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在一周之内就搬好了家，虽是租房，也准备弄个暖房派对。


    虽然平时跟同事们说说笑笑，也会约出去吃饭逛街玩密逃，她还是没能把他们划到能进入她全部生活的交往范围里，因此只邀请了孟雪乔、邵珩和况野。


    姨夫姨妈搬家时、入住后各来过一次，对房子和周围环境都还满意，加上楼下还住个警察，更放心了。


    孟雪乔提出，这顿饭她来掌勺，作为普通热心市民对近期鞠躬尽瘁的两人的犒赏了。


    戚许故作夸张的表情，“真是辛苦你了哦，孟大厨，犒赏我们，菜还要我自己买。”


    孟雪乔：“地主之谊你总要尽一下的嘛，再说，我在给你们创造一起逛超市的机会。”


    “谢谢，我必不负苦心，绝对会拽上他一起去买菜的。”


    周日下午，孟雪乔跟邵珩会一起来，电话里说大概四点到。


    吃过外卖午餐，戚许就下楼去敲况野的门。


    她下楼梯的时候，忍不住想笑。


    现在这样确实方便多了，步行1分钟即可到达。


    况野因为早答应了戚许，会开车带她去超市，但他们没约具体时间，也不好一直急吼吼追问。只能早早做好了出门准备，像随时准备被传召的太监，等候太后一声令下出发。


    这会儿听到敲门声，他从沙发上弹射起步，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显得很不稳重，于是迈向门口的几步，调整好了自己的日常淡人状态。


    走到门边的时候，清了清嗓子，“来了。”


    门打开，戚许挎着包，手里捏着几个折叠购物袋，扬了下大拇指。


    “走啊？”


    “哦，那个，行。”况野在玄关置物柜上拿起车钥匙，“还有手机。”


    他重新回去沙发边，拉登从自己狗窝踱过来看看热闹。


    家里不常来人，来一个还是认识的熟面孔，它一身看家本领无处施展。


    戚许蹲下身，摸了摸“嘤嘤嘤”撒娇，用力扭屁股的黑脸大汉。


    况野在地垫上换好了外出的鞋，给拉登比了个后退的手势，以免关门的时候夹到它。


    附近就有一家，肉蛋菜既新鲜价格也实惠的超市，连况野这样习惯货比三家的，也都很认可。


    开车十分钟左右即到。


    况野停好车，他们搭扶梯去一楼卖场。


    戚许在四处打量，“我回国以后第一次来超市哎。”


    好像装修陈设跟她出去之前差别不大嘛。


    她拉了下况野的袖子，“进门的地方，他们没发那个印花折扣商品的宣传册呢？”


    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认真跟他讨论起这种很接地气的问题，况野憋了憋笑。


    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小程序发给她，“早都无纸化了，每期的折扣商品都在这里可以看到。”


    戚许仔细查看，“好哦，这个，还有这个，真的便宜，比网上价格还低一点，你一会儿帮我找到。”


    “没问题。”


    先得把孟雪乔列的单子上的食材选购齐全。


    况野推着辆购物车跟在戚许后面，及时地把对挑选生鲜一窍不通的戚许扔进去的精排、罗马生菜、橙子和牛肋条等放回原处。


    再重新拿一个同款，但品质更好些的产品。


    戚许嘲笑他认真端详的样子：“简直跟我妈还有我姨妈一模一样，生菜的形状都要选，不够圆的不要。”


    况野也弯唇笑了下，她说的也算事实，从小跟在奶奶后面去买菜，习惯了。


    逛了半小时，车里已经被堆得大半满，戚许仍兴致勃勃在挑选。


    况野提醒她，得注意下保质期，她胃口没那么大，过期前可能会吃不完。


    戚许轻轻松松、理所当然的语气：“怕什么，这不还有你呢嘛，你的饭量那我可是见识过的。我对你，有信心。”


    她举起手臂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


    她继续在货架上流连，“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取快递啊，像今天这样做免费力工和司机啊，帮我分担吃不完还有不喜欢的食物啊，就得指望你了。”


    “好。”他答应着，伸手摆正了刚扔进车里的薯片，看来回去得网购一个封口机，这样能储存更长时间。


    就得指望你了这句话，有三个人对他说过。


    奶奶跟他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要好好努力奋斗，以后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程双跟他说的时候，他觉得以后要肩负三个人的命运，对自己充满质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让她满意。


    戚许这轻飘飘的一句，最让他没有压力。


    他力所能及，就能满足她的需要。


    而他，还会因为被她需要着，感到幸福。


    况野不清楚，同样情景，换了别人会怎么想，反正他很受用。


    **


    孟雪乔的手艺足够惊艳况野的，这一点戚许很有信心，但她喜欢看每一个人在品尝了第一口之后，瞳仁瞪大，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之前，好像每次这样做，只有她被爽到。


    孟雪乔听到夸奖，也只是很浅淡的笑一下，她的爸妈从小灌输给她的，就是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一项基本的生活技能。


    戚许真的很不喜欢这论调，也尽力纠偏了，收效确实一直不明显。


    不过这次，孟雪乔认真听完况野简短的评价，之后带点自得的表情，用筷子点着：“这道，还有这道，是我在新买的食谱书上学的，第一次做，预想了味道会很不错，复刻成功了。”


    从况野嘴里说出来的好评更有可信度：“还是你有天赋，有些人精确到克，每一步都能100%还原，也只是能吃的水平。”


    戚许举起自己的手，又拉起桌对面邵珩的，“有些人本些人表示赞同。”


    邵珩很敷衍地发声：“赞同。”


    孟雪乔被哄得开心，又说起，从小这两个小孩一直是她的“试菜”对象。


    偏偏两个人口味还完全没有相同点，戚许嗜辣，倒是邵珩喜欢酸甜的口味。


    她举例了几道颇需要费些功夫的菜，笑说：“他们姐弟俩最像的地方，可能就是都属于那种高需求的小孩，小恶魔。”


    戚许把邵珩的头发揉成鸡窝：“现在是乱毛小天使了。”


    邵珩无奈脸，“你有点烦人。”


    小天使，孟雪乔咀嚼这几个字，脑子里滑过些碎片画面，觉着自己双颊很不自在的烫了一下，忙猛塞一大口米饭掩饰尴尬。


    邵珩玩味地轻轻歪着头去瞥她：“姐姐，你没事吧？”


    孟雪乔狠瞪他一眼：“没事，吃你的饭。”


    有说有笑，有人怀着私密的心事吃完饭。


    几乎光盘，孟雪乔很满意，洗碗这任务被交给了邵珩。


    东道主戚许颁布了今日不干活儿的豁免权，孟雪乔是大厨已经辛苦了半个下午，而况野是客人，且之前也帮了不少忙。


    戚许连接好了电视和ps5，跟孟雪乔一起坐到茶几旁的地毯上，开一局画风清新可爱，操作也不太难的游戏。


    况野则打开了手机备忘录，将饭桌上，孟雪乔提到的，戚许喜欢的菜色记录下来。


    倘若之后有机会，他可以做给她吃呢？


    邵珩洗完碗碟，将它们放置在沥水架上，又扯了厨房湿巾擦拭灶台和烟机上的油渍。


    洗过手，顺便挤了戚许的大管护手霜，揉搓着手加入了三人的饭后休闲娱乐活动。


    他跟况野打一局综合动作冒险游戏，手指在按键上飞速运动，间歇性吐槽界面做得粗糙。


    戚许问起，他跟同学一起组建的工作室不也是在做游戏。


    邵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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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个类别，我们做的是VR实景。”


    戚许感受到了他语气里浓厚的，对她们这种门外汉把所有游戏都归为一类的行为的不屑。


    “哼。”她挽住孟雪乔胳膊，“这臭小子飘了。”


    **


    戚许的猫鼠适应新家很快。


    但，有点让人想叹气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这么幸运。


    戚许粉丝数量最多的自媒体账号，收到了一长串的私信。


    内容是一位带孩子去室内动物园的家长，因为目睹了工作人员对白袋鼠、小黑熊的动物实施虐打，同时还留意到，羊驼、土拨鼠等食草类动物被投喂的是已经发霉变质的食物，向戚许这样的“宠物博主”进行爆料和求助。


    配图是动物身上的伤痕和食槽里明显不符合卫生安全标准的饲料。


    爆料人补充，因为看到工作人员用皮带抽打动物是个偶然的瞬间，他当时第一反应是惊讶，等到想起拍摄留存证据的时候，那工作人员已经留意到旁边有人，关上了内舍的门。


    他还带着孩子，不敢冒险进去。


    戚许看完私信，在某点评网上搜索那家室内动物园。


    商家页面上放的用来招揽顾客和吸引流量的动物简介里，几乎都是皮毛油亮，体态圆润的，跟爆料人提供的实拍图放在一起，很难让人认为这是同一只。


    更加令人气愤的是，这家动物园开业不到半年，豢养的动物大多也是幼崽。


    这等于是在虐待婴儿。


    戚许这晚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吃了药也不管用，她索性翻身起来。


    次卧被她用作书房，摆放她工作相关的书籍、设备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数码产品。


    趿拉上拖鞋，她往书房走，抻抻胳膊腿放松下躺得僵硬的身体。


    也不知道为什么，失眠的时候总觉得床垫怎么都不舒服。


    **


    况野被戚许煞有介事的叫上楼，要开会。


    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戚许推着刚购置的巨大带轮白板从书房到客厅，停在坐在沙发上的人正前方。


    她手里的马克笔充作教鞭。


    首先，开宗明义，将今日会议主题告知唯一的与会人员。


    “我想暗访这家室内动物园，曝光他们虐待动物的行为，需要制定一个详细、周全、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


    况野摊摊手：“我当年在部队没学过这个。”


    戚许朝他皱了下鼻子，“呵呵，你好幽默哦。”


    “已知，动物内舍未安装摄像头，所以无法通过截取店内设备存储的视频资料来获得我想要的‘证据’，那么就只有偷拍一条路可走。”


    白板上虽然写着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很多字符，但她其实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目前的全部进展。


    今天咱们开会，就是集思广益，为新闻以及，动物保护事业出一份力，朋友。”


    况野犀利点评：“口号热血，实际可操作性为0。”


    “所以才叫你来商量嘛。”


    况野的注意力又跑了偏：“内舍没有安装摄像头，你怎么知道的？你已经进去过了？那说明其实进入很容易啊。”


    戚许也坐到沙发上，晃晃手机，“当然没有啊，内舍是电子门，需要门卡进入，只有每天换垫料的半小时，为了推车出入方便，门都是没锁的。这是江医生告诉我的，他有患宠家长是消防那边的，帮我探听的一点消息。”


    况野拧起眉毛：“你还找了他？”


    戚许无甚所谓的：“他也是动物保护人士啊，一听我说，很上心的，很积极的要参与行动。”


    况野拿过她手里的笔，用板擦擦掉白板上不成章法的内容。


    “用不着那么多人，现在来重新梳理，我陪你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