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狐假虎威捉硕鼠4
作品:《华心策》 午时一刻,烈日当空,府衙大门缓缓开启。
华计然踏出府门,翻身上马。她神情冷毅,朱红色官袍一尘不染。随行官吏分列于左右,府衙侍卫紧随其后,队伍整齐,其气势却难以忽视。
衢江街巷早有百姓聚集,闻讯而来,目送这行人的队伍前行,百姓议论纷纷。
“她一个刚上任的太守,真敢去茂别府衙?那可是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李成欢那群人,连老太守都不放在眼里,她一介女流能压得住?”
也有人冷笑:“朝廷这是没别的人了,才派个女人去。”
她策马而行,背后议论声不绝如缕。这其中,有质疑,有唏嘘,也有几句叹息。但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轻慢。
华计然听得一清二楚,却未回头。朱袍随风鼓动,隔绝了所有嘲弄。
风声传得很快。未到傍晚,衢江城中已尽人皆知:华太守亲赴茂别,调查茂别府衙失火案。
人群的角落里,一名青年低头拽了拽头上的方巾,遮住半边脸和脖颈上还未痊愈的鞭痕。他下意识伸手探向腰间,才发现自己熟悉的那柄匕首,仍留在衢江地牢。
华计然他们尚未抵达府衙,在漳平的驿道上,便看见一名身材圆润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名随从快步迎上,满脸堆笑,老远便拱手作揖。
等他们走近,钱聪之帮她拉着马绳,笑嘻嘻堆着满脸横肉说道:“下官漳平县丞钱聪之,见过华大人。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前方驿舍已备好茶水饭食,还请先入座歇息片刻。”
华计然从他手中抽回马绳,沉声道:“不必了,直接带我去见李大人。”
钱聪之愣了愣,随即又堆起笑容:“哎,李县令此时正在公堂审案,实在分不开身,未能亲迎,还请大人见谅。大人有何吩咐,下官在此听令,必不敢怠慢。”
“审案?”华计然眉头轻蹙,“什么案子?”
钱聪之连忙摆手道:“不过是寻常小案,不值一提。李大人心系政务,才未迎接大人,绝无怠慢之意。”
华计然未应,只是瞥了他一眼。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人却站在驿道中间,偏不让路,拖延之意再明显不过。李成欢审的案子,八成就是府衙失火案。
时间紧迫,华计然心中已有几分烦躁。
失火案若仍在李成欢的掌控中,稍有延误,线索便可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不愿再与钱聪之周旋,语气冷漠道:“钱县丞,本官的手谕你是充耳不闻啊,你再挡在这里,就是妨碍公务。”
“唉,大人这话可冤枉,下官只是……”
华计然根本不予理会,高举右臂,命令后方的侍卫们道:
“来人,给我清出一条路!”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茂别府衙,已是申时。日头向西,阳光落在前方那片焦土之上,将断壁残垣的黑影拉长,像是一纸死讯被人揭开。
曾象征官府权威的屋舍,早已烧焦坍塌在地,几根粗大的房梁压在碎石之间,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台阶上积着厚灰,下头仿佛是掩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几名衙役站得笔直,却个个低着头,眼神躲闪。有人似欲开口,却被身边同伴暗暗拉了一把。
华计然望着眼前这片烧得焦黑的废墟,如今只余一地瓦砾,案牍文书全被大火烧为灰烬,几块残牌孤零地插在灰堆里,还依稀辨得出“值房”、“库署”几个字。
这场火,烧得干净,不留余烬。它烧毁的,不仅是一座府衙,更是人心的险恶。废土之下,藏着的究竟是巧合、放纵,还是贪婪的真相?
华计然向衙役询问了李成欢的去处后,命秦国恩即刻带领扮成寻常侍卫的银甲卫,封锁府衙四方。
她对秦国恩交代道:“没我的手令,谁都不许进。李成欢来了也一样。”
华计然带着仵作和典吏等人,踏入通往临时府衙的青石巷。
巷中百姓正围在府衙门口,其中一位美貌女子跪在街边,浑身颤抖如筛,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她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嵌进泥土里,像是被人拽着拉开后又挣扎着爬回原地。她哭得双眼红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盯着府衙门口那道血痕,一声声干哑哽咽,像是从喉咙里刮出来。
两名捕头从府衙里走出,手中铁链拖着一个人。那人腰背塌陷,身上血痕纵横,皮肉与衣服融为一体,几乎分不清是生是死。
两名捕头面上麻木,手上动作却很熟练,仿佛拖着的是一口破麻袋。
华计然眉头紧皱,跨过门槛走入正堂。堂上不闻断案之声,唯有扑棱响声回荡在屋内。
她循声望去,只见主座之上,李成欢靠坐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正用一截细细的木枝戳进鸟笼。而笼中鹦鹉却不叫,只缩在角落,羽毛凌乱。李成欢似是毫不在意,嘴里还哼着无字小调,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夕阳余晖从窗格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黑影,像几条盘踞不去的阴冷黑蛇,潜藏杀意。
她皱眉问道:“此人是谁?所犯何事?”
李成欢听见声音,一只眼瞥向华计然,又低下头,继续用木枝戳弄鹦鹉,丝毫不理会她的问话。
那只关在笼中的鹦鹉像惊惧地扑打着翅膀,在狭小的笼中四处乱撞。几根羽毛飘落而下,像是雪中滴血,悄然坠地。
它尖声叫着,一遍又一遍,刺耳凄厉:
“错啦——错啦——”
泣血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公堂中,久久不散。
李成欢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他抬手打开笼门。
那只鹦鹉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擒住。它扑扇着翅膀,喉咙里仍含着“错”字的尾音,却再无法完整叫出一句。
“吵死个人。”
李成欢手指猛然收紧。
一声细碎的“咔哒”声响起,那鸟身子一抖,瘫软在他手中。
堂内有人吞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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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发声。
华计然心惊:这场戏,李成欢本可以轻轻带过,可他偏偏当众动手,毫无怜悯地掐死那只鹦鹉。李成欢不止是暴戾成性,还在向她示威,告诉她:这里的生死,由他说了算。
这个人,不仅心狠,而且猖狂。
华计然再次看向他的眼中像是冬日寒霜:“李县令,回本官的话。”
一旁的师爷连忙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华计然的太守身份。
李成欢这才转过头来,慢吞吞地说:“啊,是华大人啊。方才没看仔细,还当是哪家不知礼数的小姐跑出来闹事了呢。”
他这话说得不咸不淡,甚至带着点轻浮的笑,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又慢悠悠地转开。
华计然神情冷淡中带着一丝不耐,语气依旧:“还请李县令将案情如实禀明。堂上案情未明,李县令却与鸟为伴,不合规制。”
站在一旁的师爷连忙踏前一步,笑着打圆场道:“李大人玩笑话,华大人莫怪。回禀大人,方才堂下拖出去的那人,是昨夜府衙值房纵火案的主犯。人已伏法,口供、证词俱在,请大人过目。”
他说着,将手中的卷宗恭恭敬敬地递到华计然面前,她接过卷宗,低头翻看。
说是卷宗,不过是一页纸。她扫过案卷,上面写道:
嫌犯王明,漳平更夫。因与值房支计有旧怨,心怀不满,昨夜子时,趁支计值夜之机,潜入值房,纵火焚烧,致支计被困火中,命丧当场。今早被捕,已供认不讳,具结画押。
卷宗里除了一个血迹模糊的手印,没有旁人佐证,甚至连仵作的验状也未附上一页。而说是对死者心怀不满,却连具体的事由都没有交代。她眉头顿时锁得更紧。
比起火情伤亡,令人更寒心的是茂别这群人对卷宗的敷衍,对法理的不屑和对人命的漠视。
“这便是全部?”她叫人将卷宗收好后,质问道,“口供之外,可有旁证?仵作的验状又在何处?”
师爷闻言怔了一瞬,勉强笑道:“案犯方才在堂上已将纵火之事供认不讳,且所供与现场情形相符,火源确在值房外侧柴堆处,推断无误。再者,案情紧急,李大人便以从简之法……”
“从简之法?”华计然打断了他的话,神情肃穆冷漠,字字铿锵道,“一桩命案,值夜之人活活烧死,这么大的火势,死者的叫喊声,都没有引来一个人?只凭一纸口供便算结案,茂别县衙断案向来如此儿戏?”
师爷额头隐隐冒汗,却还要支撑:“这……实在是案犯伏法果决,毫无抵赖之意。”
此时,府衙外忽传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美貌女子满身尘土、蓬发遮面,膝盖上的布料已经残破不堪,仍一步一顿地跪爬进堂。她抬起脸来,嘴角被打的红肿裂开,却依稀可见昔日美貌,眼中泪痕未干,却更有一股死也要言明的决绝之色。
“华大人——”她声音哽咽,哀求声却撕心裂肺,“奴家有冤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