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马车驶出了宫城，青色帷幔里，温遥珩与尚窈相对而坐。


    尚窈沉默着，久久不曾开口。


    “这婚事，你是怎么想的？”最终还是温遥珩轻叹了口气，出声问她。


    ——而虽是询问，她看着尚窈的神色，却也知道了对方的选择。


    尚窈抬眸，道：“我会答应。”


    “我确实也该成婚了，容阳衍虽是太子的人……但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况且我嫁给他，对你也有帮助吧？”


    “……”


    温遥珩含糊“嗯”了一声，随即沉默。


    “我与穆祉渊的婚事也定下了，定在后年春天。估计是想着离我们成婚还有一年多怕事情有变，穆祉渊才让容阳衍来找你。”


    她轻声说道。并不希望尚窈是因为她需要才草草嫁人。


    容阳衍是好，但尚窈也能有其他选择，也并非一定要嫁人不可。


    “你与太子的婚事已定下了？”而尚窈却是没接她的话，反而是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


    “哇哦？那时你和你父亲听到我说入京是为了参加你与太子的婚礼还十分惊讶呢？这才过了多久，你竟然答应了？？摄政王大人不是一直把你当作接班人培养，怎会……？”


    “缓兵之计而已，不是真的。”温遥珩轻笑了声，摇头；并没有将之后婚宴上的打算告诉尚窈。


    “啊……这样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嫁的。”


    尚窈一笑，似乎松了口气。


    “那你呢？容阳衍这婚事虽然是不错，但如果仅仅是觉得不错或者是因为想帮我，那这婚事我看也算了罢。”


    温遥珩却收敛了笑意，神色郑重地对她说。


    “整个渤海王府都是你做主，容阳衍或许合适，但合适的人也不是找不到；这婚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的心意。”


    “哪有那么多合适的人？况且，容阳衍真挺好的。”


    尚窈无奈叹气，说。


    她深深地望了温遥珩一眼，神色感慨中也带着一丝丝释怀。


    温遥珩看见她垂下了眼，听见她说：“容阳衍同他父母没有住在容家大宅，家里人口简单已是不错；他说若我愿意嫁给他，太子也会另在京中给我们赐个宅邸让我们二人搬过去、或者他同我一同回渤海郡也行；他说，他虽是旁支长大却也精通文墨、略懂武艺，只是无奈自小他父母便希望他能继承祖父衣钵，因此他于琴画等风雅之物上并不精通——可若我喜欢，他也会去学。”


    “他说他知道这场婚事于我们而言或许只是交换，但若我愿意嫁，他也会做好一个夫君该做的所有事。同时，如果我希望他留在后宅他便入赘；如果我需要他或者‘容家’，他便留在容家，一争家主之位。”


    尚窈叹气，有几分无奈，可更多的是理解与认可。


    她道：“实际上我知道他是想入朝的——毕竟我也只是个县主，皇上或是你父亲给个恩赐，他也并非不能入朝为官。”


    “那你是怎么想的？”温遥珩听见尚窈的话，已是知道她决意下嫁了；却还是象征性地询问。


    “我嫁过去呗，之后便随太子的意在京中住下；渤海郡还是太远了，又不如京师繁华。而那容府上现在又还住个麻烦的‘齐安公主’呢？我也没有伺候公婆的心思。”


    尚窈理所当然地说。


    “至于是下嫁还是招婿，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摆在后院的精致花瓶。他入朝为官或是能掌管容家，无论是与我还是渤海王府都大有裨益；何乐而不为呢？”


    温遥珩“嗯”了声，说了句“你愿意就好”；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咂摸起尚窈这话：


    是啊，何乐而不为呢……


    一场婚姻，便能搭起与太子、摄政王府、勋贵之家的桥梁。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温遥珩目光沉沉，心中思索。


    尚窈无疑能为容阳衍的青云之路添砖加瓦，而容阳衍真入了朝堂掌了容家，更能推着渤海王府更进一步。


    最重要是，还能让渤海王府原来“依附于穆胤”的局面改变；或能从“有名无权”的王府，真正成为“有名有权”、人人无法忽视的一支势力。


    温遥珩笑了笑，尚窈并没有注意到她这笑容中已带上了打量。


    “不过，你怎么忽然愿意嫁了？先前向渤海王府求亲的名门子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温遥珩调侃道。


    尚窈无奈：“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先前来求亲的都是些当地贵族，你也知道，就渤海郡那地方，能出什么有才识的郎君？”


    “不瞒你说，这次我父亲收到陛下宣召入京的旨意便命令我一定要趁此机会抓个京城才俊回去，那日春闱放榜，我就在街对面的酒楼看着……本想着捉个贵婿回去，结果状元竟是陈迹那小子。”


    尚窈“啧”了一声，补了句：


    “太扫兴了！还有那榜眼，竟已在乡里娶了亲才来参加的科举！”


    温遥珩“噗嗤”了一声，这她还真不知道。


    “不是还有探花郎么？”她笑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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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趣，“虽说我看他也是长相平平，可那娃娃脸，恰好合了陛下的眼缘吧？他入了朝，估计日后的路也会好走些呢？”


    “哇——你可别提了！”尚窈倒吸一口凉气，“你肯定不知道，那人一副娃娃脸，实际上年纪不比你爹小！陛下估计也不知道吧！实在是太吓人了！”


    “啊？？”温遥珩大吃一惊，“还真没看出来……”


    她回忆起唯一一次见到那探花郎的一面，那娃娃脸的探花郎骑着马跟在身着状元锦服的陈迹身后，意气风发，全然看不出他已并非是青年人。


    温遥珩想到这正欲发笑，却又忽的念起什么，喉头一滞。


    温暖的春风，明媚的春光——


    和那日与她一起看骑马游街的人。


    穆祉渊那日约她出去，她却找了借口去招揽陈迹。


    对了……陈迹不是还心悦尚窈么？尚窈，不会不知道吧？


    温遥珩压下心里那点关于穆祉渊的异样情绪，看向尚窈：“那陈迹呢？他不是状元郎么？不比那榜眼、探花强啊。”


    “你们很早就相识了吧，怎么不考虑让他入赘？”


    尚窈一愣，“他啊……或许是，太熟悉了吧。”


    尚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实际上我父亲也考虑过的，但我拒绝了。”


    “总感觉熟悉的朋友变成了‘夫君’，会很奇怪。”


    “那不是知根知底嘛。”温遥珩笑笑，“陈迹长得也不错也有才华和你也合得来，除了家世不好，没什么缺点吧。”


    “说是这么说……”尚窈撇了撇嘴，却没了下文。


    见没那个意思，温遥珩也就没再多提了。


    “那我到啦，之后再见！”马车外，驿站映入眼帘。尚窈招停了马车，掀开帘幕走下。


    她坐温遥珩的马车出宫正是为了给雁门关去信，跟她父亲说说她自己的考量。


    虽说这婚事若真定下了，穆胤也会让她再写信跟父亲说明；但那便是要走皇宫或是他们渤海王府的寄信路子，信里的内容，定是会被穆胤截下看了去的。


    “对了，既然你与太子的婚事定在了后年春天，那我与容阳衍的婚事定是定在较近的日子，过几日便要去采买相关的东西了。”


    临离开前，尚窈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虽然母亲也定会准备，但我的婚事，能自己准备的我还是想自己做准备。倒时候去订首饰你同我一起去吧？也好提供提供建议呢？”


    “行啊，倒时候你喊我吧。”


    温遥珩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