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车厢里边又多了一堆人。


    再之后，陈山在林彬的指挥下来到呼玛河的冻板集的西岸。


    呼玛河位于北纬52度的大兴安岭腹地，每年冰冻时间从11月到次年四月份，河面冰冻跨度长达150余天，冰层最厚的时候能达到60-120厘米。


    冻板集一般得冰层厚度达到40cm之后才会开放。


    这里冬天的时候，哪怕日间温度也能低到负25至负35摄氏度，这是妥妥的天然冷库，不管是渔猎产品等都能安然保存。


    冻板集也叫做冰上市，冰上集，北方这边赶集一般都是叫做赶大集。


    南方一些地区则是叫作“赶场（chang，第三声）”。


    此时已至中午，冻板集上人倒是不少，甚至还有家长带着小孩在溜冰之类的，好不热闹。


    陈山将车停在岸边不起眼的大道上，下了车以后，他便将江萱等人都从车厢里边放了下来。


    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已经跟陈进军打了招呼，几人也熟络了一会儿，聊了不少事情。


    下车后，几人拢了拢袖领，稳了稳头上戴的帽子。


    江萱他们之前没来得及与陈山寒暄什么，此时几人倒是无比激动。


    江萱笑靥如花道：“陈山同志，你这突然到来，真是太让我们意外了，你的名声，可已经传到我们县城里面来了呢，黑山寨抓土匪，好家伙，真是太牛了。”


    程文回城养了一段时间，精气神也提升了不少，笑着说道：“可不咋的，我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你居然还帮着公安局打土匪，匪夷所思的是这年头还有土匪＂。”


    郝俊笑了笑道：“我们都以为陈山同志你今天不一定来县里面，结果这刚过完年就来了，真是将我们一行人都给愣住了。”


    冯茜抿了抿嘴说道：“你今年要是不早点来的话，指不定我们到时候就考上大学了哦，那就只能在今年冬天才能见到了，而且还不一定能见到，毕竟我们不一定会再去长河公社那边。”


    几人不断说话，陈山脑瓜子里面嗡嗡作响，挨个回复了一下，陈山才统一说道：“这不是巧了么，说明我来的时间刚好。”


    “至于黑山寨打土匪的事情，那是县公安局那边有任务，我这个在长河公社有些名气的人，就刚好配合配合，换做其他猎人的话，指不定会受伤。”


    “嗯，碰巧又获得了一些称号之类的东西，就不足挂齿了，都是熟人，没啥说的，你们要是感兴趣，到时候去我家看一看就行。”


    林彬笑呵呵道：“行了，甭废话，有啥说的，待会儿再跟陈山兄弟说，都搭把手，把这野猪肉，包括案板啥的都带一下，咱们也去冰面上，支个摊子卖野猪肉去。”


    “鞋上都用靰鞡草绑一下，免得待会儿滑倒。”


    靰鞡草缠鞋在东北这边很常见，这东西比稻草更防滑，集上这里专门有提供这东西的。


    而稻草的话，在极度低温下，容易脆化崩断，陈山他们进山打猎，那是懒得去弄，才临时应急一下。


    林彬几人虽是文化分子，对帮人摆摊卖东西这种事情，心底是有些抵触的，他们毕竟都是工人家庭，虽说现在他们还没有工作。


    但他们认为，只要老老实实考试，到时候考个中专，或者大学，他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至于抵触，那也得看对谁，眼前这位可是救了他们性命的陈山，帮陈山摆摊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况且，这种经历他们还觉得挺新奇的叻。


    几人都上手操作起来，拿手斧的拿手斧，拿案板的拿案板。


    至于整头野猪肉，倒也不碍事，因为陈山车厢里边，还放了一个爬犁，完全可以将野猪肉拉到冰面上去。


    陈山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个人就将两扇还没扒的野猪肉给拖到爬犁上，顺便用绳子固定好。


    林彬他们虽说有点震惊，但也只是有一点点而已。


    陈山之前单刀猎狼，听说还打杀过熊霸，猪神。


    如今一个人将两扇野猪肉拖下来，对比来说，却只算得上一件小事。


    一行人把所有东西都拖到冰上集，野猪肉直接放在冰面上，用化肥编织袋垫着，工具啥的也都放好。


    林彬还从车上抱来了一捆稻草，这是用来给人串肉，方便提走。


    “算是忙活完了。”林彬看了一眼天色道：“现在已经差不多正午，来买东西的人，倒是不少，看来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工作的人也有空来这冰上集逛上一逛。”


    支好了摊，陈山伸长脖子往四周看了一眼。


    四周摊贩都不算少，不过西岸这里都是卖山货之类的东西。


    他大致扫了一眼，居然看到有人卖飞龙、松子、榛蘑、榛子、黑木耳干，以及一些其他野干货。


    甚至于，陈山还看到有的摊位上有那么一两苗人参售卖。


    鹿茸的话，人参也看到了有人卖了那么一个。


    甚至于，陈山还看到有人在卖一截羚羊角。


    他直呼好家伙。


    在农村的时候，以为城里面管得可能会比较严。


    这他么的，县里面比他们公社那边还玩得花啊。


    除了山货，还有一些手工制品像针线盒、烟笸箩、以及婴儿摇车。


    甚至还有一些角雕烟嘴、熊齿项链等。


    陈山直呼内行，他之前居然都没想到用野兽牙齿制作一些手工艺品。


    这真的是，人只能赚到自己认知以内的钱。


    看来之后打到熊的话，牙齿之类的也得留着才行。


    不对，陈山记得，熊牙齿啥的家里好像也没扔，都被张秀芬清洗干净后给存起来了。


    果然，老一辈就是持家，啥好东西都存起来了。


    下次或许也可以拿到冰上集这边来卖。


    甭管多少钱，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分一毛也是钱。


    其他摊位上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喊客的。


    这年头大家卖东西都不好意思，摊位一支，便缩在那里等客上门。


    当然了，也是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支摊卖东西，是地位低下的工作，工人，单位才是王道。


    “卖野猪肉咯，大兴安岭生产的野猪肉！味道好着呢！”


    陡然间，陈山就那么一嗓子给嚎了起来。


    这一嗓子，惊得冰上集的人目瞪口呆，纷纷扭头看向这个年轻人，全都有些傻眼。


    卧槽，这年轻人，胆儿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