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前世是经历过这般苦日子的。


    但上辈子的事情，实在太过久远。


    他现在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也不会选择没苦硬吃。


    明明家里能一直吃肉，总不能让他吃糠咽菜吧？


    看到这些知青吃肉吃哭，陈山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们城里知青苦，但我们农村人更苦。”


    没多说什么，再次瞥了一眼几人，陈山缓缓开口：


    “吃吧。”


    “对了，记得别把眼泪弄到盆里面了，我不想吃你们的眼泪。”


    冯茜和江萱被陈山这话，整得破涕而笑。


    “陈山同志，你真是太坏了，几句话把我们情绪都整得不连贯了。”


    “就是，我们这吃到肉，就想到了这些年的苦日子，得，现在也哭不下去了。”


    林彬他们同样是红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来。


    “哭不了就吃肉，你们要是吃慢点的话，待会儿可就被富贵吃完了啊？”


    刚才几人哭起来的时候，张富贵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就开始埋头哼哧哼哧吃起来。


    好吃的在前面，这时候哭不就是傻子么。


    等吃完了再哭也不迟啊。


    “啊？”


    林彬定睛一看，张富贵果然是将一块块的肉往嘴巴里面塞，那速度跟饿死鬼一样，快到飞起。


    这看得他们眼珠子都瞪得滚圆起来。


    他们立马急了。


    “先吃饭，吃完再哭。”


    “就是，此时此刻，唯美食不可辜负。”


    “爷们，吃慢点啊！！”


    没有伤心的余地，他们立马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烀熊肉，炖狼肉一入嘴，几人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我真没法想到，炖好了的狼肉居然是这种味道，简直超乎我的预料！味道真不错。”


    “好吃，真的好吃，感觉跟狗肉有点类似，咳，那个，虎子你别瞪我们啊，我们只是说狗肉，没说你的肉啊。”


    “熊肉原来是这种味道，得，我们这辈子，也是吃过熊肉的人了，可惜没吃过熊掌。”


    “熊掌就拉倒吧，那东西做起来太需要时间了。”


    “......”


    几人吃东西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张富贵见他们争先恐后的吃起肉来后。


    他反倒是吃得慢了起来，脸上露出似有所悟的笑意。


    他刚才抢肉吃的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


    只是不想看到这些人在这里哭的样子。


    陈山也吃得慢，一边吃锅巴，嚼得嘎嘣脆，十分享受的样子。


    然后偶尔夹上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


    吃完以后，陈山便让他们几个慢慢吃。


    他则是去烧灶。


    陈山剁了那么一点熊肉，剁烂以后，煮熟，再掺和上一点苞米面，放上少许盐。


    这是狗饭。


    “虎子，吃饭。”


    拿了一个冯茜不用的破碗，陈山给虎子盛了吃的。


    等稍微凉了些后，陈山就让虎子开吃。


    虎子当即哼哧哼哧的吃起来，一脸美滋滋的。


    很快，几人吃饱喝足，陈山也没有去洗碗的想法。


    冯茜和江萱自然而然的去厨房收拾。


    不过陈山看到两女走路姿势都有点被撑到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不仅江萱和冯茜被撑到了，林彬他们四个男的，同样被撑到了。


    他们坐在椅子上，压根就不想动弹。


    陈山估摸着，要不是提前给他们吃了管拉肚子的药。


    得，今天冯茜家里这厕所怕都是不够用，得排队上。


    看着他们，陈山交代道：“在山上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们。”


    “当时我说，你们告诉我这熊瞎子仓的消息，我就给你们一百斤肉，以及一百块钱。”


    说着，陈山从兜里面掏出了一百块钱来。


    这钱是陈山放在系统那一立方米空间里面的。


    刚才找了个没人的时间，直接取出来放在了兜里面。


    十张大团结，就那么被陈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彬几人面面相觑。


    一路上陈山没再提这个事，他们都以为陈山不会再说了。


    结果人家一直把事情放在心里面呢。


    不过他们在途中，私底下也是有聊过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哪还能要人家的钱。


    林彬当即道：“陈山同志，在山里面的时候，是我们想得不好。”


    “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消息而已，哪儿值当拿这么多钱和肉。”


    “之前说的那些东西，你就当我们开的玩笑。”


    “再说了，这熊是你和张富贵打的，我们压根就没帮什么，能吃到这么一顿好吃的饭菜，早已经心满意足了。”


    昨晚陈山可是烤了两头狼。


    虽说三名公安同志也吃了不少，另外一头狼还剩下不少肉。


    但陈山终究是为了他们弄的。


    郝俊也立马道：“就是，陈山同志，我觉得和林彬说的一样，我们可不能要你的东西了。”


    程文笑着说道：“对，我们吃了这么多肉，还要拿你的钱，那就真的不像话了。”


    江萱和冯茜听到他们说的话，也都连忙过来，让陈山不要给钱。


    陈山看着他们，淡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要给你们，那就该给你们。”


    “帮你们的事情，和承诺你们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答应你们的，那就是答应你们的。”


    这些个知青，陈山虽然不知道他们往后会混得咋样。


    但他们起步既是城里人，但凡脑子活泛一些，往后成就必然不差。


    再者，他们在城里混不下去，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山来打猎。


    陈山估摸着，他们只要不死，往后必定大有作为。


    这都是他陈山将来的人脉。


    尤其是出山途中，陈山和他们聊过。


    这几个家伙，居然都有想要高考的想法。


    他们往后只要能考上大学，以后的地位必然不会差。


    嗯，至于饭都吃不饱了，怎么考大学，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因而，对于未来人脉，陈山自然乐得投资一二。


    “行了，别啰嗦，钱，你们都收着。”


    顿了顿，陈山想起要给六大爷整的獾子还没打呢。


    他想了想道：“你们就先别回去了，待会儿抽空去公社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明天的话，我和富贵进山里面一趟，给你们打一头野猪，反正就是一百多斤肉。”


    “野猪肉，就是我答应给你们的肉了。”


    “这熊肉。”


    陈山也不墨叽，当即用手斧剁下了五十斤的熊肉来。


    “冯茜同志，这些熊肉，就算是送给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就行。”


    安排完后，陈山当即起身，旋即笑了笑。


    “行了，吃饱喝足，时间不早了，我和富贵也该回去了。”


    “富贵，把熊给再固定一下，咱们回家.......”


    “诶，三哥，知道了。”


    片刻之后，收拾完所有东西，陈山对着众人打了打招呼，说了声告辞，然后招呼张富贵出门。


    两人很快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冯茜他们四个人，仍是站在院门外，对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陈山两人不断挥手，十分不舍，有种想哭的冲动。


    江萱嘴唇动了动，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不知道怎么，虽然只是跟陈山同志他们待了一天不到，但就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


    冯茜点点头道：“陈山同志还没二十岁吧，我感觉他年纪虽然不算大，但做事情很老道，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林彬苦笑道：“我见过很多男人，但没多少人能让我发自内心的敬佩，这陈山......算他厉害。”


    对于男人来说，算他厉害四个字，已经是最顶级的评价了。


    郝俊感慨无比道：“的确厉害，深山出猛虎，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程文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和这位陈山同志，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罗晨手掌拢在袖子里面，哈哈笑道：“那肯定啊，要是没把我们当做朋友的话，他送我们熊肉干嘛？”


    林彬瞥了他一眼道：“万一人家不是看在我们面上送的呢？”


    郝俊看了两女一眼。


    冯茜和江萱，皆是下意识的脸红了一下。


    尤其是江萱，她已经隐约能记起昨晚陈山抱着她走了一路的事情。


    而今天，陈山以一己之力帮冯茜收拾了几个臭流-氓，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道年轻的人影，就像是巨人一般横亘在她心中，高大，永恒，充满安全感。


    这未必是喜欢，但绝对会成为她青春中一道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江萱瞪了几人一眼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她适当的转移了话题，说道：“这钱，你们看怎么分吧.......”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扭头看着那一百块，失神不已。


    这陈山同志，居然这么有钱，太让人意外了。


    ......


    陈山和张富贵拖着熊肉和狼肉往观山屯走。


    虎子在路上兴奋的狂奔，没有任何烦恼，就只是一条开心的大狗。


    张富贵故意道：“三哥，我怎么感觉那位江萱同志，好像是有点喜欢你啊。”


    对于未来要成为自己姐夫的人，张富贵觉得还是得替大姐考察一二的。


    陈山瞥了这小子一眼，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小子，人家是城里面的姑娘，往后是要考大学的，我就是个泥腿子，你该不会觉得她们会看上我吧？”


    顿了顿，陈山补充道：“我可是要立志当你姐夫的人，她们与我何干啊。”


    “来，提前叫声姐夫听听？”


    张富贵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因为陈山这反应有点烦恼。


    “狗屁，你现在又还不是我姐夫。”


    张富贵闷哼一声，拖着熊肉蹬蹬蹬的就往前走。


    “小样，你未来姐夫我，还收拾不了你小子，居然还敢试探我.......”


    陈山失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正值下午，哪怕是冰天雪地之中。


    天空仍是挂着一轮暖日。


    陈山感慨无比，八十年代。


    节衣缩食是自然的，但人民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好。


    这都是那轮烈日的功劳。


    如今太阳的余晖，还照耀在陈山的身上。


    他感觉，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