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作品:《妾不如意》 京城一别已经半个多月,那场从大寒节气开始的大雪至今未停,整个京城都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如意和蓝儿悄悄寄居在林府,蓝儿每日无聊,成了傅清戏院的打手,成天负责驱赶一些喝醉了酒闹事的狂徒。
如意每隔一日就要去太医院当值,为了避人耳目,每次出门都是走的后门,好几次都因为天气寒冷差点迟到。
这天如意早早起床去太医院值班,已经是晨时,天却还是灰蒙蒙的,她又想起来虞清宴那日抱着她说的话,耳根有些发烫。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病了,那人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时,自己从不曾像如今这般日思夜想,等他成了这朝廷钦犯人人喊打,怎的就像把自己魂都勾走了似的。
如意摇摇头,继续踩着地上的积雪往太医院走去,心想:“一定是最近听师叔说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戏文听多了,以后得少听些莺莺燕燕的。”
如意一进太医院,就被刘民拉着往御药房赶,“坤宁宫那边有个婢女似乎是中毒昏迷了,你和张凝雪跟我过来一块去看看,到时候若是要煎药或者针灸,你们两也能多个助手。”
如意追问:“坤宁宫不是有医女在吗?怎的还需要我们。”
这半个月来,如意也对各宫情况摸熟了些,坤宁宫和慈宁宫都是有自己的医女的,她们隶属于内务府,是宫女的一员,却直接归各宫主子管。
“一个婢女而已,皇后娘娘的养着的那些医女可是只为她一人服务的,以后这话少说,我怕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的。”刘民虽然心中不悦也还是出言嘱咐了几句,自从闵福和他通过气,他也知道这小丫头来头不小,明里暗里都对她多关照几分。
如意禁言,不再多语。
“刘太医,尤大夫年纪小,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您如今和我们一说,我们就明白,以后少说话,多做事,您说是不?”张雪凝到底是在京城中混了十几年的接生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还让如意欠了她个人情。
如意笑笑表示感谢,张凝雪拍了拍肩膀小声说:“你这娃娃,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作甚?”
张凝雪是和如意一起考进来的医女,三十来岁,在进太医院之前,家中老小都靠她一人在京城给女人接生过活,日子过得十分贫苦。考上太医院后她日子虽然好过些,可也每日都会从御膳房打包许多厨余回家,是个勤俭又努力的人。
张凝雪背着药箱,如意拿着针具,在刘民的带领下来到了坤宁宫。
这不是如意第一次来坤宁宫,确是她第一次来坤宁宫的宫女卧房。
在如意的印象中,坤宁宫雍容华贵,金碧辉煌,可这卧房却十分朴素,一张大通铺睡了七八个宫女,屋内没有其他陈设,连窗户都是破的,寒风一吹屋内瞬间就像冰窟。
那中毒的宫女此时正躺在这大通铺中央,一名没见过的小太监正守着。
见太医院来了人,连忙起身让开说:“我去叫管事的来,几位太医稍等。”
那太监一溜烟跑了,留下如意几个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怎么坤宁宫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刘民无奈摇摇头说:“咱们先出去等,免得落人口舌。”
张凝雪和如意乖巧听话的跟着刘民站在门外吹风,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位年长的管事嬷嬷来了。
“刘太医,久等了,咱们这坤宁宫事多,实在不好意思。”这嬷嬷大约四十出头,身形壮硕,声音洪亮,不像个嬷嬷,倒像个习武之人。
刘民等的心烦,没有和她寒暄,连忙跟着嬷嬷进了屋诊脉。
“除了她可有其他人中毒?”
那嬷嬷说:“不曾有人中毒,今日一早,她这屋子的宫女就来找我,说她昏迷了,我看她面色发青嘴唇发白,就连忙去找人请你们太医来看看。”
刘民思索片刻说:“确实像是中毒,只是脉象上又有些区别,我先开些药让她服用,看能不能将这毒物排出来。”
然后他又看着如意和张凝雪说:“张凝雪,你去给她推拿,看能不能让她吐出来好受些,尤如意,你拿着这单子去煎药,速速送来。”
如意接过方子转头就走,步履飞快。
如意虽然没有给那婢女诊脉,可从她的脸色看来也的确不太像是中毒,反而更像是得了什么急症,什么急症会发作如此之快呢?她思绪翻飞却脚步不停,冲进御药房就开始抓药煎药。“那婢女不过十五六岁,可千万别出事。”如意心想。
如意将煎好的药放在食盒内,担心变凉又在里面放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
等如意赶到坤宁宫时,却发现此处聚集了一堆人,刚刚还空荡荡的宫女院此时堆满了太监,婢女和侍卫。
如意拨开人群挤进去,看见地上赫然躺着的是张凝雪的尸体,她趴在地上,面部朝下,背上屁股上的衣服都鲜红的血浸湿,是被杖毙的。
如意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发软,她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刚刚还和自己说不要乱说话的同僚,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而这前后甚至只有一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民见如意过来,连忙拨开人群拉着她到一边,小声说:“你做什么去了,怎的这么久才回来?皇后娘娘要见你呢!”
如意仍旧双眼茫然,根本没听清刘民说得话,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的张凝雪,仿佛丢了魂。
刘民又说了些什么,可如意仍旧没听,心里突然浮现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原来这就是权势,权势可以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刘民见她痴痴呆呆的,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带这些恼怒说:“尤如意,发什么愣呢,皇后娘娘派人来催了!”
大雪如约而至,仿佛是张雪凝的冤魂在诉苦,寒风呼啸,吹得如意打了一个哆嗦。
“刘太医,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如意声音有些发颤,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唉,皇后娘娘自会问你的。”刘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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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被路上的寒风吹着,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此时正跪在地上等着皇后娘娘问话。
和刚刚宫女们住着的四处透风的屋子完全不同,这里用着最好的木炭,铺着软乎的地垫,连跪在地上的如意都觉得十分暖和,一点都不冷。
“如意啊,你说当初让你来坤宁宫当医女你不愿意,跑去太医院吃这个苦,真是作茧自缚。”皇后娘娘十分惬意的躺在软榻上,对刚刚死去的小医士丝毫没有表示,仿佛死去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如意跪着行了个大礼,“太医院医士尤如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拂了拂手,“行了,起来吧,本宫问你,我那婢女到底何病?”
如意思索片刻说,“回皇后娘娘,微臣还未诊脉实在无法下定论,刘民太医刚刚已经诊过脉,您可以询问他病情。”
皇后娘娘冷笑,“那刘民说是你诊的脉,怎么你们太医院就这么给人看病的?”
如意心中已经有了数,如今张凝雪死了,刘民就算攀咬自己,她也没办法拿出证据来,毫无办法。
“皇后娘娘,微臣斗胆问一句,我的同僚张凝雪,到底为何要受此酷刑?”如意冒着生命危险问了出来,唇亡齿寒,她得知道若是诊断错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放心,本宫不会杀你,你那同僚竟然说本宫的宫女怀了孕,荒谬,咱们坤宁宫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她怎会怀孕?如此庸医,杀了也是除害。”
皇后娘娘说得无关紧要,仿佛死者都是活该,如意听得心惊,老半天没说出话来。她突然明白为何虞清宴会如此害怕贵妃娘娘了,这种人为刀狙我为人肉的熟悉感,甚至可追溯到如意童年时期的饥饿与贫困。
如意磕了个头说:“皇后娘娘,微臣愿意一试,不过……还请皇后娘娘开恩,留我那同僚一具全尸,我想带她出去,好好安葬。”
皇后娘娘清呵一声,“可以,本宫允了。”
如意讨了皇后娘娘示下,刚出宫殿就遇到等在门外的刘民,刘民谄笑问:“如何了?”
如意冷冷道:“多谢刘太医给我个机会在皇后娘娘表现,我会好好把握的。”
刘民干笑了几声,没再言语,他知道自己已经性命无忧,自然不会跟着如意前去看她如何诊治宫女。
如意刚刚就想明白了,若那宫女真的怀孕了,刘民刚刚那张药方内全是金银花、穿心莲、蒲公英等性寒之物,那根本不是什么清热解毒的药方,那是一碗落子汤。
至于张凝雪为何会受到责罚,多半是因为她作为接生婆不愿意谋害那宫女腹中胎儿,所以出言相劝,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那宫女肚子中的孩子肯定留不得,坤宁宫将此事报到太医院并不是因为医女只对皇后娘娘负责,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想借刀杀人。
如意几次借刀杀人,如今第一次当了别人的把刀,而她要杀的竟然是一名还未成型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