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内讧

作品:《折腰事秋瑟

    简述完,宦官将诏令摊开,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诏令一下,只见帐内副将们的表情各异,一半欢喜一半忧虑。


    同雯桦王使节一同进账的卫光正被两名军士架着,听到这样残酷的判令,当即不顾腿上骨伤,连忙跪下来。


    “若非秋将军撤令及时,末将和万余秋军都将送命无归!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岂能因此革了将军的职?!”


    “确实,古往今来,也没听说因这么点失利就将人撤走的!”另一副将附和,“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罗副将又问:“陛下可安排了新的主将坐镇荣邸?昨夜秋将军发的撤军书文还作不作数?!”


    “秋将军发了撤军书文?”宣诏的宦官多少吃惊。


    罗副将:“不仅荣邸五关,就连紧邻的十城都通告了!”


    “这——”宦官为难下来,“新调来的将军明早才能上任,想必这要听新将的命令!”


    这期间,秋萧曼始终闭口不言。


    忍着伤痛的卫光依旧反驳:“秋将军在荣邸驻守了八年!怎么就保证新将能掌控秋军军心?!明蔚大军压境,此时更换将领,军心涣散,谁来担责?!”


    这般说来,就连方才主战的副将都沉默起来,毕竟大战期间突然更换将领可是领军大忌。


    卫光又道:“我不知那日其他将军是否见到了明军的精良武器!至少我走的一路,明军军力强盛,不说人人配有多效的弓箭,连弩,短刃,就连战马都是全副武装的!不说以一敌十,但敌三敌五的能力怎么都有了!”


    公山贺也在此时赞同:“雯桦多年稳固,武器装备都不及明军五成!这时候再更换将领,不是损兵折将?!亲手将雯桦毁了?!”


    罗副将:“不战而退难道就不会毁了雯桦?!”


    议论声再次轰然炸开。


    另一名副将道:“至少保住了军心,护住了人命!”


    罗副将:“作为武将,宁可死在沙场上!我也不愿背负一辈子临阵逃脱的骂名!”


    公山贺:“你不愿背负!就得让万千子民自欺欺人地跟着你死在明军刀下!”


    “够了——”秋萧曼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句又一句毫无意义的争执。


    她起身,从宦官手中接过雯桦王的诏令,神色更是难看透了。


    这时候突然来调她离开荣邸,只怕并未是因为甲子关失利。


    秋萧曼缓缓卷起黄卷时,冷声问:“秋家是不是出事了?”


    宦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很快又被虚假的笑意掩盖。


    “秋将军何出此言?”


    “公公马不停蹄地来甲子关,竟无意关怀伤亡军士,反而对我兴师问罪!”


    秋萧曼转身走回桌案前,将诏书放在案上,“我也想问问,我何罪之有能让陛下革了我多年的职?还是在这么紧要的时刻!”


    “我并未丢盔弃甲!也无心白白送了我秋军十几万人的性命!这难道是罪?”


    “若我此时接受诏令返回瑰都受押,难道荣邸的战情就能有好转?!十几万大军就能不战而胜?就能毫无伤亡?就能保证子民无恙?!”


    宦官眸色渐深,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何事,冷冷道:“秋将军这么说,是不愿接受诏令?”


    秋萧曼两只手攥成拳,抵在桌案上,极度沉重的心情让她想要反抗,想要爆发。


    “只怕,瑰都又在盛传我与明蔚有瓜葛?!”


    “所以,陛下想借着我攻打失利来撤掉我的职?!”


    “秋将军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宦官冷笑,阴森森的笑意让帐内跟着静了下来,仿佛要有场恶战似的。


    秋萧曼却毫无惧意,直言不讳:“不过是想栽赃秋家与外敌沟通,想致雯桦于不利!”


    “若今日我接受了这份诏书,就意味着我承认了秋家对雯桦不利的传言!”


    “大战在即,我随时愿意命丧沙场!忠君报国是秋家家训,却并非是让我接受含冤入狱,用这条命去背负一个不应该存在的骂名!”


    听着秋萧曼凿凿言辞,宦官面色更沉重了些。


    “秋将军要违抗诏令?!”


    秋萧曼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想抑制心中难平的怒意。


    “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她转身后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冷厉和傲然,发号施令:“军令如山!撤军的书文已下,违抗者,斩!”


    “秋萧曼!你怎么敢!”宦官怒不可遏,咬牙声讨:“如今秋家满门入狱,你违令的下场就是亲手送你的亲眷上断头台!”


    此言一出,就连跪在地上的公山贺和卫光都满目震惊,没想到竟真的被秋萧曼猜中因由。


    谁知秋萧曼目色一凛,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的冷漠。


    “那便只能得罪公公了!”


    说罢,公山贺立刻明白了秋萧曼的意思,消息传不出去,雯桦王就不会拿秋家如何。


    他当即起身冲出营帐,叫外面的秋军押下了几名锦衣玉带的使节。


    瞧着秋萧曼要造反的架势,罗副将随之站起身,满腹质疑道:“秋将军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违抗圣命?!”


    秋萧曼朝他面前扔了块兵符,厉声道:“若有人仍主战,我不阻!但明早甲子关和另外四关同时拔营向瑰都退避!”


    “你这是女人拙见!是懦夫所为!”那名副将当即愤慨,恨不得冲上去将秋萧曼撕碎,却被几名副将齐齐按住了他的冲动。


    秋萧曼心意已决,坚定的目光扫过仍跪在地上的几名犹豫面孔,低沉的语气和凝重的表情都仿佛在极力抵挡着泰山压顶的千金重负。


    “不战而退致使雯桦割裂,子民流散,我秋萧曼愿一人背负所有骂名!届时,你们将我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我亦不会有半句怨言!”


    ^


    翌日早。


    距离雯桦甲子关仅十里的常宁坡上,明蔚金甲覆面,鳞胄裹身,正站在能一目览尽甲子关的地势高位静静等待着。


    木良畴满头大汗走近前,又一次婉转催促:“明将,到底攻不攻?!”


    明蔚依旧凝神,再次说了两个字:“不攻。”


    木良畴不明所以。


    挨了几日燥热和虫咬,他终于没忍住躁动,怨声脱口:“二十万大军拿下荣邸五关都轻而易举!数日却只围着甲子关?!明将到底在等什么??”


    明蔚没说话,一如既往地没必要向他解释任何。


    “当初是陛下用虎符调兵去的武星,想是为了平衡局势!”木良畴擦了把汗又道:“明将也没跟陛下报一声,就调兵伐雯。”


    “怎么?陛下难道还不准?”


    明蔚口气透着一如既往的嚣张。


    “陛下早就想要雯桦的矿藏,他必然也不会反对!就是擅自把陛下给首辅施压的计划破坏了,定然也会让他给明将记上一笔黑录。”


    明蔚仿佛根本不在意,只反驳:“调我的明军来整治内乱,我不该记他一笔黑账?”


    木良畴自是知道明蔚手下的五十万大军从来不会参与镇压良民,同室操戈这等事。


    只不过那些日明蔚的死讯传的满天飞,即便木良畴猜到这是他使的苦肉计,也奈何不了陛下圣旨施压,逼他调兵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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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武星,也刚好帮他保下苍舒雅。


    怎么说明蔚仿佛都是有理的,木良畴轻叹:“不过武星的兵力裁撤,斟天泽就连夜返回京城了。”


    “也不知道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要那么多兵做什么...”明蔚冷哼一声,透着鄙夷,“倒是洛祯跑得极快。”


    “是。暮军来报,洛祯返回京城安生极了,若无朝会便是连门都不会出的。”


    “也就是说,通过他更找不到竺青的下落。”明蔚没什么情绪地补充了句。


    “确实。”


    提到这个话题,木良畴敏敏干裂的厚唇,忐忑道:“一点痕迹也没寻到。”


    明蔚回脸瞥了他一眼。


    木良畴能脑补出,若不是金甲覆面,只怕他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我就不同,这次去雯桦多少还是有收获的。”


    这口气自满又傲慢。


    却也止不住木良畴的满面惊喜,追问:“竺青在雯桦?”


    明蔚点头,“这次我伐雯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要矿石。”


    听他这般果断,木良畴喜上眉梢。


    这个让暮军追了十个月的人终于有了着落!


    “明将怎么打算?!”


    木良畴正追问,却忽听一小兵匆匆爬上来,气喘吁吁来呈报军情。


    “说。”


    明蔚从甲子大营的一片白篷中挪开眼,侧身过来。


    “秋将军麾下的副将带了五千骑士冲进了常宁坡的第一道暗垒。”


    ???


    明蔚一晃,被蠢笑了:“多少?”


    “五千...”


    “五千???”木良畴也抠了抠耳朵眼,仿佛听错似的,同样哭笑不得追问:“真只有五千?!”


    “昂...”小兵都被这俩素来高高在上且严肃不怠的檀原最高将领的笑给吓得心虚了。


    “自不量力!”木良畴笑意一收,调侃的口气下令:“传令下去,全部射杀!比比谁的猎物多!”


    小兵刚想接受命令,却看明蔚用覆着金甲的食指缓慢戳了戳木良畴的后脖颈,轻浅的动作却透着一种不快的诡异。


    “听你的?”


    木良畴这才意识到逾矩,赶忙收声退开半步,辩解:“这么点小事就不劳明将发令了吧...”


    放在以往,明蔚指定不会管这种破事,所以木良畴早习惯了解决琐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只听明蔚轻嗤一声,不屑于他这句奉承,缓缓道了句:“活捉,一个都不能死!”


    话音才落,木良畴和小兵皆是一怔,仿佛产生了某种幻想般的错觉。


    明蔚没打算再重复这句话,转身过去又去瞅甲字关了。


    小兵和木良畴互递眼神确认方才听见的那番鬼话是真的,毕竟明蔚每次的命令可都是:一个都不留!


    ^


    昨夜至今早,秋萧曼带着手下众副将确认了军心归属后,一早便收到另外四关的回言,今早辰时初刻将同甲子关一起拔营避战。


    天未亮,大营内就陷入一片兵荒马乱的混乱中。


    上次的伤兵数量上千,拔营的速度也因此受了影响,以至于一袭红装战甲的秋萧曼高坐马上等了两个时辰,还未收集完各路副将清点兵数的信息。


    “将军——”


    下令拔营前,公山贺突然从长不见尾的队伍后面疾驰而来,随风卷起的沙土遮住了远处的群山苍翠。


    知道是有急事,秋萧曼一夹马肚迎着他小跑过去,直到接近,才看清他手里正拿着只黑箭,箭头上还戳着张字条。


    “明蔚派人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