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晚棠的询问，慕枭眼里全是温柔宠溺。


    “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且不说皇上那头，早就存了收回陵阳的心思，郭远山出事，皇上乐见其成，单说郭远山害了谢晚棠，慕枭就不会放过他，哪怕皇上有心护着郭远山，他也会动手。


    谢晚棠想亲自报仇，那就去。


    怎么做都成。


    不出事自然最好。


    真要捅出了篓子，他也能为谢晚棠兜着，能为谢晚棠善后。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晚棠，你只管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我就是你的后盾。”


    慕枭的话不多，可这许诺，却让谢晚棠心暖。


    她知道，慕枭说的是真的。


    上辈子，至死，慕枭都在护着她。


    这辈子依旧。


    眼底笑意流淌，四目相对，谢晚棠勾唇，“我知道王爷会护着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莽撞行事，我会小心谨慎的。”


    仇要报。


    但她也要稳扎稳打，全身而退。


    “这件事我还得仔细思量思量，之后再做安排。”


    这正合慕枭的意。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之后的治疗，也需要很长时间，你先养一养，咱们还有时间，剩下的都慢慢来。”


    “嗯。”


    谢晚棠应着，她轻轻点头。


    只是，很快她就想起来一件事，看向慕枭，她微微凝眉。


    “王爷，我昏迷了多久？今日是几号了？”


    “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低声呢喃着，谢晚棠蹙了蹙眉，“我晕了这么久了，这么算，再有两日，就是谢詹杭问斩的日子了？”


    昏迷的时间太久了，差点错过了大事。


    她想亲眼看着谢詹杭人头落地。


    如此，上一世的恩怨，才算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了结了。


    慕枭听问，也没瞒着，“的确，再有两日，就到了谢詹杭的问斩之期。之前，谢詹杭曾在天牢里自戕过，只是没死成，被救下来后，他曾要求要见你一面，皇上那头也同意了。他死之前，你若是想见他，倒是可以见见。”


    “我去。”


    谢晚棠回应的迅速，几乎没有犹豫。


    慕枭也不意外，“那我让人去安排，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可以选日子？”


    “随时都成。”


    “那……我要四月初六一早见他，父女一场，我过去送他上路，也算是全了父女情分。”


    话里，全是冷意，哪有“情分”可言？


    反倒是恨意，汹涌的厉害。


    慕枭瞧着谢晚棠的模样，脑子里全都是之前，谢晚棠说她小气狭隘，睚眦必报的模样。


    她自己形容的倒是贴切。


    可爱的紧。


    “好，我来安排。”


    慕枭丝毫没有拒绝，他没提江厌的名字，他也没告诉谢晚棠，去京兆府找见江厌，江厌也会安排，让她见谢詹杭。


    他也小气。


    他不想说。


    ……


    隔日一早，海云卿就来了谢晚棠这。


    原本，前一夜得了消息，知道谢晚棠醒了，她就想连夜过来的，可是，海国公说谢晚棠身子还没好利索，需要休息，深夜打扰不合适，她才强忍着，等到天亮了才过来。


    一夜未睡，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太想见谢晚棠了。


    来了谢晚棠这，海云卿又等了一个来时辰，之后才听天岚过来回禀，说谢晚棠醒了，要见她。


    海云卿再不耽搁，她快速随着天岚，去见谢晚棠。


    谢晚棠刚喝过药。


    一进门，海云卿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苦的厉害。


    海云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看着谢晚棠还略显惨白的脸，瞧着谢晚棠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一圈，她的心一揪一揪的。


    海云卿快步上前，到谢晚棠的床边上。


    “晚棠。”


    低唤了一声，海云卿开口哽咽。


    她想跟谢晚棠说抱歉。


    可是，谢晚棠经历了一场生死，差点丢了命，哪怕现在醒了，之后会是什么样，还要承受多少痛苦，也还都是未知的，她轻飘飘的一句抱歉，怎么能弥补得了这些伤害？


    太轻了。


    远远不够。


    海云卿根本不知道，她该如何开口。


    将海云卿的模样看在眼里，她的心思，谢晚棠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便是她想见海云卿的原因。


    “云卿，过来坐。”


    一边说着，谢晚棠一边冲着海云卿伸手。


    海云卿下意识的握住谢晚棠的手，她顺势坐在床边上，“晚棠，都是我害了你，我……”


    “先听我说。”


    了解海云卿的自责，也知道她要说什么，还不等她说完，谢晚棠就出了声。


    四目相对，谢晚棠眼底含笑。


    “我知道，我这次受伤，你自责的厉害，你觉得是你害了我。可实际上，你和郭凌渊都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们也是受害者。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追根溯源，这事的根由不在你们身上，错的也不是你们。”


    “可是……”


    “我想吃四方铺子里的蜜煎荔枝，最近喝了好多药，嘴里好苦，你帮我买好不好？你若觉得亏欠我，就多买一点，我很喜欢吃的。”


    “好，我给你买，我给你买多多的，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海云卿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谢晚棠是那个经历苦痛的人。


    可到头来，却是谢晚棠在安慰她，甚至连台阶，也是谢晚棠为她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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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好的。


    这样的谢晚棠，她怎么能不心疼？


    “还哭上了？”


    谢晚棠抬手，擦了擦海云卿的眼泪，她笑着打趣。


    “海国公府最恣意潇洒的海小姐，居然因为舍不得给我买点蜜煎荔枝，就急哭了，这事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得多少人笑话你呢。”


    “晚棠……”


    “好了，我都懂，都过去了。”


    四目相对，谢晚棠眼里笑意浅浅，但她的话，却极为郑重。


    “我知道你的好，我也知道郭凌渊不是坏人，你们只是被我裹挟进了这场纷争里，被人当成了棋子而已。说来，也不算你们害了我，倒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本应该好好的，云卿，郭凌渊他……”


    “他很好。”


    这一点，海云卿一直都知道。


    只是，光郭凌渊好没用。


    海云卿苦笑，“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负责的好男人，只是，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不只是因为他爹利用我，借我的手害了你，还因为，陵阳王府非善地。我们这样的人成亲，事关两个家族，我不能拿整个海国公府去赌。”


    今日，郭远山能利用她害谢晚棠，明日，就可能利用她害别人。


    人命重要。


    权力倾轧，争斗不休，输赢也重要。


    那里面的事太复杂了。


    立足京城，皇权争斗，海国公府权势在握，身在局中，注定无法独善其身。可是，这不意味着，他们就要被郭远山这样的人做棋子，被他这样的人算计利用，毫无底线，为其冲锋。


    她不能为了一段感情，把海国公府都豁出去。


    这些事她不得不想。


    谢晚棠知道，海云卿身为世家小姐，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满脑子都只是情情爱爱。


    海云卿考虑的对。


    只是，郭远山和陵阳王府，未必能撑太久。


    没了那糟烂的家族，郭凌渊会成什么样，是随风起，还是坠尘泥，谁也说不准。


    倒也不必太早下结论。


    可惜了。


    “云卿，人这一辈子，路很长的，且走且看，指不定会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


    “什么？”


    “慢慢来吧，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会幸福的。”


    谢晚棠没有多解释什么。


    她要做的事，她自己知道就好，不需要把海云卿牵扯进来，她只说自己该说的，剩下的，是海云卿和郭凌渊两个人的事，她也没法管。


    谢晚棠和海云卿两个，在屋里聊了很久。


    一直到谢晚棠身子疲累，有些撑不住了，她才让海云卿离开。


    之后，她就睡下了。


    她需要歇息。


    明日一早，她还要去天牢见谢詹杭呢。


    两世的恩怨，就要了结了。


    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