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澹烟横(一)

作品:《霜风佩

    细柔的急喘轻吟,如湖面荡开的涟漪,在黑暗中回韵悠长。


    陈希青摇晃床栏的手臂酸麻无比,叫得口舌燥热,吼中发痒。


    “啊啊……啊……咳咳咳……”


    烟青帐纱被轻轻撩起,一杯茶水递进来。


    陈希青一瞬心惊,以为是狄人闯入,旋即翻袖挥臂,茶杯带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泼洒在榻上。


    “吴曜!”


    陈希青喊了一声,吴曜并没有破门而入,她顿时紧张起来,不等那人有反应,她踩着塌畔跃身,直扑向他。


    那人竟是没防着她,被她骑身撂倒,背脊重重摔在地上。


    陈希青分膝坐在他腰上,迅速拔下发髻上的青簪,往他脖颈上捅。


    那人一下扼住她手腕,道:“子佩。”


    陈希青一听声音,手臂卸了力气,一时哑然,“你回来了,你……你什么时候回的?”


    萧翊抱着她腰身,于黑暗中坐起来,将青簪插回她的髻上,眼眸如黑曜石般泛亮。


    “就在……‘王爷好厉害’的时候。”


    陈希青瞬间颊染飞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没这么难堪过。


    他双臂如铁箍紧紧锁着她的腰,她挣不脱,更为羞愤,急道:“你……你偷听这么久,你无赖!”


    “你一口一个王爷,不就是叫给我听的么?”萧翊风尘仆仆,却心情极好,“平日里怎不这么叫给我听?”


    陈希青恼得拍他肩膀,却不想一下拍到他肩胛肌肉酸痛处,他“嘶”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希青紧张地扯开他皮甲搭扣,就着微弱月光,看他肩胛皮肉,“这几日都未脱甲,压青了。”


    “子佩还是疼我的。”


    “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不要,要你。”


    萧翊两臂收紧,手掌揉着陈希青香软的肩。


    十日跋涉,他控马缰的手臂都木了,此时抱着她身子,像浸着温泉,只想溺在她怀里。


    但他很快放开她,扶她起来,说:“叫人备水,身上都是沙。”


    陈希青摇开火折,点了烛,先给萧翊卸了皮甲再唤人抬水。


    皮甲缝里全是黄黑的沙尘,一抖下来,扑落落一地沙。


    还好萧翊骑马带了貂裘风帽和面衣,那风雪冷如刀,迎风在马上奔驰,如刀认劈面,不防护好,得裂出血口子。


    萧翊在浴桶中坐下,陈希青在桶外,用白布沾了温水,轻轻沾着萧翊眼角干裂处细小伤口,将沙子一点一点粘出。


    “王爷此趟顺利吗?”陈希青不经意地问。


    萧翊低低地嗯了一声,手指在她手腕上缓缓掠过来又掠过去。


    陈希青便不再问,端来皂荚水,给萧翊搓发,竟是洗掉了两盆的黄沙水,想来阴山南坡的尘土定是席天卷地的,北坡只会更甚。


    萧翊洗完,换了干爽寝衣。


    陈希青往炭盆里添了炭,与萧翊一起上了塌。


    “明日要赶路,”萧翊从背后抱着陈希青说,“不坐车了,本王带你骑马。”


    陈希青任由他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腰畔游走,回头道:“我想自己骑。”


    萧翊笑,吻了吻她颈背,道:“以后在凉州,你自由自在的,其他想做的事,我帮你做,好不好?”


    “王爷指什么?我想报复陈廷玉的事吗?”陈希青目光停滞在桌上烛火跳动的焰苗上。


    “无论是什么,你心中有何种不平,何种委屈,想如何消解,我都替你做,”萧翊轻声说,“子佩,过了阴山,你不要再往回看,京城,江南……都不是你的家,跟我去凉州……”


    陈希青心中突然窜出一股悲哀,“我娘死后我就没家了,之后的每一日我都只想要一个真相,萧翊,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替我做,我又凭什么要跟着你,我利用你,你都不知道……”


    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又缓又尘,陈希青腰畔上的手也停在了一个地方,许久未动。


    陈希青转过头来看,萧翊已经睡着了。


    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睡得深沉。


    他的话,他的气息,都搅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


    她静静看了看他颊上的那道箭疤,新的皮肉呈粉色,极细,若不近看,根本看不到。


    此时,她只觉着那疤不似长在他脸上,而是烙在她心里,火辣辣的疼。


    翌日清晨,陈希青还未醒,就感到胸前燥热。


    里衣不知何时被解开的,她睁开眼,看到萧翊硬朗的下颌线,唇上瞬间有了湿意,舌被他卷入口中。


    陈希青:“唔……”


    她双手撑他胸膛,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他捉住,按在塌上。


    “啊……”


    她完全没有准备,身体已然接纳了他,萧翊离开她的唇,凤眼端看她粉桃的脸,笑得极其玩味。


    “萧翊,你混蛋!”陈希青在情潮中跌宕,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萧翊压紧她,在她耳侧轻轻低语:“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叫的。”


    陈希青动不得,张口想要咬他耳朵,却陡然看见他挨过来的脸颊上,细细的箭疤,又下不了口了,张开的唇,发出细细吟声,娇柔似春药,萧翊肩膀沉下,更将她抱起。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就拿那张受伤的侧脸蹭着她,她不想如了他的愿,却已控制不住。


    她似丢了魂儿,好似一切都已不重要了,欢愉涌上了心尖,又美又畅,一时间冲破了所有束缚,指尖都要掐进他肩膀皮肉中,划了一道又一道。


    “明赫,明赫……”


    萧翊哪里经得住她叫这个,气血翻涌不止。


    那烟青沙帐半透着晨曦,在地上抖成了一地波光。


    结束后,陈希青汗了一身,如刚离水的鱼,羞恼地瞪着眼睛看身上的始作俑者。


    “本王厉害?”


    “你还说!”


    萧翊见她模样实在可爱,还嫌欺她不够,又想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齐刷刷的拔刀声。


    “乎伊,王爷寝房,你敢闯!”


    吴曜与一队神武营的兵士在房前站成一排,对面是乎伊带的一群狄人,双方都已亮兵刃。


    乎伊说:“那女人莫要再演戏,叫得太假了!萧翊根本不在房里!”


    房中陈希青听了恨不得去死了才好,她第一次发自真情实感,被人听了去不说,还被人说假。


    外间吴曜喝道:“王爷房中岂容你窥探,速速退下!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乎伊哪里惧他,抬刀向他横面扫去,吴曜立剑格挡一势,两人换招,乎伊道:“早上顾彦雄压着所有妆奁走了,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想毁亲吗?!”


    吴曜本就只想跟狄人好好打架,不想好好说话,此时乎伊先出招挑衅,正合了他的意,翻剑一记直刺向乎伊面门。


    乎伊后退一步,不躲不避,竟是空手两指夹住了剑刃,怒吼道:“你们梁人欺人太甚!欺我北狄无人了吗!”


    他这一吼,身后随从都向神武营兵士杀去,两方二十多人在狭窄木廊上激烈打斗。


    房中,萧翊从陈希青身上起来,下了塌,披了个寝衣,把门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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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出去。


    “吵什么?”


    萧翊赤足站在扭打的两队人中间,眼目低垂,长发披散,一脸不耐烦。


    乎伊见到他,,蓦然一惊,甩开吴曜的剑招,提刃向萧翊劈去,道:“萧翊,你遣走妆奁,意欲何为!”


    萧翊立于原地,稍一侧身,避过乎伊的刀,待得他再靠近时,又掐住他一臂,一记重拳打在他肘窝麻穴上,乎伊手臂顿时僵木,白刃落地。


    狄人见状,都停止缠斗,回来保护乎伊。


    “运送妆奁缓慢,本王叫顾彦雄先行押送去凉州府,乎伊大人有什么意见?”萧翊不看乎伊,淡淡地道。


    乎伊怒不可遏,逼视萧翊:“阴西风沙大,常有马帮洗劫商队。顾彦雄才带了几个人,怎能带着那么多东西穿过阴西,你在耍什么花样。”


    “凉州府已派人去接应,本王不过是在为你那忍饥挨饿的族人着想,早点把东西运过去,免得你北狄死几百人,都要记在怀安公主思乡的头上。”


    萧翊负手而立,轻一点头,吴曜和神武营兵士都收了剑。


    乎伊吃瘪不服,抱着一边手臂喘着粗气,又道:“我不管公主思不思乡,她若今日还不走,我们就先回大宛向可汗复命。你们若不将公主送来,便是你梁人毁了和亲之约。”


    萧翊听完一扬眉,乎伊带着人下了廊道,收拾他们的行装。


    吴曜上前说:“他们定是想追上顾彦雄一探究竟,可能直接夺了妆奁,公主嫁不嫁过去,他们完全不在乎。”


    “狄人桀骜,自以为过了这个冬天,开春就能缓过劲来,继续跟我们斗,”萧翊手撑在廊栏上说,“他们和亲只为换口钱粮,本王要教他们后悔提出和亲。”


    吴曜压着剑,静默片刻,萧翊看向他道:“我知你记挂肃城的弟弟,但现在与狄人对着干,不是时候。”


    吴曜还是不说话,说到在战乱中失散的弟弟,眼中渐渐曝出血丝。


    “去吧。”萧翊转过头。


    吴曜抱剑行礼,下楼去找息风准备启程的物事。


    陈希青见人都离开,才从屋内走出,手中拿着萧翊的貂狐大氅。


    萧翊沐浴在晨曦下,乌发镶着金边,雪白稠丝寝衣软滑贴身,将他一身线条流畅的精健肌肉裹住,未系带的对襟中裸露两排整齐腹肌。


    他长身玉立于廊前,精致如一具冰雪雕像,既矜贵又英武,还透着些撩人的欲念,凤目眺望远方连绵的阴山山脉,旷然自若,似在检阅一方属于他的天地。


    陈希青看得有些入迷,想起清晨在塌上的翻腾,脸上又潮热起来。


    她甩掉念头,掂脚将大氅披在萧翊身上,说:“刚动武,别着凉。”


    “怎么不看了?”萧翊摆开氅口,竟是将她也裹了进去,“本王好看吗?”


    陈希青低着头道:“不欺负我时,王爷自是赏心悦目的。”


    “有意思,从来都是本王赏人赏物,”萧翊捏起陈希青的下巴,看着她眼睛说,“也就你敢教本王赏你的心,悦你的目。”


    换做从前,陈希青尚不知萧翊对她嘴毒心软,皆以为他的责备都作真,从而惧怕他,不敢接他逗趣儿的话。


    而现在,她亲眼见他为她挡箭,又怎会再惧他,于是抬起皎皎的脸,笑盈盈地看他,说:“王爷好看,妾身不敢浪费这么好的光景,不赏,怕辜负了王爷吹这冷风。”


    她突然如此撩拨,萧翊甚为惊讶,又无比受用,“本王昨夜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陈希青抿了抿唇,“等到了凉州,安顿下来,再与王爷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