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要带着我的印记


    肖询:一个人吃饭好无聊


    肖询:[图片]


    肖询:和哥哥一起的砚砚, 笑的好开心


    肖询:和我一起为什么都没有笑得这么好看


    肖询:一会回来吗?他怎么还不走啊?


    手机往桌子下弹,放大图片的瞬间,血液倒流冲刷至头顶, 庄饮砚惊讶地往大致偷拍的角度望去,视线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了?”见他望着侧方入迷, 还带着惊恐, 以为遇到什么人, 循着视线看去, 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没,没事。”许是刚才的热汤起了作用,庄饮砚汗流浃背, 脊骨被汗水黏得发麻。


    剩下半碗面连盘拿起走向食堂阿姨, 风风火火道:“我吃饱先回去放书,你慢慢吃。”


    “诶?”头顶问号,不等庄闻萧反应过来,人就从食堂门口出去了, 纳闷不解,“刚才过来和乌龟似的, 这会怎么这么快?”


    跑出食堂的脚步在距离宿舍五十米处, 钉在原地, 眼前的场景和最初认识肖询时一模一样。


    含着糖, 青年姿态懒散依靠在棕色墙漆旁边, 一向不喜欢阳光的人站在分界处, 黑色运动外套与阴影融成一派。


    距离隔得这么远, 庄饮砚的腿就已经开始发软, 又怕庄闻萧吃得快追出来, 只能咬牙硬撑朝他走过去。


    “跟我过来。”


    轻蔑的弧度漾开,肖询咬碎口中的糖果,跟他上楼,期末考他舍友不喜欢待在宿舍,经常是去别的空旷处,一待就是一天。


    他把肖询招呼进来,麻利脱掉夹棉夹克,露出修长细致的后颈,干脆果断:“咬轻点,我一会还要出去。”


    后面的人无动于衷,口袋里的手早已攥成拳头,神色忿然,质问因极致隐忍而带上颤音。


    “一会还要再和他出去吗?砚砚现在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肖询你冷静点,先别着急。”


    正要向他走去,手机铃声响起,当对方冷眼瞥见闪烁的手机备注时,理智的线条彻底焚毁崩塌。


    在人还没来得及碰到手机,一把将庄饮砚捞过抵在墙上,强迫他与自己宛若无底深洞的黑沉瞳孔对视。


    挺翘的鼻尖相互摩擦,庄饮砚湿滑的凉意从脚底攀上来,双腿险些跪下幸而有肖询揽住他的腰。


    Alpha压下声音问:“刚才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在砚砚心里,他和我谁更重要?”


    稳住呼吸,搭上他紧实的腰腹,只听见青年平静地说道:“肖询,建议你不要问这种容易让自己生气的问题。”


    不等对方发作,庄饮砚着急接下去:“上回我就和你说过了,不论是远亲还是近亲AO,两人之间的匹配度绝不可能超过20%,你给我冷静点。”


    “不要!”


    一意孤行地抓住他,本来是想乖乖听他话的,肖询只是想悄悄看一眼,没想到他的Omega在别的Alpha面前更放松、更高兴。


    吞下名为嫉妒的毒药,五脏六腑在那刻被腐蚀,丑陋的恶念让他心焦眼红,根本顾不得庄饮砚往日和自己说的话。


    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盘旋:这么漂亮的郁金香,只能为他一个人绽放,任何Alpha都别想采撷,他要把这朵花揣在心脏里,除非他死了,否则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肖询的眼睛越来越红,腰上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抓得他透不过气。


    知道他易感期后对自己的依赖正浓,庄饮砚主动伸手抚摸青年绷紧侧脸,对方眼神松动就着他的掌心柔顺地蹭了两下。


    眼里皆是担忧,庄饮砚不会放信息素,只能靠近让对方能闻得更清晰一些。


    “我下午陪他逛完学校,就立马回来找你,好吗?”


    “说到底,砚砚还是要选他。”温存的氛围被打破,凤眸陡然睁开。


    说巧不巧,敲门节奏恰逢其时,外面传来的声音更是催生肖询满腔的怒火。


    “庄饮砚,你在里头干嘛呢?打电话也不接。”


    是庄闻萧!之前来过自己学校,他知道庄饮砚的宿舍在哪。


    腰上的手逐渐回收,猜到肖询想做什么,他急忙抓住那人的腰拼命摇头,眼里只剩下祈求。


    “庄饮砚?奇怪,不在里头吗?”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转了两下门把手,独自嘀咕。


    手机再次亮起,庄闻萧还在给自己打电话,像是想开了,肖询突然笑起来。


    淡漠的瞳孔闪送妖异而大胆的幽光,嘴角上翘,束缚庄饮砚的双手摁回墙面,在眉眼之中找不到一点温度。


    被看得头皮发麻,血液流速在对方的目光下冻结。


    半晌,他听见肖询在他耳边说:“现在是砚砚在求我,对不对?”


    张口呼吸时,肖询顺着他的掌心、手臂,慢慢滑到他可以探到动脉的侧颈。


    “要和他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条件就是……”


    薄唇贴在他的耳朵轮廓,浊息打入耳膜,清晰魅惑的嗓音传进心里,泛起涟漪:“砚砚身上必须带着我给的痕迹,去和他约会才行。”


    才不是约会……


    弱弱在心里反驳并暗骂这个小疯子,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标记,刚才都说要给他咬了,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嘛。


    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一不注意脖子传来刺痛,却不是腺体处,肖询没有标记自己。


    虽然不及标记的痛感,庄饮砚带着满腔的怨恨就着Alpha凑过来的肩膀咬下去,衣服太厚只能叼住他的毛衣。


    青年的嘴里传出低笑,随后把人翻过来舔了两下他的腺体空白处,最后颇有宠溺意味地缓缓咬下去。


    半个小时后,庄闻萧见到眼尾潮红还裹着高领的人,仰视高悬的暖日,困惑道:“你刚才在宿舍换衣服?这么热还穿高领啊?”


    “我最近体虚,别管我。”实际上自己热得快长毛,可又不能让庄闻萧看见小疯子留下的咬痕和吻痕。


    “体虚?”一听到这里,庄闻萧心提到嗓子眼,送上一连串的关心,“最近病情怎么样?是不是因为苯基乙胺迟迟没有运作?”


    “唔。”尖瘦的下巴怼进宽口毛线高领,庄饮砚含糊其辞。


    余光扫射站在五楼阳台视奸自己的人,拉过庄闻萧赶紧离开。


    “不是,打你电话刚才怎么没接啊?”男人想起来,继续追问。


    “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没带进厕所,恰好洗手池水管又爆了,修一下就忘记和你说了。”


    “你们学校没有维修工?打维修平台啊?怎么还要你修?”


    “不算很难,接口脱落而已,简单弄一下就进去了,别问那么多,还逛不逛?”


    面对口气逐渐不耐烦的人,庄闻萧抱臂讥刺:“怎么回事?你哥难得过来,问两句还烦了?”


    庄饮砚回怼:“是你年龄大了,有点啰嗦。”


    “嘶……”伸手就想给他一个爆栗,但考虑到这是个体弱多病的Omega弟弟,最终不忍心放下。


    肖询的信息素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出来的时候明明喷过阻隔剂,连庄闻萧也没有闻到,但莫名的,他就是能从自己的线衣衣领喷出的空气里,嗅到若隐若现的杜松子酒味。


    再加上血液里还残存的,本就穿得多体温偏热,在和庄闻萧散步的过程中,身体就像融化瘫痪的冰块,好几次神智恍惚都是被他哥生喊回魂。


    “怎么回事?脸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见他神不守舍,赶紧用手贴住他的额头试探。


    他摇头:“没,就是走得有点热。”


    举起机械表瞄了一眼,庄闻萧拢好衣领:“时间差不多,我后面还有事,15号考完是吧?到时候机票信息发我,到点机场接你。”


    “你是有事,还是有约?”道破其中深晦的暗语,不怀好意地笑着。


    “管好你自己,”拨弄中指和拇指,在他额头轻弹,嘱咐,“身体最要紧,没人图你打工赚的那点钱,还有你的奖学金。”


    “知道。”


    明白他这个弟弟最喜欢嘴上说一套,行为做一套,让人把他送到学校大门,停住脚步。


    “这次D国研发了新的苯基乙胺催生药剂,只是还在检测阶段,等通过检测,我确认好没有任何副作用,带回来给你试试。”


    颔首,回答道:“好,谢谢哥。”


    目送庄闻萧打车离开,返程的路上他给肖询发了条微信,又去面包店买了几款看起来不错的甜品。


    抵达最后一层阶梯时,他还在手机屏幕看这人是不是睡了,但又觉得以他的河豚性子,估计能气到睡不着。


    脑袋扎进结实的肌肉中,黑色运动鞋格外熟悉,抬头就和青年四目相对。


    举起手中的袋子,庄饮砚粲然:“去我宿舍,请你吃甜品。”


    进门听见肖询自觉落锁的声音,庄饮砚耳热,摆好点心问他:“中午有吃饭吗?”


    “饱了,气饱的。”


    满腹牢骚的语气听得庄饮砚发笑,就好像他是什么劈腿被抓包十恶不赦的人。


    “过来吃点蛋糕,补补你这臭脾气吧。”


    “我不要,我才不吃那只Alpha买的东西。”


    “肖询,”摆好蛋糕的人扭头,纠正道,“这是我特地买给你吃的,你不吃那我一会送给左序。”


    面前飘过一阵呼哧的风,肖询拉开凳子端坐在他位置上,紧接着把隔壁空着的凳子拿来。


    眼含期待:“要你陪我吃。”


    被他一会一个样的秉性气笑,庄饮砚坐下说:“你吃吧,我不饿。”


    不服气,小声犟嘴:“你就是陪那只Alpha去偷吃了。”


    偷吃?


    这人最近的用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他勺起蛋糕,庄饮砚说:“那是我哥,别一口一个那只Alpha,说得和什么人似的。”


    叉子一股脑扎进奶油渗入里面柔软的面包胚,肖询的胸膛缓慢起伏,还是那个问题:“在砚砚心里,我和他谁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肖询: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对不会吃那只Alpha给你买的东西!


    庄饮砚:=_=III这是我买的


    肖询:OvO砚砚,真香~~


    第62章 要和你用情侣名


    现在有足够的时间, 庄饮砚也不兜圈子:“肖询,你明知道我的答案,却一直追问, 我刚才就建议过你,最好不要问这种容易让你在依赖期发病的问题。”


    “我就是忍不住想……”


    无情打断他的话,庄饮砚提议:“最好想都不要想, 复习完了吗?知识点都会了吗?所有科目都能掌握吗?多想想这些。”


    被庄饮砚如此淡漠地指责一通, 内里的妒火更加旺盛, 咬紧牙关用力把人抓过来。


    凭什么丢他在这里一个人瞎想, 凭什么庄饮砚可以在那个男人身边这么开心,身上还都是他的低级味道。


    沾染怒气的Alpha格外大力,椅子腿划拉瓷砖的音量尖锐挠心, 庄饮砚硬是被拖到对方腿上坐着。


    眼里血丝遍布, 长指往他高领领口随意一勾,淡粉色的印痕流露,肖询讥诮道:“宁愿穿高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砚砚果真是在乎他。”


    “肖询!”


    夺回领口捂住, 绯色的霞云铺上双颊,三番四次的忍让被他的无理取闹打破, 语气也冷下来。


    “差不多可以了, 凡事都有些度, 不要一直这么幼稚。”


    抱住他的双手更加用力, 野狼觅食一样散发红光的眼睛盯了许久, 盯到他忍不住发毛, 正要出声。


    下一刻青年像鹌鹑似的迈进庄饮砚的肩膀, 突发奇想:“我要改名!”


    “啊?”思维跳跃地太快, 以至于他有些跟不上, 庄饮砚表情迷惑,“改名?为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和砚砚用情侣名,我也要!”


    “情侣名?”刚想问他谁用情侣名,脑袋瞬间反应过来,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不知道该那他怎么办。


    无奈抿唇:“搞了半天,你就是在气这个啊?肖询,你……”


    本来想骂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但又觉得这可能是对病人鄙视和无礼,还是不说为好。


    只好发笑,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随口问他:“那你要改什么?”


    不料肖询还真想了,脱口而出:“逐砚,肖逐砚。”


    “白痴,我看你干脆叫吟春算了。”忍无可忍,庄饮砚嘴了一句。


    “吟春?为什么?”肖询抬头,疑惑道。


    “因为你黏人,一年四季都和春天到了似的。”


    “哦,那叫吟春也没关系。”


    “你还真当真了?”坐在他腿上,啼笑皆非,“快点放我下来,不和你闹了,别老勒这么紧,每次都反胃。”


    “不勒这么紧,你就会跑的。”不为所动,继续抱着他。


    “肖询,你再这样寒假不许过来,上次说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考虑了。”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心不甘情不愿,反复纠结好久,才决意听话。


    “快吃,”坐回原来的椅子,庄饮砚把蛋糕推向他,“今天下午我不去图书馆,你就在这呆到我舍友回来吧。”


    书没看一会,旁边有什么颗粒被嚼碎发出的嘎吱声。


    好奇往旁边望,肖询颊间鼓囊囊,右腿曲起放在凳子上,一瞬不瞬注视他,等不及把糖含化,非要咬出声音。


    之前就有些好奇,常常看他吃糖,便揶揄:“很喜欢吃糖?什么糖能入你的眼?”


    肖询:“辣椒牛奶糖。”


    “还有这种味道的糖?”对他独特的品味感到惊奇。


    “有啊,”眼底的笑意令人回味,肖询问,“砚砚要试试吗?”


    摊开手掌,庄饮砚向他讨:“那我也试试味道,还没吃过辣椒牛奶味的糖……”


    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瞅见肖询对着自己的脸凑过来,对他各种猝不及防的路数开始有了防备。


    庄饮砚第一时间后退,捂住他的下巴:“你干嘛?”


    “最后一颗糖在我嘴里,砚砚不是想尝吗?”肖询眨眼,天真道。


    对这说法嗤之以鼻,庄饮砚掏进肖询的上衣口袋,摸出五颗红色包装糖果,一股脑摆在桌面。


    肖询面不改色:“哦,我忘记了。”


    “你能记得什么?”对身侧的人冷眼相待,反问道。


    “记得砚砚最喜欢渔粉和麻辣烫,而且一定要多加醋,吃饺子也喜欢蘸醋,每次点麻辣烫都一定放两个牛肉丸,三种不同颜色的芝士年糕,还有魔芋丝和海带结,喝粥喜欢南瓜小米粥不放糖……唔。”


    “不许说了!”


    在肖询把他的喜好一一摆开时,庄饮砚神色慌张,盛开的郁金香滴了血,反而像一朵耀眼的红玫瑰。


    “你、你不许记这么清楚!读书不好好读,一天到晚注意这些。”


    挪开他的手,觉得憋屈:“是你自己问我能记得什么的。”


    庄饮砚:“我让你记些要紧的事,不是记流水账。”


    拿起对方的手,在他无名指啄下,满眼虔诚地说:“这就是要紧的事。”


    被滚火球一样的目光探视,火势一路顺杆攀爬过来,烧得他滚烫干涩,喉结上下滚动,眼睛飘忽不定,收手把桌子上的糖撕开喂进去。


    牛奶的馥郁香气被遮盖,即便有它的调和,整个口腔还是充斥着辣味,庄饮砚表情拧巴,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吐掉。


    “这味道……好奇怪啊,”拿过保温杯灌水,对肖询的口味又有了新的认知,“你喜欢?”


    “还好吧,”耸肩又吃了一颗,肖询说,“只是辣得让我上头,会提神醒脑些。”


    “你是该醒醒脑。”翻书的时候偷偷嘀咕。


    “又说我坏话。”


    屁股还没坐热的人,刚说完又被肖询抱过去,这人和抱人型娃娃一样轻松,着实让庄饮砚有些恼怒。


    “别动。”摁住在自己身上挣扎的人,肖询亲昵绕到他耳边,“让我抱一会,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坐在他腿上躯干僵直,自己是闻不到庄闻萧的味道,但对方既不在易感期也不可能刻意露出信息素,肖询的鼻子未免太灵了些。


    不确信地接下他的话,盘问:“庄闻萧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切,低级的乌木,和药一样难闻死了,砚砚还是闻不到比较好。”


    感叹肖询狗鼻子的同时,庄饮砚窃窃讥笑,要是让庄闻萧那个自傲的人知道,肖询私底下把他的信息素贬得一文不值,还不得气疯啊?


    “肖询。”庄饮砚突然喊他。


    “嗯?”


    怀里的人垂首,不安跳动的睫毛昭显他心中的矛盾,只听庄饮砚开口说:“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现在对我的依赖都是信息素匹配带来的副作用。”


    “啊?才50%,哪有什么匹配度依赖啊?”下巴靠在庄饮砚的肩头,伴随愈创木清逸淡雅的香味。


    青年慵懒眯眼,呐呐道:“我才不想管这么多,我就是喜欢砚砚身上的味道,最好砚砚能天天被我带在身边,一秒钟也别离开。”


    桌面摊开书本像是中的某种咒语,每一个字体扭曲不堪悬浮在空中,变成庄饮砚根本不认识的模样。


    杜松子酒的气味呛得他舌腔麻木,庄饮砚没由来感到烦躁,踹了肖询的小腿:“你出去。”


    “嗯?”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还在沉迷他味道的人木然,他问,“不是说我可以呆到舍友回来吗?”


    掩下失落,庄饮砚装得滴水不漏:“我反悔了,你现在就给我走。”


    “砚砚不开心了?为什么?”感知到他信息素里夹杂的苦涩味道,肖询急急关心。


    “因为我还没复习完,差计划太多了,你会影响我的进度。”腰上的手一松开,庄饮砚就从他身上下来,神色淡漠疏离。


    秉持一贯的死皮赖脸:“那我就在这,一动不动,我就看砚砚复习好不好?”


    这次没能得到他的准许和心软,庄饮砚决绝道:“快走,把门带上,你也回去复习。”


    “哦……那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没吃完的小蛋糕带走,肖询再次强调,“我真的走了。”


    “嗯,”没有回头看他,庄饮砚不忘叮嘱,“考试前一天把我之前给你画的知识点巩固一遍,基本没问题。”


    “好吧。”极力忽视他语气里饱含的依依不舍,门被扣紧,空气里还残留些许Alpha的信息素。


    埋头苦读的人深呼吸把笔丢掉,杂乱无章的思绪根本没法塞进一个字。


    额头抵在桌子上,反复循环肖询那句


    【就是喜欢砚砚身上的味道】


    就是个没头脑的傻子!不该对他有那么多期待,亏他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肖询很聪明。


    独自带着这股闷气撑到考试前,也就是和肖询约定好的发情期。


    而感知力敏锐的Alpha也并非没有察觉,自从那天从他宿舍回去之后,庄饮砚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微妙。


    之前约定给他的补习的时间照旧,但庄饮砚再也不对他笑了,而且不管自己说什么,庄饮砚永远都是‘好’‘可以’‘考虑一下’


    把这一切归结于庄闻萧这个人的出现,躁动因子每日在身上横跳,墨色的瞳孔被毒瘤沾染,困在笼中的野兽无处发泄,每日都在疯狂撕咬自己的躯体。


    灌铅了的心脏越来越沉重,尤其当他目送庄饮砚回到宿舍的背影时,对方飘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安、愤恨……百感交集,甚至有的时候激起的杀欲,也只能自己强行在没人的地方压下,无声里,肖询身上又多了好几处细微的创口。


    终于让他等到庄饮砚的发情期,被标记的人抓住桌面,下唇被自己咬得渗血都不愿意喊出来。


    杜松子酒焦虑地铺满整个内室,把稀稀落落的愈创木压盖,带着数多天的怨气,肖询不如往常温柔,大刀阔斧刺进他的肌理。


    这次的标记比往常更久更疼,庄饮砚知道肖询是故意泄愤,因为自己的冷暴力,汗水夹在鬓角,浑身无力倒在桌面。


    肖询无法剥离自己黏在他身上的视线,这么多天成形了的扭曲欲望,在看见庄饮砚如此虚弱还倔强不肯依赖自己的样子轰然坍塌。


    抽纸仔仔细细把人额角的汗水吸干,脱掉外套披在他身上,看见被自己留在对方腺体处的牙印。


    还是没忍住先服软,凑上去舔了两下。


    一直不肯出声的人没有设防,当湿热的唇蜻蜓点水般触碰自己的时候,坚硬的冰块瞬间融化,庄饮砚忍不住轻哼两声。


    “乖。”在他耳边说完,肖询转身就要走,手掌突然被对方抓住。


    第63章 这是我家地址


    本已朝向门口的脚尖停住, 以最快的速度转回来面对他。


    只见靠在桌面的人唇色煞白,状若细柳的指节纤长轻柔,手背的青色血管被尽收眼底, 只需要随便抽手,他就能将这人的手甩开。


    肖询不假思索握了上去,不仅如此还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五指插进对方骨骼分明的掌隙。


    刚才他说谎了, 他的砚砚一点也不乖, 也不听话, 明明很生气甚至策划好很多想要强迫他的事情,可是就在庄饮砚柔弱牵住自己的刹那,所有阴霾烟消云散。


    任由他堕落、贪婪地在自己升温的耳后根悱恻缠绵, 庄饮砚没有拒绝, 正想说些什么。


    肖询忽而比他先开口:“对不起。”


    怀里的人反倒惊愕了,应该是自己道歉,怎么变成肖询了?


    后头低沉的声音继续跟进:“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个……再也不说你哥哥不好了,你不要不高兴, 好不好?”


    “你……”


    带着诧异的目光与他相对,青年的委屈和服软都被看在眼里, 庄饮砚问心有愧, 低下头眼神闪避。


    也是, 这些天他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肖询, 只留他一个人去猜测。


    “不要不高兴了, 好不好?”捧起他的脸, 继续哀求道, “知道砚砚很喜欢哥哥, 只要砚砚消气, 我再也不对他不礼貌了。”


    对方的眼神过于忠诚,即便脸颊被举起,也令他羞愧到无法直视,只能用自己的掌心贴上他的手背。


    “庄闻萧是我很敬重的哥哥,你是……是唯一可以标记我的Alpha,你和他,对我的意义都不一样。”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胸腔起伏地厉害,心跳怦然,连带抚过肖询手背的掌心都沁出汗水。


    额头被紧迫而温柔地吻过,肖询有一半的声音因为激动被梗在嗓子眼,喑哑道:“砚砚,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将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前,Alpha强劲有力的心跳在他手心里活跃,就像要跳出来告诉自己,它可以任由庄饮砚拿捏把玩一样。


    紧接着,肖询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眼睛还有鼻尖。


    在感受对方如鼓的心跳里,庄饮砚整颗心都被拎到嗓子眼,摆开一如既往被标记后的意识混沌,此刻条理十分清楚。


    他猜到对方想做什么,被吻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带着层次感鲜明的辛香酒味,刚被标记过的人对他身上的信息素是如此向往。


    肖询没有强迫他,仅需把头转开,便能轻而易举躲避对方过分亲昵的举动。


    停在他胸口的五指不动声色收紧,把对方的衣服夹入指缝,庄饮砚闭眼等待最终的沉溺。


    裹挟着足量的信息素纷至沓来,杜松子酒的口感微妙而深沉,唇齿颊边两人攫取彼此的气息,庄饮砚的脑海像雨后熏了薄雾白茫茫的海浪,暗流汹涌。


    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里挂上对方的肩膀,分开时还搭着慢慢喘气,眼看肖询怼近,干涩的喉咙滚了一下,闭上眼睛。


    “你脸好红,喝醉了?”抵住他额头,肖询呷昵道。


    被他这么一说,双颊温度再次升高,嗔视的双眸蓄着一汪清澈的晨露,看得Alpha情绪高涨,唇瓣自动朝他下巴贴去。


    亲了一口,肖询语气欢快:“以后,我是不是都可以这样亲你了?”


    见他抿唇不说话,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也有犹疑,想起先前庄饮砚莫名生气后,他在天台看论坛里网友说的,不可以逼得太紧。


    马上改口:“不对不对,一直逼你,你会生气对不对?那我寒假后再问。”


    “嗯。”身上还留有肖询的味道,庄饮砚面红耳赤回答道。


    “那,拜托砚砚,一定要好好考虑,可以吗?”


    青年一向锋利高昂的眉骨向下垂,黝黑的瞳孔里庄饮砚的身影清晰明了,写满对这个人的渴求。


    “好。”他郑重点头,答应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把先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肖询欢天喜地把人抱紧。


    ABO生物研究学大一的课程相对少一些,肖询比他早两天考完,当天下午汪君菘就收拾东西回家,回家的时候还说可以随时随刻约他出来玩。


    隔天,向涔阳和林耀镜也踏上回去的旅途,但肖询依旧不急,一是他有车,二是庄饮砚还没考完。


    辅导员发出医学院考试安排表的时候,他特地研究了庄饮砚的考试安排,这两天每场考试都在外面等。


    来来往往不少人,班上也有吃过论坛瓜的,瞧见肖询,总是会对庄饮砚露出暧昧非凡的眼神。


    最后一科结束,庄饮砚检查完卷面收拾东西之前,下意识往门口探去。


    没瞥见前两次站在外头无聊玩手机的人,垂下眼眸,心里有说不上来寂寥。


    想起昨天一时羞愤,对他说的那句——‘闲着没事做,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大概率是真的乖乖听话回家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乖巧懂事,回家也不说一声。


    卷子被摊开的声音哗然,庄饮砚一股脑交给老师,从考试袋取出手机往外走,低头开机打算看看肖询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肩膀被拍下,以为是同样考完要一起回宿舍的于舜,转头就被勾进Alpha的宽阔胸膛里。


    “学长好慢,我等了好久呢……”青年冲他抱怨。


    “你没回去?”掀开嘴角,抬头惊喜道。


    “砚砚还没回去,我当然不回去。”理所应当地回答,肖询转而不满,“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昨天都说了,先把你送去机场我再回去,要和你多待会的。”


    “不是,”声调慢慢下降,闪烁其词,“我刚才、刚才没在外面看到你,以为你走了。”


    “哦?”眼底的促狭和得意近乎圆满。


    注视眼前还穿着自己外套红着脸的人,不和尺寸的衣服能将整个人罩在其间,就如同自己全程拥护着他一样。


    低附在他耳边,口吻轻佻:“所以,砚砚即便考试的时候穿着我的衣服、被我的味道笼罩,也离不开我这个人,对不对?”


    唇线抿紧,厚重的外衣完美掩盖他不齐的心率,庄饮砚默默远离几步,嫩红的面颊掺着无尽绵意。


    身后肖询的笑声愈发爽朗,恼羞成怒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加快步伐往宿舍走。


    考试之前,他就把行李通通收拾好,只要拿上行李箱和背包就能走,门口站着的肖询恋恋不舍,目光至始至终黏在他身上。


    把人送到机场还不够,还要跟着进去办理值机手续。


    庄饮砚拉着行李箱,无奈万分:“可以了,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一起坐飞机啊?”


    “我倒是想,你又不让。”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犬,肖询耷拉着脑袋回答。


    哑然失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来不及帮你洗了,只能委屈肖大少爷回家用洗衣机洗一洗。”


    “哦……”难以掩盖自己失落的心境,青年接过自己的衣服语气恹恹。


    看他这幅样子,庄饮砚眉眼含笑,报出一串地名:“陇台市任阳区骄泊郡桂纮山庄6栋。”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肖询冲他眨眼,模样呆板。


    翘起嘴角,简短地说:“我家,来的时候不要搞突袭,最少提前一天和我说,我好安排时间。”


    “好!”弹指间脸色变换,肖询好似被春雨浸湿的竹子,精神焕发长势喜人。


    进去之前,肖询还缠着他说了好几句话,好不容易摆脱啰哩巴嗦的人,在他转身走几步没多久,又反悔再次跑回来一把将他抱住。


    “砚砚,你会想我吗?要想我,好不好?”


    信息素充溢在他周身,庄饮砚被他抱得很紧,紧到喘不过气,撑着憋红了的脸庞,拍他后背。


    “快放手,要被你勒死了,把我憋死的话,你假期发微信都没人回复了。”


    身上的力气松开,依旧不舍得放手,肖询无理取闹:“那你答应我,要记得想我。”


    “知道了知道了,黏黏糊糊的,再不进去我要被延误了。”


    “……砚砚再见。”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肖询眼神黯淡,垂在裤缝的双手早已握成拳头,步履向他前进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


    内心深处的野兽在疯狂嘶吼,要自己拦住他,不可以放他走,他是自己的Omega,是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的Omega


    这般想着,又没忍住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庄饮砚突然回头弯着嘴角朝他挥手,即便两人间隔将近百米,但他依旧能看见对方亮光波动的眼睛。


    心跳错落间,他想起那天跨年后独自一人看到的日出。


    黄金灿烂的光辉里,眼前的人化作时间唯一在料峭春寒绽放的郁金香,开在自己身边,开在自己面前。


    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摆动而举起手,在庄饮砚的身影彻底离开后。


    大掌抚摸自己颤动的心口,那里仅仅是被丢进了一朵微不足道的花,便已经雷霆万钧势如破竹。


    喉咙溢出一声声轻笑,他的砚砚总是有办法让人对他趋之若鹜,却又束手无策。


    想要他的欲望,在此刻抵达高峰,趁衣服上的信息素正浓,肖询痴痴地闻了两下,短暂排解自己的苦思。


    飞机延误了半个多小时,他坐在座位上边刷手机边等,最顶上弹出肖询的消息,对方发了一张图片。


    不以为意打开,却在看见图片的那一刻表情冻结,紧接着脑袋电光火石全是燃烧后噼啪作响的火花,烧得上头上脸,坐立难安。


    第64章 痴汉小狗疯狂哭泣


    在青年发来的图片里, 他身着的外套和刚才自己在机场还给他的如出一辙,字语间隐隐有几分绸缪暧昧。


    肖询:[图片]


    肖询:好香啊,砚砚的信息素


    肖询:舍不得丢进洗衣机


    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庄饮砚红着脸打了几个字


    砚砚:肖询,我要报警了


    砚砚:你给我马上丢进洗衣机


    砚砚:不许偷闻!


    肖询:你怎么知道我在偷闻


    砚砚:……


    肖询:这个点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了吗


    肖询:砚砚是不是因为我,不想走了?


    肖询: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砚砚:不是, 延误了


    肖询:哦, 那我再闻会


    大拇指火星子几乎要摁起飞, 登机前羞赧到手都在抖, 没忍住骂了他。


    砚砚:肖询!你这个白痴


    砚砚:我上飞机了,懒得回你。


    肖询:好的,乖砚砚, 落地也要记得和我报平安


    手机关机, 因为出发前被这么一闹,飞机上他也睡不着,找空乘要了杯冰水勉强压下自己沸腾的血液和体温。


    峭江市和陇台市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庄饮砚取到自己的行李箱, 刚迈进大厅便能察觉悄悄溜进门缝的冷气。


    庄闻萧就在大厅等他,长相俊俏身高优渥的人站在大厅格外抢眼, 手上抓着的浅灰色羽绒服在看见庄饮砚的一瞬便为他披上。


    “刚下过雪, 冷死了, 这里不比峭江市, 穿这么少出去冻不死你。”


    边指责边把羽绒服给他披上, 衣摆带起流动的风口, 把庄饮砚身上还未消散的淡淡酒味吹向他。


    被熏得心烦, 庄闻萧蹙眉:“哪来的味这么冲?左序身上也不是这味啊?”


    脸皮薄的人真似微醺, 白里透红:“我学弟刚才送我到机场的, 可能是不小心染上的。”


    “我就说这小子绝对暗恋你,看他那面相我就知道,图谋不轨。”一听是肖询,庄闻萧可来劲,使劲絮叨。


    “嗯嗯,”庄饮砚拿出手机给肖询和左序报平安,顺口敷衍,“他什么面相?”


    “表面人模狗样,实际就是豺狼虎豹的面相。”


    “嘶……”脚步停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你形容的比较像你自己呢。”


    “呵!”庄闻萧沉默半晌,歪嘴表达自己的不屑。


    “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多想想怎么把时逸哥追回来,而不是和传言中的弟控一样每天盯着我。”


    “我哪弟控了?我哪弟控了?我一直都是很民主的,再说了,这和周时逸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


    在他啰嗦间,庄饮砚认到他的车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重重盖下去,试图用车声掩盖某位话多的男子。


    “要我说啊,你虽然在别人眼里是Beta,那也是看上去水灵灵的Beta,难保不会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你就该离那些Alpha远点。”


    “嗯嗯嗯,之前我和左序玩得好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在心里发牢骚,半学期没见,庄闻萧当真越来越啰嗦。


    这也怨不得庄闻萧,庄饮砚父母健在的时候两家就关系密切,后来他家里人去了,被自家父母接回家,那些难熬的日子庄闻萧是亲自陪伴他度过的。


    等庄饮砚好不容易振作,又到了分化年龄,家里看他没有任何反应,都以为他是Beta。


    紧接着身体开始不知缘由地反复发烧、脊骨疼痛,全家遍访陇台市的医院都没查出所以然来。


    是后来连夜坐飞机赶到父母认识的大医院主任那,才正式被确诊为苯基乙胺缺乏症患者。


    在庄闻萧眼里,他这个弟弟就是皮脆心也脆的水晶糖,生怕冷着饿着冻着累着,更别提自己出国深造一年都见不着几次,难得见到不免要念叨一番。


    手里持续震动,庄饮砚靠着车窗打开屏幕,左序和肖询前后脚发来消息。


    左序:到家就好,我早到了哈哈哈,正帮我爸妈打牛肉丸,照例,今年给你送两袋过去


    庄饮砚:照例,那我就不客气了


    再回给左序一张‘期待’的表情包后,他打开肖询的对话框,一时没忍住,颧骨眉梢都带着笑意。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表情包——是一只泪眼汪汪的漫画Q版黑白色边境牧羊犬,流泪的画面还是动图。


    肖询:[小狗哭泣]


    肖询:陇台市离我这里好远


    “看什么呢,笑得花枝乱颤。”掌握方向盘的人余光时不时看向他。


    “你在国外修的是双学位吧?”庄饮砚盖下手机,正经道。


    “没有啊,只学药理,这你也能记错?”


    “没记错,”庄饮砚一本正经回答他,“口水学你也考上了研究生。”


    “庄饮砚你……”不得了,自家弟弟的嘴上功夫真是见长,都会暗讽亲哥了。


    不过,庄闻萧笑容爽朗,打方向盘的动作都畅快无比,开口道:“感觉小半年没见,你变了。”


    “没有吧,”疑惑转头,庄饮砚向他一一列举,“体重维持原样,睡眠质量也不错,每天都有保证摄入的营养均衡,还有坚持……”


    “打住!”空出右手在空气中握拳,庄闻萧出声遏止,最后叹气,“果然,活泼都是短暂的假象,还是那个原来的你。”


    望着窗外挂起嘴角,这个话题没有再延续。


    庄芯夫妇在门口呵气翘首以盼,直至看见自家车子出现在院子口,夫妇俩相互搀扶赶紧从阶梯下来。


    庄芯:“哎呀,我们砚砚回来了。”


    “姑妈好。”


    刚下车就被姑妈拉过去,左看看右瞧瞧。


    低头看见女人冻红的脸,庄饮砚语气急迫:“脸怎么冻红了?”


    姑爹罗绍笑得慈祥:“你姑妈非要在门口等你回来,说是怕你在机场没见到我们失落。”


    “快进去快进去,姑妈给你煲了银耳莲子羹,趁热喝最好。”


    女人拉着庄饮砚就要往里走,边走边埋怨:“出门的时候我都和阿萧说了,记得带上我,结果这混小子读书读傻了,我从厨房出来,一溜烟人就没了。”


    在后头任劳任怨从后备箱刚把行李拿出来的人,听见之后摊手耸肩。


    刚出锅的银耳羹热气正盛,恰好可以暖和兄弟俩在外头吹冷的身子。


    喝着喝着,就听见自家母亲说:“阿萧,今年你时逸哥是不是要去外头和他爸妈过年啊?”


    “咳咳咳咳。”被银耳边呛着,庄闻萧疯狂咳嗽。


    庄饮砚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默不作声,手机再次亮起,是肖询问他在干嘛,报备已经到家了。


    在姑妈责备庄闻萧的间隙,抽空回了这个黏人精一句:在喝银耳汤,等会跟你说


    庄芯:“瞧瞧你这孩子,咋咋乎乎的!”


    “不知道,没听他说要去国外过。”擦拭嘴角和桌面的漏出来的水渍,庄闻萧抬头,“你问这个干嘛?”


    庄芯拍手,热情地说:“你回头问问,要是时逸没有去国外过,你把他喊家里来,咱们一块热闹。”


    庄闻萧不满:“干嘛这么突然啊?”


    “哪叫突然呢?”在旁边看电视的罗绍发表意见,男人说,“往年不是也有吗?他父母在国外喊我们代为照顾,来家里过年都有两三次了,还在咱家住过,小时候给你补过习,做人不能忘本啊。”


    “做人不能忘本啊。”庄饮砚意味深长地附和。


    “吃你的。”瞪了他一眼,庄闻萧低声呵斥。


    看庄闻萧吃得正欢,根本没把耳朵放过来,庄芯大声说:“听到没有?等会你就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年怎么安排的。”


    “知道了知道了。”青年只好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


    等夫妇俩都走回楼上休息,洗好碗筷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歪头歪脑正在打字的人。


    “问了吗?”把自己洗干净的青枣丢进他怀里。


    单手接过,啃了一口:“嗯,他说没去国外。”


    那就是要来过的意思……


    青枣在嘴里发出咔呲的脆响,庄饮砚饶有兴趣:“当初死皮赖脸追人家的时候没想到吧,分手都得一起过年。”


    “吃饱了就去睡觉,话多。”重重咬掉剩下的半块枣肉,把果核投进垃圾桶。


    “呵。”


    转身把行李搬回自己房间,整齐有致的床单和被褥,还有光洁亮丽的大理石地面,看得出来姑妈是特地在他回来之前打扫过的。


    刚把行李箱放下,就想起刚才好像没回肖询的消息,再一看,这人果真是上了发条的永动机,不嫌累的,在他不知不觉间,发了有十几条。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自己在整理东西,吃了什么,在看什么,连路边遇到的小花都要和庄饮砚津津乐道。


    最后还问:砚砚怎么还不理我啊……好无聊


    颇感无力,庄饮砚直接拨打微信电话,只两秒就接通了。


    “砚砚!”


    当手机里充满欣喜的声音响起,他都怀疑肖询是不是没事干,尽拿着手机蹲他。


    夹着手机把外套挂进衣柜,嘴上念叨:“你没事做吗?我就喝口汤的功夫你都能发十几条消息 。”


    “有啊,”在电话那头坦言道,“我刚才做事情的时候都给你拍照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一条条消息发过来,我家里人会起疑的。”


    电话里一阵静默,整理衣物的手停下,摆正手机叹气:“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不等他先说完,肖询抢答,飞快的语速没有起伏和任何思考。


    “在砚砚心里我比不上你的哥哥,你怕哥哥知道会不高兴,即便我和哥哥是不一样的存在,砚砚最在乎的也是他。”


    “肖询!”被他没有波澜的口吻说得心悸,庄饮砚从床上站起来,压低音量斥道,“你不要一离开我就到处钻牛角尖。”


    “砚砚这么生气,是被我说中了吗?”坐在沙发上冷笑,手中的高脚杯顷刻碎裂。


    肖询清楚感知到身上披着的外套,仅存着的愈创木气息在离他越来越远。


    不安和浮躁在血腥和酒味的交融中越来越厚重,几乎一刻也忍不了想去找他的冲动。


    第65章 病症转变


    “肖询。”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庄闻萧敌意这么大, 但庄饮砚知道他此刻的状态不对。


    耐下性子对他说:“我刚才的意思不是你不能发消息,是叫你不要一直发消息,会打扰我做事。”


    “还有, 庄闻萧他……”来回犹豫几番,庄饮砚隐晦道,“他有很喜欢的人, 但不是我, 你明白吗?”


    “信息素淡了。”避开所有话题, 睨眼旁观自己滴落在地板与红酒融合的鲜血, 平静道,“砚砚的信息素和人一样,离我越来越远了。”


    睫毛迅速颤动, 朝紧闭的房门口望了望, 庄饮砚轻声说:“你给我的标记还在,肖询,我身上还有你的味道,今天庄闻萧也闻到了。”


    “拍给我看。”青年的语气依旧生硬, 带着浓浓的怀疑。


    “好,那我先挂掉拍给你。”


    “不许挂, 开视频。”语气不容置喙。


    他转成视频, 但肖询那头却漆黑一片, 虽然看不到青年的表情, 庄饮砚却可以感受对方如火如荼的视线。


    “背过去, 把衣服脱了。”那人在幽暗中, 沉声命令。


    森冷的命令说得他浑身发抖, 颤颤巍巍脱掉外套, 在心里腹诽这个小疯子。


    看个标记说得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下次过来他死定了。


    把手机架好,庄饮砚低头扒下自己的毛衣,露出后颈处的标记,稠密的呼吸声须臾之间从听筒密匝匝朝他打过来。


    嗓音似炉子里刚融合的铁球,肖询不断念叨:“砚砚,我的砚砚……”


    “好、好了吗?”保持这个姿势,庄饮砚露出的后颈生热,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再等会。”


    对方的声音蕴着流潮,里面的湿意比纷飞的大雪还要浓郁,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看不见彼此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庄饮砚头皮酥麻。


    拉毛衣的手指逐渐僵硬,良久后,他听见肖询说:“好了,宝贝。”


    “别乱叫。”鹅颈的赤潮一路向上,流淌到耳朵,庄饮砚重新披上外套,眼睛不敢面对镜头,“心情好点没?我要关视频了。”


    “再看一会你的脸好不好?真的好想你。”肖询请求道。


    惊讶转头,撞入对方情动到墨色迷蒙的眼睛。


    蒲扇般的睫毛扇了扇,庄饮砚松口:“每天半个小时视频,条件是不可以随时随刻黏着我发一堆消息。”


    “一个半小时。”还不知足,肖询讨价还价,“而且不能要求我一次性打完,我要一天分多次打,不然我就缠着你,让庄闻萧知道你有一个很厉害的Alpha”


    “……好。”庄饮砚咬牙,应承下来,“还有一个条件,绝对不可以在我没空的时候,或者我和很多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要求我接视频。”


    “砚砚放心,我会很乖的。”不难听出这人的得意。


    要是他真的很乖能让人放心,那才叫真的见鬼了……


    挂掉电话,肖询说到做到,没再打扰他。


    抽纸收拾地面斑斑点点的残局,还有红酒与玻璃的碎片。


    自己用镊子取出碎片时,眼睛不眨也不啃声,就像不会说话也没有痛觉的人偶。


    裹好手掌,外面响起敲门声,邬缪那个聒噪的声音闯入卧室:“肖询同学,我亲自上门家访啦~你不说话我就进来咯~”


    男人进门就闻到冲天的杜松子酒味,难以忍受捂住鼻子,对着室内狂喷阻隔剂。


    余光扫到垃圾桶的玻璃碎片和青年手上的绷带,邬缪警铃大作,立马跑过去。


    “肖询,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幽若黑洞的瞳孔经不起一点风浪,肖询在缄默里抬头,空洞乏味的眼神令人心生畏惧。


    男人试探:“是不是你的Omega……?”


    “啊……”笑容逐渐扭曲,在庄饮砚面前辛苦保持的面具出现裂缝,全然不顾手头刚包扎好的伤口,握拳绷紧。


    丝丝血液浸染白色纱布,肖询逐字逐句道:“我的人实在太受欢迎了,为什么他身边总有我不喜欢的苍蝇!一只一只又一只!”


    说着,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把头埋进手掌,因为怒不可遏的情绪开始颤抖,撕心裂肺:“为什么有Alpha可以陪他长大十几年!可以天天看着小时候的他,甚至可以为了他特地去国外深造药学,就为了我的Omega!干脆把他们全部捏死好了,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肖询,你冷静点。”赶紧从包里取出镇定情绪的针剂,为他打下去,整个过程肖询都没有反抗。


    甚至还大有种自暴自弃的趋势,眼看对方的状态有崩坏趋势,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发芽。


    邬缪问:“给你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吗?”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罐快见底的瓶子,邬缪从药箱里再拿出新的药帮他装满。


    “放寒假,没得到他的安抚不舒服了?那个Omega离你很远?”


    药剂通过血液向体内运输,肖询昏昏欲睡,语气倦怠:“很远,太远了……”


    “离得远,或许你可以试试买他同款味道的信息素香水?”邬缪给他倒水,边出主意,“或者有没有什么能暂时缓解你躁郁症状的方式?和他商量一下,既然是你的Omega,应该很好说话。”


    仰头倒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溢出笑音,喉结随之滚动,带有一番宠溺的味道:“好说话,但是不乖,明天开始就可以听着他的声音睡觉了。”


    “药给你开在这了,按时吃,给你留了三只镇定针剂,不清醒的时候别自残也别乱破坏东西,多听听你Omega的声音。”


    “嗯。”轻若鸿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


    随手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拿出记录本大大写了个——Omega?


    以往肖询的病症发作基本上是受外界不恰当的言语或环境刺激。


    而现在的肖询……发病多半和这个他不愿意跟自己多透露的O有关,并且从原来的狂躁凌虐变为频繁的不安、自残和颓丧。


    转变过大,邬缪眉眼拧在一块,不免担忧。


    轻轻把门带上,身着西装的男子早就在门外等候,肖鹤安看他出来,上前问:“怎么样?”


    邬缪咋舌:“不好说。”


    “怎么变不好说了?你上回不是还说他有自主学习规则的意识了吗?”


    “是,这点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的发病状态变了。”


    肖鹤安匆匆接话:“外部诱因?”


    “唔,算是吧。”答应了肖询不能透露他的Omega,即便眼前人是他关系融洽的小叔,也得帮着隐瞒。


    不然这人以后不仅不配合治疗,指不定还会一把火烧掉他的花园。


    “行吧,”把手机插回兜里,肖鹤安无力叹惋,“先回去,暂时别让我爸和我哥知道,不然两边肯定就要他退学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肯定不能退学!”对面的人跳起来,奋力抗争。


    肖鹤安纳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虽说病症转变,但肖询现在整体是有好转的,这都是他进入学校之后的转变,如果再回到……”语气稍顿,邬缪严肃道,“说不定情况会更差!”


    肖鹤安颔首:“你不说我也不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药效在他身体里逐渐褪却,清冷月光透过窗台纱帘溜进室内,洋洋洒洒在地面投影,似优雅的浅蓝色华袍。


    “砚砚……”喉咙干哑的人起床第一句,便是喊住那个忽远忽近的名字。


    在小区散步消食的人正打算上楼,庄饮砚就收到来自肖询的消息,说来也是听话,这人自从下午跟自己打过视频之后,就安安分分再没消息。


    肖询:[小狗哭泣]


    肖询:可以打电话吗?午睡起来好想砚砚


    看他用这个牧羊犬的表情包上瘾,回去的路上不由自主挂起微笑。


    砚砚:我刚散完步,等我到房间给你打


    肖询:[小狗开心]


    肖询:好!


    表情包里的牧羊犬瞬间破涕为笑,两颊还画着淡粉色腮红。


    笑意越来越浓,思忖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卖萌了?撒泼和卖萌同时都给他学会还得了?


    自动浮现对方开学时候,阴冷蔑视掐着他脖子,警告他别多管闲事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回来,客厅上用电脑研究学术论文的庄闻萧,摆手随意道:“呦,爱溜圈的小孩哥回来了。”


    懒得管他,庄饮砚也敷衍:“嗯嗯,回来了。”


    路过他缓步上楼,庄闻萧精光一现,从沙发上弹起来。


    超级侦探的潜质告诉他,这个弟弟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绝对不简单!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在他听见庄饮砚的关门后,蹑手蹑脚跟上去,附耳贴在他门口。


    这间屋子的隔音太好,庄饮砚仿佛在门里打电话。


    他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什么‘睡觉’‘不要’‘不太舒服’之类不太正经的词语,紧接着就是庄饮砚爽朗的笑声,说了一句‘发神经’


    正当他浮想联翩,正前方母亲大人那气势十足的嗓门传来:“阿萧,你鬼鬼祟祟待在你弟弟门外干嘛呢?”


    门内霎时寂静,庄闻萧猫着的腰凝固冻结,左耳木门打开的声音清晰明了。


    偷听被现场抓包,庄闻萧抬头,朝一脸无语望着自己弟弟,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尬笑。


    第66章 听他的语音睡觉


    沙发上, 庄饮砚冷脸抱臂,轻巧地翘起二郎腿听姑妈教育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尊重个人隐私懂不懂啊,平时总说让你保护好你弟弟, 不是让你监管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丢人庄闻萧。”


    “妈……”脑袋被庄芯女士不停用食指戳, 男人无语开口, “我就是顺便路过, 正好听听他打什么电话。”


    “打什么电话要你管!你不会直接问啊, 还非得做贼偷听啊?”


    “姑妈,”啃了口冬枣,庄饮砚佯装无意, 提到, “也不能怪哥,毕竟他现在老大不小还没谈恋爱,心思分不出去自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管我管得宽。”


    “庄饮砚,胡说什么呢你!”脸色瞬时变下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


    果然,庄芯一听, 马上迎合:“对!该谈了, 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干, 赶紧趁着年轻找个O谈了, 等你年龄大了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开始下降, 就是O挑你了, 过年我给你物色物色, 操办起来。”


    抗辩之词从牙缝里生挤出来:“妈, 我身体机能各方面很好很强。”


    听到姑妈说的话, 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庄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决断自脑内生成后,转身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各个闺蜜、还有亲戚群。


    坦然接受庄闻萧投来怨气冲天的凝视,装作无事发生,翻阅手里的杂志。


    “现在你得意了?你明知道我……”


    说到这里男人又不愿意往下,庄饮砚便调侃:“知道你什么?”


    “别给我装傻。”男人磨牙。


    “谁让你偷窥我隐私,再说了……”把杂志往桌面一丢,站起来抻腰,微笑解释,“反正你不是和时逸哥分手了吗?弟弟我这是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考虑啊。”


    上楼梯的时候,庄闻萧恨恨的语气在后头追赶:“庄饮砚,你这套茶香四溢的把戏和谁学来的?”


    步伐戛然而止,只犹豫了几秒钟又自如向上迈。


    掏出兜里还有消息震动的手机,回电话给肖询。


    庄饮砚:“刚才去解决家庭矛盾,挂电话前和你说过了。”


    “嗯嗯嗯,那你哥哥刚才发现我了吗?”


    “听你这语气,你很希望他发现?”明定温柔的双眸微睨,庄饮砚侧耳打量。


    喜迎对方抛来的三连以及反问:“不是啊,我没有,我当然不会了,砚砚难道不相信我吗?”


    清晰的咬字和无辜的语气,蓦然回想到刚才楼下庄闻萧问自己的话,在心里回答:大概率是无形中被耳濡目染了。


    “所以,砚砚考虑好了吗?易感期的时候能不能天天都陪我?”说完又故意压低音量,刚睡醒的嗓子干涩沙哑,比平时更加有磁性,“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青年故意撩拨的话像小猫抓挠,软乎乎的耳垂瘙痒还在滴血,庄饮砚结巴道:“刚才、刚才都说了,我不要。”


    “好吧,那我过两天再问一次。”勉为其难转开话题,肖询极其不愿,“还有一小时电话时间,砚砚要干嘛?”


    “洗个澡,看会书就睡觉。”


    “那睡觉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吗?”


    太阳穴突突直跳:“笨蛋啊,睡觉的时候怎么打电话?”


    肖询接着解释:“不用说话,就把通话开起来,我只要能听到你的呼吸就好。”


    “什、什么毛病。”面颊发烫,庄饮砚小声嘀咕。


    “因为这样的话,就好像砚砚一直在我身边,从没离开过我。”


    语气里的满足和惬意溢出屏幕,沸沸扬扬闯进耳膜,亦在不讲道理地敲击心门。


    搭在衣柜上的手骤然收紧,电流密密麻麻传过五脏六腑,电得他脑袋眩晕张嘴说不出一句斥责他的话。


    “我先去洗澡,一会再聊。”


    “那洗澡可以打电话吗?”电话里的人音调高昂,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充满期待。


    趁着他脑回路滞缓,肖询趁热打铁:“这样的话,就好像砚砚当着我的面在洗澡,好刺……”


    ‘啪——’一声,干脆利落把电话挂断,张皇失措的人手抖把衣柜打开,又忘记了自己是干嘛的再次关上。


    最后蹲在地板捂面,被轰炸到昏涨的人,结结呐呐骂道:“白痴。”


    电话里冰冷的器械音不仅没有让肖询感觉恼怒,反而嘱起放浪不拘的笑容,如同寒星孤傲的眸光片刻便温柔似水。


    取消手机的录音功能,等待庄饮砚洗澡的过程中,黑色耳机线在耳朵不断循环对方干净的声线,舒适而慵懒地靠在床头沉浸,肖询心中感慨。


    今天晚上也要把砚砚睡觉的呼吸声录下来才行,这样就可以天天听着他的声音睡觉。


    多亏小疯子的那番话,就连洗澡庄饮砚也忍不住想入非非,本想靠水浸浸脑子把他涌上头的血液冲散,不曾想却越冲越热,不多磨蹭迅速捯饬一番结束出来。


    不仅书不进脑子,就连和肖询打语音睡觉,对面那人听见发丝磨蹭枕头稀碎的响动,了然道:“砚砚睡不着吗?”


    “……嗯。”热气升腾的脸大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心里叫苦。


    随时随刻揣着炸弹在身边,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我陪砚砚聊会天?”


    “都聊一天了,还没聊够啊?”


    “当然了,”暗夜里,躺在鹅绒被里的人,眼睛洒满星光,笑称,“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够。”


    不行了……


    用手臂撑住自己上半张脸,他真心觉得不该和肖询说话,对方真的太容易撩拨自己,现在倒好,真要睡不着了。


    “我可以不等到易感期,提前过来吗?”朦胧间听见肖询的话。


    庄饮砚下意识反驳:“不行。”


    “为什么?”


    “年前要帮家里人打扫卫生,如果你过来很多天的话,我会抽不出时间帮家里人做事。”


    “那砚砚的发情期怎么办?需要我吗?”


    盘算好时间,那会正好在年后,往常姑妈都得串亲戚,肖询肯定也要吧。


    庄饮砚婉拒:“没关系,我用一次针剂,总不能让你跑两次吧?”


    肖询勤快道:“我可以跑两次的,或者我可以易感期结束一直留在你身边。”


    庄饮砚诧异:“胡说,哪有人不回家过年的?”


    肖询停顿了几秒,坦诚道:“我啊,我可以不回家过年。”


    对他的家庭不甚了解,他也没好意思多问,庄饮砚再次委婉:“没关系,我先用针剂吧,一次还是可以忍忍的。”


    又怕他多想,补充:“就是不想辛苦你多跑两趟,很累。”


    “砚砚这是……心疼我?”言语间的不确定和惊喜不必刻意去探,便自觉从青年的声调里跑出来。


    “唔,你觉得是就是吧。”闪烁其词,庄饮砚一看时间,连忙说,“一个小时,我要挂了。”


    “好,”在枕塌缠绵地蹭了蹭,明眸皓齿比一地银屑更加熠熠生辉,肖询轻声,“晚安,我的砚砚。”


    庄饮砚浅笑:“晚安。”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跟肖询都是这样度过的,晚上睡前肖询一定会留时间,非说要听他的呼吸声。


    最开始庄饮砚不习惯,后来他就当做肖询是个睡眠检测仪,直接放那也不用说话,没一会就能睡着。


    就是庄闻萧那个爱管闲事的居委会主任,好几次坐着发消息,这人总是和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不停问,是他好几次把跟左序的聊天怼到对方面前才罢休。


    只有当家里迎接某位新人的时候,他才会安静,就好比此刻。


    庄芯正热情招呼:“时逸来来来,吃点水果,刚买的。”


    “谢谢阿姨。”脱掉白色外褂,也无法掩盖对方清风朗朗的气质。


    庄闻萧盯着提子汁填满对方粉嫩的薄唇,下意识舔过干涩的嘴角。


    耳边,庄饮砚幽灵般的声音回荡:“眼珠子要飞到人家身上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好好调侃一番可不行。


    “大人的席,小孩子别跟着上桌。”男人靠近他,悄声回应。


    “哦,那我走了。”算算日子,肖询最多再过两天也得来,正好回房间问问,“时逸哥,你慢慢吃。”


    周时逸点头:“好。”


    回到房间掏出耳机,每每肖询接电话的速度,都让庄饮砚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每天没事做,整天捧着手机等电话。


    “砚砚!”对方感到惊喜,这是他少有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刻,却也脑袋清醒不忘强调,“这是你主动给我打的,不许占用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觉得好笑,庄饮砚颔首:“可以,我也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这么快?易感期不是还有两天左右吗?”


    肖询:“真等易感期就来不及过去了,我就要被关起来的。”


    想想也是,毕竟肖询临近易感期时信息素数值会波动,极其容易因为外部诱因导致易感期提前,真到那时候怕是赶不及的。


    “好,那我今晚吃饭和我家里人说一声,明天几点,我打的去机场接你。”


    肖询柔语:“早上十点半,我想在最快的时间看见你。”


    “可以。”抓手机指节缓慢收紧,庄饮砚笑容潋滟。


    晚饭时间,满怀心事戳了两口米,又夹了片菜叶,装作不经意提起:“姑妈姑爹,明天我学校同学来找我玩,这几天估计都要出门招待他。”


    庄闻萧眯眼,第一时间:“谁啊?”


    和坐在他身边的周时逸对视几秒,说:“肖询,我学弟。”


    “为什么他……”


    “好啊好啊~”主位上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直接打断庄闻萧的质疑,柔声细语,“要是外面冷,可以带到家里坐坐,除了左序,我还没有看见砚砚带谁回家呢。”


    “对了,这个小同学会开车吗?”罗绍也发表意见,“大冷天的别带他坐地铁,打车又贵,直接把阿萧那车开去,反正他一年也开不了几次。”


    忽视面色青紫扭曲的庄闻萧,他笑着说:“他会。”


    第67章 雪玫瑰和他的拥抱


    整个过程下来, 周时逸都识趣地不说话,只有当帮忙收拾餐桌时,在私下问他。


    “发情期?还是他的易感期?”


    庄饮砚:“他易感期快到了, 得陪他。”


    笑容里有浓厚的趣意,调侃道:“这是要陪他过夜?”


    “没,晚上会回来。”


    “我就说, 按照某人的脾气, 要是知道你不仅被Alpha标记, 还陪他过夜, 不得气疯?”


    就像是想到庄闻萧气急败坏的模样,灵秀雅致的面容浮现几分俏皮。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叠好手中的碗盘, 展眉道, “如果一旦让他知道,我们都会完蛋,你得帮我。”


    “我是被你威胁的,弟弟。”一口郁气凝结在胸腔, 周时逸强调。


    “开弓没有回头箭。”冲男人露出讨巧的笑,庄饮砚把碗碟放进厨房的洗碗机, 徒留后头的人在那擦桌子。


    隔天, 本来习惯睡到晌午的夜猫子, 大早上就霸占着客厅, 手臂横揽在沙发靠座, 注视庄饮砚来来回回。


    “要吃早饭吗?”准备三明治的时候随口问他, 毕竟庄闻萧平时都略过早饭, 直接起床吃午饭。


    坐在沙发上一反常态, 庄闻萧说:“吃。”


    “好。”听他说完, 便多打了一个鸡蛋。


    热乎的三明治上桌,时间都在他计算范围内,戴好围巾准备出发。


    看他装恒温袋里的东西,庄闻萧不解:“不在这吃?”


    庄饮砚:“给肖询的,他早上赶飞机。”


    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外国话,不过从表情上看是骂人的,庄闻萧:“飞机上不是有早餐吗?”


    “他会嫌难吃。”打好的车刚好到小区门口,提好袋子跟他打招呼,“我出门了。”


    走的匆忙,并没有看见庄闻萧在后头怨怼的表情,大口撕咬手中的三明治。


    陇台市的机场比较大,庄饮砚下车光走到接机口就花了将近十分钟,抵达的时候和他预估的刚刚好,是肖询落地的时间。


    肖询:砚砚,我下飞机了


    肖询:你在等我吗


    砚砚:刚到,在出口


    肖询又发了一遍小狗开心的表情包。


    熙熙攘攘的人流夹杂着声波,站在庄饮砚身边有不少人,满怀期待伸头盼望心中在意之人的出现,还有的人甚至捧着鲜花,拥抱扑向自己的爱人。


    机场的暖气和人气将他内心烘得温暖至极,目送那对捧花的情侣离开。


    再回头,人流穿梭在出口站周边,身着浅棕色面包服的青年笑容肆意,张扬又显眼。


    肖询走向自己的步伐轻盈,整齐的碎发随风飞舞,无不彰显这人的独特魅力,庄饮砚垂首情不自禁笑了。


    “笑什么?是看到我开心吗?”因为对方垂着眼睛,肖询微微下蹲,撑住膝盖眼巴巴地问。


    “我是笑你穿这么少,再蹲下来点。”敛好笑容,把自己身上的围巾给他围上去,“都和你说了,这边有积雪,很冷的。”


    “我不怕。”


    “是是是,你真厉害。”极其敷衍夸了两句,庄饮砚拿出手机打车,“酒店帮你定好了,这两天趁你易感期还没到,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肖询语出惊人:“可以去你房间玩吗?”


    “不行!”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肖询低头就能看见他白里透粉的脖颈,那儿虽然还没长出腺体,却依然漂亮地让人心荡神驰。


    瞳眸渐渐变深,和往常一样不知避让地把人搂紧,说:“那我去借辆车,砚砚这几天带我逛逛你小时候读过书的地方,好不好?”


    “你要用车吗?”脑子里已经生成庄闻萧一会上蹿下跳的样子,不过有时逸哥在,可能会好些。


    庄饮砚说:“不用借,先带你把行李放到酒店大堂暂存,那儿离我家不远,得辛苦你去把我哥的车开出来。”


    “我、我……开不了车。”语气颇多为难,眼神也有些逃避,像是在怕什么。


    “好。”没有过多的言语,带着抚慰特征揉过他的秀发。


    他定的酒店离家里只有十分钟车程,摁下车门,庄饮砚把手套也一并给他:“委屈你在小区门口等一会,车在地下车库,我先去拿钥匙。”


    “和砚砚一起,做什么都不委屈。”


    肖询说着就要朝他面颊亲上来,被及时挡住,葱白的手指暴露在冷空气里发红。


    难为情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就着冰凉的指节贴上去,肖询说:“快去吧,太冷了,手套还你。”


    “没事家里还有,你在这等会,我就来。”跑向前时不忘回头嘱咐两句,差点勾到台阶扑雪里。


    带着逼人寒人闯进暖气充足的房间,庄闻萧气势磅礴好像就是这里的一家之主,而周时逸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两人不知道刚才在聊什么令人激动的话题,连茶杯都被打翻倾倒在茶几,一泄如注的茶渍甚至溢到大理石台面染黄上头的花色。


    瞧见他装备齐全出门,回来时却空空如也,质问:“东西都去哪了?”


    “肖询那,我一会去你房间拿围巾和手套。”对手掌哈气,缓解短暂的僵硬,庄饮砚朝他伸手,“钥匙给我。”


    “先去我房间,把围巾还有手套都戴整齐。”歪头朝向自己房间,庄闻萧看他鼻子红彤彤像麋鹿,不免心软,“戴整齐再给你。”


    “哦。”


    去他房间穿戴好,下楼的时候庄闻萧换了位置,已经坐到周时逸身边,男人的V领毛衣根本挡不住那一小撮红点。


    倘若庄饮砚没有遇到肖询,他大抵不会一眼就看穿,可恨的就是要头皮发麻佯装不懂,从庄闻萧手里接过钥匙。


    怕耽搁太久,拿到东西就向外头跑,自远处便看见青年背着手,脚下还一直在铲雪。


    “你幼不幼稚啊?小心鞋湿了。”


    被庄饮砚一顿臭骂后,背在后头的手突然伸出来,殷红的掌心上隐隐还有反射的水渍。


    肖询手心握住一根随便捡来的木枝,枝头顶端歪歪扭扭长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雪。


    感到奇怪,便问:“这是……”


    “玫瑰,雪做的玫瑰。”轻声作答,看对方闷不作声,语调呈直线下降,“你刚才在机场看别人拿花的样子好像很羡慕,我就想也给你做一个,但是这个……是不是不太像?”


    何止是不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朵花,像长在末世基因被污染了的畸形玫瑰。


    即便如此,庄饮砚颧骨也止不住升高,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那要抱一下吗?”翘望眼前接过玫瑰花的人,肖询敞开胸怀,“刚才那对情侣也是接过花后拥抱的,你要吗?”


    “手都冻红了,先把手套戴上,咱们去地下停车场。”越过他身边,帽子和围巾密不透风,很好遮挡青年羞涩的反应。


    “好吧。”略显可惜,肖询抓紧跟上。


    倘若说地下室还能溜过丝丝冷意,等他们真正到车内开启暖气时,每个毛孔都仿佛置身温泉,就连手里的雪玫瑰也受不住室温开始滴水。


    “可惜了。”眼帘遮挡瞳孔里的失落,遗憾的口吻顺着暖气泼向室内,“一旦到温室里,就融成水了。”


    语毕,肖询露出微笑,笑影好似春天的山色,眉梢和眼底都被这句话哄得灿烂缤纷。


    他轻声说:“没关系的,只要它能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即便是融化也不可惜。”


    玫瑰花的花瓣因为溶解而无法支撑身体,尽数散落在庄闻萧的车垫上。


    没有因为肖询的话而重新振作,反而保持缄默,弯腰收拾脚垫的狼藉。


    下一秒,被主驾驶位的人拉进怀里,柔软的外套轻触脸颊,庄饮砚整个人陷进他的衣服里。


    偷偷钻进青年面包服的空气被人脸挤压,吹来凛凛冷风 。


    肖询在他头顶啄了一口,安慰:“这么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你做。”


    “不要,”哽咽中带着倔强,声音从他的衣服里轻飘飘跟着空气摇上来,“不管做多少次,都会化掉。”


    万物有生死,自成形起就定好了命数,越是喜欢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会越难过,庄饮砚自少时起就已经提前尝过了。


    “又戴别的Alpha的围巾了?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我不高兴了。”转移这个令两人都心如刀绞的话题,佯怒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从他怀里拔出来,庄饮砚辩驳:“就算给你庄闻萧的,你肯定也会大喊着冷死冻死都不戴他的围巾,我当然只能给你我自己的。”


    “……”说的很有道理,无力回嘴,又略有不服,迅速把围巾扯下来还给他,“不许留他的味道,把他的给我。”


    依着他的想法把围巾给他,庄饮砚哭笑不得:“拿去,只有你能闻到我的味道你纠结个什么劲?”


    肖询摆个臭脸:“哼。”


    从显示屏输入自己中学的地址,问:“怎么想到要去我学校?”


    “就是想陪你走一遍,以前你走的路。”他要看看小时候庄饮砚的生活,了解他的全部。


    在无人的深夜里,肖询曾无数次嫉妒成灾。


    每每在庄饮砚无法陪伴自己的情况下,他只能听着对方的录音入睡,勉强支撑自己不去想,他和庄闻萧在同一间屋子下是如何相处的。


    耳机里放了千遍万遍,庄饮砚和自己澄清的那些话,可没由来的妒羡就像铜墙铁壁将自己团团围住,火势越烧越烈,乌烟瘴气封闭他所有感官,叫他辨不清出逃的方向。


    第68章 今晚别回家了


    两天的时间, 庄饮砚带他参观自己读过的初高中,还提到了左序最爱吃的高中门口那个阿姨做的清汤面。


    “那会左序和他爸妈离开老家,在这读书, 非说这里的面条有老家的味道。”吃面的时候,一边给肖询介绍,一边不忘拍照给左序看。


    不出所料, 看见庄饮砚跑去偷吃, 葛优躺的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愤怒的火星子恨不得烧到对面暗戳戳炫耀的庄饮砚。


    左序:啊啊啊啊啊啊!


    左序:好啊老庄, 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左序:太不厚道了


    老庄老装:闲着无聊过来逛逛,发现阿姨还没回去过年,就来碗热汤面。


    原本要继续数落, 眼尖发现庄饮砚发来的图片里, 还出镜了一只手,手腕上是他熟悉的黑色理查德米勒。


    洞悉一切的眼睛眯起,左序摁住语音键:“不对啊,我看你照片里还有一个人, 让我猜一猜是谁让你闲着无聊出来逛逛呢,哦?这个人怕不是姓肖吧?”


    没有设防, 左序半带调侃的言语被公放流淌在两人之间, 在肖询逐显戏谑的目光里, 庄饮砚瞬间慌神。


    老庄老装:不是, 你猜错了


    左序凿牙痛恨, 怒斥:“装!你再给我装!你们这对奸夫淫夫, 吃了我爱的面, 还要欺骗我的感情, 手锤牛肉丸还要不要了!”


    听闻手锤牛肉丸要飞, 还没来得及打‘要’字,手腕对面那人轻轻扯过去,肖询对准语音摁下去。


    陶然道:“手锤牛肉丸我也要一份,我的那份麻烦帮我送到庄学长家里,谢谢左序学长。”


    实在忍不了,左序直接打电话,幽怨的语气充斥整个听筒:“你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都不带我玩了。”


    “哪有啊,”面呈酡色,庄饮砚巴巴急急道,“是你自己没说要来,你说要来我也会招待你。”


    “行儿~”欠了吧嗖地躺回床上,左序揶揄,“都怪我,那我过完年去你那玩两天?”


    冁然而笑,庄饮砚爽快应承:“可以啊,来呗。”


    “行,那你们好好玩吧,我们年后见。”


    等左序把电话挂掉,他把快要怼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摁回去,继续喝热汤。


    “亏我刚才还帮你多要了一包牛肉丸,学长都不懂得知恩图报。”肖询戳着手里的面条,小声嘟囔。


    不由发笑:“陪你逛两天了,这两天我除了睡觉就没有待在家里过,你还要我怎么报答你啊?”


    “嗯?”手肘顶在桌面撑住下巴,兴会淋漓的双眸在他脸上来回轮转,张口说道,“不如,今晚别回家了,陪我过夜怎么样?”


    被清汤淹了舌头,庄饮砚拼命掩面咳嗽,呛得双颊绯红,薄唇微分中,红艳的舌尖在踊跃。


    还在消化肖询刚才轻薄的话语,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近热而亢奋的眼神。


    轻咬自己的舌尖,肖询才能拉回神智,因为刚才的刺激唾液大量分泌,导致喉结始终在上下滚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手背上铺平的青筋越发突兀。


    庄饮砚不经意抬头瞧了一眼保持沉默的人,瞬间被他灼伤,站起来拘束打理头发。


    “时、时间差不多,结个账回家休息吧。”不出意外,明天就到他的易感期。


    非常不凑巧,刚从暖气房出来,瑟瑟寒风与点滴雪花揉杂,跟着在空中飘舞。


    “下雪了,我们快走吧。”没有带伞,只能依靠帽子遮挡风雪。


    这是一条小巷,离停车位还有点距离,隔壁站着的人自如把庄饮砚护到怀里,嘱咐:“小心滑。”


    “谢谢。”在他怀里热着脸,低语喃喃。


    雪花不敌车内暖气,三两下变为水渍沾衣,取出部分纸巾递给肖询,自己也不停吸取衣物上的水分。


    “不知道会不会越下越大,先开回你酒店,没下大我自己打车回去吧。”怕极了雪天行车打滑,庄饮砚惴惴不安。


    无声注视副驾驶表情凝重的人,肖询立刻说:“好。”


    安全抵达酒店,外头的雪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看他目不转睛盯着外头的风雪,肖询适才道:“要不要上去坐坐?等雪停了再走。”


    “……也行。”现下这个情况也只能这样,刚从电梯出来就接到庄闻萧的电话。


    “在哪呢?下雪了。”男人停了半拍,又问,“爸妈让我来问的。”


    心虚瞟过身边宛如高塔般挺拔的Alpha,庄饮砚不自觉压低音量:“现在在酒店,雪停了就打车。”


    不等庄闻萧再说,正在刷门卡的肖询贸然开口:“如果一会雪停了让我送你回去,别人开我不放心。”


    “……”电话里面的人静默两秒,说不出别的话,嘱咐也不忘呛声,“他开我也不放心,叫他慢点,要回来之前和我们说一声。”


    “好。”颔首答应,挂掉电话跟肖询一同进入屋内。


    第一时间打开暖气,庄饮砚挑了远处的沙发落座,因为考虑到肖询是衣食无忧还爱挑毛病的惹事精,订房的时候也不敢怠慢,特地找的价格在承受范围又不落邋遢的星级酒店。


    “还行吗?这个地方?”不确定他是不是豌豆公主,庄饮砚问道。


    没有回话,而是在充足暖气下把外套和装备脱掉,在他面前的床沿坐下。


    浅灰色的高领毛衣硬是把眼前这人衬出难得的矜贵和从容,当然,如果他没有露出往常那抹痞笑的话,看起来会更成熟些。


    只见青年拍拍自己的床,问他:“行不行的,学长亲自来试试?”


    只片刻,彤云密布攀上面颊,避开肖询的视线,回答:“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比较合你心意,我就不试了。”


    他发觉肖询有一种很奇特的本领,他总是能将一些话说得格外有歧义,咬字间彰显暧昧,可偏偏庄饮砚又会被他撩拨地往里去探究,这样下去事态会变得很糟糕。


    正走神时,柔软的沙发凹陷一大块,有如惊弓之鸟下意识想要弹开,被肖询眼疾手快捉回去。


    由于庄饮砚的外套还在身上,手感要比平时更冰凉生硬,肖询枕着他的肩膀,问:“你说,要是雪下大,一直不停,今晚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我不知道。”暖气越来越盛,肖询打在他耳边的鼻息勾起发丝,搔得人发痒耳热。


    窥见他脖颈下发起的小疙瘩,肖询掀唇,带着浓浓的玩味,说道:“要是今晚因为下雪回不去的话,你哥哥不会生气吧?”


    鸵鸟似的缩回领子里,庄饮砚飘忽道:“不知道,反正我会去楼下重新开个房间。”


    “好浪费钱,直接在这睡呗,”亲昵蹭过他肩膀,肖询继续说,“万一今晚我的易感期发作……”


    冷不丁接茬,庄饮砚:“那你就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咬死我。”


    “怎么会?”青年矢口否认,把人抱得更用力,“我会把你叫醒,然后再标记你。”


    冷眼瞥过肩膀上靠着的那颗脑袋,说道,“这种时候,你倒是遵守合约。”


    “所以,要留下来吗?留下来吧,砚砚。”


    “就算留下也不会在你这里睡觉,死心吧。”


    “哦。”被他拒绝之后,死气沉沉抱着他不放手。


    室内暖气充足,再加上有这么个黏人精一直抱着,庄饮砚很快便觉得热,挣脱那只扒拉自己的巨犬,把外套脱了。


    拉开窗帘,白茫茫的雪片把底下的绿植和屋楼顶层全面覆盖,各式各类停放的车辆早已分不清颜色,一眼望去全是洁白。


    “啊,雪还不停诶,看来砚砚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语气听起来很是得意。


    “这场雪不会是你故意招来的吧?”双臂环抱,倚在窗边和他调笑。


    肖询很是给面子,接着往下跟他玩闹:“是啊,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有做梦的时候,我都在祈祷最好今天下雪,这样砚砚就逃不掉了,结果今天天公作美成全我了。”


    偏头哂笑,照这进度就算雪停了,铲雪也得铲一会,大概率是回不去,得和姑妈姑爹说一声。


    套好外套,庄饮砚对后头的人说:“我下去定个同层楼房间,你在这等我回来。”


    “哦,那你不要偷跑。”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唇角轻勾:“又不是守宝藏,看得这么紧。”


    “嗯呐。”对方的回答毫不令人感到意外,坦率直言,“我就是在守宝藏。”


    开门的动作滞缓,背对沙发上的人将领子又往上拉,笨拙地走出去。


    办手续的时候打电话和姑妈交代了一遍,以免二老担心,庄芯只喊他放心在那住,钱不够的话她来垫。


    结果挂掉没多久,庄闻萧就往他账户打了一笔钱,还发一堆寓意深长的消息。


    庄闻萧:睡觉的时候记得锁门


    庄闻萧:这个世道人心不古,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在外头注意安全


    只觉得这人可笑,忍不住回怼


    庄饮砚:你放心,我可不是时逸哥,会任由别人占便宜


    看完庄饮砚发的消息,热茶险些从齿缝溜走,视线锁定站着陪父亲打桌球的周时逸,似乎感知到他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撞。


    只有瞬间,周时逸隐忍收回,被一边的罗绍探到他的出神,男人向自己的儿子招手。


    呼唤道:“阿萧来,一块打。”


    “来了。”放下茶杯,缓缓向球桌走去。


    第69章 你全身都小


    幸而庄饮砚没有选择回去, 在他订完房间和外送衣物不久,雪越下越急,窗外望去都是飘渺的白色, 与夜色完美交融。


    也不愿和肖询多待,因为害怕cpu被他烧干,找了个借口匆匆逃窜, 洗漱完毕, 青年呈大字躺倒在床上。


    极致的柔软包裹肌肤的每一寸, 好像漂浮在云朵上, 被褥也不似普通酒店那般糙,柔滑如丝舒顺无比。


    暗暗咂舌,真不愧是花钱砸出来的, 看来肖询这两天的确睡得不错, 床的放量也大,要是睡两个人也是睡得下的。


    不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床上的人如弹簧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在边上找东西, 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本书。


    于是把酒店房内可点的菜单,安全须知都阅览了一通, 静下心来才好去睡觉。


    自从肖询来这里之后就再没晚上非要打电话的坏习惯, 早上还因为这事夸奖这人, 结果后一秒就听他说。


    “因为现在每天都能见到砚砚, 不可以浪费打电话的时间, 我要囤起来放到回去之后打。”


    当下就给人气笑了, 庄饮砚怒怼:“你以为我是你的打工人, 还可以加班换调休吗?”


    “可是你当时没说, 不可以囤时间啊?”驾驶座上的人睁着无辜的眼睛, 向他小声申诉。


    知道这人难缠,懒得和他费口舌,扭头转向窗外就这么默认了。


    这些天陪肖询来回奔波,导致庄饮砚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即便会认床,在暖气的烘托下轻易便能入睡。


    半夜,好睡无梦的人突然被铃声惊醒,突如其来的跳跃感令他在现实与混沌间感觉迷茫,特制的铃声在此时打破幻境提醒他,这是肖询的电话。


    他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睡前给肖询设置了特别铃声,结果没想到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易感期犯了。


    “肖询,怎么样了?”刚被吵醒,心跳还来不及平复,也赶不及穿衣服,就在睡衣外头直接披上外套。


    “难……受。”青年的喉咙仿佛被纱布所覆盖,挤出的字眼费力而沙哑,隐忍呼唤,“砚砚,到我身边来。”


    “我来了,等我一会,就一会!”拖鞋匆忙在楼道奔驰,庄饮砚暗自庆幸味道没有溢出来,否则怕是要惊动酒店安保。


    等他开门进去才明白,肖询在电话里的声音如此艰难,是在刻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等他过来。


    强忍身上被他信息素勾起的麻意,把门缝堵严实,迅速朝对方走去。


    肖询的表情苦不堪言,已经难耐到,要用尖锐玻璃桌角划拉掌心。


    搭在桌面的青筋用力凸起,看得人触目惊心,猜测以他易感期时的破坏欲,肖询迟早会把玻璃掰掉或者杂碎弄伤自己。


    “我来了。”他抱住肖询,轻声喊道。


    早已忍得失去耐心,青年用力把他拽过去。


    背对着肖询,即便被标记过许多次,庄饮砚还是忍不住生理上的畏惧,肩膀颤栗。


    “别、怕我。”感知到他在害怕,肖询费力吐字,为了证明自己不可怕,还温柔舔舐过一会自己需要刺破的肌肤皮层。


    “我没事,你咬吧。”箍紧自己的手臂上都是磨痕,他知道肖询有多难受,献祭般露出自己的后颈。


    皓白的细颈裸、露,比今夜绵延的雪还要洁净,落入青年眼睛霎时将眼眶染得腥红,内里汹涌澎湃失去意识,只想好好采颉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呃啊……”肌肤被尖牙刺破之时,庄饮砚难掩痛楚,于温室中冷汗频出。


    没过多久,目光逐渐失焦,身体能明确地感受到肖询注入的信息素在他体内游荡,温和的愈创木和激烈的杜松子酒相互在血液内调和。


    跪在地上和撑着地板的手脚均已麻木,思绪萎靡之时,他连被人抱起来都不知道,回过神发现已经置身于肖询的床榻。


    被对方浓密的信息素包裹,庄饮砚阖眸,无力歪头躺在床上,外套早在刚才给标记的时候被脱掉。


    肖询注视脆弱喘息的人,眼里充溢对他的热忱与痴迷,庄饮砚身上穿着的睡衣是自己借给他的,现在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都被自己的信息素所占据。


    满怀怜爱挑弄对方的糊在鬓间的秀发,肖询倾身,嘴唇在他耳垂与鹅颈之间流连忘返,像被豢养的小动物吃饱餍足后,亲昵地在和主人撒娇。


    倦意正浓,浑浑噩噩的脑袋根本顾不上纠结这里是谁的房间谁的床,庄饮砚昏睡过去,任他随意折腾。


    在外界纷纷扬扬冰雪覆盖的世界被隔绝,两人寓于这方寸地界温存,梦中的人好像置身巨大的火炉边上,杜松子酒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给予他安慰。


    睡迷糊的人吐露嘤咛,感觉正前方的热源过于滚烫,不自觉想翻身,尝试动了几下就有如鬼压床,根本动弹不了,紧缩的眉头下眼皮缓缓撩开。


    开头便是肖询近在咫尺的正脸暴击,惊得他在枕上的头向后滑动,身体是一动不动,他这才仔细查看,肖询和八爪鱼吸贝壳一样,巴在自己身上。


    啧,好热……


    正常状态下,Alpha的体温就要比Omega更高,但易感期的Alpha体温还会比平时更高,加之屋内供暖充足,难怪睡觉总感觉有时候喘不上气。


    想把他的手掰开悄悄远离,才动了两下,青年便用力把人摁回自己怀里,被窝和胸膛间全是他的信息素,扑得叫人面红筋涨。


    既然横着出不去,他就想顺着缝隙向下,从被窝里钻洞出去,怕吵醒他,在被窝里蹑手蹑脚扑腾。


    肖询抱得紧,被子里又闷热无比,庄饮砚没一会就需要停下来休息,行至对方半截腰身处,正要歇息。


    臂膀被用力拔起来,来不及低呼,淌过黑暗的眼眸蓦然见光不适应,闭眼时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自己已然被翻身压在床上。


    手腕被举起压在两侧,Alpha的骨节灵活钻过缝隙,贴在他耳旁,用还未清嗓的声音黏糊道:“干嘛呢?趁我睡觉想跑?”


    “想起来叫个早饭,你抱太紧了。”睁开半只眼睛试探,发觉已完全适应,便尽数睁开。


    青年刚睡醒,发丝都慵懒地垂在旁边,被自己及时用信息素安抚过,身上没有太多戾气,多的是懈怠和消极。


    把头靠在他的心脏上方,青年小声:“不想吃,不饿,砚砚要吃的话就点单人份。”


    “你得先放开我。”摇晃自己被他扣住的手掌,庄饮砚提醒道。


    “哦,好。”好说话地放开手上的人,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庄饮砚也跟着起来,可刚落地就噗通一声直直跪下去,感到丢人,抓紧撑着床沿想要爬起来。


    肖询来到身后轻松搂着他的腰,把人带起来,粲然一笑:“我有这么厉害吗?砚砚腿都软了?”


    “胡、胡说什么呢!”


    这人怎么回事,惯会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斜身回避,抿唇朝床头拿起手机叫餐。


    因为某人,他昨晚就已经把能叫的东西都记住了,在回忆搜索了两份让人送上来。


    跟着走进浴室拿一次用具洗漱,洗手台很大,甚至准备了亲子专用的洗手池,肖询比他先进来自然占用的是大人那半边。


    低头看了眼和自己高低差距极大儿童洗手台,自觉走到肖询旁边刷牙。


    方形镜面中两人的身高差对比鲜明,一直对自己176的身高颇有成见,此刻羞耻感更是抵达顶峰。


    偏偏旁边这人漱干净,还来了一句:“砚砚看起来好小啊。”


    “你才小!你全身都小!”戳中他的痛点,庄饮砚气急败坏,恶言相向。


    怔愣片刻,肖询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曲起站到他身后。


    弯腰亲吻他的发梢,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恶劣,肖询玩笑道:“我真的不小,砚砚要不要看看我雄厚的资本?”


    “神经病。”快速理清口腔里的泡沫,推开他走出去。


    门口响起敲门声,以为声线甜美的女士说道:“先生,您的餐已经给您送到了。”


    庄饮砚扯着嗓子对外:“谢谢,麻烦您放门口。”


    怕屋内的信息素泄露惊扰到服务员,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开门迅速把餐车取进来。


    “你很饿吗?”看见两份餐点,肖询感到纳闷。


    以他的观察,往常庄饮砚根本吃不了什么,别说两份,一份都未必吃的掉。


    “给你点的。”


    把东西摆好,庄饮砚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慢慢解释:“Alpha的易感期耗费精力和体力,就算有Omega的安抚会感觉精力充沛,但身体依旧在耗能。”


    “数据研究表明,在易感期时处在亢奋状态下被强迫进食的A,和没有饥饿感认为自己不需要进食的A做对照实验,后者会更容易陷入凌虐和暴躁的情绪中。”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拉回期末考,被强塞了一堆知识点,肖询结舌:“砚砚,你懂的好多。”


    “这些是我这段时间泡在图书馆看论文得到的知识点,吃吧。”把东西推到他面前,说,“多少吃点,这样你好受,我也会好受点。”


    要是肖询再次暴走,吃苦被咬腺体的还是自己。


    还没动筷,肖询就不厌其烦,再次把他围进怀里,无奈靠在他身上,庄饮砚觉得自己像是有什么能让肖询上瘾的因子。


    听见对方在他耳畔低语:“你是为了我,才特地去图书馆查的吗?”


    第70章 不同意就硬来


    “当然不是, 因为你无法自控,所以易感期狂躁的概率比别人都大,我是为了自身安全才要做进一步研究的。”脸红心慌, 语速飞快地掠过这串话。


    “好的,谢谢砚砚特地为了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只截取自己想听的话,肖询乐滋滋回答。


    “你是不是很在意自己比我矮?”肖询坐回位子, 拍拍自己的大腿, “砚砚坐我腿上吃饭吧, 坐我腿上会比我高。”


    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 再附赠三连婉拒:“谢谢,不用,我不介意。”


    吃过午饭, 外头的雪已经不知在何时停下, 铲雪车在正马不停蹄工作,站在窗边俯瞰时接到庄闻萧的电话。


    一接通,对方就问:“什么时候回家?”


    那头庄芯的声音若隐若现:“咱家住市区不住海边,叫你喊你弟弟出去玩注意安全。”


    瞄过身边竖起耳朵, 光明正大偷听的肖询,回答:“还要再玩两天。”


    “……知道了, 注意安全。”


    “好。”


    听到庄饮砚还要在这待, 肖询马上凑过来狂蹭他的肩窝, 被挠得瘙痒。


    青年发笑:“肖询, 你丢不丢人?”


    “为什么会觉得丢人?”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解, 肖询好奇, “我现在本来就很需要你啊, 砚砚愿意陪我, 我当然高兴了。”


    现在很需要……


    需要的是他, 还是他的信息素?


    问题再次萦绕,这段时间他似乎也被肖询冲昏了头,根本没时间思考,张口想再问他,却在得到对方多次相同的答案后,不想再自讨没趣。


    现在是肖询的易感期,还是应该以他的需求为主,不然这人火起来砸坏什么贵重物品,他可赔不起。


    “怎么了?”欣然之火被浇灭,漂亮的瞳孔沉下,凝固的表情暗含探究之色。


    又是这幅表情,每一次庄饮砚只要露出这幅表情,就会变得不爱和自己说话。


    为什么?是不想自己需要他吗?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诶,肖询?”刚收复好沮丧的心境,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拦腰抱起来。


    烘烤过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凌厉,待庄饮砚回过神,自己已平躺在床上,对方空洞的眼神像深不见底的虫洞,能在顷刻之间抽去他人的灵魂。


    肖询用食指慢慢抚摸他温热细长的侧颈,他甚至能感觉到庄饮砚的心跳,明明触手可及,但这个人却总让自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可量丈的距离。


    “怎么了?”庄饮砚担忧道。


    肖询只说:“需要你。”


    庄饮砚:“我知道。”


    “你不知道。”


    空气里弥漫着的杜松子酒味,就像轰然坍塌的香槟塔四处袭击,把庄饮砚被熏得迷糊,眼睛半阖。


    趁他精神萎靡,肖询伏在他身上,在他锁骨处留下吻印,心慌气短的人发觉不对劲,立刻推他,毫无反抗能力的双手被摁在床上。


    危机感顿时让他清醒大半,庄饮砚强撑着挺起身子:“肖询,你……在做什么?”


    青年一瞬不瞬盯着他,反问:“你说呢?”


    头皮发麻,细小的毛孔在他尾音落下后张开,庄饮砚声调都在隐隐发抖:“合约,不……不可以,强迫我。”


    “强迫你什么?”抵在他额间,肖询就着他的话哑声堵回去。


    避而不谈,庄饮砚软语:“你的信息素很重,我可以、可以再给你标记一次。”


    肖询倏地笑了,放开他的手躺在身侧搂住,体贴道:“不用,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腰上那只手上,肖询抱他的时候最喜欢用掌心隔着外衣贴紧自己的肌肤,甚至之前好几次想偷偷从衣摆钻进去,都被庄饮砚看穿并阻止。


    但是现在,青年的手掌握成拳,他猜想这人一定偷偷在忍耐,心脏里暗含的糖果被软化搅拌成糖浆,偏偏这糖浆还是苦咖啡味的。


    用掌心覆盖他的手背,庄饮砚挪动身子靠进他胸膛,平和温润的愈创木自下而上,主动抬头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碰。


    惊觉自己的主动,又趁人不注意往下挪了点位置,刚刚好把扑红的面颊隐匿在被子和青年的怀里。


    肖询明显也没想到,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湿腻的掌间顿了一下,额间抵住的躯干随着呼吸向上提。


    “砚砚……”哽着喉咙喊他名字,在他唯一露出的顶旋啄吻,掌心渐渐松开。


    “我在。”躲在被子里像鱼吐泡,咕嘟咕嘟冒出闷响。


    “砚砚。”他又喊了一次。


    “嗯,我在。”


    一直握拳的手掌终于松开,反过来包住对方细柔的手指,拇指还在手背上摩擦。


    “乖砚砚,我真的很需要你。”


    得偿所愿地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从他怀里源源不绝的信息素,摇晃不稳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支撑。


    良久,肖询血液实在腾涌不已,对怀里的人说:“想要你的信息素。”


    “好。”答应的很快,庄饮砚翻身露出自己的脖子,又怕他咬不到,往枕头上挪了一点。


    空气里只有暖风排扇的声音,还有在他身后浑浊不绝的粗音,许久不见动静,庄饮砚好奇转身。


    “怎么不……”


    青年怔怔凝视着自己怀里的猎物,晦暗不明的眸光被强势的期待和欲、望占领,点亮燎原之势。


    尖锐的喉结滚动,视线渐渐向下移至眼前人潋滟水光的唇上,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的唇瓣分开,向它对齐。


    拉起被子捂到那人脸上,庄饮砚羞赧道:“不行。”


    “为什么!”肖询很是冤屈,反正都亲了一次两次三次,只是再亲一下而已。


    “很不负责任,这样……不好。”他刚答应肖询要好好考虑,不能不清不白就亲来亲去。


    至于前三次,他给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一次外因诱发,一次是发情期鬼迷心窍,小树林那次是肖询自己发病作妖。


    没听见肖询说话,庄饮砚怕他又钻牛角尖,补充:“我是说我,不是你。”


    “不要。”扯下被子,肖询一头栽在庄饮砚的颈窝,偌大只Alpha恬不知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庄饮砚心如止水:“这招没用的,还有,你这套到底哪学来的?”


    滚轮般运作的脑袋停了一下,锁骨传来刺痛,紧接着青年在他怀里喁喁道:“没用的话,那我就硬来。”


    “可以,但我等下就会走。”


    闻言,腰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指腹在他背部隔着睡衣来回游走。


    肖询声线渺渺,道:“砚砚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总爱惹我生气。”


    “困了,我睡会。”


    忽略他的话,附在他不安分的手上,庄饮砚往身体里靠了靠,昨天晚上那点睡眠量根本不足抵抗他被标记之后的连锁反应。


    再加上肖询一直闹个没完,早就精疲力尽,沾上Alpha稠渥的信息素,更是昏昏欲睡。


    陪肖询在酒店待了三天,这次易感期的Alpha没有任何残暴和自虐行为,非常顺利就度过了。


    对此肖询同学的表示则是——从没享受过这么舒服的易感期,下次还想要。


    而围巾下劣迹斑斑,不知道回去要穿多久高领的庄饮砚,厌怏怏在心里想:绝对没有下次!


    易感期的肖询不仅喜欢对他抱来抱去,还喜欢摸来摸去,好几次甚至要搞突袭被当场抓获,这人面对庄饮砚的疾言厉色只会耍赖。


    对着他一通乱啃,还美名其曰:缓解得不到他信息素的焦虑症。


    平日素来保持和气的庄饮砚,差点没对着一屋子泄露的愈创木翻白眼,搞得好像半夜三更腺体被咬到痛醒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本来肖询还想再拖个两天,但是逐渐平缓的信息素掩盖不住自己已经度过易感期的事实,只好乖乖听话,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我明明是想陪你待到发情期过的。”一股脑塞衣服,边偷偷摸摸在那嘀咕。


    漾起嘴边的弧度,庄饮砚过去帮他把衣服叠好放进去:“你不过年了?不拿压岁钱了?”


    “压岁钱是多少钱?”


    意外的言语把正在给他摆放衣物的人问到卡壳,庄饮砚诧异抬头,对上青年求知的注目。


    沉眠的火山喷发,融化软雪,未冷却的岩浆灼得心肝抽疼。


    目光汇聚在他一无所知的面庞上,打探道:“没多少钱,你平时是怎么过年的?”


    肖询眼珠向上,陷入沉思:“去年是一起吃饭,以前过年,我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过的。”


    “这样啊……”在他说完,庄饮砚心绪不宁,为他收拾好东西一路缄默。


    抵达飞机场,听见耳边车窗解锁的声音才恍惚回神:“哦,到了,那我送你进去。”


    “不急。”握住他的手腕,单手解开安全带,帮他把副驾驶打开缝隙的车门安回来,肖询没有抽身,望着他问,“你怎么了?又不说话。”


    表情微顿,回望挨得极近的眼前人,莞尔摸上他的面颊,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今年要不要给你发压岁钱。”


    “要。”不假思索答应,眼睛刷地亮起来,期待道,“你给我什么我都要。”


    “事先声明,我没你有钱,而且招待你住酒店花了不少存款,就算是压岁钱也给不了很多。”


    对方满怀欣喜的样子,不得不让他出言强调,别到时候他家里人也给了,一对比发现自己给的不多,还得被讥讽。


    肖询:“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砚砚给的。”


    在对方恰似黑夜油画般的瞳仁深处,缠绕着温情与柔意,令庄饮砚不可避免地沉溺。


    “只要砚砚像记得那朵雪玫瑰一样记得我,就算是被丢进铜炉融化,我也愿意。”


    离别时,青年在他耳边说的话就像回旋的风,在他耳畔一次又一次刮起。


    直到肖询的身影消失,就连残留在自己周围的信息素也被空耗,庄饮砚怅然若失才肯离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