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追悼
作品:《少主何须我救》 “阿月,这段记忆,我们不要。”
屋内,女子躺在榻上,淡青色的灵光在她额前流淌。不久,灵光撤去,墨玉缩回手,暖黄的灯光再次回照着女子的如画容颜,沉静、柔和,像那只愿在晚间无人角落里绽放的纯白昙花般美好动人。
其实这张睡容,他看过许多次。可如此刻这般,安稳入睡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在琉璃阁的屋内,她酒后发疯对着他又哭又闹吐完了心中怨恨不甘后,安然睡去。一次,便是现在。
更多时候,她连睡觉都是警觉的,仿佛杀机随时到来。或是蹙着眉头,连梦里都被伤痛折磨,眉目不得舒展。亦或是,面部平静的让人恐慌,仿佛这人极有可能就此睡去再也醒转不过来。
譬如,在那小屋的地上,她陷入诛心魔境万念俱灰。譬如,在洛水郡的客栈,那时巨蟒阿绿之毒深入她脏腑,她刚被父亲救回,死里逃生,虚弱不堪。譬如,在他的寝宫,她因村落一战,筋骨俱断,又遭禁术反噬,命若悬丝。譬如,几日前,在这白凤郡的驿馆,她与他述说着心中那点不平事哭得双眼肿胀后沉沉睡去……
如今看来,折磨她的,还有那些地狱般的噩梦。
他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抚了抚,将那几丝不听话的发丝自那光滑的脸庞拂下。他细细地端详着她,真希望,她能一直睡得香甜安稳。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就这么坐在她床头,坐了一夜。
当清晨的微光洒进屋里,将这屋内桌椅照暖了好一阵后,慕西月才从榻上睁开了眼。入目便是墨玉的脸,她背倚着床头,闪着那双皓亮的星眸墨玉朝她眨了眨眼。
“墨玉。”
慕西月晃了好一阵后,尝试着从床上撑坐起来,一侧手掌却受到了阻力,才知她的手一直握在某个人手里,她脸部微微一热,抽出自己的手,坐了起来,问:“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看娘子睡觉。”墨玉说得坦荡。
慕西月噎了一下,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
“为什么?”
“……我要更衣。”
“我不能看?”
“……不能,出去。”慕西月的声音却是轻轻柔柔的。
“我都看过多少次了,娘子还这么见外。”
慕西月攥了攥拳,深深地吸了口气。想骂人,又不擅长。
偏偏墨玉不会见好就收:“你忘啦,你在崇吾宫的时候,你的衣裳都是我帮你换的。”
慕西月立刻呼吸上提,想到她第一次使用生死脉她被重创后,墨玉将她带回崇吾宫,她昏迷了七日,醒来后才知这期间,帮她褪尽衣衫、洗净血迹脏污、又一次次给她换药上药都是墨玉亲自所为这一事实后,她便心中直抖,那是何等场景,她宁愿墨玉不曾告诉她,她本能地不去深想。可这人偏偏不知进退,又在此刻将旧事重提!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故意捉弄她。
她蹙眉,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却仍感觉到墨玉明晃晃地盯着她,她羞愤难当,低喝一声:“你闭嘴,不准再提了!”
这声低喝,虽有些恼怒在,落在墨玉这里,却没什么威慑力,就跟个自家养的小猫抓了下似的,哪个正常人能忍住不抓住那小猫的爪子捏一捏,亲一亲。
墨玉将手搭在她的双肩,在她耳畔沉声低语:“我帮娘子更衣。”
慕西月被那气息喷的耳根发痒,心中一激灵,喊一声:“墨玉!”打掉了那搭在她肩头的手。
墨玉笑了笑。
这时,却听屋外传来脚步声,屋外人竟是不顾侍女阻拦闯了进来。
“二姐!”慕南辰方立住脚便瞪大了眼,接触到对面两人齐齐投过来的目光,他视线又触到两人挨着的身体,他仿佛被烫到一样,俊朗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忙垂了头,“那个,你们……打扰了。”
他转身,逃也似的往门外跑。
慕西月抚额叹气,看着那快逃没的身影,朝门外急喊:“慕南辰!你不要乱想!”
门外静了一瞬,传来一声结结巴巴的回应:“好了就……过来……吃饭!”
墨玉在她旁边咧着嘴笑了,“你这弟弟可真好玩儿。”
慕西月的手肘向后,对着那贴上她后背的胸膛用力地撞了一下,撞得背后之人“嘶”一声。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慕西月没好气道。
最终,墨玉也没走,慕西月只能在他的注视下快速换装、梳洗。这才由墨玉牵着向门外走去。
慕西月被他牵着,侧过脸去看他的脸,近在咫尺的侧脸越近便越让人心跳加速。阳光在投在他身上,浓黑细密的长睫微颤,那眸底熠着细碎的、星星点点的光,峰鼻、透亮的肌肤、连那散落肩头的发丝都在发光。
本想说的话突然又有点儿不想说了,但她还是开了口,唤道:“墨玉。”
“嗯。”
“再过两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墨玉滞了一瞬,他不能告诉她其实没有两日了,过完今日,明日便是婚期了。可有些事情她不记得了,她以为自己昨日试了嫁衣,一觉方醒。
“我娘说,大婚前三天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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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避讳,不吉利,慕西月心道。
墨玉又是一滞,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问:“阿月,提前一天行不行?”
“啊?”
“我们明日就成婚,好吗?”
按原定计划,便是明日,他不想推后。
慕西月尚在疑惑。
“答应我,阿月。”墨玉凝视着她,用那低沉又柔和的嗓音道,“明日便成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
“可是,为什么?”
“别问,答应我,阿月。”那低沉微哑的声音越发动听蛊人,又带着近乎卑微的乞求。
慕西月便似受了蛊惑般,点了点头。
她看着脚下红毯延展,廊角红绸飘飞,枝头金丝流彩,一切似已准备就绪,喜庆异常,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就有些紧张,但那抿着的唇瓣还是一点点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提前便提前,有什么好怕的。
万里之遥的龙川郡城北,却是天地昏沉、阴寒不似人间。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墓地,中间墓碑林立,两岸松柏森森。与这些林立的墓碑对立的是一身玄袍的灵昭,在他身后立着的,是数万魔族精英。此时,他们个个面色沉重、怆然而悲愤,与他们的主子一起对墓追悼。
追悼的是死于五百年前那场惨祸的人们。有曾追随太子在战场拼杀平叛的三十万将士,有奉公职守的帝国大臣及其亲属十万,后来,这些人都被扣上“叛军”“乱臣”的污名,被诱杀、暗杀、斩杀、活埋、或诛九族……含恨而终。
他们是“叛军”“乱臣贼子”,因为,他们皆死无葬身之所。被当世之人唾弃、尸骨任人踩踏,五百年风霜过去,他们早被历史遗忘。
可便是如今,葬在这墓下的,也不过魔族找到的一些残骸、旧物。
这座墓地代表的也是灵昭的痛。可真正让灵昭锥心刺骨,日日夜夜恨到牙齿生寒的还属那些对他的妻儿的迫害,让他的小辞、扶风、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魂飞魄散。
当然,至于小辞的魂灵能重回人世,他原先想也不敢想,如今,却是想不明白。也算是,老天对他最后的一点仁慈了吧。可他并不会因为这一点仁慈放过那些该死的人。
血债只能血偿!
灵昭举盏,将盏中酒洒入墓前,与此同时,整个墓地的所有墓前出现了无数的悬空的酒盏,酒盏随着灵昭的动作一齐将盏中酒倾洒入土。
最后全部酒盏齐齐落地,叮当脆响一阵。很快,仿佛受到感召般,天地间哀鸣渐起,阴风呼啸,叫人毛骨悚然。
是该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