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他迈出殿门，在一刹那间，她的身影撞入了他的眼眸。


    她浅笑盈盈，挥一挥衣袖带起了一阵轻风。


    直到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李玄朔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拉住她的手，好似触碰到了什么不忍心放开的至宝，就那样保持着动作，将她整个手用掌心包裹住。


    “我……”谢玉真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脱口而出的话语止住。


    “什么都别说了。”


    李玄朔突然伸出臂膀，将她揽入怀中。


    他紧紧抱住她，眉眼之间染上炙热，这炙热隐晦，夹杂着他的克制，就像是奔波入海的河流那般绵延流长没有一瞬间的汹涌，藏起来的是他无休止的情感。


    谢玉真将头埋入他的胸膛，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很是有力，一下又一下的跃动，是他的直抒胸臆。


    谢玉真有些不好意思，她们现在站在太极殿的殿门前，虽说现在没什么人过来但不敢保证一会儿也没有，若是被人看见了，她日后还怎么坦然在别人面前和他相处？


    她们太亲密了些。


    “玉真，对不起。”


    他清冽的声音响起，满含着歉意的话语就这样传到她的耳中。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她问道。


    她心里并不觉着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李玄朔松开抱着她的臂膀，转而将手扣在她的肩膀上，他与她四目相对，眼中的情感绵延却又压抑着起伏，“我没能保护好你。”


    谢玉真腼腆一笑，“别这样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不！是我的缘故让你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人。


    如果他失去了她，他真的无法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前种种，人生无趣，尔虞我诈深宫隐忍，此后种种，她是他存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理由。


    倘若没有了她，他会疯掉，人生归于寂静。


    这一刻，他除了庆幸她还在余下的便是自责，他明知她对自己的重要为何还不将她护好？


    “阿朔……”她又轻轻唤起了他这个名字。


    李玄朔怔了怔。


    她笑得灿烂，“我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得更在乎我。”


    李玄朔听到她这句话，嘴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轻柔地理了理她鬓边微乱的发丝，“是啊，我很在乎你，所以玉真要一直好好的，你若安好，便是我之所愿。”


    谢玉真笑得更明媚了。


    她伸出手，轻轻抱了他一下，而后赶紧松开。


    李玄朔先是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抱他，之后便是一阵欣喜，他正欲回抱她，谁料她松开了手。


    李玄朔还在回味着刚才她对他短暂的拥抱，谢玉真这边心里思绪连篇。


    她没告诉他的是，其实她在殿外站了有一段时间了，刚才她听到了他和他父皇的对话。


    他父皇让他在太子之位和娶她之间作选择，而他选择了她。


    被坚定不移的选择当然会开心，她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看来李玄朔还是很喜欢她的，但欢喜过后，她又对李玄朔多了些许愧疚。


    对不起，她不该怀疑他的！


    起初从李兴业那里得知魏帝的打算后，尽管她嘴上说着相信李玄朔，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但她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坚定的相信他。


    她的理智告诉她，李玄朔不是恋爱脑，他怎么可能会放着到手的太子之位不要而选择和她在一起呢？


    虽然她是个很自信又有点脸皮厚的人，但不论她的脸皮有多厚也不敢在和太子之位对比后能说出她比太子之位重要的话来。


    所以，来之前她心里就已经暗暗思忖好了李玄朔定然会选择太子之位，到时她该怎么办？


    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给彼此留一分尊严还是比较委婉地和他说一说日后如何？


    然而直到亲耳听到他说的话，她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但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让李玄朔发现她质疑过他对她的感情，他日若他问起，她绝对会告诉他，亲爱的，她一点都没怀疑过他，从始至终她最相信的就是他了。


    正如他深爱着她那般她也深深爱着他。


    好吧，上面这句话有点煽情了，她应该是不会说的。


    微风和煦，阳光穿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影子，她们二人拉着手，缓缓而行。


    太极殿内，李兴业注视着她们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垂了垂眼眸，掩住眼底的落寞。


    李成肃早就将李兴业的表情尽收眼中，他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朕还奇怪你为何违背了朕的命令不杀她，原来是因为你也喜欢上了她。”


    李成肃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果然是红颜祸水，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朕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都喜欢上了她，玄朔爱惨了她，想不到你与他不遑多让，为了她竟敢违抗朕的命令。”


    李兴业玩味一笑，“违抗您的命令？父皇您知道的，我从不杀妇孺，她是个女人，我当然不会杀她。”


    李成肃冷哼一声，“朕给你下命令的时候你可没有说她是女人你就不杀她，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了，你担心若是你直接拒绝了朕朕还会让别人去杀她，索性就应承下来答应朕亲自动手，以此来换取她活命的机会，李兴业，朕还是对你疏忽了，如果早知你也喜欢她，朕不会让你去杀她的。”


    李兴业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父皇你现在发现也晚了。”


    说罢，李兴业的目光又冷了下来，“父皇，您为何一定要杀了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说您现在已经多疑狭隘到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了吗？”


    “放肆！咳咳……咳咳咳……”李成肃怒意又起，呵斥李兴业对他的无礼。


    李成肃缓了缓，不再咳嗽，他又道:“朕做什么决定岂是你可以置喙的？”


    李兴业讽刺一笑，目光森然，“儿臣可不敢置喙您，只是您想让儿臣做李玄朔的磨刀石，儿臣心里也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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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意，总得做些什么来表示儿臣的不满吧？”


    李成肃皱了皱眉，他不悦道:“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李兴业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李成肃沉默了一瞬，他想了想，道:“你自小心高气傲，为人霸道不肯屈居于人下，若不是此前将你关押进天牢磨练了一段时间，你的脾气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你早就与李玄朔大打出手了，说实话，你对于李玄朔当上太子心里就没有一点不服吗？”


    李兴业冷笑，“当初是父皇亲自下令将儿臣关入天牢，如今您又问儿臣对李玄朔当上太子服不服？父皇，纵使儿臣告诉你儿臣不服他，可那又能如何呢？儿臣不服就可以改变了吗？”


    他当然不服李玄朔，李玄朔能成为太子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利用机会顺势上位而已，若他当时没有被关入天牢，李文越被赐死后他便是太子，又怎会允许李玄朔凑巧得了这个位置？


    如今李玄朔势力高涨，他早些时候趁着他与李文越争斗暗中积蓄力量，待李文越一死又立刻站了出来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这完全是因为他太会抓住时机了。


    李兴业不服，他从心底就不服李玄朔，然而即使他不服李玄朔也改变不了李玄朔将会成为太子这一事实。


    听到他说不服，李成肃笑了起来，“不只是太子之位，还有那个女人，兴业，你是不是对她属于李玄朔心里存在着不甘？”


    李兴业顿了顿，他心里自然是这样想的，但嘴里却没有给予肯定，他只是道:“父皇多虑了，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李成肃哈哈大笑，“兴业，不要再隐瞒了，朕什么都知道。”


    李成肃目光悠长，他语气中有几分劝说的意味，“怎么什么都属于李玄朔呢？江山也好美人也罢，到最后什么都归了他，而你，李兴业，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大魏彭城王，什么都没有得到，你真的就这样甘心什么都不做吗？”


    李兴业道:“事到如今儿臣还能做什么呢？”


    李成肃道:“你能做的事可太多了，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你总得得到一个吧？”


    说罢，李成肃有些后悔地说道:“早知你喜欢她，朕就不会杀她了，而是直接把她赐给你。”


    李成肃倒是说了一句真心话，他想让李兴业杀了那个女人也无非是抹去她对玄朔的影响以及挑起兴业和玄朔之间的争斗，如果兴业喜欢她，他直接将她赐给他，这样便两全其美了，她不再属于玄朔，而玄朔也会因为她归了兴业和而与兴业发生冲突。


    这样想想，他先前的那步棋走的鲁莽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李成肃循循善诱，他又说起那个女人，试图让兴业对她的执念更深一些。


    “兴业，一个男人，若是连想得到的女人都得不到，那他也太失败了。”


    闻言，李兴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渐渐阴鸷了起来。


    李成肃笑容加深，他会鼓动李兴业去做些什么的，兴业想得到那个女人，就让他得到吧。


    那个女人会成为他两个儿子斗个你死我活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