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眼神骤然一冷,断然道:“我的私事与相爷无关。”


    霍溟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冷芒,周遭的人都觉得殿中似有寒风吹过,瑟瑟后退了一步。


    须臾,他豁然一笑,“私事?没记错的话咱们可是有婚约在身,年后你便要嫁到相府,你的私事焉知不是关系我相府门面的大事!”


    凤栖梧心里翻江倒海,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鼻尖。


    她拼命克制着暴怒的冲动,任袖子里的拳头微微颤抖。


    哽了哽喉咙道:“若相爷觉得栖梧德行有亏配不上相府,栖梧这就可以给皇上上折子,求他取消指婚!”


    霍溟玄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他冰冷的气场如飙风过境席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


    “凤栖梧你休想!”


    霍溟玄豁然站了起来,大喝:“你当皇上指婚是儿戏吗?你想取消就取消,还是你当我相府是摆设,随你成婚就成婚随你想撤销就撤销?凤栖梧,我告诉你,不能够!”


    他神情狠厉,“没我霍溟玄的允准,就是皇上也不能做主!”


    霍溟玄转身对御林军厉喝:“来人,传本相的令,把天山门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跑出去!”


    御林军首领沉声应道:“喏!”


    霍溟玄狠狠的看了一眼凤栖梧,转身拂袖而去。


    他不能再多停留一刻,否则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凤栖梧的话无疑是在他心上划了一道,也是对他尊严的挑战,霍溟玄不想承受,也万难接受。


    待官兵稀稀拉拉退去,四十五层殿安静的呼吸可闻。


    半晌,凤栖梧道:“师叔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郑沐清叹息一声,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眼中含着悲悯。


    “无妨,官府想除掉天山门即便没有你也会是别的理由,只是委屈你出来与未来的夫婿对峙,苦了你了。”


    凤栖梧原本还能撑着坚强,可听了这样一番话,顿时就觉得委屈至极,红着眼眶嗫嚅的说:“是我没把事情办好,我本想调解一下的。”郑沐清眉目温柔,“别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说罢,拍了拍凤栖梧的后背,对凌不言三人道:“送你们师妹回去歇着,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凤栖梧知道他们要开会商议对策,便听话的跟着三个师兄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李不白就忍不住的大骂:“那个霍溟玄之前看他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你跟他翻脸就对了,他那种人怎么能托付终身?”


    凌不言也道:“他如此刚愎自用又手握大权,绝非良配,你方才说要求皇上取消指婚,真能做到吗?要是能,还是退了吧。”


    凤栖梧经过方才那一遭,只觉得心里冰凉,有些心灰意冷,戚戚道:“这件事我会拿主意的,几位师兄别担心了。”


    “不担心?你瞧瞧你的脸色?自从见了他就没个人样!”李不白又忍不住不平道:“他那种人哪值得你这么难过?他算个屁!”


    楚三笑似是生了大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师兄二师兄说的对。”


    凤栖梧被他逗的一下笑了出来,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考虑我婚事的时候,重要的是这次洗清嫌疑。”


    三个师兄都沉默下来,脸上带着凝重。


    都知道这次的危机对天山门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霍溟玄已经知道天山门的来历,若他有心要处置,踏平这座山也不算难事。


    四个人行至凤栖梧的院落门口,她道:“三位师兄就送到这吧,你们回去开会,我再想想还有没有解决之法。”


    楚三笑担忧的说:“你自己可以吗?不然我留下来陪你吧,反正我去了也没什么用。”


    凤栖梧被霍溟玄冻冷的心涌入一股暖流,“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李不白给楚三笑使了个眼色,这才把楚三笑劝走。


    待房中只剩下自己,凤栖梧顿时卸了力跌坐在圈椅上。


    她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的都是霍溟玄一句句伤人的话。


    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根本不顾自己的感受,直接下令封山。


    一时间,凤栖梧除了伤心和失望,还有些觉得他陌生。好像之前的舍身相救和在渔村里的相守全都是另一个人,而眼前的人只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朝堂丞相。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


    是自己从前认知错了,才把他当成谦谦君子一介书生。


    “我不仅杀鱼,我还杀人。”


    霍溟玄这句随口一说的话,现在倒像是提前预告。


    凤栖梧心里满是冰凉。


    与此同时,霍溟玄挟着怒意下了山,部队驻扎在山下,此时所有人已经去围山了,军营里只剩下两个护卫的御林军和他身边的书童。


    书童看自己主子脸色如杀人一般阴鸷,怯怯的不敢说任何话,只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


    霍溟玄紧绷着脸,坐在书案前不知想些什么,眼中似是带着刀锋。


    半晌,他陡然起身掀翻了书案,案上的折子和笔墨摔碎了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书童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抖便跪了下去,颤着嗓子道:“相爷息怒。”


    “混账!”霍溟玄厉声大喝,额头上的青筋崩起,周身杀气四溢。


    书童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一时间除了跪在地上磕头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霍溟玄两步走到帐外,大喊:“来人!人都死绝了吗?”


    两个御林军赶紧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听相爷吩咐!”


    “去!给当地知府下令,连夜带着府兵,把天山门给本相剿了!”


    两个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等应声就听霍溟玄怒道:“怎么,本相的话听不见?是不是还要本相给皇上上到折子下圣旨才能使唤的动你们?”


    两人赶紧应了声:“喏!”


    便急匆匆跑出去。


    可刚跑两步,又被霍溟玄叫了回来。


    “回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缓缓闭了闭眼睛,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才道:“算了,你们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