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6

作品:《杀死浪漫爱

    姜婋拉着失魂落魄的昭离从集市回到客栈,在此期间,昭离一语不发。


    她那神情,仿佛三魂七魄皆已不在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副朽木躯壳。


    无奈之下,姜婋在脑海中问系统:“系统,你能帮我检测到女主此刻心境的变化吗?”


    系统:“玩家,女主虽表面平静,但心绪起伏极为剧烈。”


    姜婋叹了口气,走过去问道:“你……还好吗?”


    昭离没有任何反应。


    姜婋明白,此时的昭离一定大受打击。


    其实她走这一步棋时,也没料到皇帝老登竟然在连尸首都没找到的情况下,就当众宣布公主死亡。她看着昭离面如死灰的脸,实在不忍逼迫她成为所谓的“皇帝”,毕竟此刻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姜婋也觉心里酸涩发堵,足足过了半晌才用力咳了一声,劝慰道。


    “我知你心中一定很难过,不过这则榜文其实也带来了转机。因为从现在起,公主昭离已经死了,眼下你可以成为任何人,无论你想留在西陲成为牧羊女,还是你想隐姓埋名回湖州继续做打渔姑……总之,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儿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也都会陪着你……”


    昭离眼眶含泪,站起身道:“你说的选择都很诱人,但我要回兴都。父皇以为我死了,一定难过极了,我要回去见父皇,告诉他我还活着。”


    姜婋大为不解:“你的皇帝老爹在未见尸首的情况下,就昭告天下,公主已死,你居然还对他抱有期待?”


    昭离拭去泪痕,轻声辩道:“父皇身在兴都,自然难以洞悉西陲实情。定是府衙谎报,才令父皇误以为我已殒命。若他知我尚在人世,定会龙颜大悦!”


    一时间,姜婋脑瓜子嗡嗡响。


    她本以为此事会让昭离对皇帝心灰意冷,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三从法则」对女主的影响。亦或者说,昭离必须让自己相信,父皇是爱她的,否则她就会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昭离拭去眼泪,问道:“你之前说过,在我横竖都是死的选择中,还有一条活路——灭了依兹,以功臣的身份回到兴都,对吗?”


    姜婋怔愣数秒,点了点头。


    “我就要选择这条路!”


    姜婋有些震惊:“你确定吗?这是所有选择中最艰难的一条路。”


    昭离眼神坚定:“嗯。我不但要回去,我还要堂堂正正,带着功绩回到兴都。我要让父皇知道,我是他最宠爱、最骄傲的女儿!”


    “可是……”姜婋反而犹豫了。


    昭离轻轻拽着她的衣袖,声音恳切:“不是你教我的吗?射箭时手要稳,眼要准,一旦确定目标,就别犹豫。那条最难的路,就是我要走的路。婋婋,请你助我重返兴都,好吗?”


    姜婋心中迟疑。


    按照通关的主线任务,她确实要帮女主回到兴都,再夺权、弑父、成为母君。可万万没想到,女主想回去的锚点,竟然是为了那个皇帝老爹……


    可她筹谋五年,所做的一切准备,并不是为了让女主角得到她父皇的认可,而是让女主走出自己的人生之路。


    但话又说回来,甭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虽然她的计划和昭离的信念南辕北辙,但“重回兴都”这一步,倒是殊途同归。


    所谓女性同盟,倒也未必初始就要三观一致,也可和而不同。


    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当下的难关再说。


    于是,姜婋答应道:“好,公主请放心,我必定护你重返兴都。”


    昭离苦笑:“既然公主已死,你就别叫我公主了……”


    姜婋问:“那你想让我如何称呼?”


    昭离沉吟片刻:“我在湖州时无名无姓,干娘不敢替我起名,唯恐祸及自身。直到被召回宫廷,我的第一个名字便是我的封号——昭离。”


    姜婋郑重道:“既如此,从今往后,我便唤你昭离。今日之昭离,已非昔日之昭离。”


    昭离轻轻点头,随即正色:“你说的那条路,可有详细谋划?”


    姜婋唇角微扬:“实不相瞒,我筹谋五年,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昭离心中微震,但还是冷静问出更切实的问题。


    “可是,连大昭最精锐的苍狼军都灭不了依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婋淡然一笑,执起茶盏,轻抿一口道:“解决问题不能光想着打仗,那是男人的想法,女人自然有女人的办法——团结协作。”


    “和谁合作?”


    “回夏。”


    昭离不解:“可是劫走我的就是回夏歹人,我们去找他们合作,岂不是自投罗网?”


    姜婋摇头:“他们想劫走的,是要与依兹和亲的公主,不是一个决心灭了依兹的女人。”


    “可是,回夏与我们大昭素来不睦,又岂会轻易与我们联手?”


    “所谓合作,不外乎是目标一致,还有就是,我们能不能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姜婋说罢,黑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势在必得的神采。


    另一边,丹州,望风峡。


    山谷之中,积雪未融,皑皑白雪中渗着殷红血迹,宛如白刃上的残痕。


    顾云铮率领苍狼军奉命来此搜寻公主尸体,可雪泥狼藉中,只见断裂的车辕、碎裂的木片、染血的车帘在风中翻卷,陪嫁品散落一地,唯独不见公主的踪影,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未留下。


    顾云铮目光沉冷地扫视四周,心中涌起不安的预感,因为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妹妹顾云筱。


    他手中紧紧攥住一封信笺,那是姜婋留下的,她在信中写道:


    “事急矣!今公主被回夏人所劫,顽妹将以没烟峡突围之法,假兄之身,以救公主。若此去不返,五日之后,可于回夏王宫相见。”


    “真是胡闹……”


    眼看士兵们在峡谷中搜寻,却一无所获,顾云铮愈发心焦不安。


    这时,他的心腹刘副将来报:“将军,我在马车缝隙中找到了这个!”


    顾云铮立即接过,竟是苍狼军内部传递消息用的蜡丸。


    他捏碎后里面是一张字条,展开一瞧,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哥,三日后回夏王宫见。”


    这正是姜婋拉公主下马车时,顺势放入车内的信息。


    顾云铮见字条,心中猛然一震,视线随即落在自己掌中的另一封信。字里行间,同样提及“回夏王宫”,只是时间从“五日后”改为“三日后”。


    他心中计较,想必筱筱在此处等了两日,方才等到公主和亲的车队,所以时间改为三日后,那今日……不就正是她离开军营,留下书信的五日后!


    “这丫头,胆大妄为又计谋深远,难不成还真让她救走了公主?”


    想到此处,顾云铮心中焦灼渐消,但疑虑更甚。


    他翻身上马,朝众将士道:“出发去回夏!”


    一时间,战马嘶鸣,苍狼军铁蹄踏破风雪,直奔回夏国都。


    这边厢,姜婋和昭离连夜赶路,抵达了回夏都城——木花里。


    马蹄甫一踏入城门,顿时黄土飞扬,异域的风吹拂过两人的衣角,带着陌生而危险气息。


    姜婋身着当日救公主的那套银色铠甲,戴着面具,继续假扮顾云铮。昭离依旧面纱遮面,只是初来乍到,面纱下的眼睛藏着几分紧张与不安。


    昭离明眸流转,观察起来,发现路上商贩、巡逻士兵,大多为面容黝黑、身形矫健的女子。


    回夏王宫位于都城之北,高踞在层层台阶之上,朱门高耸,阴影投下,将二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姜婋仰头,望向那巍峨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玩家,你已开启故事新主线——「说服巫珠,共抗依兹」。”


    姜婋一激灵:“系统,你不发声还好,一提醒,我心里更没底了。”


    系统:“玩家,你已为此次见面筹划五年了。”


    “可即便如此……”姜婋一叹:“此行究竟是探骊得珠还是满盘皆输,我也不得而知。”


    因为原著小说中,回夏巫珠托罗沙只有侧面登场,并无正面描写。


    在顾云铮率领的苍狼军与依兹铁骑僵持不下之际,回夏忽然派兵相助,这才突破困局,至此苍狼军势如破竹,直捣依兹老巢。


    直到第一卷末尾才提及,回夏巫珠和依兹首领的深仇大恨……


    这位着墨不多的巫珠托罗沙,却给当时看小说的姜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还设想过,若以托罗沙为主角写一篇故事,想必也定是跌宕起伏,精彩绝伦。


    就在这时,昭离问道:“拜见回夏巫珠,就我们两个人吗?”


    “对。”


    昭离面露忧色:“毕竟这是异国敌营,难道不需要告知你哥哥顾将军?”


    姜婋感受到女主的忧虑,虽然她也并无十足把握,但此刻必须展现出信心。


    “你放心,我走之前给我哥留了书信,若我们今日走不出这回夏王宫,他也会来营救我们。不过面见巫珠之事,非得我们二人不可。”


    “为何?”


    面具之下,姜婋悠悠道:“因为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


    这声音从面具下传来,虽隔了一层,却好似撞击在昭离的耳膜,荡起一股奇异之感,令她顿时心安。


    姜婋随即整理了一下铠甲,脚步沉稳地朝台阶走去。


    可还未踏近,宫门前的一排蒙面守卫骤然上前,长刃交错,拦住去路。


    领头之人喝问:“来者何人?”闻声应该是女子。


    姜婋道:“还请禀告贵国巫珠,大昭苍狼军主将顾云铮,特携大昭公主,求见贵上。”


    那领头的守卫讥讽道:“你说你是顾云铮?那怎么不见你的苍狼军?你说她是公主,谁不知大昭公主早就死了,若她是公主,那我还是大昭的皇帝老儿呢!”


    昭离上前怒斥:“休得无礼!”


    姜婋拉住昭离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众守卫的讪笑声中,姜婋从怀里抽出一片甲胄的残片,沉声道:“既如此,那便劳请你禀报巫珠,就说——野利娥若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门口守卫们的笑声戛然而止,登时肃静起来。


    “你说谁?”


    “野利娥若。”


    守卫们互相对视,方才出言不逊的那位也立刻毕恭毕敬,她双手接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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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胄残片道:“劳烦二位在此恭候。”


    昭离见她们态度陡转,好奇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武艺是跟回夏人学的。野利娥若就是我的姊师,她不仅是回夏赫赫有名的战神,更是如今巫珠托罗沙曾经的挚友。当年野利娥若率领精麻军抗击依兹铁骑,不料遭遇埋伏,在黑水河全军覆没。她被河水冲走,有幸捡回一条命,却再也无颜回到回夏了……”


    这般侥幸逃生,但却无法回到故土的遭遇,令昭离一时感同身受,她顿了顿问:“那你交给她们的信物是……”


    “是刻着野利娥若名字的甲胄残片。”


    姜婋解释道:“在回夏,唯一识别阵亡者身份的方式,就是她们身穿的冷锻甲,颈后那片上刻着的名字。”


    “如此重要之物,怎么会在你手中?”


    “我去望风峡营救你之前,特意求我姊师交给我的。”


    “这东西对她来说如此珍贵,她定然很相信你……”


    姜婋无比认真道:“这是我对我姊师的承诺,她教授我武艺,我定让她洗去耻辱,重返故土。”


    这一刻,昭离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之前听她说筹谋五年,只当是夸张之词。看来跟回夏合作,早已在她心中计划良久,就连与姊师的承诺也谋算在其中。


    昭离望向面前之人,她虽与自己年纪相仿,但却练达沉稳,仿若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真的仅仅是顾云铮的妹妹吗?


    这时,那通传的守卫折返回来,恭敬道:“两位贵客,巫珠有请,请随我来。”


    姜婋和昭离对视一眼,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和不安,跟随护卫指引,步入巍峨壮丽的宫殿之中。


    一行人穿过回夏宫中的长廊,姜婋和昭离暗中观察,这里的建筑不似大昭中轴对称的结构,而是环形布局,象征生命孕育,循环往复。


    回夏人崇尚自然母系之力,宫殿绕水而建,装饰皆雕刻着蛇纹、太阳、女贞花等图腾。且不设前朝后宫,而是议居一体。


    穿越环形连廊,二人来到一处殿前。


    但见门前的男性护卫衣饰华美,眉目英俊,显然是精挑细选的近侍。


    踏入殿中,姜婋与昭离的步伐皆是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异域熏香交织的气息,她们的目光越过殿内如水波般飘荡的层层帷幔,只见殿中央,一张云毯堆织的长榻上,几道身影颈首交缠,耳畔萦绕着低哑的笑语。


    姜婋挑眉,心中已然对这位巫珠的行事风格有所预感。


    倒是昭离瞬间僵在原地,脸颊染上一层绯色,眼神像飘忽乱窜的蝴蝶,不知该落在何处。


    守卫通传:“巫珠,人已带到。”


    话音未落,一只黄金酒杯从榻上滚落,洒出殷红的美酒,蜿蜒流淌直置姜婋和昭离的脚边。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探出帷幔,勾了一勾。


    紧接着,几名衣衫半褪的男子从纱帘中伏地而出,如小兽般争抢着用嘴衔起酒杯,邀功似的围在长榻近前,想得到主人的一丝垂爱。


    帷幔掀开,只见巫珠托罗沙倚坐斜歪,姿态慵懒,眉眼间透着凌厉的野性之美,宛如群兽之首的母狮,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她接过酒杯,随手拂开那男子,一众面首知趣地俯身离开,眼中仍带着缱绻不舍。


    而托罗沙却毫不留恋地站起身,拖着长袍,走向二人。


    “今日贵客登门,真是喝酒的好日子。”


    她将金杯斟满,棕色的眸子轻佻地扫过姜婋脸上的面具,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久闻顾将军风姿卓卓,不知与我豢养的那一众男宠比起来,是否更胜一筹呢?”她说着递上酒杯。


    姜婋心道,若是真的顾将军在此,听见巫珠把他比作面首,恐怕定要气的拔刀相向。巫珠看似要请自己喝酒,不外乎是要一窥面具之下的真容。


    “只可惜了——”


    姜婋拿过酒杯,摘下面具道:“顾将军并不在此,男宠之事,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托罗沙目光一凛:“你又是谁?”


    姜婋行礼道:“参见巫珠,在下是顾将军的妹妹,顾云筱。”


    “有趣。”


    托罗沙歪头看向昭离,她耳垂悬着的红玉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你是假将军,那她是真公主吗?”问话间,酒杯已递到昭离唇边。


    昭离看了一眼姜婋,举杯饮尽。


    可这酒辛辣入喉,令她顿时咳出声来:“咳咳咳——我就是被你们差点劫走的昭离公主。”


    托罗沙重新懒洋洋地倚坐回榻上,斟满酒杯,轻轻一晃。


    “你既已逃出,又为何自投罗网?听说昭国出了告示,公主已香消玉殒,那此刻你又是谁呢?”


    闻言,昭离眉眼如雪刃出鞘:“公主已死,而我是浴火重生的昭离,特来和巫珠陛下共谋大计。”


    “哦?什么大计?”


    姜婋朗声道:“我们愿与巫珠联手,共剿依兹,斩杀宰牙!”


    话音未落,托罗沙手中的金杯陡然一晃,殷红的酒液溅湿锦缎,似血迹,更似无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