44. 不如不遇倾城色·其五
作品:《云山雪》 六日匆匆而过。
今日是荡剑大会收官之日,庄中所有来客皆围聚在山庄中心的净恶台边。
净恶台乃是惊雷山庄靡费巨资特意为此次大会搭建,整体成莲花姿态,除了中心最引人注目的莲蓬状演武台外,还围绕个五座莲花瓣状的副台。大会已然比了六日,江湖群英们也决出了大致的名次,分别占据三座副台比试,剩余两座,则照例由云山宗与华阳门弟子内部比试的胜者占据。
有此惯例,倒不是为了保送云山华阳弟子入局最后一日的比武。只因多年以来,云山与华阳的弟子往往高出江湖平均水准太多,若是任由其弟子随处比武,什么武林大会最后统统都成了两派弟子包场,云山华阳争锋,不利于江湖中其余各派的发展与交流。
而中央那座莲蓬形状的演武台,则是供主席上各位泰山北斗们切磋的表演区。
按例,华阳与云山各出一人,胜者则留下指点小辈们武艺。
犹记上次,荡剑大会还被称为名剑大会时。云山宗长老陈潇平以半招之差惜败华阳门门主段万筹,让段万筹留在台上与五名小辈中最后的胜者交手,一时风光无二。
可当时陈潇平的关门弟子林维清,年仅十二岁,却击败了大他六岁的华阳门少主段凌天,破了段万筹父子终局相见的如意算盘,一时在江湖间声名大震。
韶光荏苒,浪花淘尽英雄。十年一度的名剑大会因魔教烽烟而停办了一届。一别廿载,更名为荡剑大会再办时,昔日元老也多已因抗击魔教而纷纷故去。此时坐在第一席的,已是当年尚在副台演武的小辈们了。
天光散下,明台高座间,段越天与徐维衡分坐左右两主席,林维清与江采薇则陪坐副席,再侧便是其余江湖门派的元尊遗老们。
辰时钟声响起,不待庄主金良缘致辞完毕,一道玲珑倩影便径直飞身入了中心演武台。
江采薇难得未着绉纱锦缎,而是一身利落劲装,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背负一把与她身姿十分不符的宽阔长剑。
她素腕轻转,利刃出鞘,在日光下透出飒泠的清光。
这柄剑属实奇异,说是剑,却比大刀还要宽阔,通身由陨冰精铁所铸,观其厚重,怕是连盛年男子使着都会吃力,遑论身量纤纤的女子。
可是她持剑一挥,这柄沉铁在她掌下偏似芦杆般的潇洒轻巧,一出手便是让人无法轻视的功力深厚。
八岭山血战后,华阳门实力大不如前。此次大会,众人皆以为新任门主段越天必会下场一战,正准备借此机会掂量掂量。若是华阳门如今盛名难副,那么下次大会,这主席之尊,便也能换个门派来当了。
谁知华阳门竟派了个女人出来挑大梁?
人群中不禁发出阵阵低呼,议论声纷纷错杂而起——
“欸,你可知这位女侠是谁?瞧着面生了些。”
“你小子初出茅庐,就算不认得她,总该认得她手上的曰归剑罢?”
“曰归剑?她就是那位当年连挑龙门七十二寨,夺了七十二份宝谱拼出破阵图,强行开启九龙迷魂冢的神秘女侠?啧,要不是她,段凌天怕不是如今还在冢底和那妖女苏焚玉双宿双栖呢。”
“可不是,江采薇乃是华阳门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当年连段老门主都评价过,若非她是女儿身,华阳门白虹剑法走得又是至刚至阳的路数,以她的天分,将来在剑道上的造诣恐在段凌天之上。”
“这么厉害?那她怎么在江湖中竟声名不显?”
“啧……这就不好说了,江女侠毕竟云英未嫁。咱们私底下议论这些多不好。”
“赶紧的,卖什么关子,回头请老哥你喝酒!”
“咳……说来这江女侠也真是命苦。她本是段凌天师妹,也是段凌天去魔教卧底前,段老门主亲自为儿子订下的未婚妻。你也知,魔教妖女手段何等莫测,为防段凌天年纪轻不识人事招架不住,出行前,便命他与江采薇圆了房。咱们江湖儿女,为行大义,不拘小节,这在当时也算是计划中的一环,不是什么秘密。”
“啊?!可就这样,段凌天不是还和那苏焚玉……”
“是啊,苏焚玉身死冢底后,段凌天自九龙迷魂冢归来便闭关不出,竟是完全不顾这位未婚妻,更别提补办婚仪了。”
“这……也怪不得这些年来,江女侠都无颜在江湖中行走。唉,当真是可惜了。”
流言碎语嘲哳难听,江采薇却似浑然未闻一般,只执剑抱拳向主座上一揖,双目流光溢彩,一股子生机勃勃的清亮:“多年未见,华阳门江采薇,敢请林师弟再战!”
座下一时寂静。
说起二十年的那次名剑大会,林维清倒的确与江采薇在副台上比过一场。
可当年林维清十二岁,尚不及浑天诀五重修为,如今的林维清三十二岁,已然是浑天八重中期之境,早已青出于其师陈潇平之上,武林独绝。
云山宗规矩,每位弟子修满浑天五重出师独居一峰时,便会为他的居所换上一根全新的房梁。若是江湖中有人能在上山挑战中胜过他,便能在该弟子所居的堂梁上亲手刻下一笔,名为挑雪梁。
云山开宗三百年以来,还从未有人能挑下云山所有的雪梁。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位云山弟子的雪梁上从无刻印。
——除了林维清。
这些年敢上云山挑林维清雪梁的武林英杰,几乎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玄晖峰上,挽雪剑下,长梁高悬,完璧无瑕。
这是座全武林公认无人敢攀的高峰。
挑战他?还不如直接下台认输快一些。
主座上的徐维衡握拳轻咳一声。
此次云山宗平字辈的师尊们皆不出席荡剑大会,为的就是华阳门方遭大难,怕让人失了颜面。欺人空虚之时,落井下石,不是名门正道的君子之风。
他乃维字辈出师弟子中功力偏弱的一个,师门本是派他来应战华阳,林维清不过是来撑场面的。谁知这江采薇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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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倒置,他这位小师弟又素来不喜交际难说变通……
徐维衡一时踟蹰,颇为头疼地扬声道:“云山徐维衡,还未领教过江师妹的曰归剑,不知今日可能得江师妹赏脸?”
台上的江采薇却全不理会,只一味盯着林维清,目光灼灼道:“徐师兄不修剑道,功力怕是不足。采薇只求与林师弟一战!”
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嫌弃,纵是素来长袖善舞的徐维衡也一时语塞。
台下倒是有人评说:“江女侠好胆魄!若是华阳输给了徐维衡,难免惹人诟病,说其实力大不如往昔。可若输给了林维清,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
首席上的段越天亦未料到,一脸尴尬,冲着林维清传音道:“维清,我师姐的离魂症怕是又犯了,她大约还当是在二十年前呢。你若应战,可千万手下留情。”
耳畔风声轻起,次席上林维清的身影却已然不在。
也不知传音到了没。
段越天苦笑,只恨自己幼时顽劣,想着总有父兄撑腰,习艺不精。若是今日自己上场,怕是华阳门的招牌,明日便也该下了。
林维清手持挽雪,一身宽松的雪衣道袍。他显然未作今日比武的打算,一头乌发只用竹簪半束于脑后,青丝如墨,随意地泄了一腰一背。额发下的眉眼深邃,是长天远山也不及的极清极俊,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便是一副妙手难得的如诗丹青。
他的武功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相貌也是公认的武林第一。
宛若天上神祇,让人不得不感叹造化之惊奇。
终于看到天上人降在自己眼前,江采薇脸上绽开一个少女般娇俏的甜笑,竟不似江湖儿女做派,反而提着裙摆行了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礼,蹲身一福道:“林师弟,请。”
她已过了最美的年纪,容颜却并未见颓势,此时朱粉不施,虽不如少女时透润水灵,却也自有一股玉兰般秀雅高韵。
偏她的一举一动,都天真娇憨似二八少女,难免让人觉出几分别扭违和。
林维清却似分毫不觉眼前人有何不对,面上一派平静无波,只拱手一礼,挽雪剑并不出鞘,只回了个:“请。”
江采薇抬手便是一剑,曰归剑古朴厚重,大开大阖间,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破面而来,剑气如长虹,在演武台间划出一道开天辟地的裂口。
林维清侧腰,腕间挽雪急转,竟是避也不避,反手便用剑柄从正面迎上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他回退了半步卸去劲力的同时,连足下整块的青玉石台都现出几道龟裂来。
不过起手一式,台下便是一片低呼抽气之声。
白虹剑法至刚至强,讲究的是练体到极致后,内力便外功合二为一,一剑惊天地。这既要练体又要练功,女子往往修行不易。是以多年以来,华阳门从未有过女弟子在江湖间闯出名号。
可江采薇这一剑何等的巍峨雄阔,连林维清都能被迫得后退半步,至少已有老庄主段万筹八分的功力。
华阳门命数未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