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狐假虎威捉硕鼠5
作品:《华心策》 四周一片哗然,师爷怒斥道:“大胆刁妇,岂容你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
女人身子一抖,眼中噙满泪水,连声音都发颤。她不敢抬头看师爷和李成欢,只能把怯生生的目光投向华计然。
“华大人……”她声音极轻,像是残破的枯叶发出的哀求。
华计然心中已有几分成算,她昨日才说要查茂别的税务,今日茂别府衙就着火了,而这纵火案偏偏烧的是账房的支计,李成欢如今又草草结案。说此案与李成欢无关,她是不信的,如今恰好借赵氏之口将此事查个明白。
她沉声道:“堂上有冤,怎么能不查?李大人,升堂吧,本官与你同审。”
她话音一落,吩咐人搬来椅子,坐在李成欢身侧。
“华大人,本案已结,无需再审。”李成欢当即脸色阴沉了几分,仿佛是触及到了他的忌讳。
华计然却没有理会他:“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华大人,我说,结案了。”李成欢的声音冷得像阴沟里的蛇。
女人眼中本来还有一丝光亮,听见这句话后眼神晦暗得就如同死灰一般。
华计然扫了他一眼,沉声道:“论事由,百姓鸣冤,父母官理应处理。论法理,方才的卷宗记述多处不详,凶器,行凶过程以及目击证人均无记载。论官衔,本官是昭州太守,而你只是茂别县令,何时由得李大人教华某做事?”
“下官不敢抗命,只是这案子事发当晚,凶器证据被烧得一干二净,案犯也已招供。她先前咆哮堂上,本县已命人掌嘴,却仍不收敛。若人人皆如此哭闹不止,随口一句‘冤枉’,便要本县推翻卷宗,那李某以后怎生理政。”李成欢脸色铁青,拱手低头,却压着火气,冷声说道。
华计然看向堂下的女人,她脸颊高高肿起,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混着未干的泪痕,沾在衣襟上。嘴唇裂开,发丝凌乱,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死死握拳,指节发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把满腔委屈与痛楚藏进血污与泪痕之中。
华计然有些愤然道:“应冤审案这是县令应尽的本分,若是当不了茂别的父母官,李大人大可以上书朝廷,神都自会派其他人来做。”
“太守如此威风,倒让下官自惭形秽。大人既执意如此,不知到时案情一转,是否也愿与下官共担其责?”李成欢目光阴鸷地盯着华计然道。
华计然眯了眯眼,好一个“共担其责”,她倒是看看李成欢要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微微一笑:“李大人此言,本官记下了。若案情另有蹊跷,百姓冤屈得雪,那这责,本官愿与大人共担。倘若有人草草结案,徇私枉法,本官也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她话锋一转,看向堂下那名女子:“你说罢。”
女子抬头望着她,眼里含着泪光,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哽咽道:“民妇是更夫王明的妻子赵氏,王明一向老实本分,邻里之间都晓得他是好脾气的人,从不与人起争执。更何况民妇儿子明日生辰,我夫答应了早些回来,怎么可能在路上行凶杀人呢……”
华计然听罢,吩咐道:“带更夫王明。”
片刻后,有人神情慌乱地跑进来,跪地禀报道:“回禀大人,王明已经……”
他看向赵氏的目光中有些不忍:“已经断气了。”
四周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面面相觑,惊愕如浪潮般席卷整个公堂。
他们本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纵火案,哪怕赵氏哭得再惨,也只是讨一纸说法,谁曾想到,那个老实巴交的更夫王明,竟早已被李成欢在公堂上活活打死。
赵氏闻讯脸色煞白,猛地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人群中低语四起:“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挨得过八十大板……”
有人惊呼,有人退后几步避之不及,更多人则是心惊胆寒,噤若寒蝉。
在这茂别县,冤不冤原不在天理公道,而在县令口中。而申冤更不是光明正大的路,那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险途。
李成欢都没有去瞧堂下那群蝼蚁,只是冷笑着斜睨着华计然,眼底尽是讥讽之意。
华计然眉头紧蹙:众目睽睽之下,李成欢竟然敢下如此狠手,将人活活打死。若不是有人撑腰,怎敢如此张狂?
华计然心下已有定论:她身为昭州太守,若真要办李成欢,光凭屈打成招、草草结案这一条,足以将他停职查办。只是眼下线索未明,她还不清楚李成欢背后之人,贸然动手反倒打草惊蛇。
她看着赵氏,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缓缓说道:“赵氏昏厥,你们几个,先将她抬回家中,另请稳妥大夫诊治。若她有半点闪失,本官定追责到底。”
堂上的捕快们目光均看向李成欢,竟无人答话。
华计然冷笑了一声:“方才的在堂上滥用酷刑者,于今日停职查办。”
她目光一转,望向李成欢问道:“李大人可有什么异议?”
李成欢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却依然回道:“下官岂敢有何异议。”
她又看向仵作,吩咐道:“王明纵火一案,周支计已身亡,其验状尚未查明。你速去查验尸身,务必详细如实回报。”
“华大人,今日清晨已将周支计遗体交于他夫人下葬,若要复查,恐怕得开棺验尸,如此惊动亡者,怕是他家属不肯啊。”李成欢抿了口茶,慢悠悠地反驳道。
“把周支计夫人请来。”华计然神色未变。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周支计遗孀来到茂别府衙。
她年纪不过三旬,眼窝深陷,头上尚未除去孝布,面色悲戚,步履蹒跚。
华计然微微抬眼,凝视她片刻,心生疑虑:从火灭到现在,不过半日,这妇人怎么会有时间去置办丧事,头上还裹着白布?
她沉声问道:“周支计葬身火海,至今验状未明。你为何如此急切下葬你夫君?”
周氏怔怔地摇头,继而又瞧向一名捕快,眼圈发红道:“民妇只是……只是想让夫君入土为安而已……”
华计然把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四周安静了下来,她沉声道:“周氏,你这话不老实。”
“仵作尚未验状,便急着送葬,你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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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立刻下葬不许你验?”她语气平静,却十分有力,“你再想清楚些,此案若查出其他纠葛,其结果你怕是承担不起。”
周氏精神恍惚,跪倒在地。
华计然又道:“你夫君忠于职守,却命丧火场。此番验尸,不为扰其安宁,而是为其伸冤。若王明真乃纵火案凶手,那周支计泉下有知也能安息;若非王明所为,那此验尸也会揪出幕后黑手,还你夫君一个真相。”
周氏仍然哽咽不语,抬袖掩面。
华计然叹了口气,望着她说道:“你不用有所顾忌,本官乃先帝亲封的昭州太守,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周氏愣住,泪水终于涌出:“但求大人做主。”
华计然命人把周支计的棺材抬来,让徐仵作仔细查验。
棺盖开启,一具焦黑尸体赫然显现,烧灼之状惨不忍睹,堂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徐仵作取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小心剥开死者焦黑的头皮,对华计然说道:“大人请看,此处头骨有一块凹陷,碎骨已经嵌入颅骨之中,乃为钝器击打所致。”
徐仵作接着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塞进焦尸的鼻孔和口腔里,再取出,皱眉道:“口鼻之中,无半点烟尘痕迹,气管干涩。”
然后他有仔细摆弄查看了焦尸的四肢,回道:“死者四肢平展僵直,手脚未见扭曲,肌肉紧绷但无痉挛迹象,头部遭遇重创,口鼻无烟灰痕迹,由此推断极有可能是死后遇火。”
堂下的围观百姓哗然。
师爷赶忙抢话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否定王明行凶的可能。他与周支计素有积怨,杀人灭口,焚尸泄愤!王明心术不正,阴狠毒辣,更该依法处斩,以儆效尤!如今死了,也是大快人心!”
华计然冷冷地瞥了师爷一眼,独自走到棺材前观察片刻后,问道:“徐仵作,这击打伤痕能看出来是自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的吗?”
徐仵作恭敬地回道:“回禀大人,是自上而下的钝器击打。”
华计然道:“记录在案。”
她冷言反驳道:“周支计四肢平展僵硬,说明周支计死前并非坐着或者蹲着,而是直立状态。王明身形矮小,不足六尺,而周支计身形七尺。伤痕是自上而下,说明行凶者乃是比周支计更高的人。若为突袭,说明凶手接近时并未引起死者戒备。此人或与死者相识,或身着熟人衣物。否则怎会毫无挣扎?”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一老妪气得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我就说那王明不会做这事,他家娃子才两岁呀……这年头,老实人的命比狗还贱。”
一中年人叹了口气,连退了几步,悄声对身边人道:“咱们还是别掺和了。王明虽冤,可大家家中还有老小,别为了几句义气话赔上全家。”
一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大喊:“华大人威武!”
人声鼎沸中,华计然目光再次锁定焦尸,神色愈发凝重,尸身上原本该有的东西少了几样。
她吩咐几名衙役守好棺木,不得擅离半步。随后转身看向众人,沉声道:“其余人随我一同前往府衙火灾之处勘察,周氏,你也一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