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谢晚棠是笑着说的。


    可是，谢夫人却听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看着笑意盈盈的谢晚棠，她真的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谢夫人不禁想起之前在桐花台，谢晚棠发疯，要拉她同归于尽的模样。


    谢晚棠疯起来，会做什么，她真的摸不准。


    她心里没底。


    恐惧犹如惊涛拍岸，让她的心，一重重的受着冲击，几乎是本能的，她挣扎着扭动身子，往后退了退。


    “你想干什么？”


    谢夫人询问，声音都是颤抖的，恐惧外露。


    她强搬出身份来为自己壮胆。


    “谢晚棠我告诉你，我是你娘，我生你养你，恩大于天。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你必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你爹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


    谢晚棠冷笑。


    “生我不假，养我……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我……”


    谢夫人想要反驳，只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谢晚棠就将她打断了。


    谢晚棠倾身过来，几乎贴到了她面前。


    谢晚棠邪气的念叨。


    “阿娘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可阿娘想没想过，我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重新来到你们身边，就是为了……成为赠与你们灾难的真正的灾星，为了……不放过你们？”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谢晚棠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谢夫人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半晌过后，她耳畔嗡鸣。


    她脑海里，全都是谢晚棠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说，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被活埋，却袖手旁观，甚至还做帮凶的娘，又该不该天打雷劈？”


    活埋！帮凶！袖手旁观！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可谢晚棠却说的言之凿凿，恨意丛生。


    现在，她又说恶鬼，说重来，难不成……


    “你……”


    “就是你想的那样。”


    拿着帕子，堵住谢夫人的嘴，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谢晚棠眼神阴鸷，朱唇轻启，她笑着在谢夫人耳畔低喃。


    “我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上辈子，你和谢婉宁活埋我，这辈子，我还你们一场活埋。”


    听到这话，谢夫人的眼睛陡然瞪大。


    惊恐，几乎要从她眼眸中溢出来，她脊背发凉，汗**倒竖。


    “唔……”


    谢夫人想要开口。


    只是，她的嘶吼被堵在了唇齿间，呼出来的，只有无助的呜咽。


    谢晚棠欣赏着谢夫人的崩溃，她笑着继续。


    “谢婉宁离府，是我一手策划的，你说的不错，她被扔进青楼，是我安排的。她从青楼被人带走，也是我的手笔，我将她永远的留在了这。


    那日，她就躺在这间屋里，躺在这张床上。


    这床上的血，就是谢婉宁被活埋前留下的，她脸被毁的彻底，身上还有在青楼时，被恩客糟蹋时留下的痕迹。


    满身暧昧，无从遮掩。


    她丑陋、虚弱、崩溃、绝望，她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说，我若是敢动她，爹娘都不会放过我，你猜我是怎么回她的？


    我告诉她：我会送你们下去，让你们阖家团聚。


    瞧，我多守信用。


    眼下，我不就要送你下去，让你们母女团聚了？”


    “唔唔唔……唔……唔……”


    谢夫人眼泪横流。


    她怎么都想不到，谢晚棠会活埋了谢婉宁，她从未想过，谢婉宁会死的那般惨。


    谢晚棠，她怎么敢下手的？


    谢夫人心疼谢婉宁，可这一丝的心疼，很快就被恐惧取代了。


    下去和谢婉宁团聚——


    谢晚棠也要活埋她吗？


    谢夫人怕。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谢夫人挣扎、警告、谩骂、诅咒、也求饶，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说了，可出口的依旧只是含混不清的呜咽，再无其他。


    她看着谢晚棠，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谢晚棠喜欢谢夫人这模样。


    上辈子，谢婉宁活埋她的时候，谢夫人冷眼旁观，表情淡漠，那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哪有现在精彩？


    这样挺好。


    谢晚棠抬手，虚拂了下谢夫人肩头的灰尘，她低喃。


    “谢婉宁从没去过青芒山，她也没有机会去，谢婉宁人在青芒山，等你来救，这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是我设的局。当然，你也可以恨洛氏，毕竟，那令你崩溃的三道消息，就是她送到你院里的，你这位好弟妹，从没安好心。”


    谢晚棠的一句话，让谢夫人如坠冰窟。


    从始至终都是个局。


    谢晚棠设局，洛氏顺水推舟，谢晚棠借刀**，洛氏冲锋陷阵……


    谢夫人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谁利用了谁，是谁借了谁的势，可她此刻却如大梦初醒，她清晰的知道，她是那个被她们**于股掌之中的人。


    她带了府卫、府兵、死士，押上了整个侯府，冲到青芒山，去救谢婉宁，她自以为那是拳拳爱女之心。


    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唔……”


    谢夫人哭嚎，说不出的话，像是堵在心头无法宣泄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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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她那模样，谢晚棠也不怕让她更崩溃。


    “哦，忘了告诉你，当年，让玉衡子上门，骗你们说我是灾星的，也是洛氏和谢詹林。你们自以为的举家和睦，实际上，不过是个骗局，只有你们两口子信了。你应该庆幸，谢詹杭是嫡是长，早早就有了侯爵在身，得了护佑，否则，你们两口子，怕是早就被他们玩**。”


    谢夫人不敢置信。


    自从马场的事出了之后，她就知道，当初请的算命大师玉衡子有问题。


    可是，她怀疑过玉衡子，却从没怀疑过洛氏和谢詹林。


    她不在乎谢晚棠是否被诬陷冤枉。


    可她受不了自己被欺骗。


    还是被一骗，就骗了这么多年。


    这怎么可能？


    谢夫人正想着，就听到谢晚棠漫不经心的继续。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我的死活，我是否被冤枉，你也不在乎。但是，谢怀鸣你总是在意的，你应该不知道吧，诱导他私自调兵，去青芒山救你的，就是谢詹林。”


    “唔……”


    “谢怀鸣被杖则一百，扔进天牢，听候发落，他被打的时候我瞧见了，后背伤的厉害，没有一处好地方，被打完后，他像是泡在了血水里似的，只剩了一口气吊着，可惨了。而那时，谢詹林和洛氏也在瞧，他们两个眼底的笑意，那种由心而发的幸灾乐祸，几乎遮掩不住。”


    “……”


    “你应该痛苦的，你宠爱的女儿被活埋，你引以为傲的儿子被算计，几乎丢了命，你也被夫君休弃，成了下堂妇。你曾经幻想的美好日子，都成了泡影，你生活无望，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


    “……”


    “我送你去找谢婉宁，至少，你们母女团聚，还能抱在一起哭一哭，也算有个依靠。”


    “……”


    “她死的早，到阎王殿也早，她会告诉你，你死的一点也不冤。”


    谢晚棠一句一句说着。


    越是到最后，她的语气就越冷硬。


    **诛心。


    谢夫人听着谢晚棠的话，也忍不住越来越崩溃，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哭的喘不过来气，她身子一抖一抖的，几乎晕厥。


    谢晚棠坐回到椅子上，静静的欣赏谢夫人的这副模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直到约么两刻钟后，到谢夫人反复咀嚼过那层层而来的汹涌痛苦之后，到谢夫人像一个破败的人偶，像是完全失了生气之后，谢晚棠起身去了床边上。


    二话不说，她伸手拽住谢夫人的胳膊。


    她拖着谢夫人下床。


    无视谢夫人的痛苦和挣扎，她一路拖着谢夫人，直奔木屋外的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