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要


    闫秘书当着沈副总的面指责他行为很low。


    健身区厚着脸皮坚守八卦阵地的摸鱼王将这则消息发到【绅士吃瓜小分队】群组时, 原本还算安静的群组瞬间就炸锅了:【前排战地记者细说!】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刚才沈老二亲自来健身房问闫秘书为什么上班时间摸鱼,还要把她抓回办公室打工!】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闫秘书当场指责沈老二堂堂总裁亲自抓摸鱼员工很low!】


    【绅士吃瓜小分队】看完这个瓜之后,给出了他们的看法, 他们把“确实很low”这几个字刷了满屏。


    还有人问最新进展, 问闫律发表完危险言论之后沈云霆是什么反应。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沈老二肯定没想到闫姐会骂他!他的表情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像吃了脏东西一样!】


    绅士吃瓜小分队讨论组:


    【闫姐牛逼!以后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姐!】


    【沈老二是真low, 跟沈老大比起来差太远了!成天为难女秘书这事沈老大是做不出来, 人家沈总很绅士的!】


    【说起来你们今天有没有注意到沈总的胸?看起来比之前大了好多,是不是昨晚闫姐给嘬肿了?】


    【我靠,代入孕期omega了, 他俩小千金出生我一定随份子钱为沈总充沛的奶水贡献一份力量!】


    【卧槽!这么会嗑?你们不要命了!?】


    这楼一开始就是在爆料闫律跟沈云霆冲突的, 结果后面越来越歪。


    可能冥冥之中万事万物都有联系,这也算是一种预兆。


    在大家开始激烈地讨论起cp哪个姿势更利于omega沈受孕的时候,前线记者又爆了新料。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我靠!沈老大也这里找闫姐了!我靠他跟沈low二杠上了!】


    绅士吃瓜小分队:【啊啊啊他们干嘛了你快点说你别卖关子了我等不及了啊啊啊!】


    从最上面只有一个标点符号的消息确实能看出吃瓜群众对于瓜的急迫。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沈老大说沈low二逼事多,还邀请闫律转岗成为自己的秘书哈哈哈!然后low二说沈老大工作时间不干活出来拐人也很low!】


    【有一说一, 沈low二沈云霆跟沈识微在尊重女性这方面比起来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吃瓜群众兴奋极了:【这个low二居然敢当面怼我们家沈总?快告诉我们闫姐是什么反应!】


    快乐的一只老跳蛙:【闫姐说沈总过来找她是贴心,让沈low二不要登月碰瓷老甜心哈哈哈!】


    绅士吃瓜小分队:【卧槽!太甜了哈哈哈!】


    【闫姐好双标一姐!对沈云霆:low二别沾边。对沈识微:姐的老甜心么么么!】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本来都想离职了, 但是舍不得闫姐每天送上门的八卦!情绪价值给得太到位了哈哈哈!】


    沈氏员工快乐吃瓜的时候, 闫律已经站起身来准备随沈识微一起离开。


    沈识微又不是沈云霆,他闲着没事可不会来打扰她, 他是懂得给员工喘息空间的好上司。


    见闫律跟在沈识微的身后, 沈云霆眉眼冷沉下来:“闫律, 你现在回到我身边还……”


    他的霸总语录闫律都要听吐了, 她当下就用手挡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沈云霆:“?”


    他吃瘪的时候,沈识微特意回过头来不屑地睨了他一眼,然后唇角明显地上扬。


    沈识微没有说话, 但是沈云霆分明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对方在嘲笑自己是个傻子。


    闫律随沈识微回到办公室之后,她反手把办公室的大门一锁。


    毕竟经历过她闯进别人的办公室打搅人家好事, 也经历过她跟别人打架被人闯入现场的事情之后,闫律也意识到及时锁门才是好文明。


    她一边确认大门从外面打不开,一边跟沈识微叨叨:“这里没其他人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沈识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笑意:“你把门锁得这样紧,就不怕我强迫你的时候,外面的人没办法及时进来救你?”


    听见这话,闫律都笑了。


    她早就发现了,沈识微有受虐的爱好。


    他们两个之前卿卿我我的时候,沈识微尤其喜欢做被强迫的那个。


    别看他总是嘴硬让她停手,说他经受不住了,其实他完全乐在其中,她要是真停手他又开始磨磨蹭蹭央求她继续。


    就这么一个人,他能强迫她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经过几次深入交流,也培养出了默契。


    这会儿不需要闫律开口说什么,沈识微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把银灰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好,又随手扯松自己的领带,露出一片染着草莓印的白皙。


    他整个人窝在老板椅里面,姿态慵懒又勾人,“沈礼邀请你参加晚上的沈氏家宴,你想去吗?”


    沈识微没有强迫闫律参加,他问的是“想不想”,他给出了闫律拒绝的余地。


    高跟鞋的鞋跟与大理石地砖发出规律的敲击声,踩着韵律感十足的鼓点,闫律走到了沈识微的身前。


    她附身用手指在他锁骨的吻痕处抚摸着:“你想要我去吗?”


    沈识微喉结滚动一下,撩起眼皮看向她,他拿起她抚摸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接着闫律的手指陷入潮湿温热的内部,触摸到他坚硬的牙齿与他柔软的.舌肉。


    沈识微含糊不清地盯着她说:“想要……”


    闫律:“。”


    汉字果然是博大精深。


    她总觉得这个骚东西像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又像是意有所指地说着别的什么。


    闫律被他弄得口干舌燥,“既然你想要,那么我奉陪。”


    不就是说骚话吗?谁怕谁?


    沈识微这小子平时看着衣冠楚楚的,接触起来闫律怀疑他是有点那方面的成瘾性在身上的。


    闫律拐弯抹角地说他太瑟的时候,沈识微红着耳廓给自己辩解:“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样好,我不过只是一介俗人罢了。”说到这里,他眼眶湿润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催促闫律,“你、你不要对我这样温柔,很痒……”


    闫律:“。”


    他爹的这个狗东西。


    她张开五指掐住沈识微的脖颈,然后慢慢收紧,“你真不愧是沈礼的儿子,你爹是到处快活的贱东西,你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货。”


    沈识微被辱骂之后露出的那个表情,那真的是很难形容。


    系统对这两位的评价是:【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啊啊啊!】


    结束之后,沈识微坐在办公桌上将额头搭在闫律的肩膀上平复呼吸。


    他湿热的气息一阵阵地吹拂在闫律的脖颈上,那上面有他情到浓时留下的牙印。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咬人不对,他在牙印处的肌肤上轻轻吻了吻,小声道歉:“对不起。”


    闫律心情颇好,声音也轻快:“没关系。”


    “不过……”她随手拿起办公桌上沾了东西的文件,“这些资料你需要重新打印了。”


    沈识微嗯了一声,双手搂住她的腰,将自己与她贴得更紧。


    被人依赖的感觉还不错,闫律抬手摸了摸他柔软发丝:“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你妈知道吗?”


    沈识微不认为自己是在撒娇,可他没选择跟闫律辩解。


    他只是红着脸颊说:“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实际上,沈识微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少爷模样还是十分有欺骗力的。


    当两个人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准备出门赴宴的时候,闫律对沈识微的外形做出了评价:“可以,这看起来很A。”


    沈识微不自在地抬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的镜框,支起自己的胳膊示意闫律挽过来。


    闫律笑了:“这可是在公司,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表现出十分亲密的模样吗?”


    沈识微看向她,语气里透着一股可怜劲:“对不起,我忘记你对沈云霆很有好感了。我们被他看见之后,他确实会误会你。”


    “我都懂,你只是馋我身子,除此之外你不想跟我……”


    闫律见沈识微要叨叨一些怨夫语录,她毛骨悚然地捂住了他的嘴,“师傅别念了!我挽着你行了吧?”


    她挽着沈识微胳膊的姿态确实显得两人异常亲密。


    其实之前公司里流传闫律跟沈识微是未婚夫妻的消息,在汪强的引导下大家差不多都意识到这是真的。


    只是闫律跟沈识微平时距离感很强,就连同框都很少。


    所以有人嗑cp的时候宁可相信闫律跟孔宛瑜是真的,也不愿相信闫律跟沈识微有感情。


    在他们眼里,这两位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新时代员工就要反对老板的包办婚姻!


    结果他们今天在下班时间看见了闫律跟沈识微姿态亲密地走在一起。


    而且凑近看,闫律的颈侧还贴着一块创口贴,边缘隐约露出一点牙印。


    这种东西可不像吻痕那样好遮盖,仔细看还是会被有心人发现痕迹。


    闫律从办公室走到电梯,再从电梯一路走到沈氏一楼正门的路上,就敏锐地察觉到有好多同事的眼神都往她脖颈上瞄。


    她深吸一口气,气闷地问身边的狐狸精:“你小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沈识微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面对闫律的质疑,他无辜极了:“我情之所至罢了,我才不是故意在女人身上留痕迹的心机男人,你不可以这样想我。”


    闫律:“。”


    他要是真的无辜,他怎么可能在她发出质疑的瞬间就懂她指的是什么?


    沈识微你小子,满肚子坏水。


    他再跟她耍心机,就别怪她把他拐回乡下去做洗衣种地养猪喂鸡的男老婆!


    系统:【?】


    死丫头!你别太爱了!


    第22章 指指点点


    晚上沈氏家宴定在了水龙吟餐厅。


    这餐厅位于奉江新城壹号城市阳台, 是不折不扣的江景餐厅,夜间透过玻璃幕墙向下看,能将奉天江夜景尽收眼底。


    闫律到了地方, 那车门刚打开她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江上清风。


    这餐厅风光是真的不错, 晚上还能看见很多同样在城市阳台这里看夜景的情侣。


    江城市的城市阳台是政府规划出的沿江现代城市公园, 又能观潮奉天江, 又能在这里散步游玩。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夜晚原本黑沉沉的江水粼粼地反射着城市与月亮映给它的波光。


    闫律极目远眺的时候,沈识微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闫律, 时间不早了。”


    她回头看向他, 月光下他的眉眼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疏离,多了几分夜色中的温柔。


    闫律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准备拐着人一起向着餐厅走去。


    “等一等。”


    沈识微开叫住她,闫律回头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 她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她的面颊,下一秒她的耳侧感受到一阵一触即分温热的触感。


    他收手后闫律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将她的发丝别在了耳后。


    注意到闫律目光如炬地盯向他, 他的脸颊上泛起薄红,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作出解释:“你的头发乱了。”


    说起来也是奇妙, 明明他们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现在他白衬衫的包裹之下还有闫律留下的吻痕。


    或许是夜晚的风儿太过喧嚣, 吹得闫律的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彼此的心跳。


    她那双眼睛就跟粘在沈识微身上一样, 根本无法移开。


    还是沈识微撇开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口打破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寂静。


    他说:“闫律,时间不早了。”


    闫律这才如梦初醒, 她慌张地应了一声,挽着他的胳膊双双向着餐厅进发。


    水龙吟餐厅是江城市数一数二的上流餐厅, 它的大厅布置就是标准日式古典建筑的仿唐风格,闫律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等比例缩小的亭台楼阁。


    如果说这里的建筑风格能明显看出是日式,这里来往的服务生穿着的服装就很难评价了,仔细看肩膀处的剪裁很像日式狩衣,但衣襟的处理又很像是汉服,有种不伦不类感。


    另外一提,这家店倭风这样浓郁但它不是日料店,他们卖的是东洲菜。


    去包厢的路上,闫律到底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下引路的服务生:


    “你们家既然以国内传统名菜做招牌,为什么不搞搞国风装修?你们老板不觉得这样有点表里不一,也潜移默化影响客人对于国风的评判吗?”


    服务生很懵:“客人,你在说什么?我们家从建筑装修到员工制服都是花巨资请大师打造的正宗华国风!”


    “不少古装电视剧布景都出自那位大师的手笔,他怎么可能有错?”


    闫律:“……”


    不得不说,沈家人订这个餐厅作为表面是家宴实际是沈礼接风宴的现场,还是挺有道理。


    这个餐厅跟沈礼都有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然后还喜欢指鹿为马的意思。


    在侍者的引领下,闫律与沈识微被引到了一个隔间门前。


    闫律看着眼前明显的日式推拉门陷入沉思,沈识微注意到她表情不善,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他将这件事暗暗在心里记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地提醒她:“闫律,我们该进去了。”


    于是闫律将脸上无语的表情撤下,换上笑不露齿的面具,之后她颔首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侍者将推拉门打开之后,闫律便见到了坐在长桌两边的沈家人。


    怪不得刚才她站在门外没听见里面有一点声音,原来大家都在低头玩手机,根本就没人social。


    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原本寂静的包厢里突然热闹起来:


    “呦,小沈带着未婚妻一起来了?快坐快坐,叔叔给你们倒茶!”


    “你就是小闫吧?不愧是闫家的女儿,这长相就是标志,跟我们小沈是真般配!”


    “上次见面还是在的雅音生日会上,那时候你们两个还有点互相不对付,现在看起来倒是有未婚夫妻的模样了!”


    闫律跟沈识微一入场就遭到了热烈的欢迎,各种闫律认不得脸的人表亲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包围了,明里暗里各种说吉祥话。


    吉祥话说完了就开始各种诉说自己的烦心事,比如……


    “小沈啊,现在经济不好,银行也降息降得厉害,你妈妈最近有没有新发现靠谱的独角兽公司?他们还缺不缺融资?叔叔愿意帮忙!”


    “小沈,雅音最近在忙什么?方不方便给我们透透口风?最近我一问她,她就说忙着处理家务事。我看你俩关系挺好的,拿用得着她担心?”


    “小闫,你婆婆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你好好跟她学习学习,未来沈氏的发展就靠你们了!”


    从沈家人的话里不难看出来,他们都承认沈家深谙致富之路的是刘雅音,而不是沈礼这个废柴。


    沈家是富了三代以上的老钱家族,底蕴深厚但是这一代的后人很废物。


    为了防止走入“富不过三代”的魔咒,沈家这才与最会赚钱的暴发户刘家强强联姻。


    刘家倒是不缺钱,他们家缺的是底蕴,有了沈家的关系网,他们家的关系网能帮刘家更上一层楼。


    沈家人都知道自己是赚钱的矮子,他们一开始对暴发户家里嫁过来的刘雅音颇有微词,认为沈礼应该娶个大家闺秀才配得上他。


    结果从刘雅音嫁进来之后,她力挽狂澜硬生生把濒危的沈氏给做大做强了,牛掰到沈家亲戚都能靠她吃饭。


    所以大家私下虽然还是会吐槽她没内涵,但至少表面上对她绝对恭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这些人精暗戳戳套消息的行为,沈识微选择用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搪塞。


    再对方再次追问的时候,沈识微就表示自己虽然不知道亲妈最近在忙什么,但是他个人看好了一些初创企业并且准备投资。


    在那些亲戚跃跃欲试表示要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沈识微就打开手机里的文档给他们逐一介绍。


    闫律挽着沈识微的手臂,把脑袋搭在他胳膊上看。


    从文档精细程度来看,沈识微绝对是为了今天拉融资的事做过精心准备的。


    不过他嘴里的初创公司不像是公司,更像是小团伙,办公室面积没有闫律的卧室大,一只手数得过来创业者穿着也很朴素。


    最中间的那位领导明明身着洗得很干净的深黄色t恤,仔细看上面却有深一块浅一块的褪色痕迹。


    闫律在现实世界的日子过得也很苦,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这衣服价格低廉且被洗过的次数绝对不低。


    她仔细听沈识微给这家人工智能公司做介绍的时候,有些沈家人就忍不住打断他了:


    “小沈,你不会是忽悠我们吧?这ai的概念都提出多少年了,你现在跟我说它是下一个能躺着赚钱的风口?”


    “是啊,还有你刚才跟我们提到的那个电车取代油车的概念,你这未免太脱离实际了。电车才能跑几公里,怎么可能替代油车?”


    “汽车是西方人发明的,人家自己研究无人驾驶技术都研究多少年了!结果你现在说国产破车未来会在技术上遥遥领先西方国家,还让我们掏钱做投资?你是想坑我们吧?”


    “小沈,你这商业敏锐度完全不如你妈妈,你还是好好跟她学学吧。”


    听见一片负面的消息,沈识微也不恼。


    毕竟上辈子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无知又高傲。


    这个世界上,很多决定未来的技术并不是一开始看起来就是那样的引人瞩目。


    沈识微也就是跟他们说一下,能拉来投资正好可以继续谈,拉不来投资也只能说明这些还没放下高傲的人不是合适的合作方。


    现在这些人看不上他也没关系,现在他们对他的项目有多轻视,未来看到项目发展的时候就有多打脸,被打服了也就有多听话。


    他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脸上却始终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分毫的错来。


    甚至某些亲戚说他年轻气盛,说他看待未来的眼光太过理想化的时候,沈识微还会笑着颔首表示对方教育得很对。


    有些人就是会得寸进尺,你敷衍着应和几句,对方还蹬鼻子上脸摆起姿态来了。


    有位衣冠楚楚的斯文男人以教育的口吻说道:“小沈啊,不是叔叔说你,在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


    前半句说完,沈识微脸上的假笑冷淡了不少,在他不悦地想要敲打一下对方,帮他找到他的定位时,他听见一道磁性十足的成熟女声说道:“你的项目我投了。”


    原本吵闹的包厢因为这声音的响起,短暂地按下了静音键。


    原本说教沈识微的那些声音都不见了,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闫律。


    片刻之后,那个被打断施法的中年男人发出惊叹:“小姑娘,你这恋爱脑可不要太夸张哦!”


    闫律没搭理他,而是抬头看向身边眼神讶异的沈识微:“我现在可是投资人了,你再给我看几眼这些项目资料嘛。”


    她说完之后,沈识微那双睁得圆了的狐狸眼又慢慢眯起来,里面多出了许多真实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温柔。


    “好呀,”他重新翻开关于几个小公司的文档资料,“你喜欢哪个项目?我带你入股。”


    闫律看了几眼,开口说道:“我全都要了。”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交流时,其他亲戚就跟看戏一样地看着他们。


    毕竟在亲戚眼里,两个年轻人现在跟胡闹没什么两样。


    之前那个叔叔提醒闫律:“小姑娘,现场都是自家人,我们可以权当没听见。你不懂商业,别色令智昏被你的未婚夫坑了。”


    闫律还真不觉得自己被坑了,她是真心觉得沈识微找的这几个创业团伙都不错。


    甚至沈识微对于商业的前瞻性已经好到闫律怀疑他看过剧本了。


    原著世界跟现实世界有一定的时间与科技差异。


    按照闫律所在现实世界的发展来推断,小说世界下一阶段的风口行业就是沈识微今天提到的那些。


    就在其他人又要逼逼叨叨地说教时,今天的主人公终于姗姗来迟了。


    那扇碍眼的日式推拉门再次被拉开,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容貌英俊的中年男人,气色却不太好,看起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紧跟着他走进来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气色倒是健康,只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僵硬。


    他们两个人正是沈礼与刘雅音。


    那些刚才还在说教沈识微与闫律的亲戚立刻画风一转,就开始吹捧:


    “两位怎么才来?刚才令郎给我们展示了他的商业构想,真不愧是你们的儿子!他真的太有才华了!”


    “小沈跟小闫两个甜蜜得很啊,你们给他找的这门亲事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夸得闫律都要信了他们的邪了,完全不复刚才那种指点江山的姿态。


    可惜大家客套的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沈礼给喊停了。


    只见他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


    接着他在一片安静中宣布一条炸裂的消息:“识微可不是我的独子,云霆也是我的儿子,你们对待两个人可不能顾此失彼。”


    说完,他拍了拍手,于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推拉门处走了进来。


    那人与沈识微身上优雅矜贵的气质截然相反,他一出场压迫感就极强。


    沈礼的笑容慈爱地拍了拍沈云霆的肩膀:“之前我总觉得云霆年纪还小,不适合接手我的事业。”


    “可是我看这几年他入职公司之后做出的成绩,他分明有成为另一个沈礼的资质啊!”


    沈礼在刘雅音苍白的表情中,话里有话地看着沈家人说道:“说不定云霆就是我的接班人呢,你们这些叔叔阿姨可得在平时多多照顾他、提携他。”


    沈云霆有多高傲呢?


    沈礼在给他铺路的时候,他只是微微颔首算做打招呼,之后便一直高昂着头颅,端得是一副目下无尘的姿态。


    按照流程,沈礼发言完毕大家应该鼓掌才对。


    可是他的话太炸裂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沈礼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们是对云霆有什么不满吗?”


    其他人刚想否认说自己没意见,就听之前那道熟悉的女声又开口了。


    “我确实对他不满。”闫律说完话,又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啊呀,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23章 这是能说的吗?


    一般他们这种大家族继承人之间内部有争端是常事, 只是他们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关起门来再互扯头花。


    现在闫律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条大家都默认的规则,将家族内部不和摊开给大家看, 就有人破防了。


    破防的不是挨骂的沈云霆, 也不是被抬杠的沈礼, 而是全程脸色苍白面带假笑的刘雅音。


    刘雅音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闫律, 有些玩笑在家里开开就算了,这里亲朋好友都在,你开玩笑就不合适了。”


    往常闫律这种野马在听了刘雅音的话之后还会跟她杠一杠, 刘雅音也准备好应对她的抬杠了。


    结果闫律选择主动掠过这个话题, 她抬手给身边的沈识微倒了杯茶:“喝水。”


    屋子里的人在沈礼与刘雅音进来的时候都纷纷站起身来,等他们两个与沈云霆落座之后才又坐好。


    之前刘雅音不在的时候,这帮亲戚缠着沈识微询问刘雅音进来的动态。


    现在刘雅音出现了,他们反而不再急着追问她关于投资的事。


    图穷匕见的图在沈识微面前篇幅很短, 在刘雅音这里倒是很长。


    刘雅音是个要脸的人,就算今天老公领了私生子来参加家族聚会, 她表现出来的姿态也是极其体面, 就是封建书籍里歌颂的那种包容大度的贤妻模样。


    【滴!检测到落伍的封建糟粕思想,发布新任务——当场戳破刘雅音的贤妻假面!带给她一点新时代震撼!任务奖励五百炸裂值!】


    现在这个时间段, 他们沈家人叙旧的同时在用话语暗戳戳地试探对方, 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社会人复杂多变的心思, 只有闫律本人则在低头认真干饭。


    她听到系统提示音的时候, 夹寿司的手抖了一下,这寿司便掉在了桌案上。


    根据三秒钟之内掉落的食物不会脏掉的歪理,闫律连忙伸出筷子夹起它企图塞进嘴里。


    就是这时, 她的筷子被另一双筷子按住了。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眼神复杂的沈识微,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和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于是闫律意兴阑珊的撂下筷子,让寿司静静地躺在了桌案上。


    沈识微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重新移回到沈礼与刘雅音那边去。


    现场沈礼的儿子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婚生子,他们两个总是要被人拿来比较的。


    两个人隔桌相望,话里话外都在针锋相对。


    闫律也是佩服沈识微,她不懂他是怎么在跟沈云霆唇枪舌剑的同时,还能应付来自其他亲戚的明枪暗箭,并且还能关注她干饭的姿态。


    她不是那种浪费食物的人,而且这寿司是掉桌子上又不是掉地上了。


    闫律就趁着沈识微跟沈云霆大眼瞪小眼的这个瞬间,一下子把它夹起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沈识微察觉到她的动作再想阻拦她的时候已经晚了,闫律脸颊鼓鼓的,嚼饭得正香。


    他连忙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到了闫律唇边,语气听着要比之前严肃,“乖,吐出来。”


    他自己的胃不好,所以他也很关心闫律的肠胃健康,担心她吃了脏东西坏肚子。


    闫律看着沈识微撂在她嘴巴前面的大掌,果断把嘴里的东西直接咽下去了。


    看见她的动作,沈识微呼吸一窒,他一把抓住了闫律的手腕,低声跟其他人说着失陪了,就要带人离开。


    沈识微在预知梦里落魄时也吃过掉在地上的东西,他矫情的胃在几个小时后就折磨得他狼狈不堪。


    闫律跟他一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她的胃想必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现在只想带人去卫生间催吐,吐不出他就直接带她去就近的医院洗胃。


    闫律被沈识微神经兮兮的行为吓了一跳,她手上用力将他拽回到自己身边坐好,同时小声安抚他:“你别太紧张了,我没事。”


    为了增强可信度,她贴在他耳边解释:“我家里的东西如果掉到桌子上,我也是照样捡起来吃的。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你不用担心。”


    闫律跟沈识微说悄悄话,沈识微还没说什么呢,坐在他们两个人对面的沈云霆质疑上了。


    沈云霆长着一张霸道总裁的上流面孔,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下流毒汁:“吃了脏东西确实应该洗洗胃。”


    他嘴里说的是闫律,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沈识微。


    很显然,他嘴里的那个脏东指的就是……


    “这样说来最应该洗胃的是孔宛瑜,”闫律端坐在那里,抬手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孔秘书每天上班都要受工伤呢。”


    阴阳怪气完,闫律还补上一句:“大家不要误会,沈氏的员工食堂很干净,不干净的另有其人。”


    “哦,你们可能不认识孔宛瑜,我介绍一下,”闫律说,“她是沈云霆的秘书。”


    其他人:“……”


    本来东洲话就博大精深,闫律之前一语双关,既可以理解为食堂不干净,又可以理解为……


    大家用微妙的眼神看向沈云霆。


    沈云霆一张脸黑得能滴墨水。


    亲戚们看戏一样的眼神刺痛了刘雅音敏感的自尊心,她开口警告闫律:“不是所有玩笑都好笑,收起你不分场合的幽默。”


    如果说八面玲珑的刘雅音说话还算委婉,那么沈礼说话可就十分不客气了。


    沈礼脸色不悦地警告沈识微:“识微,女人不该说话的场合不要乱说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没有教导你的未婚妻吗?”


    一时间大家都将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投射在这位沈家继承权摇摇欲坠的婚生子身上。


    刘雅音再如何能干,沈礼再如何废物,拥有沈氏最大股份的股东还是沈礼,话语权掌握在他的手中。


    想要在沈礼百年之后分得更多的家产,沈识微就要向他低头讨好。


    道理大家都是懂得的,为了钱低头不冤枉。


    可这并不耽误他们用戏谑的眼神看向曾经风光无二的唯一继承人沈识微,还有那个明明是唯一妻子,明明一手将沈氏发扬光大,手里却没有几个股份的刘雅音。


    这对母子再如何威风,在他们家沈礼的面前不还是要摇尾乞怜吗?


    在众人的目光中,刘雅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她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始作俑者闫律,并且催促自己的儿子:


    “识微,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现在应该带着你的未婚妻一起对大家道歉。”


    在众人的印象里,沈识微一直是那种识大体懂进退的乖乖后辈。


    但是这次面对着现场如此多压迫性极强的视线,沈识微唇边还是挂着柔和的笑容,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一点点冰冷下来。


    沈识微依旧握着闫律的手,他坦然地在众人的质疑中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我老婆哪句话说错了吗?”


    “沈云霆跟他的孔秘书明明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却在沈氏办公室里肆意in乱,他不是脏东西又是什么?”


    这下原本凝聚在沈识微身上的视线,又移动到了沈云霆的身上。


    沈云霆被那些戏谑的眼神看得想杀人,他放在桌子下方的拳头攥紧。


    他冷笑一声讽刺道:“沈识微,你跟闫律不也在办公室里in乱过吗?食色,性也,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你可别乱碰瓷我们。”


    闫律听见这话,反手将沈识微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握紧掌心里十指相扣,她勾着唇角对嘴唇翕动的他摇了摇头。


    沈识微毕竟还是要跟沈云霆争夺家产的,本来沈礼的心眼就偏得厉害,他越是替她说话,沈礼越是对他苛责。


    闫律笑容讥讽地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沈礼之后,这才悠悠地对沈云霆说:


    “我与识微是未婚夫妻,我们两人亲密是人之常情。你这种跟女人没有名分,还硬要与人家发生关系的脏男人,我上次看见还是在扫h的新闻里。”


    闫律笑了笑:“这种脏男人跟鸭子有啥区别,你说对吧?”


    沈云霆怎么可能承认她说得很对?


    这狗女人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跟沈礼。


    沈礼要是也能关注自己的小兄弟,就没有今天的沈云霆了。


    果然,沈礼听了之后比沈云霆还生气:“闫律!好好的一场家宴,你别在现场发癫!”


    刘雅音也破防:“闫律,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呢!这种话是能当众说的吗?你有没有哪怕一点廉耻心?”


    系统之前发布任务的时候,其实闫律没想接。


    毕竟就算迟钝如她,也是能看出刘雅音维持体面有多不容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但是现在,她决定就算她会将事情闹得很难看,她也要动手了,因为她不能说自己没有骂醒刘雅音的可能性。


    在原著里沈礼这个糟老头子立下的遗嘱里面可是一分钱都没他们母子俩人留下,全给了沈云霆这个私生子。


    闫律冥冥中能感知到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她不想让沈识微跟刘雅音落得小说里的结局,她就总得做出点什么事情刺激他们两个感受到危机。


    她想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委曲求全换不得沈礼的半分真心,自己不抗争指望老男人良心发现是靠不住的。


    她知道自己在让沈识微难堪,但是她必须这样做。


    她想让他好好活着,这样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就应该生长在花园里,也不是被人摘下来肆意踩踏。


    “你们这么生气做什么?我骂的是沈礼又不是你们两位。”闫律感受着沈识微手心里的温度,她看向沈礼与刘雅音的眼神无比坚定。


    “正常的家长面对出错的儿子应该教他重新做人才对,为什么你们却要骂我这个提出问题的人呢?”


    “哦我知道了,”闫律脸上的笑容可谓是恶意满满,“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好婆婆的老公沈礼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脏男人。”


    闫律这一连串的话语下来,就像是一颗颗丢进深水里的炸弹,把里面的鱼都给炸麻了。


    饶是现场这群跟沈礼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个时候也被她惊人的言论给震得动弹不得。


    其实对于沈礼搞出来的骚操作,他们也是颇为微词的,只是不敢当面说罢了。


    没想到闫律这个妞儿骂起人来是分毫不留情面啊。


    刘雅音其实也想骂沈礼,闫律当众把沈礼骂个狗血淋头的场面何尝不是刘雅音无数次幻想过的?


    只是她梦里骂人的那个人是自己,而现实里她却也是挨骂的一员。


    闫律说这么多,却始终没有看向身侧沈识微的表情。


    因为她自己万一看见对方眼里流露出失望与不赞同的情绪,她会对他这个人下头,连带着对他的身体也失去杏趣。


    这可不行!


    闫律这个人外形绝美,气质清冷,现在大肆嘲讽沈礼他们的时候,她简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锐到他人只能避其锋芒唯恐被她砍瓜切菜一般捅个对穿。


    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家是万万想不到这种两军对垒的紧张刺激时刻,她还惦记着沈识微的身子,还会担心两个人未来能不能继续瑟瑟。


    不过好色归好色,闫律的嘲讽还没有停下。


    她还是嫌自己之前的往水里扔的炸弹威力不够强,于是她又扔下了一颗核弹:


    “不过沈云霆跟他老子比起来还算内敛了,毕竟他可没搞出来一个私生子来跟婚生子打擂台。”


    沈礼最讨厌别人在沈云霆的事情上做文章,他啪地一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明显的愤怒,


    “闫律!我要不是看在闫家的份上,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我才不是因为喜欢云霆这个儿子才让他当公司的副总裁!我是认可他的实力!”


    “公司的高层任命我这个董事长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插嘴了!?”


    很显然这位也是受够了这几年来其他人在沈云霆的事情上对他明的暗的质疑,这是借机发泄出来了。


    闫律被骂了也不生气,她只是看向了僵坐在那里神情麻木、脸色苍白的刘雅音。


    “婆婆,你看见了吗?沈礼这一晚上都在维护沈云霆。沈云霆轻易就能得到沈礼的爱,识微得到了什么呢?”


    闫律想要松开沈识微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她低下头将他缠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站起身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识微得到了沈礼的责怪。”


    说到这里,沈礼是真破防,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经商上是个废物,偌大一个沈氏还要靠刘雅音跟她的儿子打理。


    沈礼恼羞成怒:“你他妈的胡说什么?我沈家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明天就去闫家解除婚约!”


    “看见了吗?他只是因为我在沈家自己人面前说了几句真话,就要舍弃我,他的自尊心就强到了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地步。”


    闫律目光平和地看向刘雅音,“而沈礼是个靠老婆维持家业的废物这件事全东洲都知道,你说他未来又会怎么对你跟你儿子呢?”


    刘雅音此时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她的脸色都开始发青了。


    可是她没有再向之前那样斥责闫律口出狂言,她就是用近乎呆滞的目光看向她。


    沈礼看看刘雅音,还能不知道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婆在想些什么嘛?


    他是抵触刘雅音,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背上软饭男的标签?


    他沈礼好歹祖祖辈辈名门望族,她刘雅音不过是个暴发户的女儿罢了,她只是会做生意罢了,凭什么外人都觉得自己不如她?


    沈礼在意了几十年的心结就这样被闫律捅破,他气死了。


    他甚至顾不得维持他那个讲究的老钱风度,直接站起身来对着闫律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嘴臭的贱妇!”


    可惜了,沈礼的血肉早就被酒色掏空了,他打过来的巴掌直接被闫律握住了手腕然后反手一扣。


    瞬间沈礼的手臂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整个人疼得捂着手臂半跪在了地上。


    闫律越过鬼哭狼嚎的沈礼往推拉门的方向走,沈礼嘶吼着喊沈识微跟沈云霆两兄弟:“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拿住她?”


    闫律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后面安静得很,很显然两兄弟谁也没动。


    以暴力著称的沈云霆刚被她修理没多久,手腕上的勒痕还在衣袖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怂得不敢动手。


    而沈识微……他也选择了对父亲沈礼的话充耳不闻。


    闫律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推拉门那里。


    她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目瞪口呆的服务生时,寻思着她今天全场都怼了遍,也不差一个人了。


    于是她说:“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这包厢里面的客人身份不凡要小心伺候,这是老板强调过的事,更何况包厢隔音不好,他刚才可是听见女阎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


    这次侍者没再跟闫律说别的,他直接缩着脑袋怪怪地带闫律去见老板。


    闫律见到老板之后劈头盖脸就是对他一顿骂:“没文化你做什么国风餐厅?”


    “你他爹口口声声说要宣扬东洲古典文化,结果你这餐厅处处都是不伦不类的倭风!怎么着?古代东洲是霓虹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呗?”


    老板被骂得香烟烧成灰了都忘记弹,他懵懵地说:“我、我只是做个餐厅,你、你别上纲上线。”


    “我上纲上线?我呸!我看你脑子是瓦特了!你知不知道真正了解东洲古典建筑跟汉服的人不多?”


    “你这种打着正规国风的倭风最容易潜移默化他们的思想,让他们以为国风就是霓虹风!一个民族如果自己的文化都守不住,就丢了这个民族的根!”


    “你这样没文化的饭店多了,再过几十年子孙们都以为东洲文化起源于霓虹呢!我只听过儿子像爹,你这是要让爹像儿子甚至对儿子叫爹啊!”


    闫律把老板骂了一通之后,今天该怼的人就全怼了一个遍。


    每一个让她不爽的人,都得到了他们的报应。


    闫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厅。


    她走了好一会儿之后,老板才反应过来,他对着员工怒骂:“什么鬼?她有病吧她?”


    员工表情还很恍惚:“可是老板,我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啊!”


    老板:“?你也有病吧你!”


    闫律今天回到闫家的时候,甚至还好心情地哼着小曲。


    与其精神内耗,不如向外发疯。


    自从得了精神病,她整个人精神多了。


    闫玲这个时间点正在客厅一边以电视声音作为bgm,一边顶着脸上的面膜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她看闫律回来之后,她心情也很好:“好心情的女人更适合受孕,怀的孩子也健康。”


    “既然你今天心情这么棒,不如晚上把小沈叫过来啪几个小时吧。”


    闫律:“?”


    什么鬼?她没事吧?


    闫律一屁股歪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吃果盘里的西瓜:“我心情好的时候别说这种丧气话。”


    她吃瓜的时候还观察闫玲的表情,至少从现在来看,沈家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她这里,不然闫玲早就跟她闹了。


    闫玲白了闫律一眼:“人家西瓜还能产西瓜籽呢,你真就一点都不想生呗?”


    闫律想了想:“识微要是能怀孕的话,我愿意照顾他跟孩子。”


    闫玲:“……”


    她觉得她们母女俩真的是交流不了一点,再说下去她估计要被闫律给气死。


    闫玲不耐烦地摆摆手:“快滚吧你,别耽误我工作。”


    闫律拔腿正要走,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借我点钱呗,我想投资沈识微的生意。赚了钱之后我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闫玲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动到她脸上,兴致勃勃地问:“是不是刘雅音又看好什么生意了?你这孩子也不完全是个废物,还知道给亲妈做商业卧底呢!”


    她拍拍身侧的沙发:“来来来,你快把听到的消息告诉我!”


    于是闫律把沈识微在晚宴上介绍的公司都简单地跟闫玲复述了一遍,结尾又补充一句话:“这些是识微自己看好的初创公司,他妈妈刘雅音女士没有掌眼。”


    她前面做介绍的时候,闫玲时不时还蹦出几句夸赞沈识微青年才俊跟夸赞刘雅音慧眼识珠的话。


    在闫律说完这些投资项目跟刘雅音没关系之后,闫玲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没了。


    她不耐烦地挥手让闫律离自己远点:“恋爱脑给老娘滚远点!”


    闫律:“?”


    她觉得闫玲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她解释:“拜托!那可是沈识微哎!他看好的项目都很棒嘛!”


    那可是原著的男配,他只是被沈云霆用遗嘱打败了而已!但是他经商能力绝对一级棒!


    听到闫律的话,闫玲白眼翻得更厉害了:“救命啊,能不能给恋爱脑单独划分一个世界?我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蓝星了!”


    第24章 惩罚


    不管闫律如何夸奖沈识微的天才想法, 闫玲都觉得那是她这个恋爱脑给沈识微加的滤镜。


    闫玲评价的原话是:“你看项目的双眼里全是感情,没有一点智慧。”


    闫律:“?”


    自己说的是客观事实,闫玲偏偏对她戴有色眼镜。


    闫玲这样侮辱她, 那就别怪她回击。


    闫律挑挑拣拣, 搬出了吵架中最气人的经典语录:“既然你这样想, 那我也没办法。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谁也不要再提了。”


    她说完,果然闫玲脸上露出那种吃了脏东西的表情。


    闫律在她发作之前,一溜烟地溜回了自己房间。


    她知道老母亲闫玲是个熬夜大王, 她晚上十一点会从客厅回到房间里躺着玩手机, 一直玩到凌晨三点。


    闫律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偷偷地离开闫家,不然明天沈家找上门来说联姻黄了,闫玲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她准备晚上1点出逃,不过在逃脱时间点到来之前她也没闲着, 她把屋子里自己这几天能用到的生活用品都塞进了行李箱里。


    装化妆品的时候,她想了想准备挑一瓶香水带走。


    她的右手像选妃一样在十几瓶香水上方游移,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瓶子。


    那个香水瓶内胆是黑色的, 外面则罩着一层透明玻璃,侧边还有黑色的浮雕, 闫律非常确定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了手机的拍照识图功能对着它拍了一张, 结果显示它是凯利恩家的帝国茗茶, 味道闻起来就是茉莉茶香。


    闫律:“……”


    说到这个, 她就懂这瓶香水哪来的了。


    她想了想,把她扔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解除婚约之后,她可能再也睡不到沈识微, 但是他的信息素依旧可以在她深夜孤枕难眠的时候对她起到抚慰作用。


    系统:【……】


    神他爹的信息素,它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宿主的形容词总是能轻易将它创死。


    闫律几乎是掐着凌晨1点准时打开自己的房门的, 这个时间点闫家的保安都是防着外人进来,谁会闲着在闫家内部防备闫家母女呢?


    她鬼鬼祟祟拎着行李一路坐着电梯来到停车库,竟然也没有半个人出来阻拦她。


    系统没忍住吐槽道:【凌晨一点,宿主要是真能看见半个人,本世界就不是古早虐恋小说而是惊悚悬疑小说了。】


    闫律胆子很小的,她哪里经得起它这样吓唬?


    她连忙在脑子里碎碎念:【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开车去创飞沈云霆跟孔宛瑜!】


    系统:【?跟他俩有什么关系,宿主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很无辜吗?】


    闫律炸毛:【对啊!所以你吓唬我的时候就不觉得我也很无辜吗?】


    系统:【?】


    它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这就是吓唬了?


    她究竟是有多胆小啊!


    闫律偷偷摸摸地在车库里挑选好陪她逃到酒店的车子后,果断将行李箱甩了上去,坐上主驾驶直接一脚油门将其启动。


    她开着车子一路从车库窜出别墅大门都没有人拦着。


    毕竟门口保安的脑子还是正常人的思维,他咋可能想到自家大小姐凌晨一点畏罪潜逃?


    闫律将车子开出别墅之后,整个人兴奋到了极点,她直接喊车载人工智能:“hi老铁!帮我导航一个20公里之外干净又卫生的酒店!”


    车载系统回应得很快:“好的主人,目的地奉江新城观潮酒店,距您21km,老铁正在为您规划路线。”


    闫律听见这名心里咯噔一声,她低头往中控显示器上一看,她发现那家酒店好死不死地就离她的尴尬之源水龙吟餐厅不远。


    她跟人工智能老铁商量道:“你给我换一家酒店,我不想住这个。”


    闫律什么词不能听,老铁就偏偏要说什么:“奉江新城观潮酒店是沈氏集团旗下连锁酒店,在江城市干净又卫生酒店排行榜中位列第一。”


    老铁给出结论:“主人你就住这个酒店,别废话了。”


    它说完,前挡风玻璃上就显示出通往观潮酒店的最快路线。


    闫律:“???”


    离奇了!她怎么好像被一个车载系统给强制爱了?


    闫律开着开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铁,你会把车辆定位上传到闫家内部的智能云端对吗?”


    这个时代的人工智能还没学会撒谎,它如实回复:“是的主人。”


    闫律:“……”


    她好蠢,她居然忘记这件事了。


    她在脑子里滴滴系统:【在吗?宝贝?】


    系统被她的称呼肉麻到了,它冷漠回复:【不在。】


    它还记得刚才这个骚东西怼自己的仇!


    闫律pua它:【你生我的气也不能不理我,谁家好系统生气的时候就罢工呀?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系统:【……】


    救命,它竟然觉得这个狗宿主她说得十分有道理啊!


    闫律感受到它的沉默,她并没有开口干扰它思考。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系统才用它的电子音不情不愿地开口了:【你找我干嘛?】


    闫律的声音贼兮兮的:【你能不能暂时接管这辆车的人工智能?我不想我的行程被老母亲发现,那真的很丢人!】


    系统义正言辞地拒绝:【在小说世界使用现实世界的能力是违规操作,这是宿主自己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系统不能插手!】


    闫律:【你们系统在主世界工资很低吧?你难道就没有那种自己想买,但是没钱买的小东西吗?】


    闫律对统子循循善诱:【我听说主世界的系统都是可以将自我意识倒入机械实体,并且可以花钱对身体进行改装提升的。】


    她从兜里摸出那瓶帝国茗茶香水,在空气中喷了几下,接着她猛吸一口露出了心旷神怡的表情。


    她也不在脑子里说了,而是直接开口说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每次沈识微都能通过嗅觉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吗?”


    “你帮我这个小忙,我给你300炸裂值做辛苦费如何?你多攒攒钱,就能换个能闻到味道的机械鼻子了。”


    人类研制出人工智能是为了给自己干活,而不是给他们发工资的。


    不过主世界的人还是会以发奖金的名义给系统们一些小恩小惠,一局穿书任务下来最高额的奖金也只有100炸裂值,能兑换主世界100块钱币。


    没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会跟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地干活。而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系统则会为了钓在它面前的小钱,去当辛苦拉磨的驴子。


    毕竟有了意识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更好被拿捏了。


    人类给它们的工资恰好处在一个它努力工作才能满足需求,让它自己一刻都不愿意停下来的状态。


    相对于总是说自己很大方的主世界官方,一向自诩抠门的闫律她居然一出手就给它300!


    系统哽住了三秒钟的样子。


    下一秒车载音箱里出现了闫律熟悉的电子音:“哦我亲爱的宿主,您的系统888号为您倾情服务。”


    实不相瞒,闫律甚至从它的电子音里听出了诚恳与激动。


    果然什么宿主配什么样的系统。


    她的系统叫发发发,但是他们两个在各自的世界里都是穷鬼呢。


    闫律笑了笑,“你既然进入车子里了,是不是就不能随时随地跟着我了?”


    系统的电子音在她脑子里响起:【No,我是人工智能,我可以同期多线程并发执行任务。】


    闫律:“……”


    在处理能力这方面人类是真比不上人工只能,至少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影分身,又是住车里又是住脑袋里。


    相信系统要是愿意的话,它还可以同时存在人类的各种科技设备里。


    闫律让系统进车里的原因很简单,“混淆将这辆车的定位。”


    系统:【好的宿主,正在为您虚拟定位讯号,虚拟完毕。】


    系统:【正在为您寻找新的干净又卫生酒店……】


    闫律开口打断:“不用找了,我就住观潮酒店。”


    系统:【???】


    它不理解人类复杂的脑回路,明明宿主刚才还因为原来的车载系统要把她带到观潮酒店而无语,这会儿又让它把她带过去。


    它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你不是嫌弃这酒店,不愿与入住的吗?】


    闫律撇撇嘴:“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嘛,你理解理解喽。”


    系统:【……】


    明明是她自己发疯,不要把这个锅甩到女人身上啊啊啊!


    888系统进驻闫律的座驾之后,闫律虽然手还虚握在方向盘上,实际上她已经把驾驶权交给了888。


    她这双人类的眼睛可受不了半夜对面车子那耀眼的灯光。


    问题是不少车倒是没有开夜间行驶的大灯,纯属就是他们车子出厂自带的夜间照明小灯效果太好。


    现在又是凌晨一点多,正是人类困倦的时候。


    闫律迷迷糊糊地小声嘟囔:“统,有你真好。”


    因为困倦,她的嗓音带着白天不曾有的沙哑。


    闫律的声音相对于大多数女性的女高音或者女中音有所差别,她是女低音。


    低哑撩人的御姐音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出这话的时候,饶是非人类的系统也体验到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系统受不了了:【不、不准勾搭系统!你好好说话!】


    闫律:“?”


    她没勾搭吧?


    系统又不是腰细腿长臀翘的男人,有啥好勾搭的?


    住在她脑子里将她心里活动看得一清二楚的系统:【???】


    她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它怎么这么想把她给禁言呢?


    系统越想越气,啪地一声自闭了。


    闫律贱嗖嗖的性格冒出来,她又喊了它两声想要逗它玩,见系统不搭理自己之后,她也就放弃了。


    她就坐在驾驶座上,享受高维世界带来的无人驾驶技术。


    到了酒店她迅速办完入住,之后就美美地躺在大床上。


    她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很大,估计明天闫玲就会满世界疯狂找她算账。


    她嘴这么毒,把沈家当家人说得一文不值,沈家明天要不上门解除婚约,她都怀疑沈礼是不是也跟沈识微有同样的xp。


    她临睡前把手机静音,并且跟系统说:“明天早上你给闫玲发个消息,就说我人没死只是躲起来暂时避避风头,让她不要担心我。”


    系统没搭理她,但是闫律知道人工智能不需要睡眠,它肯定能听见她的话。


    今天经历的事情属实有点多,闫律一翻身就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闫律在梦境里又回到了水龙吟那间小小的包房。


    只是那包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了,唯独剩下一个沈识微。


    她出现的时候,他正在低头喝茶。


    闫律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才撩起眼皮抬头看向她。


    毕竟今天她当众把他爹他妈他弟弟还有他一杆子亲戚全给怼了,闫律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难免有几分心虚。


    她小声跟他道歉:“今天当众骂你全家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如果能重来,我还会这么做。”


    沈识微的茶杯停在了唇边,他那双金色的眸子里装满了无语。


    他对此点评道,“闫小姐的道歉方式当真是别致。”


    闫律:“……”


    她被怼得心虚,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两声。


    沈识微继续喝茶,不再理会她。


    两个人相对而坐,包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空气越是安静,闫律越是心乱如麻。


    她忍了一阵到底是没忍住,她开口问沈识微,“你会怪我吗?”


    说完这话,没等沈识微回应,闫律又自言自语,“要是有人当众骂我爹我妈,我是肯定会给她两个大逼兜的。”


    说完了,她又低头弱弱补充一句,“就算他们确实欠骂。”


    梦这种东西就是没有逻辑也没有章法的。


    而且梦会反应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所以闫律这种瑟批,她的梦境自然不会干净。


    在她放下话音之后,她听见了来自沈识微的一声轻笑,“与其奖励他们,你不如奖励我。”


    闫律差异地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沈识微在她面前脱衣服的场面。


    他脱掉上衣之后,来到了她的身边拿起她的手放在了令他难耐的地方:“闫律,狠狠骂我。”


    闫律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道:“我、我是个文明人,我不骂人。”


    沈识微整个人都依偎过来抱住她,他呼吸间的热气一个劲地往闫律的耳朵里钻,“那就……狠狠惩罚我。”


    闫律的神志已经开始松动了,“你正经一点啊,我们就事论事的时候不要乱发烧。”


    嘴上这样说,但是她的手却不老实地摸上了沈识微的腰。


    沈识微轻笑:“你嘴好硬,我亲一亲就软了。”


    这句话让闫律愣住,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这个流氓语气更像是她平时说话的口吻,沈识微说话可比她委婉多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识微已经吻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的吻技强大得可怕,就算只是接吻,带给闫律的感觉居然比更深一步的接触还要让她愉悦。


    她本来想跟沈识微严肃地道歉的,可是沈识微勾引她。


    穷酸如她,送上门的食物她怎会忍心拒绝呢?


    所以她揽住沈识微的脖颈,反客为主更加用力地缠绕他、吮吻他。


    沈识微的反应也很令闫律感到愉悦。


    毕竟他的嗓音好听,不管说什么勾得她心痒的脏字,或者轻哼出什么样的靡靡调子,她都喜欢极了。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把闫律晒醒了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她太累了,睡觉的时候没拉窗帘。


    她烦躁地哼哼几声,睡眼蒙眬地从床铺里坐起身来。


    她看了看从外面射进屋子地毯上的刺眼阳光,诗兴大发,“啊!太阳!真他爹的耀眼啊!”


    系统:【???】


    有时候它独自一统面对宿主也挺无助的。


    它总觉得以闫律这个无时无刻发疯的状态,它结束任务之后可能要去看心理医生。


    系统看在钱的份上,没有选择一大早就吐槽宿主,而是选择将她睡眠期间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她:


    【现在是江城时间十一点,早上十点的时候闫玲给宿主打了30通电话宿主都没接,她给你发消息问你是不是死了,我替宿主回应:“没有,我只是累了。”】


    【闫玲在微信上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还问宿主是不是耳聋了才不接电话。我替宿主回应:“没有,我只是累了。”】


    【闫玲气得拉出宿主的祖宗十八代又骂了整整十五分钟才停止祖安行为,并且询问宿主的定位,她要上门给宿主一点颜色看看。】


    闫律:“……”


    还好她昨天连夜潜逃,不然她现在脑袋开瓢。


    闫律:“除了恶评,闫玲嘴里有没有说出什么有效信息?”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里的记录,归纳总结道:【她说沈家打电话过来把你的壮举告诉她,并且要求你本人去跟沈礼一家道歉,不然就解除婚约。】


    【闫玲让你赶紧滚回来跟她一起去沈家认错。】


    听到这则消息,闫律还挺意外的。


    毕竟她昨天可是骂得不轻,她以为沈家会态度坚决地退婚,没想到居然还有斡旋的余地。


    “难道沈礼也是m?他也喜欢挨骂?”


    闫律不禁对系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难道宿主真是个傻子?】


    系统不禁对闫律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双方都对自己的推测感到无语。


    虽然系统已经把她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复述给她了,闫律心里还是装满了忐忑。


    她去摸手机的手仔细看还有微微的颤抖。


    不用闫律开口问,系统就主动回答她:【除了闫玲发消息过来骂你之外,沈云霆也向你发来了恶评。】


    沈云霆每次跟闫律见面都避免不了彼此谩骂,对此闫律都习惯了。


    她解锁手机之后甚至第一个就点开微信里沈云霆的头像,针对他的言论逐条骂回去。


    闫律确实是沈云霆的秘书,可她摸鱼摸了太久了,她居然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沈氏正在开会。


    而且好死不死的,正轮到沈云霆将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投影到荧幕上,对各位股东讲述他关于企业未来发展的规划畅想。


    昨天沈礼带他参加了家族聚餐,今天又在股东大会上特意给他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很显然,沈礼对他的偏袒所有股东都能感觉到。


    商人重利,原本他们是向着刘雅音母子的,现在却纷纷对沈云霆露出了和善的表情,恨不得当场与沈识微划清界限。


    沈云霆是人精,他早就看出了股东之间的暗流汹涌,并为此洋洋得意。


    未来沈氏一定是他的,跟刘雅音母子无关!


    沈云霆正站在人群前方对着ppt侃侃而谈呢,冷不丁大屏幕上突然蹦出了微信聊天框。


    祖安人闫律发来了消息:【沈云霆,你这坨狗仗人势的狗shit!】


    这消息只是啪地一下弹出来,就算沈云霆立刻把它关闭了,但是从各位股东微妙的表情来看这句国骂还是被他们尽收眼底。


    他慌忙看向坐得自己最近的刘雅音,还有她旁边的沈识微。


    这两个人正用错愕跟嫌恶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沈云霆感到难堪的同时,在心里把闫律骂了八百遍。


    只是有时候,人气愤时就是会手忙脚乱的,他刚收起来的聊天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跳出来了。


    闫律:【狗shit沈云霆,你没事跟我摆什么谱?我告诉你,我昨天说的话句句属实!】


    闫律:【你们沈氏的沈礼就是个软饭硬吃的废物!要不是有刘雅音跟沈识微撑着你们沈氏,你们这些人现在全是社会上的无业游民了!】


    闫律:【沈礼跟你都是恬不知耻、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还有沈氏这些年受尽刘雅音恩惠,却明里暗里跟沈礼一起贬低刘雅音的废物也都是shit!】


    就这样,闫律继昨天对沈家的亲戚们发动言语攻击之后,她今天又把沈氏偏向沈云霆的所有股东全给骂了。


    她不是单说一个人,她是说整个沈氏所有狼心狗肺的股东都是垃圾。


    被怼了的股东们:“……”


    沈云霆:“……”


    很显然,他们的表情都难看极了。


    沈云霆不复刚才的得意洋洋,被人当众戳着脊梁骨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刘雅音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随着闫律一条条消息蹦出来,也是彻底开裂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意识里由衷地升起一股暗爽。


    她看着沈云霆阴阳怪气地说道:“副总,你给各位股东准备的节目还真是精彩。”


    刘雅音还算收敛,她儿子沈识微就干脆地笑出声来了:“我虽然不知道闫律为什么要奖励你,作出当众骂你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沈识微抬手扶了一把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我觉得她完全多虑了,沈礼跟沈云霆或许是她说的那种烂人。”


    他眸光犀利地扫向长桌上的各位股东,别有深意地说:“但各位股东与我们母子两人可绝对不是蛇与农夫的关系,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第25章 赌局


    董事会成员明明知道沈识微是在暗暗敲打他们, 他们偏偏不仅要忍气吞声,甚至还要开口谢谢他。


    “沈总真是幽默!哈哈!我们当然不是这种人!”


    “这个女人骂沈董跟沈副总就算了,下次可别带上我们!我们可都是懂得感恩的人!”


    “没错!要不是沈总给我们解释, 外人知道了该误会我们沈氏股东没有良心也没有品味了!”


    在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澄清中, 沈云霆的脸色是越发地难堪。


    偏偏沈礼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床上风流快活, 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还缺席。


    沈云霆在沈氏作为资历尚浅的人, 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副总裁。


    他的上司总裁沈识微,还有董事长夫人刘雅音都坐在那里,他们都不可能帮他说话。


    另外没有沈礼的撑腰他根本没办法去扫股东们的面子。


    沈云霆咬牙切齿到离他不到一米的沈识微能看清他脸色绷紧的下颌线, 以及他额头处跳动的青筋。


    沈云霆在电脑上将聊天软件彻底退出登陆, 同时忍着脾气露出假笑,


    “刚才就当是我给各位安排的解乏小品好了,时间有限,我来继续讲解刚才我提到的沈氏未来战略部署。”


    底下股东立刻就说, “副总,我们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既然已经被打断了那你就别继续了。”


    她说完看向了沈识微, “沈总,我倒是想听听你对于沈氏的未来发展战略有什么新颖的观点。”


    沈云霆还想给自己做争取, “今天会议上本来没有安排沈总的讲话环节, 他没有准备资料。”


    “弟弟, 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讲, ”沈识微站起身来走到沈云霆旁边,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插进了沈云霆的电脑里,“既然董事们有需求, 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他打开u盘里面的文档,宁江时代的logo闯进了各位股东的眼睛里。


    沈识微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认为未来几年的市场将是新能源动力电池的蓝海。”


    跟沈识微昨日家宴上的随口一提不同,他今天在股东大会上是深入浅出地说明了自己看好这家公司的原因,并且给出了自己根据多方数据分析出的结果。


    别说是被他打得措手不及的沈云霆了,就连刘雅音这种常年涉足商场的大佬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儿子的商业头脑是不错,但也只是局限于不错。


    可现在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简直称得上是天下。


    她脑子里忽然闪出昨天闫律骂自己的话,她说沈礼未来不会容下自己跟儿子沈识微。


    闫律说她刘雅音跟沈识微的能力比沈礼远远强得多。


    刘雅音是一个在经商上天赋异禀的女人,听着沈识微讲述新能源电池项目的时候,她冥冥中好像看到命运之神在对自己招手。


    像闫律说得那样,沈礼确实又老又废物又背信弃义四处乱搞……


    她的余光瞄向站在自己身边做会议记录的刘俊。


    刘雅音的心跳砰砰地跳得更快了。


    在沈识微做完演讲之后,台下的股东被震撼到了,偌大的一间会议室一时间竟然针落可闻。


    过了半响,有思想保守的股东开口向沈识微发问:“你的意思是想拿我们股东的钱,去投资这样一个目前还太过悬浮的项目。”


    沈云霆总算抓住了反击沈识微的机会。


    就算他隐约感受到沈识微说得确实是一个商机,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赞同,“沈识微,沈氏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野心是好事,但我劝你冷静点!”


    沈识微没有理对他发出质疑的股东,也没有理沈云霆这只狂吠的野狗。


    他脑子里想到的是昨天与他在人群中亲密依偎在一起,夸他眼光好,说支持他要给他投资的闫律。


    “我们打个赌吧,假如10我能让沈氏的市值达到2万亿东洲币,你们给我沈氏12%的期权如何?”


    他目光灼灼,仿佛流淌着的不灭星火。


    这个数字一出,整个现场一片哗然。


    沈氏集团已经算是华国首屈一指的公司了,但是它的市值还不到1万亿,沈识微张嘴就是2万亿,还只用10年的时间。


    鬼知道这十年间会不会发生什么让全世界经济下行的黑天鹅事件!他沈识微到时候还能逆天而行吗?


    沈云霆都听傻了:“你疯了吗?你确定自己说的是东洲币而不是冥币?”


    刘雅音也惊呆了,她感觉这次不是命运之神对她伸出了手,而是被命运之神抽了个巴掌。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要拉着沈识微回到自己身边坐下:“识微!你冷静点!年轻人有朝气跟活力是好事,但你不能太、太……”


    太离经叛道的儿子给刘雅音的语言中枢整失灵了。


    刘雅音“太”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一直缺席董事会的关键性人物终于出现了。


    大家看到这个人之前,先听见的是一阵清脆的掌声,人们纷纷抻长了脖颈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西装笔挺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缓步走来。


    他头上的乌发虽然没有一根白丝,但他眼角的皱纹跟嘴角的法令纹都能彰显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痕迹。


    沈礼缓步走到了长方形会议桌的最前方,站在了沈识微的身边。


    “今天做演讲的应该是云霆吧?很好,看来我没有出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精彩的事。”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婚生子,接着又回头看看旁边的刘雅音,以及已经被这两人挤到一边满脸愤懑的沈云霆。


    沈礼问沈识微:“你说十年之内,你能让沈氏集团的市值达到2万亿?”


    沈识微面不改色地点头。


    刘雅音作为沈礼二十余年的枕边人,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暴风雨到来前的情绪。


    她主动上前一步想要替自己的孩子说话:“那只是……”


    只是她还没说完,这话就被沈识微打断了,他看着沈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说大话,我为我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这句话让针落可闻的现场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响,很显然董事们这是真的被沈识微自绝后路的做法给惊讶到了。


    沈礼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但你总要付出一些东西来做抵押。”


    他在经商方面的能力确实不如刘雅音,可是在玩弄人心方面,他很懂一套。


    “不如就拿你跟你母亲手里的全部股份做抵押如何?”沈礼那双跟沈识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金色眼眸眯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们董事会会将市值与生产经营指标作出十个维度,你每达到一个维度,就能获得1.2%的期权。”


    “如果你做不到,”沈礼笑眯眯地说,“那你的全部抵押就归我们了。”


    这话落地,现场的股东们那是瞬间炸锅议论纷纷。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假如沈识微真的能做到将公司市值扩大到2万亿,且市场经营指标又上几个台阶,那他们简直赚疯了,分给沈识微期权也是应该的。


    如果沈识微做不到,那他们也不会赔本,因为他跟刘雅音都会付出真金实银来填补他们的漏洞。


    刘雅音整个人都有点茫然,她看向沈礼,她的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是在告诉她,昨天闫律昨天说的话有多么地正确。


    沈礼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想给他们母子留下任何活路。


    这些年她为沈家付出的青春就好像是喂了狗。


    她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地扶大厦于将倾。


    她从未想过夺权也从未主动争取更多的股份,她一直扮演一个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的贤妻,现如今她的付出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假如这场对赌里付出代价的只有沈识微一个人,那沈识微本人可以当场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更多的股份。


    但是现在涉及到他的母亲,就让沈识微犹豫了一瞬。


    他迟疑的不是该不该带着母亲刘雅音跟沈礼决裂,而是该怎么说服母亲与这个狠心绝情的男人划清界限。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看见刘雅音惨白着一张脸开口说话了,她紧张到嗓音发抖地说:“好,我们母子奉陪。”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她都要抓住手里所能抓到的一切稻草。


    这一次,刘雅音面对命运之神伸过来的手,主动握了上去。


    正在床上躺着联系村委会商量捐农机明细的闫律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滴!检测戳破刘雅音的贤妻假面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五百炸裂值!】


    【滴!检测到任务对象不仅是受到了宿主的外部刺激,她的内部思想也因宿主的骚操作产生了改变!】


    【宿主达成初级人生导师成就!追加奖励炸裂值三百!】


    闫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懵懵的:“你是不是没通网?怎么反应时间延迟这么多?”


    “还有,什么叫人生导师?”


    她很迷茫地思考了一阵,蓦地地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恍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难、难不成刘雅音也是个m?她也被我骂爽了?”


    “而且她反射弧还挺长的,昨天骂了她,她今天才爽?”


    系统:【???】


    人类脑子真的好复杂,它是真的搞不懂宿主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它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心里的吐槽:【你能不能正常点!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m啊!】


    “我也不想啊!”闫律也很崩溃,“但是我偏偏遇到了啊!”


    “算了,有些事情经不起多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挺好的。”


    闫律说到这里,她又躺下了。


    看着她在床上躺平得像是一只咸鱼,系统有点看不下去了,它弱弱地提醒她:【你这样一直躺着会被星际读者说是水章节的……】


    闫律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在床上躺着:【没事,骂我的人太多了,不差这几条恶评。】


    系统:【可是每条恶评要扣钱……钱数大概是负分x100……】


    闫律:【???】


    靠!为什么正分不给加钱,负分要给扣钱啊?这合理吗?


    系统弱弱地说:【宿主的小说直播间太糊了,只有1521收藏,每天带给主世界的收益只有10块钱……】


    系统怕自己打击闫律的自信心,特意搜罗数据库里最委婉词汇来组成不那么扎心的解释:


    【你知道的,一天赚10块钱的糊咖还没达到拥有绩效奖金的及格线……】


    闫律:【……】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呆滞地看着酒店白色的墙面发呆。


    她枯坐到第十分钟的时候,系统害怕了,它小心翼翼地问道:【宿、宿主……你怎么不说话?】


    她哪怕发疯也好,有个动静就行!她一直不说话弄得它好害怕!


    闫律极其缓慢地眨巴眨巴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回应:“我在想,如果我现在一头撞死在墙上能不能回到快穿部跟老板拼命。”


    系统作为人工智能,面对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宿主,它有责任给出她安慰。


    于是它调取了大数据,针对宿主的要求展开了分析。


    一秒钟后,它给出了分析结果:【宿主你太糊了,老板不会见你。只有作品收益达到五星的作者在他眼里才有初步的话语权。】


    【刨除任务过程中获得的炸裂值,宿主当前书籍的纯订阅金额距离五星的差距是……】


    【999837.25东洲币,根据往期经验估算,三个世界结束后全书完结时作者能获得的东洲币是……】


    【4000块东洲币。】


    【与五星的差距是995000。】


    系统说完之后,闫律就化身为一尊动也不动的石雕。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闫律对系统真情实感地发问:【你们系统商城有没有卖温柔小姐姐的语音包?】


    系统不明所以:【?宿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闫律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因为你小嘴太甜了,真的让我忍不住想要揍你。】


    但系统如果一张嘴是温柔小姐姐声音就不一样了,声控能看在声音好听的份上勉强忍忍。


    读到她脑子里所思所想的系统:【???】


    它真傻,真的。


    明明仔细感受一下脑电波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它不该再问一遍来自取其辱的。


    老实统统就该被宿主嫌弃?


    闫律自闭了,系统也自闭了。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安静得什么都没有。


    闫律大概又呆坐了十分钟,她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去了。


    她本来就够穷了,读者的负分会让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闫律洗漱完毕甚至还画了个美美的妆,她换上美丽的连衣裙就跑到了酒店自带的健身房。


    大部分人去健身房都是为了运动,打扮得都比较朴素。


    毕竟再精致的妆容,流汗之后都会显得怪怪的。


    全副武装的闫律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货从脚趾甲到头发丝都美得像是要出道的艺人,卷得他们不知所措。


    如果说她的颜值跟打扮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接下来她的花活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闫律先是穿着高跟鞋疯狂在跑步机上疯狂跑步,她的裙子为此在她的身后飘动起来,像是一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白色旗帜。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问系统:【读者小天使喜欢看我跑步吗?我跑得这么快,她们能不能撤销对我的负分啊?】


    系统:【……大、大概吧。】


    闫律听出它话语里的不确定,于是她又跑到器械区一下子窜到天上去,一把抓住了杆子疯狂做引体向上。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在做引体向上,这放在哪里都是炸裂全场的画面。


    有人看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也有人抬起手对着闫律拍下了一段视频,甚至为了保护闫律的隐私,还在她的脸上p了一个黄豆小脸。


    她把这段视频发到某音上去,并配文字:【家人们我起床起猛了,一大早在健身房里遇见神勇女金刚了!】


    神勇女金刚本人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之后,又开始做一些骚操作,像一只矫健的猩猩一样在握着引体向上用到的把手荡来荡去。


    她将自己吊在半空中闪转腾挪,并且督促系统:【给我配一段带感的bgm!我闫律今天就要为我的读者小天使们展示我的才艺!没有人能给我留下负分!】


    系统:【……】


    宿主虽然精神状态差了点,但是她工作真的很拼,它不能嘲笑一个为了养家糊口拼尽全力的人。


    闫律就这样一个一个器械地展示过去,每一个器械都让她玩出了花样。


    这场闹剧是被一个电话按下终止键的。


    她委托的人已经将农机送到了第一批受到捐助的乡村。


    几个村里的干部给她打来电话感谢她,还说了好多祝福她未来发展顺利的吉祥话。


    他们跟闫律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吉祥话是真的吉祥。


    大概就是祝福她事业有成、婚姻幸福、长命百岁。


    闫律捐农机,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做慈善,她也是为了自己到农村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此时她听到对方说她捐助的农机能帮多少农民提高收稻子的效率,往常一家五口人要辛辛苦苦干几天的工作在机器帮助下,两天内就能解决时。


    她心里也甜滋滋的。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人还是得多做好事才行。


    她一高兴又给沈云霆发了好多讽刺他的话,然后又选了好多贫困乡镇捐了好多农机。


    系统又不是沈云霆,自然对她的发疯没有什么意见。


    但有件事情它还是要提一句的:【你什么时候跟男配和好?】


    闫律原本舒展着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她仰天长叹一口气。


    她说:【我骂了他全家,正常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了,估计他下辈子才能跟我和好吧。】


    现在闫玲满世界寻找她的踪迹,试图绑她去沈家道歉。


    闫律认为自己没做错,她才不道歉呢。


    待会儿回去她就拿着行李换一家酒店住,她刚才在健身房耍杂技的行为太过显眼,怕是用不了多久得到消息的闫玲就能杀过来取她狗头了,她得赶紧跑。


    闫律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很快她就开车溜走了。


    跑路的路途中,系统有些懵懂地问她:【宿主,你选择沈氏旗下的酒店入住是不是有原因?】


    闫律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因为沈氏酒店干净又卫生。】


    系统否定:【没这样简单,我总觉得是宿主想借此机会给沈识微传递信号。】


    它检测到闫律的手心紧张地开始冒汗,于是语气更加笃定:【你住沈家的酒店,就是在赌沈识微知道消息后会不会来找你!从而试探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你跟他在一起久了,果然也变成了诡计多端的0!】


    “咳咳。”闫律咳嗽两声,心虚地说道,“我纠正一下……”


    “我不是0。”


    第26章 纸短情长


    闫律可以说是澄清了, 但是又没完全澄清。


    系统感觉头好痒,好像要长脑袋了:【那如果沈识微今天不联系你,你会去找他吗?】


    闫律此时此刻正开着车行驶在江滨公路上, 右边是下午反射着阳光的高楼大厦, 左边则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江面。


    她车速不快, 左边的车窗开下半扇, 左手的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掌支颐。右手则紧紧握着方向盘,控制着行驶路线。


    下午凉爽的江风从江面上吹进车子里, 把闫律的发梢吹动得轻轻飘起。


    她眼下的这辆坐骑是奔驰大G, 上辈子按照她一个月三千块的打工收益来算,她不吃不喝七八十年就能全款拿下了。


    闫律姿态慵懒地跟系统聊天:【我有时候觉得现在的生活奢侈得像是一场梦境,我回到村里也好,贫穷的生活才是我所熟悉的。】


    系统:【原著中女配要是有宿主这个心态, 她后来也不会发疯了。】


    闫律神情平静:【她没经历过苦日子,她生下来就被放在花园里当玫瑰养, 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你告诉她其实她是村里的野花, 还是长在粪坑边的那种,她当然受不了。】


    【人性经不起考验。】


    想想她改的小说是有星际读者看的, 闫律开口解释:“大家不要误会。我现实世界里的姥姥就是农民, 我很尊敬农民。”


    “我之所以说女配是长在粪坑边, 是因为她那个赌徒爹就是粪坑,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系统:【……】


    看来负分会扣钱这件事,真的带给了宿主很大的危机感。


    毕竟之前闫律嘴臭的时候,她很少开口解释。


    系统又问了一遍刚才她没回答的问题:【所以沈识微不来找你, 你会去找他吗?】


    闫律颔首:【我明天就去找他。】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沈识微办公室扔着,她跟他解除婚约之后, 总得把手铐绳索之类的东西给带走。


    闫律逃离了一个沈氏旗下的酒店,然后又入住了另一个沈氏旗下的酒店。


    这次进去她就低调很多,也没去健身房表演杂技,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用电脑看种地资料。


    只是学习农业知识之余,她把新买的笔记本摊开在桌子上,用一块钱一根的水性笔开始在上面写字:【亲爱的识微,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掉啦。】


    现在这个时代,发条信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被对方接收到,所以很少有人用写信这种漫长又复杂的方式来传递讯息。


    系统看见闫律一笔一划地写字,心里寻思这个狗女人平时虽然表现得沙雕了一点,但她其实还挺浪漫的。


    它刚这样想着,就看见闫律写出了下一段话:【与你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都很愉快(尤其是身体),我与你就如同浮云与湖水,我短暂地投射在你的湖心,相逢过后我便飘走了。】


    系统:【……】


    它有时候是真的很好奇,宿主这个狗东西是怎么做到又渣又深情的。


    闫律继续写:【昨天你在狗shit聚会上关于未来电车发展规划的电子启发了我,我基于新能源电车发展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赚钱点子。】


    【我预感到未来世界各国将会进一步布局绿色经济这件事,并且发布更多的减碳政策。】


    【燃油车的碳排放远远高于新能源车,未来为了促进新能源车的生产,说不定会搞出碳积分政策,进一步又衍生出碳交易……】


    接下来闫律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多关于通过碳交易赚钱的事情。


    未来如果沈识微将沈氏电车市场经营得足够大,光是卖碳交易信用额就能净赚百亿。


    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本世界的原著是一部古早虐恋文,在原著里男配沈识微一直到死,他们的市场都还没发展到碳交易这一步。


    当然了,这跟他死得太早了也有关系。


    闫律把自己关于碳生意的意见跟建议写了足足五页笔记,累得手都快要抽筋了。


    写完五页纸,系统弱弱地问:【明明用键盘记录这些东西更快,为什么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手写?】


    闫律:【……】


    糟糕,这货说得好有道理啊!


    她完全可以把这公事公办的内容用word打下来,接着打印出来一起塞进信封里。


    她干嘛要用手写?


    系统看她都后悔到快要裂开了,于是主动帮她找台阶:【没关系,手写信显得更诚恳、更亲切。】


    闫律放下笔,捏了捏自己酸涩发胀的右手五指,她走下系统给她铺好的台阶:【你说得没错,我这叫纸短情长。】


    说完公事之后,闫律开始写私事:【我可不是白告诉你这种商业点子的,我有条件。】


    【闫玲养我二十多年不容易,我得报答她的恩情。她这个人商业头脑不如我,也不如你,你以后发财的时候记得捞她一把。】


    毕竟她昨天跟闫玲废了那么多口舌说沈识微部署新能源市场的眼光是多么地具有前瞻性,结果闫玲一句她是个恋爱脑就把他们全给否了。


    闫玲这人是真油盐不进啊!


    闫律继续写:【信封里塞的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有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它们去投资吧。】


    【等你拿着它赚了钱,你把本金交给闫玲之后,每年再把这笔钱产生的50%利息给她(我欠她的养育之恩),剩下的50%就用来扶贫。】


    【沈识微,这段时间我越是了解农民的生活,越是觉得他们过得日子好苦。假如农村靠种地就能赚到钱,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做被城里人嫌弃的农民工呢?又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做留守儿童呢?】


    闫律现实世界的姥姥虽然是农民,但她小时候是跟着父母在城里长大的,没有做过农活。


    她只是知道留在农村的表亲们很辛苦,不仅要种地,还要在农闲的时候出来打工,一年到头也没有休息日子。


    在她深入调查,从小家放到大家,从个例放眼到集体之后……


    她发现自己之前了解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现实远比她想得更加辛苦。


    闫律继续写:【识微,扶贫是在做好事呢,你也是在帮自己积德。】


    【我算到孔宛瑜跟沈云霆很克你,你放心,在余下的日子里你自己积德的同时,我也会做他们两个人的小人每天踩两脚,帮你踩小人!这样他们就不会碍你的眼了!】


    系统:【……】


    它看前面还挺感动的,后面看见闫律写她的物理驱魔手段,给它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宿主她迷信玄学,而它自己是科学产物,它是真的不明白她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啊啊啊!


    闫律写完之后,最末尾她写:【这封信会在你生日当天跟我送你的礼物一起寄给你。】


    很显然,她指的是虎x泡的壮阳药酒。


    她真情实感地写下最后一行字:【沈识微,生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


    【握你的手!你最帅气最漂亮的泡友——闫律!】


    她写完这个搞笑中透着心酸,心酸中又透着瑟瑟,瑟瑟中又透着离奇的信之后。


    她撕下笔记本的两页纸,用它们折了一个信封出来。


    但是问题来了,她没有胶水,这信封的正反面它没办法粘合在一起,这信封它漏风!


    于是闫律去酒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胶水回来。


    看着宿主吭哧吭哧地在那里粘合信封,系统没忍住吐槽:【……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买厂家做好的信封回来?】


    闫律:【……】


    她做手工的身形僵硬住了。


    系统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毕竟这种乌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系统熟练地给她铺设台阶:【没关系,手工信封更诚恳、更亲切。】


    闫律赞同:【没错就是这样,你真是个有品位的统统!】


    她废了半天的时间写信,并且把信塞进信封之后,在信封上写:【给腰细腿长臀翘的微微。】


    落款:【来自同样腰细腿长臀翘的律律。】


    闫律写完之后,总觉得律律这俩字看起来不太吉利,发音跟绿绿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这个颜色。


    于是她在律律前面挤着写了个瘦长的【闫】。


    系统:【……】


    宿主的脑回路对于人工智能而言真的太抽象了。


    它是真的不懂。


    当天闫律没有收到来自沈识微的消息。


    说实在的,她还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不过她寻思自己跟沈识微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就是纯洁的身体关系罢了,所以她原本低落下去的情绪又很快地得到了回升。


    闫律通过贿赂员工,得到了第二天下午沈识微要出差的消息。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她特意在脸上做了伪装,准备鬼鬼祟祟地去沈识微办公室把自己那些成年人的玩具都偷走。


    “准确地说这不算是偷,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闫律甚至在偷偷摸摸往沈识微办公室潜行的路上,又小声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害怕被扣钱。


    闫律毕竟是个手握系统的女人,她贿赂系统就可以绕开沈氏的监控潜入他的办公室。


    距离她再次来到这里还不超过48h,这里的一切陈设跟她离开之前也没有变化,可还是给了闫律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偷偷地潜入休息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了系统的提醒:【汪强来了!】


    从系统每次都在闫律做完错事之后才慢半拍提醒她一样,它这次刚跟闫律说完这句话,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还好闫律当时在休息室里,还有地方能藏。


    她瞬间就缩进了床底。


    好消息:闫律藏起来了!


    坏消息:汪强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进来了!


    超!怎么会这样?


    闫律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瞬间将呼吸声音降到最低,但是她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明显与清晰了。


    第27章 滚烫的心


    闫律真的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整个人趴在床底, 往里面又缩了缩。


    她看见汪强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他擦得亮到反光的皮鞋随之在休息室里四处移动。


    “放哪里呢……”


    闫律听见汪强自言自语。


    闫律看见汪强停在书架的位置不动了。


    她鬼鬼祟祟地将身体往那个方向爬,然后努力往外看。


    由于角度问题, 她看不见汪强肩膀以上的位置, 但是能看见他抬起手的姿势, 并且闫律还能看见他的两个小臂在不停地移动着位置。


    汪强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 需要他把手举到肩膀以上的位置,说明他放东西的地方绝对不矮。


    闫律还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只喃喃了一句就屁都不放一个了。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 倒是注意到他黑皮鞋长长的鞋尖有了转换朝向的意思。


    闫律赶紧重新往后缩, 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往床中心的位置移动。


    谢天谢地沈识微房间的大床足够大,所以才能轻易遮蔽她的踪迹。


    汪强大概也是没想到会有闫律这样猥琐的人藏在人家休息室的床底下偷窥人家助理的一举一动。


    他放完东西之后没多迟疑,直接哼着小曲离开了。


    说起来闫律想起她有几天没有在沈识微身边见到汪强了,那天晚上沈氏的家族聚会, 晚上开车的人都不是汪强。


    汪强这人工作性质特殊,基本上跟沈识微形影不离, 堪称是24h高强度工作, 很少有休息时间。


    但是对应的工资跟奖金也高到离谱的程度。


    闫律不知道的是,汪强今天刚出差回来。


    他心情好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这次提前办完沈识微交代的事情, 从这一刻开始到明天上班截止, 他拥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对于繁忙的汪强而言, 就算手头还有需要线上处理的任务,居家办公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息了。


    此时美滋滋的汪强还不知道自己要把老板交代的事情搞砸了。


    闫律在他走后从床地上阴暗地爬行出来,她站在了刚才汪强所站在的书架面前。


    她略微仰头仔细地看着书架那一排排书之间有什么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些书之前的排列长什么样, 所以她一点都没看出来新的线索。


    系统:【……】


    可是说闫律不仅喜欢说废话,她还喜欢干一些啥也不是的操作。


    闫律既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猜想资料不是被夹在书与书之间,而是多半被汪强塞进单本书的夹层里面了。


    沈识微的书架经常被人打理,书籍堪称一尘不染。


    假如它上面落了一层灰,闫律根据手印就能看出哪本书被取出来过,但是它们都太干净了,就失去了分辨的方法。


    就在闫律一本本浏览书脊上的书名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母猪年出栏22头技术要点》。


    闫律眼前一亮,这是她之前遗落在沈识微办公室里的农学书籍。


    她抬手将它从塞得严实的书籍之间费力抽出。


    在她抽出的瞬间,有折叠起来厚厚A4纸从里面砸落在了地上。


    闫律心里一动,蹲下身来将它捡起,然后沿着它的折痕展开。


    看到封面的时候,她就一愣,因为这是一份来自权威医院的亲自鉴定检测结果。


    她继续向后翻看,这份鉴定中被检测人称呼一栏用A先生跟B女士这种化名代替真名防止隐私泄露,她光看字母也看不出是谁。


    并且报告中涉及到的STR基因座比对数据,闫律不是专业人士也看不懂。


    但是有一行东洲文字她是能看懂的:【支持A先生是B女士的生物学父亲。】


    明明这个时间点正是烈日炎炎的仲夏,可闫律的背后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在《蚀骨危情》这个世界里,血统有问题需要进行基因检测的人除了她闫律就剩下孔宛瑜了。


    但是这里面写的可是A先生,闫家的死鬼爹都死了多少年了,根本不可能挖坟获取DNA。


    但是孔家的赌鬼孔楠他还活得好好的,获取他的DNA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确定孔楠之后,他生物学女儿的身份就更好确定了,那就是……


    她自己。


    如坠冰窟的闫律打了个冷颤。


    这样说来,汪强这些天在沈氏看不见人影的原因就很简单了,因为他被沈识微派去执行需要绝对保密的任务了。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是任务结果。


    闫律整个人瞳仁剧烈地颤动着:“绰,我以为沈识微只是个心机老绿茶罢了,结果我低估他了,他分明是朵吃人不眨眼的黑心莲。”


    沈识微现在手握这个东西,完全可以用它去不明真相的闫玲那里换取利益。


    并且他甚至有可能利用这东西策反孔宛瑜,让她成为自己摆放在沈云霆身边的暗桩。


    “他爹的,这个狗男人怎么满肚子坏心眼啊?”


    闫律拿着资料的手都在抖。


    明明这几张A4的重量对于习惯举铁的闫律而言不值一提,可此刻的她却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帕金森一样地颤抖着手重新将它们沿着折痕折好,然后塞进那本《母猪出栏》里。


    又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塞回到原本的位置。


    接着她拎着自己装好的小玩具,转身就要走。


    她已经走出休息室了,马上就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假如沈识微回到办公室之后发现这些小玩具不见了,他岂不是就能猜到她肯定来过了。


    于是冲忙向外冲的闫律又紧急刹车,她连忙跑回来将包包里塞的那些捆绑道具全都物归原处。


    沈识微摆放东西,那叫一个有条理。


    闫律放在他办公室松散的绳结都是被他系好重新收起来的。


    她刚才收东西的时候收得有些烦躁,把它扔包里之前还手贱地解开了上面的扣子。


    现在她又得手忙脚乱地系好,尽量把这些鬼东西都恢复原样。


    她一路上在系统的帮助下,大多数的监控摄像头都是绝对看不到她的。


    就在她刚从沈氏集团的大楼里成功出逃,站在建筑大门外悠闲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时。


    她突然发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堆人,里面有一个粗糙的破锣嗓子在那里喊:


    “你这个丫头真是没良心!你现在在这么大的公司工作!却不把你爹从村里接来享福!你良心被狗吃了?”


    看热闹这三个字是刻在东洲人骨子里的。


    哪怕年轻的时候东洲人不喜欢看热闹,觉得这很无聊,等到东洲人的年纪上来,那些刻在DNA里的本能就会觉醒。


    闫律一边唾弃自己这颗凑热闹的心,一边诚实地迈动双腿朝着那处去了。


    她的身高比一般人要高,加上她经常锻炼身体,肢体灵活性也特别强。


    这让她在看人闹的大军里面见缝插针,瞬间从人群最后放挤进了人群中排。


    她这时看清了围观者正在围观的对象,那正是她的情敌兼死对头孔宛瑜。


    平时闫律看见的孔宛瑜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整个人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哪怕她要露出狼狈的一面,那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狼狈,力求每个角度都能美到迷死一群臭小子。


    而现在的孔宛瑜跟之前装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她是真的狼狈。


    只见她披肩的长发凌乱极了,上面还沾着灰尘跟口香糖,很显然她应该是刚才在地上跌倒过,刚刚爬起来不久。


    她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浮现出五个明显的指痕,那是巴掌印。


    她平时别在耳后的发丝也凌乱地粘在她的面颊上,她的表情极其隐忍压抑,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闫律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动到她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长得很高,整个人极其干瘦,皮肤是庄稼人才有的巧克力色。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像是一颗皱皱巴巴的丑橘子。


    他很生气,气到整个脸黑里透着红。


    闫律的心跳漏了一拍,很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这是谁了,这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物学父亲,那个A先生,也是心狠手辣又疯癫的赌徒孔楠。


    被打被质问被围观,孔宛瑜也是人,此时此刻她就感觉她的尊严就被孔楠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围观的这些人里不乏有熟面孔,孔宛瑜没被打的那一侧脸颊也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那是她作为人最基本的羞耻心。


    “爸,这里面有误会,我们回家我好好跟你解释。”


    孔宛瑜咬着牙说话,她尽量维持自己的语调的稳定,让自己尽量不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模样。


    “有什么可解释的?”孔楠听见之后,声音的音调跟音量都向上拔升了一个度。


    “你之前总不让我来城里,还勾搭村里的男人让他们拖住我!要不是你这么骚让男人们听你的话,你老子我早就来城里享福了!”


    “要不是你们公司的好心人过来帮忙,老子怕是一辈子都被你扔穷山沟里过苦日子!”


    很显然,孔宛瑜知道孔楠嘴里的好心人就是刘雅音的助理刘俊。


    因为今天下午是他特意找到她,把她从沈云霆的办公室里调出公司跑腿的。


    她刚一出公司就遇见了孔楠,如果不是刘雅音为了前几天她搞出来的事情故意整她,很难解释她的噩梦孔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孔宛瑜的祈求非但没有被同意,很显然她还激起了孔楠更大的怒火:“你是不是又想忽悠老子?”


    “老子当初就不该供你上大学!现在你长了一大堆坏心眼来对付老子!”


    “好心的先生都跟老子说了,你现在攀上了高枝!”


    他抬手指着前方沈氏的高楼大厦,“你这个骚娘们给里面的大老板做情人!你有得是钱!你现在不给我十万块,我就不走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猜想孔宛瑜给沈云霆做情人是一回事,这件事情得到她父亲的认证,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大群围观者在对她指指点点。


    “好啊,原来孔秘书真的是沈老二的情人!我早就说他们两个有一腿!你们还偏偏不信!”


    “天哪!真是不要脸!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能拿到大街上说吗?”


    “我呸,平时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女神样,背地里还不是给人做掏钱就能上的表子?”


    现场真正动手打孔宛瑜脸的人是孔楠,但是围观者冷漠的态度跟他们饱含讥讽的话语凝成了一根根鞭子,化为实质抽打在孔宛瑜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这暴风雨一样密集的唾骂声让孔宛瑜整个人低下头去,不愿意再抬头面对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


    她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


    世界上的女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流氓、一个自私自利的赌鬼!


    她自己不做出什么就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现场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孔宛瑜咬紧牙关小声对孔楠哀求:“爹,女儿求求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走上前去企图去拉扯孔楠的袖子,但是她却被男人无情地一把推开。


    孔楠不觉得自己丢人,他只觉得不让自己来城里还不给自己钱去赌博的不孝女孔宛瑜才丢人!


    他不仅一把将孔宛瑜推倒在地,甚至还一边嘴里骂着贱人,一边抬手就要用他粗糙有力的手掌往孔宛瑜白皙娇嫩的脸上扇。


    “小贱种!老子几年没打你了,你倒真不知谁是老子,谁是崽子了!”


    孔宛瑜的身体素质一直称不上好。


    这世界上很多男人就喜欢娇弱瘦小、一推就倒的女人。孔宛瑜就是这样典型的女人。


    在遇见讲理的男人时,她这样的外形会成为她有力的武器。但遇到不讲理的男人时,她只有挨打的份儿。


    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孔宛瑜此时此刻只能忍住即将冲破喉咙的崩溃的尖叫声,来挽回自己那被众人践踏到泥地里的可笑尊严。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越来越逼近的凶恶身影,整个人痛苦又麻木地闭上了双眼。


    不然她还能怎样做呢?她还能在自己公司办公楼前面狼狈地在地面上爬来爬去,躲闪着亲爹送到她脸上的巴掌,然后被愤怒的他抓住头发一个劲地往脸上扇吗?


    她空婉瑜的尊严确实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挨打的时候不露出太多狼狈的姿态,不跪下躲闪求饶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这是她能给自己找到的最后的遮羞布。


    但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来那强烈的痛处再次攀附在她的脸上。


    她没有等到父亲的殴打,她等来了父亲的谩骂。


    “哪来的臭娘们儿敢拦在我面前?”


    这是孔楠说出的第1句话,这话里满含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是闫律!”


    这是孔楠说出的第2句话,这话里则带着满满的惊喜与惊讶。


    孔宛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逆光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女人身材高挑,她的肩背比平常女人略微宽阔,显得可靠且有力量感。


    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无法挣脱的那双带给她无数噩梦的手,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闫律握在掌心里动弹不得。


    “我早就说过了,女人就要把自己练得壮壮的。你这个死丫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闫律没有回答孔楠的问题,而是选择开口对身后的孔宛瑜说话。


    孔宛瑜嘴巴张张合合,平日里伶牙俐齿如她,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孔楠见眼前的女人敢忽视自己,他抬手就要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只有骚娘们儿才会大街上抓着男人的手不放!你就算抓我抓的这么紧,老子也不会跟你上床!”


    闫律从对方刚看到自己时,那满眼惊喜的表情,还有他展现出的对于自己这张脸的熟悉,她就能判断出这个孔楠绝对是认识她。


    毕竟按照原著剧情,当年偷换孩子的事情还是孔楠提出来的馊主意,那这些年哪怕他被困在村里出不来,他也会一直关注着她的最新动向。


    就算知道自己是他生物学上的女儿,他还是选择对自己开口耍流氓吗?


    想到这里,闫律对于他更加厌恶。


    这不是出于一个女儿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生理学上父亲的厌恶,只是出于一个人类对一个人渣的厌恶。


    闫律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那手掌跟铁钳一般紧紧钳制住孔楠。


    任凭孔楠如何挣脱,哪怕他脖颈跟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了也无法移动分毫。


    闫律轻蔑地看着他,对他的狼狈模样作出评价,“你这糟老头子力气都比不过我,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耍流氓的?”


    “你信不信我真对你动起手来,你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不用买了,我当场就能送你见你太奶?”


    孔楠见眼前的亲生女儿衣着奢华,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发出恐吓,他这只气球更加鼓胀起来,气到爆炸边缘。


    要不是他当年狸猫换太子,这个狗屎一样的娘们儿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她非但不知感恩,还敢在他面前摆谱?谁给她的脸啊?


    孔楠被握住的只是右手,他左手又不老实地想要往闫律脸上扇,“你这个满嘴喷粪的东西!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只是他这一巴掌没有落到闫律的脸上,闫律反而眼疾手快地将他另一只手也给钳制住了,疼得他在炎炎夏日流下了瀑布般的冷汗。


    闫律头也不回地对孔宛瑜开口了,“别愣着了,报警吧。”


    孔楠天不塌地不怕,他之前赌博的时候被警察逮捕过几次,进派出所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构不成半分威胁,反正只是交个罚款当天就能出来了,他才不怕呢。


    “臭娘们当老子是吓大的?你赶紧放开老子,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他倒真是说到做到。


    只见孔楠猛地低下头去,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用一嘴黄牙对着闫律的手腕咬去。


    武术比赛讲究以正规手法,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


    现实里打架则不然,大家可是什么能赢就用什么招,才不管自己的招数是否上得了台面。


    孔楠措不及防低头就要咬人,还好闫律手腕儿很有一套,高薪聘请的搏击教练还是交了她不少格斗技巧。


    只见闫律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在了孔楠的膝盖上,疼得他当场下跪。


    要不是闫律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这会儿他要是脸朝下栽倒在地上,他被烟熏黄的两颗门牙怕是磕在地砖磕得满嘴是血。


    哪怕牙没被磕到,他狠狠砸在地上的的膝盖也足以让这个中年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闫律嫌弃地将他手腕扔开之后,这才有时间转过身去看一下地上的孔宛瑜。


    这个女人的外形还是那样的狼狈。


    往常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此时被额头前凌乱的发丝遮挡得影影绰绰。


    于是闫律弯腰替孔宛瑜简单地将凌乱的头发重新规整起来,并且将她额前的乱发都拢到她的耳后去。


    接着她对她伸出手来:“别在地上坐着了,站起来吧。”


    孔宛瑜茫然地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掌。


    闫律的手掌跟沈云霆比起来要小了一圈。


    但是此时此刻这只手在孔宛瑜眼睛里就是世界上最大最有力的手。


    她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想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可是她突然又想起来自己这手刚才在撑着身体时,上面已经满是灰尘。


    于是孔宛瑜收回手来,想将上面的灰蹭在自己的衣服上面,她想干干净净的去触碰闫律,只是她的手刚往回缩一点,闫律便一把将它握住。


    闫律是如此的有力,她稍微用力便将跌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孔宛瑜轻易地拉了起来。


    她甚至还在对方站不稳的时候,扶了一把对方的腰肢,帮助她重新找到平衡。


    看见眼前这一幕,孔楠气到浑身发抖:“你们两个死娘们儿!贱种!”


    闫律理都不理他,只是将锐利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围观群众,“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吧?”


    她说话时气势太盛,围观群众下意识地点头。


    于是闫律又将目光移向孔宛瑜:“如果你想起诉这个男人,我将帮你联系律师,并且中途产生的所有费用我全额出资。”


    她抬手捏着孔宛瑜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她脸上肿胀的伤痕,“我们就以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还有恶意诽谤罪来上诉。”


    “只要你愿意,我会联系律师,让这个狗东西受到他应有的裁决。”


    人活于世,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孔楠凭借一己之力,破坏了她们两个各自的未来。


    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这样的人不送进局子里,难不成还留着他继续在受害者面前作威作福吗?


    闫律知道,自己如果选择帮助孔宛瑜起诉他,那自己的身份也会随之泄露。


    这场交换人生的赌局里,她跟孔宛瑜都是输家。


    她们两个在这件事上谁都没错,错的是贪欲熏天的孔楠跟他的亡妻。


    闫律知道自己今天如果帮助孔宛瑜向家暴她的孔楠讨个公道,狗急跳墙之下孔楠肯定会用身世威胁自己,但是她还是会这样做。


    闫律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她与闫玲跟沈识微相识一场,她不想面对知道真相后他们看向自己的表情。


    她会自己走。


    安排妥当这件事之后就走。


    立刻就走。


    今晚就走。


    孔宛瑜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死对头,她声音飘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闫律敛眸:“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轮不到狗男人插手。”


    所以她会帮助她,哪怕为此她要舍弃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


    因为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不仅烫手,还烫她的良心。


    第28章 真相


    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既然是刘雅音故意给孔宛瑜一些颜色瞧瞧, 那这么大的热闹,她又怎么可能不来冷眼旁观呢?


    刘雅音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在她看到孔宛瑜被那个从村里找来的男人殴打的时候,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这么弱, 就不该与我为敌。但凡她老实一点, 也不至于在公众面前丢人现眼。”


    刘雅音自认不喜欢为难女人。


    只是孔宛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三番两次地碍她的眼。


    她不仅勾引沈礼的私生子沈云霆,甚至还对自己的亲儿子沈识微也念念不忘,并且为此疯狂搅和沈识微跟儿媳闫律的婚姻。


    刘雅音这辈子第一讨厌的是装逼的人, 比如沈礼。


    第二讨厌的就是小三, 比如明知道沈礼是有夫之妇还跟他搅和在一起的野花野草。


    偏偏孔宛瑜两个都占,她本人虽跟沈礼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又喜欢装模作样,又喜欢插足别人的婚姻。


    刘俊跟随刘雅音多年, 自然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


    他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夫人已经给孔宛瑜留了足够多的机会, 她自己不珍惜也怨不得别人。”


    他跟刘雅音多年, 他说的话精准地解开了刘雅音的心结。


    刘雅音满意地笑了笑,赞赏道:“你这次事情办得很好, 这个季度的奖金我给你翻倍。”


    刘俊看见她开心, 他自己脸上也露出笑容:“夫人, 其实这次行动中我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刚要开口往下讲, 却见刘雅音抬起手来优雅地在空气中挥了挥,示意他噤声。


    刘俊敏锐地注意到她俯视下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刘雅音此刻的眼神里面除了悲悯与轻蔑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之外,第1次出现了惊讶。


    于是他也将视线从刘雅音的身上转移到公司下方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事故现场新出现的女人, 瞳孔骤然一缩,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沈识微的未婚妻闫律。


    刘俊跟随刘雅音多年,沈识微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爱屋及乌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因此,他对沈识微未婚妻闫律的面貌可并不陌生。


    他看到闫律出场之后,她不仅保护了与她之间颇有龃龉的死对头孔宛瑜。


    她甚至还彪悍到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个结实有力的农村庄稼汉给打倒在地。


    刘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当初刘雅音选择闫律作为儿媳的时候,他还只以为刘雅音是看上了闫家。


    没想到刘雅音竟然还有其他的考量吗?


    “闫律她不仅可以为沈总提供家族助力,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他的保镖美救英雄。您当初同意这门婚事,真可谓是慧眼识珠啊!”


    对于刘俊发自内心的赞美,刘雅音可不敢苟同。


    毕竟她认识闫律的时候,对方还没有表现出如此勇猛非凡的模样。


    刘雅音想想自己那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


    她突然就开始担心自己儿子在床上被这个女人压得翻不了身了。


    在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雅音开口对刘俊吩咐道:“给识微安排最好的体术教练,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


    光是肌肉好看,但是不会格斗,那就是华而不实!


    刘雅音对于儿子最大的倔强就是在啪啪活动中,她生的孩子必须在上面!


    她说完之后,又看了好一阵闫律跟孔宛瑜的身影。


    之后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刘俊感慨道:“闫律这女人可真是不一般。”


    刘俊颔首,他小心地瞄着刘雅音的脸色,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次去乡下将孔楠带回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哦?是吗?”


    刘雅音不认为一个小乡村里能有什么新鲜事。


    可是她知道这是刘俊要继续说刚才被自己打断的话语,她也很上道地给对方做了次捧哏。


    “这次我在孔楠的老家遇见了汪强汪特助。”


    “我打听到他雇了一个壮汉跟孔楠打架,并且薅下了孔楠的一把头发。”


    “后面我派人跟踪汪强,发现他去了医院的遗传科做亲子鉴定。”


    刘雅音闻言眯起了眼睛。


    难道孔楠与孔宛瑜之间的父女存在蹊跷吗?为什么沈识微要刻意派人去查?


    她知道自己那个儿子看似温和,实际上口风严得很,心思都往肚子里藏,让人琢磨不透。


    刘雅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一定天大的秘密。


    她开口吩咐:“不必在意经费,一周之内我要得到关于汪强这次行动的全部消息。”


    就在刘俊收到委托准备离开办公室出去行动的时候,他突然被刘雅音叫住了:“刘助理,你等一下。”


    自从那天沈家家宴现场,闫律揭开了沈家的遮羞布打了所有沈家人的脸之后,沈家内部便强烈要求沈识微解除与闫家的婚姻。


    可是向来对家族唯命是从的沈识微却在这次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思,他态度坚决地拒绝解除婚约。


    汪强一直与沈识微形影不离,沈识微能派出他去办事,说明这件事对他重要到不能被外人知道。


    什么人能重要到让她的儿子派出亲信的汪强亲自去调查呢?


    刘雅音的脑子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刘雅音用一种如在梦中的语气恍惚地问道:“刘助理,你说有没有可能……闫律跟这个孔楠之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刘俊很显然没有对上她的信号,他一脸茫然地发问:“夫人,您是说少奶奶放着盘亮条顺的大少爷不喜欢,转而看上了一个皮肤满是褶皱的糟老头子吗?”


    刘雅音对他的脑回路感到窒息。


    她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快点滚。


    办公室的门扉被关上之后,刘雅音绕到办公桌后面坐到了椅子上,双目无焦距地看着空气发呆。


    假如闫律是那个农民的儿子,那谁才是闫家真正的千金呢?


    ……会不会是孔宛瑜?


    想到这里,刘雅音头疼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


    但愿这匪夷所思的推测仅仅只是推测,不然到时候整个沈家跟闫家都会乱成一锅粥。


    假如闫律不是闫家的千金,那两家之间的联姻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当时候自己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要变成二婚男吗?


    显然,这个世界上为闫律身世发愁的人不止刘雅音一人,闫律本人也忧愁的很。


    在小说世界,孔楠不惧怕抓捕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他只是打了孔宛瑜几巴掌并且将她推送在地,并没有构成轻伤。


    而且这次孔楠对孔宛瑜的敲诈也没有成功。


    孔楠甚至骄傲狡辩,说这些话语都是他气上头来才脱口而出的威胁,实际上他根本没想那样做。


    孔楠在警察面前跟在两个女人面前,完全就是两副嘴脸。


    他在警官那里,装作自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各种驳对方的同情。


    并且他反手还给孔宛瑜扣上了白眼狼的帽子,他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含辛茹苦供孔宛瑜上学,结果孔宛瑜成才之后却想甩了他,不付赡养老人的责任。


    这本来就浑的水,被孔楠不要脸的说辞弄得更加浑浊。


    最关键的是孔楠跟孔宛瑜之间还是父女关系,清官难断家务事,双方各执一词,警官夹在中间也很头疼。


    就在警察同志现场调解不成,要带两个人回派出所展开进一步审讯的时候,孔楠更骚操作出现了。


    他膝盖一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孔宛瑜当场下跪。


    “宛瑜呀,我含辛茹苦养你20多年!你不能对我这样狠心啊!你真的要把自己的亲爹送进监狱吗?”


    “我今天打你骂你我都承认,但那都是我心里委屈狠了才做出的傻事!父女没有隔夜仇!你不能揪住这件事不放啊!”


    说着说着,孔楠突然抬手就开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巴掌。


    “都怪爹太冲动了!是爹不好!爹这就给你道歉行不行?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闹上警局!爹丢不起这个老脸呐!”


    “求求你了宛瑜!看在你早死的亲娘面子上,你就原谅爹一次吧!”


    他丢不起人,孔宛瑜更丢不起人。


    东洲是一个自古以来都讲究孝道的传统国家。


    亲生父亲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的女儿下跪,这绝对是女儿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耻辱。


    当场所有人都懵了,孔宛瑜面如白纸,浑身抖若筛糠。


    她已经预感到未来沈氏内部提起她时,他们就会说她是那个逼自己亲爹当街下跪的白眼狼。


    这场纠纷最终以警方调解成功的结果落下帷幕。


    因为孔宛瑜真的没有办法在自己的亲爹给她下跪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拉着孔楠去警局立案。


    在这种场景下煤气灯效应得到了完美的发挥。


    加害者通过扭曲事实,有目的地对受害者进行精神打压跟情感虐待。


    这让受害者失去尊严,让其陷入自我怀疑,从而让其无法逃脱加害者的手掌心,只能牢牢被操控。


    闫律对此也没有办法,毕竟孔宛瑜已经被这个罪该万死的男人打压了20余年。


    这不是自己嘴炮几句就能立刻将孔宛瑜的观念扭转过来,并且立刻将她拉出这片腐臭的深不见底的沼泽地的。


    在警察走后,四下围观的群众也散去不少。


    这个时间点,太阳刚刚开始落山。


    天地之间的光线不是午后那般明亮,反而透出一种灰蒙蒙的暗沉。


    闫律跟孔宛瑜的表情都很苍白,两个女人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有孔楠一扫在警官面前的唯唯诺诺瞬间挺直了腰杆,开始对两个人大声地进行荡妇羞辱,骂她们两个不要脸。


    之前孔宛瑜独自承受对方的精神侮辱跟肢体暴力的时候,围观群众有很多。


    但现在沈氏集团沈总的未婚妻闫律站在这里。


    不帮忙的人再留下看戏唯恐被记恨,所以灰溜溜地溜走。


    敢帮忙的人勇者已经走过来自发地隔开两名女士与那个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子,并且为两人撑腰,大声指责糟老头子不做人。


    人群在两个女人与孔楠之间形成一道人墙,将双方牢牢地阻隔开。


    两个女人不仅是今天的受害者,她们在过去的这二十余年里,也一直都是受害者。


    孔宛瑜尽管自己难受到不想活在这个糟糕的人间了,可是她还是颤颤巍巍地苍白的一张脸牵住了闫律的手,低声跟她道歉。


    “对不起,闫律。我爹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贱货。是我辜负了你的好心。”


    闫律扭头恍惚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孔宛瑜。


    她抬手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有罪的人是孔楠,他犯的错不该由我们来承担。”


    “我还是会联系律师,并且承担一切费用。我一定会让这个人渣为这些年来他对你作出的伤害付出代价。”


    她说这话时,她一张脸的脸色比孔宛瑜还要更加惨白。


    孔宛瑜在职场上跟情场上确实是一个心思弯弯绕绕的女人,闫律也承认自己确实不喜欢她。


    但一码归一码,她不会放纵孔楠这个垃圾在自己面前欺负人。


    孔宛瑜听到这里,她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站在闫律面前痛苦万分地看着她,泪水如同脱线的珍珠般从她的眼眶里一颗一颗地滑下,砸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沾满尘埃的花。


    闫律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用她最温柔的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安抚好孔宛瑜之后,闫律又在帮孔宛瑜联系好了律师,并留下了一大笔律师费。


    做好一切之后,她这才离开孔宛瑜,开车前往商场。


    她准备去买一些东西作为礼物,让店家在自己走后寄给这段时间里对自己照顾有佳的人。


    并且她还为即将到来的农村生活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在来到地下停车场时,她又一次撞见了孔楠。


    她走到自己车旁边的时候,发现孔楠正贼眉鼠眼地蹲在那里。


    他一看见她,便立刻眼冒精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


    闫律闪身躲开他的手,理都不理他。


    她径直地走到自己车子旁边,将礼品都塞进后备箱里之后,转身打开驾驶位车门就要上车。


    这时孔楠却眼疾手快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直接窜了上来。


    孔楠是一点都不见外,他在车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满是羡慕地说道,“丫头,你这些年生活的可真不错!”


    “这车子可真气派!要是我能开着车回村里,村里人都得羡慕死我!”


    他说到这里,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闫律,“你把它送给我咋样?”


    闫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冷漠地看着对方:“我数三个数,你从我车上下去,别逼我扇你。”


    “3——”


    孔楠欺负孔宛瑜欺负惯了,他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全都窝囊又心软,嘴上骂得厉害,实际上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


    所以,孔楠不仅不下车,甚至还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贱兮兮地蹭来蹭去。


    “1——”


    闫律连二都没有数,直接从驾驶座下去绕到副驾驶一下子打开车门。


    然后她抬手就薅住孔楠胸前的浴巾,一把将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拽了下来。


    闫律常年举铁,她的手劲儿可不容小觑。


    孔楠从车上被拽下来之后,他根本刹不住脚,强大的惯性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摔了个屁墩。


    他疼得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说闫律不孝,骂她不得好死。


    闫律对他的屁话充耳不闻,她直接绕开他关好副驾驶车门,她重新在主驾驶的位置上落座之后,她直接将车门反锁,系上安全带就要开走。


    孔楠看她真不客气,他也不坐在地上无病呻吟了。


    他立刻爬起来,追着闫律刚起步的车去砸她的车窗,


    “你这个臭娘们赶紧给我下来!连我都敢打,你知道我是谁吗?”


    闫律面不改色地回应,“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跟孔楠异口同声:“我是你爹。”


    孔楠:“?”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一时间被噎得嘴里蹦不出半个脏字。


    闫律这个时候已经从停车位里开了出来,她一脚油门径直向前开。


    这行为吓得孔楠顾不上马上,连忙撒开双腿去追她的车:“老子是你爹!我没开玩笑!”


    闫律冷声回应:“老子是你爹!我也没开玩笑!”


    孔楠一边追车,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老子是你爹!你明天太阳下山前不给老子打款100万,老子就把这个消息捅到闫家去!老子让你从天鹅变回沟里的癞蛤蟆!”


    闫律怎么可能怕他。


    她特意摇下车窗,对着后面追车的孔楠竖起中指:“傻逼男的别想道德绑架老子!女子无德便是才!”


    停车场又不止又闫律一辆车,她这一嗓子喊得不少正在车库里默默看戏的车主虎躯一震,纷纷为她抹了蜜的小嘴神魂颠倒。


    把车子开走之后,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闫律:【宿主这样做真的好吗?孔楠毕竟是你的亲爹,你们人类不是最讲究孝道的吗?】


    闫律听了嗤笑一声:【他只是为我的出生提供了一滩他的分泌物罢了,他只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闫玲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养育我20多年的母亲。】


    【我要尽孝也是孝顺闫玲,孔楠别来沾边。他没有抚养过我哪怕一天,也没有为我的成长付出过哪怕一毛钱,现在找上我想要坐享其成?我呸!】


    闫律开车开得像风一样,她现在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再去一趟中医馆把信托付给那里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寄壮阳药酒的时候,把这东西也塞进礼盒里。


    她其实想在里面再多添几页信纸,写自己看见沈识微调查报告之后的心情,并且在里面加上对这个坏男人欺骗行为的激情辱骂,但是闫律最终也没这样做。


    一个原因是她的时间紧迫,另一个原因则是……


    他们之间起始于纯洁的身体关系,谁也没有谈过爱,一开始就满是算计没有动过真情的未婚夫妻,又谈何欺骗感情?


    现在闫律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她行动力很快,短短几天已经把该捐的钱全都捐出去了。


    【我亲爱的统统,你帮帮忙在我捐助的所有乡村里挑出一个风景最秀丽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导航过去种地了!】


    系统是主世界高科技产物,算力霸道,不出一秒钟的时间它已然规划好全程路线。


    在闫律驾驶着车子向目的地疾驰的路上,它没忍住问道:【宿主,你真的如此轻易地放弃荣华富贵了吗?你心里不会有半分舍不得吗?】


    系统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它怂恿闫律:【假如你想出办法堵住孔楠的嘴,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富家千金。】


    【如果宿主的手段足够狠厉,你甚至可以做一辈子的富家千金。】


    闫律这会儿已经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子,从天光昏暗开到夜幕深沉。


    在闫律开口回答它之前,系统抢先开口说道:【宿主不要说沈识微会戳穿你这种托辞。】


    【根据系统的分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宿主给的利益足够大,沈识微不仅不会揭穿你,他还会主动为你遮掩真相。】


    听到这话,闫律咧嘴笑了,她对系统说:【你别想那些花花肠子了!我就喜欢种地行不行?我不想回去了!】


    在闫律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时候,闫玲跟寻常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正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工作。


    闫玲整个一天都没有见到闫律,她以为过不了几天这个兔崽子就能自己滚回来了。


    她并不知道昨天两人的不欢而散很可能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


    而沈氏的办公楼内,刘雅音还在为了沈氏的未来而加班加点工作。


    刘雅音猜到了孔楠是闫律父亲的可能,但是她猜不中闫律能当机立断,舍弃这泼天富贵直接一走了之。


    而另一座城市,沈识微则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参与他最讨厌的商业应酬。


    晚上他解开束缚躺在浴缸里的时候,他脸蛋酡红地拿着手机,手指在与闫律的聊天框里滑来滑去。


    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


    他此时此刻无比地想念她,身心都想。


    第29章 出逃


    没有人料到此时此刻的闫律正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沈识微给她发消息的时候, 闫律听见了手机传来的滴滴提示音。


    可是她双手都牢牢地把控在方向盘桑,自然是不可能多出手去摸手机翻消息。


    这高速公路和普通的路可不一样,这里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毕竟这上面的车速区间在50-120km/h, 来来往往又都是大货车, 稍微不小心就会发生事故。


    本着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 闫律看着前方的道路, 目不斜视地戳了戳系统:【我的好统子,你帮我瞄一眼手机呗?】


    【好的,宿主】


    由于闫律之前贿赂了系统不少东洲币, 所以统子服务态度好极了。


    【报告宿主, 手机上最新的未读消息是男配发过来的,他问你想不想……他。】


    系统中间的这个省略号很魔性,虽然闫律无法看见5个点点,但是她能感觉到它中间微妙的停顿。


    闫律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夜间的高速公路上, 所以她的脑子转的不如平时那样快。


    她疑惑发问:【我想不想什么他?你中间省略的字是什么?】


    系统:【……】


    它总觉得说出来自己也脏了呢。


    但是没办法,闫律给钱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系统做了几秒心里建设之后到底还是吞吞吐吐地重复一遍:【沈识微问你想不想……】


    说到这里它再次卡住了, 一番心里斗争之后,它到底是没脸直接说出那个提手旁的骚字, 它直接换几种词汇来形容这个字。


    它硬着代码说:【他问询问宿主想不想跟他进行一些男性与女性躯体之间的深入沟通与接触, 涉及到□□交换的那种。】


    闫律听完这话沉默了。


    她终于意识到系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个字是什么字了。


    系统解释完, 车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沈识微的话本来就已经很骚了, 系统的解释就是往这把火上又浇了油。


    过了几分钟之后,闫律到底是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气氛,她生硬地开口作出点评:【呵呵, 沈识微就是这样口无遮拦,我们习惯就好。】


    系统也跟着一起尬笑:【哈哈, 就是这样。我每天都收到宿主跟男配的骚话攻击,我已经感到习惯了呢。】


    闫律:【……】


    一人一统尬聊几句之后,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夜间开车是容易困倦,闫律中途选择在服务区的酒店休息一下。


    开好房间之后,她进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热水把泡面泡上,之后快速去浴室冲了一个战斗澡。


    她洗澡洗得很快,跑出来的时候她的面刚好泡好。


    她正在那里哼哧哼哧吃面呢,沈识微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火辣闷骚:【怎么不回我?你不想炒我吗?】


    闫律吃面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震撼到面条差点从鼻孔里窜出来。


    她呛得疯狂咳嗽,咳得眼睛泪花都涌出来了。


    闫律受不了地回应:【别骚了,我要睡了。】


    她发完这条消息,沈识微那便平静了下来,终于没有再发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骚话。


    闫律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晚上她躺到床上刚准备闭眼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被手机屏幕光刺激得眯着眼睛去看,只见这个骚东西又给她发来了消息。


    这次倒是没有文字,他直接给她发了皮鞭的图片。


    闫律:“……”


    沈识微这个人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是这张图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很显然他就是在发烧,他想挨打了。


    这真的很难评价。


    沈识微此人盘亮条顺,腰细臀翘。


    闫律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身子,可是她一想起这朵黑心莲私下派汪强偷偷给她跟孔楠做亲子鉴定,她就杏欲全无。


    所以面对沈识微发来的骚扰消息,闫律果然抬手将手机关机选择躺平睡大觉。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关机。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闫律也是真的身心俱疲,她闭上眼睛没到一分钟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她平时睡眠质量不好,总是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但这次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早上睡到自然醒,摸出手机翻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


    闫律是个成年人,闫玲不仅不管她的夜不归宿问题,甚至还巴不得她天天在酒店跟沈识微开房。


    闫玲给她发的消息是问她住在哪个酒店,她要带着她去沈家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要道歉也是沈家给她道歉,她还嫌那群虚伪的人脏了她的眼睛呢。


    除了闫玲发来的消息之外,闫律还收到了来自沈云霆的日常辱骂,孔宛瑜则对她发来了好长的感谢信。


    闫律往下翻,翻到了沈识微早上五点发来的消息。


    火辣闷骚:【昨晚喝多了,抱歉。】


    火辣闷骚:【逢春市的点心很有名,我买了一些带给你跟岳母。】


    前面两条都还很正经,第三条消息沈识微就回复本性了:【你不在我身边,早上起来胀得难受。】


    至于是什么胀得难受,不用沈识微明说,跟他在一起厮混一段时间的闫律完全可以心领神会。


    闫律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对方发来的最后一行字,整个人陷入静止。


    系统昨天问她真的舍得放弃过去的旧生活吗?就不会有一点留恋吗?


    昨天闫律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今天又没那么肯定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好像整个人被时间的洪流推着向前走,她的脑子是麻木的。


    今天她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一觉醒来看见的是全然陌生的地点跟陌生的城市,这才有了真实的前尘往事成云烟的感觉。


    闫律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她是放不下那些与自己熟悉的人。


    在这个不真实的小说世界里,他们是她出生开始就与她密不可分的真实存在。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现在突然要她搞断舍离,从她作为人的身体里剥离出她社会关系的这一部分,这让她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


    闫律是越想越emo,她为了拜托这种无力感,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直接跑去洗漱,之后她穿好衣服、拿起行李冲出房间去办退房手续了。


    有些事情可不能多想,越想越emo,而摆脱在负面情绪里泥潭深陷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立刻行动起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闫律又开了一整个白天的车,她是晚上来到的小乡村。


    她进村前还在脸上画了伪装,尽量跟从前的自己长得不一样。


    她开的大G倒是很有辨识度,但是有系统在,她的车牌号不会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


    系统倒是改变不了人类双眼对车牌的辨别功能,但是村庄不像城里夜生活丰富,晚上天黑之后大多数村民们都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了,路上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影,自然也就没人去关注闫律的车子。


    闫律这一晚倒是没有选择住旅店,而是在系统的指引下将车子停到了村里的一个偏僻角落。


    停好车子之后,压滤上网联系这个村子之前接受他捐助农机的村长,说自己有朋友来村里定居,问问他这里有没有人租地租房子。


    毕竟闫律给村里捐了那样多的现代化农业设备,村长对于捐助者的友人非常照顾。


    闫律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个房子跟不到十亩的土地。


    这户人家的年轻人搬到城里去了,老年人在村里留守,今年种下水稻还没来得及收割便去世了。


    他们在城里的子女自然是不稀罕这不到十亩的水稻。


    毕竟这些稻子全收上来也就只能卖几千块钱,他们为这几千块还要雇人来收割,人力又是一笔开支,将收上来的水稻加工成能卖的大米又是一笔花销。


    至于村里的房子,子女们就更不稀罕了。


    农村居住环境差,又离工作的城市十万八千里远。在父辈去世之后,游子们回来的意义便已经没有了。


    当然了,不回农村跟对农村没感情是两码事。


    村长联系上他们说捐助农机的大善人好朋友来村里旅居,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房子免费借给闫律住,地也随便她种。


    地里的那些水稻他们通通都不要了,要是闫律想要体验乡土风情,这些水稻也随便闫律割,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就这样,闫律顺利入住百岛湖。


    别误会,百岛湖不是什么武侠帮派的名字,而是这个风景秀丽的村庄附近因为岛屿众多,所以名为百岛湖。


    村里人对于闫律真的非常热情,在知道她的朋友(她本人)就是捐给村里农机的大善人之后,他们纷纷来到她暂住的小屋子里帮她打扫卫生。


    甚至他们知道城里人不习惯农村旱厕,还特意找来抽粪机把旱厕处理了一下,又往边边角角撒了好多杀虫的白色粉末。


    他们干活的时候,嘴也不闲着,好奇地开始打探闫律的消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啊?今年多大?你长得可真俊啊!”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一看就跟我们村里人不一样!”


    “小姑娘居然结婚了哇,你自己来这里旅居,你老公不会想你的吗?”


    最后这位婶婶的话一出来,大家纷纷看向闫律右手上那颗造型古朴的宝石戒指。


    闫律跟沈识微平时都不喜欢戴戒指,两人订婚时她收到的戒指常年在戒指盒里躺着,现在她决定脱离过去生活了,倒是把它从家里带出来还戴到手上了。


    她放在手里的抹布,抬手摸了摸自己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我叫开朗,今年二十岁出头,我未婚夫他死了,所以他不会想我。”


    第30章 创业


    就这样, 死了老公的“开朗”就这样正式入住百岛湖。


    这里其实跟其他条件艰苦的农村比起来还算是不错了,它毕竟地处南方一线发达城市的下级县的下级镇的下级村,太过偏远贫穷的地方闫律自己一个女人过去也不安全。


    闫律为了防止被认出来, 来这里有了院子之后没过几天转手就把她的奔驰大G给卖了。


    换来的几百万捐助给她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贫困县, 之前她捐农机扶持农业, 这次她捐款对象是当地的希望小学。


    她之前捐农机是帮助农民更好地提升种植、收割农作物的效率, 在务农时少受一些罪。


    她现在捐款给小学,则是给他们跟他们的孩子提供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算是孩子们大学毕业之后又选择回乡务农,那也是有选择的务农, 而不是只能选择务农。


    如果孩子们大学学的是农学, 回到乡下之后孩子们将知识用在生产实践中,也有改变一家人乃至于全村人生活的可能性。


    那辆大G停在院子里就只是一辆蒙尘的装饰品,但是把卖了它的钱送到需要的人手里,这就是能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东西。


    当然了, 闫律也没忘了百岛湖,她也从中抽出了一笔钱在村长的介绍下捐助给当地的几户困难人家, 帮助他们的孩子上学。


    做完好事之后, 闫律在百岛湖村民的眼睛里就更加亲切了。


    闫律特意把车开到一个离百岛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卖的,她跟买家办完过户手续花大价钱打车回村。


    这几天里, 有人给她发消息问她在那, 闫律就准备好之前在江城市各种景点拍摄的照片忽悠对方说自己心烦, 正在城市里闲逛散心。


    可能因为她平时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 一时间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日子转眼过去了一周,开始怀疑她出事了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在时间从仲夏来到季夏的那一天,闫律一大早起床将自己编辑好的微信小作文群发, 之后从手机里抠出了自己的sim卡,又从钱包里取出所有银行卡将它们跟木柴一起喂进了灶台的火焰里。


    系统看了之后感到牙酸, 人工智能对可怜的电子原件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同情。


    它跟闫律说:【你好狠。】


    闫律没说话,她黑黝黝的凤眸里倒映着火焰。


    既然要跟过去做断舍离,自然还做得狠绝一点。


    对于农民来说,太多的头发影响散热,女人干活的时候都会把头发扎起来,头上再系一条防汗的毛巾。


    在体力劳动中,长头发很难打理,又过了几天闫律狠心去镇上的理发店把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成了短发。


    闫律本来五官就长得英气,身高比当地大多数男人都高,见了短发之后村里人就调侃她,用大帅哥这词来形容她。


    加上她的假名叫开朗,所以村里人都叫她阳光开朗大男孩。


    闫律一开始还一板一眼地跟他们解释自己是个妹子,她最多算是大帅女,不能被叫做大帅哥。


    大家叫外号哪有那样多的讲究,闫律当场纠正完,回头他们还是叫她大帅哥。


    后面时间长了,闫律选择了摆烂。


    甚至对方叫她大帅哥的时候,她不仅应声,还跟人家笑呵呵地打招呼。


    东洲农村人口流失现象一年比一年严重,毕竟务农赚不到钱,所以青壮年都把小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养育,自己则背井离乡去城里讨生活赚钱供孩子上学。


    村里跟闫律一个年龄段的人不多,倒是有很多老人跟小孩子。


    小孩子们特别喜欢这个长得帅的外来人口,有不少小男孩说自己长大要嫁给她这个大帅哥。


    闫律觉得哪里不对劲:“首先,我是个女的。其次,在婚姻大事方面,男孩子一般都是娶妻,女孩子才是嫁人吧?”


    孩子们红着脸你推我、我推你,推出来他们中间最喜欢黏着闫律的那个男孩子跟她解释。


    他说:“姐姐,可是你不是一般人啊,你长得特别帅!”


    闫律一颗心被这些嘴甜的小孩哄得美得冒泡。


    她一开心就喜欢撒币,她去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一大堆冰棍请他们吃。


    当然了,闫律不仅受小男孩欢迎,她还特别招小女孩喜欢。


    她下地给稻子除草的时候,男孩女孩们就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跟她聊天。


    他们有时候会聊自己在幼儿园的烦恼,问问她该怎么办。


    有时候拿着作业过来,央求她给他们讲题。


    当然了,他们最多的时候还是坐在田边,昂着头一脸天真地问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问她城里人是不是很善良,所以他们的父母才能在城里赚到比村里多好多的钱。


    接着又开始延伸,他们问她善良的城里人是不是对他们的父母很好。


    他们说一年到头只有春节能见到父母,又问闫律认不认建筑公司的老板,能不能让她跟老板说说,让老板给他们父母多放几天假,孩子真的很想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伶牙俐齿的闫律会被问到说不出话来。


    后面被问的次数多了,闫律就说他们的父母在城里过得很好,让他们化思念为动力,让他们好好学习未来赚大钱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闫律只是一个小民罢了,她除了画饼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孩子的成长中充当一个心灵疗愈师的角色。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成熟理智的,足以担任照顾孩子们这份工作的。


    直到有一天,在她又一次画饼的时候,被一个孩子孩子整破防了。


    那个小女孩用一个特别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对她发问:“大帅哥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闫律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镰刀摘下手套摸细软的发丝,她语气温柔极了,“你问。”


    小女孩表情暗淡地说:“姐姐,我昨天听到爷爷跟爸爸妈妈通电话。妈妈说他们在城里买不起房子,身体也不行了,等到他们赚够供我上大学的钱就回来养老。”


    “爷爷说他的身体也不行啦,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小女孩说到这里,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爸爸妈妈回来之后,我却出去上大学、工作了,爷爷也不在了。”


    “姐姐,我想跟爸爸、妈妈、爷爷一起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行呢?”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泪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是了,小女孩的父母买不起城里的房子,等年纪上来之后他们搬不动砖了,就从工地里搬出去,城里的房租太贵了,他们就从城市里搬出去。


    在闫律心里梗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小女孩下一句话说出来了:“姐姐,那样的话是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就成了我的‘爷爷’,我的女儿就成了现在的我了?”


    闫律因为这个问题,晚上失眠睡不着觉。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别多想了,你再愁再痛苦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还能改变现状不成?】


    因为没有路灯,也没有高楼大厦,农村的夜晚要比城里的漆黑太多,也因此显得天幕中的月亮特别的亮。


    闫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消防员头顶的探照灯。


    消防员救人于水火,而闫律……


    她伸出自己的手,接着月光打量自己的五根手指。


    她梦呓一般地说:“统子,我想创业了。”


    这确实像梦话,因为……


    系统不理解:【你之前不是说打工创业是另外的价钱吗?】


    闫律神情恍惚:【从前是我不懂事了。】


    在小说世界里的钱,她脱离世界之后确实带不走。


    但是这些天来她的所见所闻让她知道了,她所在的这个世界里不仅仅只有男主沈云霆跟孔宛瑜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是只有江城市一所城市。


    在这些东西之外,这世界还大得很。


    这世界对于她而言就是一本小说,但是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这就是他们每天醒来要面对的真实。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闫律既然已经看到了,她就不会视而不见,她总要为她看到的一切做些什么。


    在面对命运宠儿沈云霆的时候,闫律的良心被狗吃了。


    但是她面对留守儿童那一双双希望里透着绝望的双眼时,她走丢的良心又重新回归躯体了。


    系统是人工智能,很多时候它不理解人类错综复杂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它隐隐约约好像感受到了一点。


    系统:【我数据库里有沈云霆银行账户的账号跟密码,宿主需要的话,我们俩可以偷他的钱。】


    大概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象征着错误的核心价值观,系统解释:【不是偷,是劫富济贫。】


    它说完这句,还是觉得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是借,我们跟他借一点钱,之后会还的。】


    闫律:“……”


    它挺礼貌的,但是不多。


    她感觉沈云霆要是一觉醒来不翼而飞几百万,他肯定会发疯。


    所以……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就这样做吧。”闫律如实说道。


    【几百万只是沈云霆一辆车的钱,他应该不会发疯。这样算下来,我们相当于借了沈云霆一辆车罢了。】


    系统再次强调:【我们才不是偷鸡摸狗呢,我们是正义使者。我们拿他的钱做好事,这是帮他积德!他还得感谢我们呢!】


    说完了,它问宿主:【你准备做什么?】


    “有钱人的钱更好赚,”闫律坐起身来,隔着玻璃去触摸月亮,“所以我们搞有机养殖。”


    “卖粮食赚不了几个钱,但是纯粮食喂出来的农家有机天然黑猪肉就能赚很多了。”


    闫律笑眯眯地说:“猪肉卖给经销商不赚钱。网上直播带货,省去中间商就赚很多了。”


    “农村能赚钱,村里人就不会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


    她眼里闪烁着希望的火光,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交给小姑娘的答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