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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难消

    第51章 迎亲


    过了清晨,艳阳高照。


    车马缓缓驶进京城,十里长街川流不息,街景繁荣。


    容珞被车厢外的喧华声响扰醒,撑起身子想推开窗缝看几眼,素手探到窗边就被男人的手按住,指尖温热。


    她回首,太子轻靠在身边。


    带着独属于他的淡淡沉香味,清幽淡雅。


    柔媚的声音低语:“怎么了。”


    男人置若罔闻,健壮的身躯从后面轻贴着她,薄唇靠在耳边吻了吻,气息微痒。


    容珞微微缩脖子,轻吻连绵不断地落在她颈侧,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被他抱着,就连推拒都很难做到。


    他松解抹胸的缕扣。


    可外面皆是人。


    她心慌:“别这样。”


    万俟重将她转过身面对,逼进漆木屏几里,解开盈盈软软的束缚,肆意占有。


    徐徐而行的车马轻缓摇曳,滚动的轱辘声声掩盖着细微的濡吮声,却在她耳里尤为清明,羞红从面容蔓延至颈胸。


    容珞启声,忙捂了捂唇。


    眼里渐渐泛起水润,粉白的手指搭着他的肩膀,缓缓蜷曲又绷直。


    沿途行过长街坊市。


    夏阳洒落,斑驳了梧桐树影,马车行驶离李家府邸越来越近。


    车厢里。


    容珞被万俟重的身躯紧紧欺近着,近到彼此的体温融在一起。


    他的手顺着肌肤往下滑。


    滑到裙底的小裤,隔着一层棉纱制的料子,不知不觉中渗着清流。


    本就身软,容珞有些跪不住,靠男人的另一只手扶着腰肢,才不至于坐在他掌心里。


    马车在李府前停下。


    外面的侍卫在提醒:“殿下,李府到了。”


    万俟重吻了吻容珞因难耐而微张的朱唇,手掌退出裙底,慢条斯理地整理胸口凌乱的衣物,呼吸低促。


    她媚眼成丝般望着他:“……”


    渴望没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是得不到后的失落。


    万俟重拨了拨容珞的下巴。


    似笑非笑:“允你回去自纾,但得想着我,直到成婚那晚。”


    容珞别开面颊,没说话。


    心间怦怦跳得厉害,本没那么恋恋难舍的,却从此刻开始依恋他。


    ……


    雨过天晴,府邸瓦砾耀着淡淡光辉。


    薰风吹动树梢,沙沙。


    片刻后,照莹才在车马在等到自家主子出来,上前搀扶,温温柔柔的素手搭过来,比平时都软了几分。


    视线扫过她白皙的颈肩,


    丝缕绒发粘着香汗,分外旖旎冶艳。


    照莹微顿,没敢多瞧车内。


    搀扶着容珞下来,待一行马车离开后,才回身入府。


    李家叔父得知了消息,急急忙忙出来,见容珞安然无事才松缓一口气。


    李秉这厮只说是相见一面,怎能将人带走,若不是太子派了人找回,追究下来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容珞神色不佳,同叔父道过平安便转而回暮秋斋休整,备水洗洗风尘。


    满身的汗意和太子的气息。


    她的心静不下来,昨夜在灵云寺仅是简单擦了擦身子,不够清爽。


    婢女们抬了水,倒满浴桶。


    很快,卧房内水汽氤氲起来。


    容珞将自己浸入热水中,酸楚的腰身得到舒缓,不得到舒缓的是心里的空落。


    她热濛濛的眸眼阖了阖。


    低声羞恼:坏人-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如常,忙着备婚。


    有关灵云寺的事如同没有发生一般的过去了,也无人敢外传。


    李府渐渐张灯结彩起来,府内外繁忙得紧,从走廊花草的摆放,到沿途整街的修剪。


    李夫人寻得几匹尚好的绸缎为容珞缝制常服,年轻时是绣工绝佳的绣娘,而如今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好。


    李夫人本来在钦定赐婚那几日就开始筹备,奈何身体不好,到现在还差一大半没有绣,只能让院里的丫鬟帮衬着。


    容珞劝李夫人保重身体,尚服宫为她缝制的常服都有数几十件,不必如此操劳。


    李夫人摇首说:“这不一样,宫里送来的席面珠宝首饰再华贵繁丽,出嫁总得有一件母亲为自己缝的衣裳,叔母也算半个母亲。”


    容珞看着她,心中泛起涟漪。


    李夫人身弱鲜少出门,她曾在宫里不得常亲近,但她待她一直都很好。


    乞巧节刚过,


    满城女子尚沉浸在祈愿求得个如意郎君。


    七月初九,皇太子大婚。


    李夫人头天晚上把绣制好的梨花常服放进了容珞的嫁妆里。


    李府的宾客本是不多的,但不乏拉凑关系上门送礼的,迎亲的吉时定在午后,转眼喜宴就坐得满满的。


    迎亲的队伍由礼部官员、太子亲卫持节迎娶,浩浩荡荡的骏马彩舆、仪仗大乐从街头排到街尾,这么大的排场十几年见不着一次。


    引得百姓争先恐后地围在路边观礼,七嘴八舌的议论,随行的亲卫个个都人高马大,腰挂佩刀,没人敢拥挤生乱。


    李府暮秋斋。


    吉时越近,院内的婆子和丫鬟越是紧张,反复盘点着礼节顺序。


    容珞清早天未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凤冠霞帔繁复华丽,珠光宝饰妆戴了半日才妥当。


    专门有礼节嬷嬷教予她行礼流程,容珞听得都懵懵的,并不是她听不明白,而是礼节太长太繁琐。


    容珞攥着一把金珠团扇安静等着,既紧张又期待,以至于眉头皱得紧紧的,在旁的丫鬟们纷纷宽慰她放松,哪有新娘子皱着眉出门的。


    片刻后,府门外的鞭炮齐鸣,金鼓喧阗都传到后院的暮秋斋。


    紧接着,翠宝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眉飞目舞地说道:“太子殿下来迎亲了,好长好气派的彩舆,府前堆满了亲卫队的人。”


    翠宝还没说完,几个嬷嬷和丫鬟赶紧进来接新娘,容珞的身形瞬间紧绷起来,在众人的搀扶的和簇拥下出了院子。


    容珞用金珠团扇遮脸,稀里糊涂地被牵到太子殿下的身旁,同李家行礼辞别。


    隔着凤冠珠帘偷看太子,他头戴翼善冠,着绛玄色的龙纹婚袍,神姿轩昂。


    正巧太子侧眸瞧看她,但她用团扇掩了掩,偏偏不给他看。


    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容珞跟着太子离开李府,一路被搀扶上彩舆,还得去奉天殿向帝后拜礼。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启程,鼓乐再次奏响,太子乘马行于前面,穿越半个京师城,彩舆从皇宫奉天正门抬进去。


    在奉天殿又是诸多繁文缛节,行四拜礼,在帝后和百官见证下叩拜天地祖宗,容珞生怕出错,镶满珠宝的凤冠沉重无比。


    从江皇后手接过金玉龙凤如意及小印凤册,奉天殿内礼成,才舆驾东去,回东宫行夫妻合卺礼-


    新房里的一切早已被女官和嬷嬷们置办好,到处成双成对,喜红花烛。


    合卺、结发的礼节一通折腾下来,已是黄昏彩霞满天,待到礼毕,观礼的女官说完吉祥话,退出新房。


    喜红色的床榻前就只剩了夫妇二人,外面吵吵闹闹,但皇太子性冷,尚未有人敢贸然过来催。


    床头挂着两人的结发。


    容珞又攥起了团扇遮面,凤冠婚服繁重,压得她身子酸累,但心里还是紧张的。


    万俟重坐她身旁,用手拨团扇。


    温和道:“还遮?”


    花钗珠帘下,


    容珞唇红肤白,娇艳艳的狐狸眸同他相视。


    停顿片刻,万俟重唇边扬起笑弧,他倾身摘脱她镶满珠宝的凤冠,说道:“好看是好看,但却太过沉重,莫将你这小身板压垮了。”


    容珞乖乖由他摘冠,嘴里却嘟囔:“摘了就没那么好看了,殿下多看看。”


    虽然重得累人,但她心里可美了。


    这一身如此繁丽,若不是穿戴麻烦又沉重,她都舍不得脱。


    万俟重笑了笑,晓得她爱漂亮。


    他说道:“珞儿怎样都好看,哪怕什么都不穿都好看。”


    容珞听得一顿。


    羞恼道:“太子孟浪。”


    太子脱摘得有点慢,怕扯到她的头发,摘下后顺手放在榻旁的桌面上,也顺手将一个熟悉的匣盒放在桌上。


    容珞循着他的动作望见,顿时认了出来,那装的正是浸过药的玉势。


    她瞳仁动了动:“……”


    万俟重一回身,容珞就按住他。


    两人相视,她紧张说道:“……外面宾朋满座,太子殿下该出去了。”


    京中皇太子大婚,来了各地藩王宗亲和文武官员,哪有新郎不去待客的道理。


    万俟重微微挑眉梢,解着她的霞帔。


    意味深长道:“不着急。”


    在新房里待上一盏茶的时间,旁人不敢置喙。


    第52章 新婚


    太子俯首吻了吻她。


    珍珠镶制的霞帔被他放在一旁。


    容珞的唇脂带着淡淡玫瑰清香,味道残留在他唇口里,分外旖旎。


    万俟重打开那个匣盒后,容珞的耳根不可控地火烧起来,想到的都是上次用过的场景,里面的淡淡碧色的玉形让人羞怯不已。


    她看着太子选择那支分寸最似他的,连忙再次按住他,摇摇脑袋:“不…不行的,殿下选和之前一样的吧。”


    万俟重:“我帮你。”


    匣盒放在喜红色的床榻间,三支大小不一的玉物分外醒目。


    锦绣龙凤喜被褥间洒落着点点花生红枣,容珞被推倒在其中,剥开层层的嫁衣裙摆,匀称修长的藕腿被他捏在手里。


    容珞挣了挣,他双手捏紧。


    柔白到发腻的肉肤捏得陷进五指间,将想躲避的她拉回来。


    万俟重俯靠过来哄她:“珞儿乖,你就当它是我,润得软一些等我。”


    容珞听他这番话后,面红颈赤的。


    心里既期待又害怕,就是因为跟他一样的才会害怕,他明知道他很容易做疼她的。


    万俟重道:“今日是洞房夜,依我的。”


    他在榻前跪伏下来,将罗纱般的亵|裤从中间撕开。


    容珞捂不了下面,只能捂眼睛。


    又气又羞:“你……你赔我!”


    新缝的小裤前面还绣着海棠花朵,她欢喜得紧,特意穿来给他看,说撕就撕了。


    男人的薄唇轻蹭藕腿|内|侧,低声道:“我赔,赔给珞儿更好看的。”


    随着热息的接近。


    容珞意识过来,磕磕绊绊地唤他:“太子……”


    她瞳仁忽颤了颤。


    双腿难|耐地轻抬,蹭到的却是他的耳颈。


    黄昏的余晖荡在菱格窗花间,夜幕即将拢下来,新房内的花烛愈发明亮起来。


    雪藕双腿搭着太子的肩背,足尖紧紧蜷缩,他的身形却越压越紧,不管咽下多少都止不了渴。


    新房里似乎漫着似有似无的泣声,外面的宫女仔细听又没了声音。


    朱红喜床间。


    男人抬起身,向容珞覆来。


    水润的唇亲吻她的脸,再深吻她的唇,携着她的味道,透着一丝甘甜。


    容珞失神间,唇口里被他塞了颗喜枣。


    那根温凉的玉物一点点挤占,


    她黛眉难受地紧皱,只听太子在耳边说:“别出声。”


    占满到最里时,容珞眼尾掉了泪珠。


    为了安抚她,万俟重对她吻了又吻,扶她坐起来,药玉挺得娇软的身子轻颤。


    万俟重将容珞的裙摆盖回去,整平她漂亮的嫁衣,指腹抚抹湿漉漉的眼眸:“等我。”


    他道:“不允自己碰。”


    容珞气息促重,满脑都是身体里的玉,瞧见太子眼中的笑意,她气不过,转过头柔柔地一声:“哼。”


    万俟重整好衣装,浅抚她的脸颊。


    片刻后,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般,他徐步退出房间。


    不远处桌几瓜果酥糖,红烛灯台。


    还有脱摘下的珠宝凤冠。


    两个贴身婢女进来时,只见太子妃披发坐在红鸾帐间,双手轻轻攥着,面颊红润除了唇脂淡些,并无他样。


    照莹和翠宝跟了两位主子这般久,一眼瞧出太子妃这是被太子殿下欺负了,但她们以为只是浅尝辄止。


    照莹传人下去端来清水,为容珞梳洗妆面,在旁的宫女们瞧着,不知是愁还是喜。


    合卺礼后,太子殿下在新房许久才出去,她们进来只见太子妃眼眶泛红,像是哭过,凤冠还被摘了。


    两人莫不会是言语不合?


    但看着不像,太子殿下离开时虽什么都没说,但也并无冷脸。


    照莹想为容珞重新梳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梳妆桌台,宫女嬷嬷们早已装置好属于她的胭脂水粉。


    容珞呼吸轻滞:“……”


    藏在裙里的双腿难以阖拢,肌肤间残留着男人的掌握过痕迹。


    堵进来的比上次的玉物壮|硕几倍,几乎把她填满,一呼一吸都在放大它的存在,感官注意力都集中那里。


    容珞垂眸说:“不用了。”


    她起不来,更走不过去。


    宫女们相视一眼,真是闹脾气了。


    这天色才暗,还未等到太子殿下回来,太子妃就不愿梳妆了。


    照莹听此,没再为容珞描画妆面。


    则是道:“奴婢去叫人端来晚膳。”


    繁文缛节折腾一整天,太子妃没吃上什么东西,总该吃点晚膳填填肚子。


    听此,容珞轻颌首。


    半刻后,晚膳呈上来。


    容珞吃得平时慢了太多,照莹瞧着揪心,莫不是病着或是累着了。


    喝完一碗银耳汤后,容珞用薄荷茶清漱口,便让婢女们都退出房间。


    正这时,坤宁宫的宫女停在新房前,说是皇后赏的一份檀香,今晚洞房夜得点着才行。


    既是皇后的话,


    容珞便准允了坤宁宫的大宫女进来换檀香。


    待檀香炉换好,大宫女离开前才道:“此情宜香最是助情,望太子和太子妃莫辜负皇后娘娘的心意。”


    容珞顿了一顿:“……”


    大宫女没等她开口便已退出,关上新房的门。


    夜幕低垂,东宫灯火通明。


    宽敞舒适的寝宫新房,张贴大红双喜,朱红鸾帐花烛彻夜。


    随着时间流逝,甜郁柔蜜的芬香让容珞等的每一刻都自耐难当,硌得就像被顶着,渐渐湿透了内裙。


    鸳鸯双鞋紧紧并在一起。


    没办法平复下来,她看向檀几上的红铜雕花熏香炉,缕缕青丝。


    甜得沁水,热出细汗。


    心间的燥动,好似被猫儿抓挠般的发痒,想要被太子抱着……


    纤柔的素手解开繁复的衣物,弄得凌乱不堪,或许让她好过一点-


    夜尚未深,东宫已酒阑宾散。


    太子对外素来修身克己,赴宴的宾客大多都只是小酌几杯,亦不便缠留新郎多饮。


    寝殿新房门前,静候着几个婢女。


    远远就得见太子到来,婢女连忙躬身行礼,他未问片语,推门入房。


    万俟重越过帐帘来到新房里间时,只见那镂空红鸾拔步床中间,身姿窈窕的女子靠着床框,里里外外都落了她几件衣物。


    房内蕴着一抹燥|动的甜香。


    听见他进来的声响,她紧巴巴地看过来,竟还流露出一丝可怜神色。


    万俟重知道容珞在想什么,但还是不疾不徐地走近,将她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放在拔步床的廊座上。


    容珞轻轻唤他:“太子……”


    声音柔得人心软。


    伸出小手牵他,她的指尖都是烫热的。


    万俟重瞧着她只剩一件绛红的衣裙:“不是说不允自己乱碰,怎将嫁衣都脱了。”


    容珞可怜兮兮地往他怀里靠:“没有乱碰哦,珞儿好热好撑,脑子都乱七八糟了。”


    她温香软玉地攀缠过来,


    身子热烘烘的,如同一个软乎乎的小暖炉。


    万俟重叫容珞缠得发热,心尖酥软。


    如何能忍着不心动。


    他伸手搂她:“屋里的香是怎么回事。”


    沿着后背抚到细腰,缓慢轻柔。


    容珞用鼻尖蹭蹭太子的颈侧,他喝了酒,衣领里有淡淡着酒味,她嘟囔道:“是皇后娘娘让点的情宜香。”


    皇后?


    怕是又在为他的房|事操心。


    之前命梁太医欺骗皇后,以至于她常为此事担忧,竟送来情宜香。


    倒是苦了她。


    活像个发|情的狸猫儿。


    万俟重把容珞抱起,坐在他身前。


    顺势解开她的薄衣,为图喜庆,衣裳皆是朱红色的,包括里头的鸳鸯兜。


    她不安分,


    足尖蹭着他的腿。


    容珞抓着太子的手,往底下移。


    羞嗔道:“殿下…拿掉。”


    撑得难受。


    万俟重瞧向她娇丽的容颜,媚眼成丝,唇瓣已被她咬得红艳艳的。


    他同她说道:“该改口叫夫君了。”


    指尖探寻着裙下之事。


    非但没拿出,还往里摁磨。


    惹得容珞身颤不已,抽抽嗒嗒地说:“珞儿会死掉的。”


    “胡说。”


    万俟重微微沉眉:“我怎舍得。”


    他捻着玉势停顿下来。


    容珞缓了缓身子,同男人相视。


    她浓密的眼睫盈了湿意,轻声求饶:“夫君……帮珞儿拿出来…”


    万俟重露出满意:“好。”


    她缠抱着他的脖颈,雪团柔软地抵着男人的下颌,由着呼吸的节奏此伏彼起。


    “……”


    轻轻濡声。


    随着容珞无力地趴在太子的肩头,深埋其中的药玉脱离了她,香息倾绕着他耳侧。


    花烛长明不熄。


    拔步床榻内,大喜的红鸾绣被。


    容珞趴在榻里歇息,好似感到了一丝放松,而轻松中更多的是空落,没有缓解心间的痒。


    她轻轻回眸。


    太子背着烛光,褪下婚袍的身躯格外健壮,望见他眼底的情动浓浓,容珞心跳漏了一拍,遒劲的手臂从她身后勾搂住细腰。


    他低声道:“该我了。”


    沉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均匀的湍急,听得人耳尖发麻发|烫。


    容珞一时慌乱,身子就被太子抱过去。


    柔白的纤指抓挠了几下红鸾绣被,他直捷了当,一下到底。


    她的泣声哽在喉间:“呜……”


    柔发披散着玉洁的腰背,发尾拂动。


    赤红的丝带系在身后。


    他长指穿过,轻轻一勾,鸳鸯兜就此松落,只剩朦胧娇动-


    第53章 此后他只想要她。


    夜浓时分,东宫灯火阑珊。


    寝宫新房的次间,候着两位宫里的嬷嬷,照莹和翠宝则在身后。


    自太子殿下前脚刚进新房,后脚夏嬷嬷和秋嬷嬷就到了次间,这两位嬷嬷正是前段日子皇后娘娘派来教导礼节的嬷嬷。


    一墙之隔的新房传出的娇泣声,听得人心燥燥的,那两位嬷嬷像是放下了心,甚至还略带喜色。


    原本候着的就照莹翠宝,外加一个名为兰月的宫女,都是从落霞居陪嫁过来的,不同的是兰月是此前是皇后赏的陪嫁丫头。


    照莹不免蹙眉。


    洞房花烛夜,时不时传出的泣声,到最后怕是都要哭哑了。


    只盼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温柔些,今日从早至晚,可是累坏了的。


    兰月也微微紧眉,她倒还以为方才合卺礼结束,太子和太子妃闹了不合,看样子不是。


    兰月被赏过来给太子妃作陪稼,就是抱着伺候太子殿下的心思过来的,但这二人比她想象中似乎要亲睦


    得多。


    莫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洞房里的声才渐渐安静下来,两个嬷嬷露着笑,高兴得很。


    看来皇后娘娘是白担心了,太子殿下好得很,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小太孙了。


    嬷嬷转身瞧了三个宫女,吩咐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两位主子备水。”


    照莹翠宝福身,连忙退下去准备。


    两个嬷嬷掸了掸衣袖,乐滋滋地离开次间,她们也好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讨赏了-


    新房红鸾帐内。


    全然不知有人听墙角的容珞,还趴在万俟重的颈窝里嘤嘤呜呜地小声哭。


    她眼尾绯红,尚未缓过劲来。


    男人宽大的手掌安抚地摩挲着细腰,往下紧紧契合,揉揉她放松些。


    容珞渐渐收声,脑子有点懵懵的。


    等到她有所神缓,万俟重搂着她翻身,薄唇的温软贴着她肩角,分外亲昵缱绻。


    片刻后,他退出来,摁着她瞧瞧小桃花是否红肿,自之前涂过药再没生过绒毛,花开得娇嫩可爱,现在很少会伤到。


    容珞本是惫懒的,被太子这般掰着,羞红的脸仿佛能掐出水来。自从他们愈发亲密,她的羞耻心就被这个男人一点点剥开,


    毕竟是女子,经得他几下这样看,她不高兴就开始蹬人,反而被男人抓住腿腕,随手搭在肩膀上。


    红鸾绣被,染了一滩白色。


    容珞更加难为情,怎知男人拿来匣盒,将一支较小的玉|势堵进来。


    容珞哪还有力气挣脱,只能身颤。


    哽咽道:“太子你……!”


    他却俯过来说:“教你怎么唤我的。”


    容珞平缓微促的气息。


    轻轻道:“夫君。”


    这支玉|势不过手指般尺寸,不会像刚才那般难受,但是好难堪。


    她委屈:“为…为什么。”


    万俟重吻了下她的唇,“好好堵着,一滴都不能落。”


    他知道她有偷偷清理出来的习惯。


    容珞觉得好磨。


    羞嗔道:“下流。”


    万俟重似笑了笑,则起身套穿好外袍,出帐帘外命人备水。


    容珞轻轻把脸埋进枕头里,雪白窈窕的身子软绵绵的,从腿内到腰间皆是爱|痕,红鸾床褥衬得她冶艳妩媚。


    浑身上下到手指都是倦累的,她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原本她是有小心思的,穿的小兜和亵裤,跟平时的不一样。


    没想到这男人还没夸她好看,就把她撕坏了,说好要赔她的,明日一定找他提。


    隔着垂闭的帐帘,容珞听见下人抬倒水的声响,再到太子回来的脚步声。


    她不免回首。


    万俟重已近身,结实的手臂搂住她。


    轻松把容珞从床里抱出来,她连忙看一眼脱外床座处的衣裳,“衣裳。”


    她要穿件薄衣蔽身。


    万俟重没有回头,抱着她走出帐帘:“房里只有我。”


    容珞下意识往万俟重的身怀里藏,如他说的那般,房里只有他,宫女们抬完水就退出了。


    浴桶里清水温热,干净的湿帕一点点擦洗身子,对于她的事,太子总是亲力亲为,以前她不肯给他碰,现在竟有些习惯了。


    沐浴完,容珞倦乏不已。


    任由万俟重为她穿衣。


    新房内的物件皆是成双入对的,包括他们的寝衣,样式相同,颜色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尺寸大小。


    容珞忽然有了嫁给他的实质感,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太子也是她的,从今往后再不用掩掩藏藏。


    她轻轻打趣道:“以后夫君再也不用天亮之前就得离开了。”


    万俟重系好寝衣缕带,轻挑眉梢地看向容珞,她把他抱住,一直以来他们很少能共眠到清晨用膳。


    “真是辛苦太子殿下了。”


    万俟重:“……”


    为了相见,常常是他来回奔波。


    他单手把她抱起来,回床榻安歇。


    世人皆有癖好,


    饮酒好赌,或是听曲赏玩。


    无奈他的癖好是她,很久之前,他的乐趣就在她的身上,暗中窥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想了解。


    少年时第一次尝到欲|念的滋味,就是梦见她,仿佛一个不着衣缕的妖精般缠着他,此后他只想要她。


    所以在她迈出那一步,他便会追上千百步,不辞辛劳。


    容珞趴着万俟重的肩膀,黛眉微蹙,不知为何他都不回她话,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万俟重把容珞放进床榻,她有点不开心,钻进被褥里背着身子朝他。


    但万俟重未察觉她不开心,并且是因为他没接她的话,而使的小性子。


    红鸾帐垂落了半边。


    万俟重着寝衣坐在榻旁,一把短刃在指尖划开浅口,滴了几滴血迹在白绫帕上,作为今晚洞房的落红。


    随意用她的绢帕止了血。


    他将白绫帕叠整好,放在榻前。


    她的落红,他在碎玉轩那晚就见过了,那时初次不知轻重,反反复复的索取,导致见红严重。


    又听第二日,她被太后传去受罚,寻了个合适的借口赶过去,果然在回去路上她身弱昏倒。


    他刚进寿明宫的门,只好拂了太后的面子,回行去接她来车辇内暖身。


    万俟重把红鸾帐垂闭,入榻贴近容珞的身子,发觉她已睡着,如此困累。


    皇室成婚礼节繁多,更何况是他身于皇太子,今日却是有些折腾了。


    万俟重靠在她身后,在被褥找到她的手,插进指缝扣紧,早点安歇。


    第54章 那新婚燕尔,柔情密意些也很正……


    晨时天未大亮。


    床帐内透着淡淡暗红的光辉。


    两人身躯依偎在一起,墨色发缕相互交织,纤柔的手被指间相扣,旖旎着缱绻。


    掌心出汗。


    她抽了抽,将手从男人的手掌里脱离。


    他似有察觉,也有转醒。


    低首靠容珞的肩,体温近得她燥|热,意欲从他怀中出来,却被按回来。


    万俟重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听到她轻声呓语:“压到头发了。”


    他轻微挪动,


    把那缕发挽到她胸前。


    手顺势贴着衣口进去。


    容珞本有些睡眼惺忪,睫羽忽抬了抬。


    似乎睡不成了。


    她轻软道:“一会儿…还得去请安。”


    万俟重的气息靠在颈边,温和道:“晚一些父皇母后不会怪罪。”


    昨日礼节繁多辛劳,帝后不会苛责。


    容珞垂下眼眸:“嗯……”


    男人的另一只手已来到腹前,夜里的折腾,到现在她还泛着软。


    中裤被扯了扯。


    药玉还深埋在其中,她想总该拿出来了吧。


    只听他探了探,


    指间捻着玉底,既转又碾的。


    容珞不可抑地沁出声,忽然娇娇媚媚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回眸。


    万俟重正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他偏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不得不跟从本能的反应迎合承欢。


    容珞呼吸微乱:“别捉弄我了。”


    她推推他手臂。


    万俟重则吻容珞耳边,缓缓将药玉拿出来,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但随之抵上来的却是更加壮硕之物。


    容珞正意乱心慌,紧接着便被贯得满满当当,她吃紧地挺腰身颤,没等她适应就开始潮起潮落,只剩她瓮声瓮气的哭哼。


    原本静谧安然的清早再度云情雨意起来,红鸾帐内男人低声温语,说那些脸红心臊的荤话,弄得她又羞又颤。


    容珞知道这时候,近身伺候的宫女们差不多


    快来了,不愿太出声,偏偏他欺负她,换了姿势又欺负她。


    良久后,


    新房里再次唤了清水擦身子。


    万俟重给容珞擦拭时,她都尚有点迷濛,但不知在想了什么,与他说道:“夫君记得赔我亵裤。”


    她怕他忘记,所以念着。


    万俟重一顿:“……”


    他捏着她下巴亲了两口,说道:“一条亵裤都念念不忘,怕我差你裤子穿不成?”


    容珞认真说:“这不一样,谁让你撕坏的,你答应我了的。”


    万俟重擦拭好她的腿,把湿帕巾扔进铜盆里,惯宠道:“好好,我记着。”


    容珞点点头。


    他若不赔她,下次不长记性,还得撕她。


    近身伺候的宫女们都在外面候着,等二人衣物穿好才进来为他们梳妆,一下子进来好几个宫女,容珞倒还有点不适应。


    今日得去给帝后请安敬茶,还得进太庙祭拜先祖,需盛装打扮,不得马虎,时间有些耽误了,好在照莹手巧弄得快。


    而太子在另间房有太监为他梳妆,整理仪容,但男子着装总是比女子快些的,等他过来,容珞的发髻上珠钗还未弄好。


    万俟重近了身,在旁的宫女们都退在一旁,妆奁内的珠宝首饰繁类诸多,他挑出之前送她的珠钗戴上整理。


    叫宫女们这般看着,容珞很是不好意思,但太子夸她这样好看,那…那新婚燕尔,柔情密意些也很正常嘛-


    等到二人用膳后,共同乘辇去交泰殿请安,一路的红墙绿瓦,重新回到宫城,容珞心里有些异样。


    虽然不知道太子用的什么法子劝动帝后赐婚,但想到要去给帝后敬茶,容珞小脸绷得紧紧的,以前是皇帝的妹妹,现在成了儿媳。


    见容珞紧张,万俟重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昨日拜礼见过父皇母后的,你别太担心。”


    容珞松容,“嗯。”


    交泰殿前,早早有宫人在候驾。


    夫妇二人下辇一同入宫殿,容珞行在太子身旁,比他慢半个身位。


    光崇帝妃嫔不多,但该见的都还是得见,当是认认人,不过对于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容珞来说,基本都认得。


    到了正殿,光崇帝同江皇后正上位坐着,左右是两个贵妃,新人给长辈敬茶。


    敬茶时,容珞别的都还好,就是双腿有些无力,这一跪差点起不来,好在多年的宫规礼教也算刻进骨子了,身形没有半点偏移。


    依次敬完茶,接了赏赐。


    接着便是赐座说一些场面话,容珞心里想着只要不刁难她就好。


    江皇后把她叫到跟前,喜笑颜开地挽起她的手,说道:“本宫瞧着珞儿是长得越发珠圆玉润,都是自家养的孩子,喜人得很。”


    容珞头一回被江皇后如此挽着手,准确来说她很少与他人有亲近举动,于是有点不知所措,轻轻福了下身。


    江皇后笑道:“昨日累坏了吧。”


    容珞听言,耳朵跟火烧一般烫起来。


    江皇后知道她是不好意思。


    拍拍她的手:“母后还有赏赐,这套红宝石头面,你便带回去吧。”


    说着,皇后转而就叫身旁的宫女一声,一套镶有红宝石赤金的头面被呈上来,璀璨贵气,分外耀眼。


    容珞眨眨眼睛,连忙行礼:“珞儿谢母后赏赐。”


    光崇帝本要冷着脸摆摆架子的,旁边的江皇后欢喜得紧,他便不好再说什么,倒是纳闷皇后有点欢喜过头了。


    万俟重则坐在左座,瞧着江皇后身边的容珞,唇角掠过似有似无的笑弧。


    这边请完安,再去一趟太庙。


    礼节不繁杂,但要走一遍流程,拜识长辈及太庙祖宗。


    夫妇二人出了交泰殿,乘上车辇。


    容珞忍不住扬唇,是喜欢那套头面的,没想皇后娘娘如此亲和大方。


    万俟重在旁提醒她说:“接了母后额外的赏,珞儿就得早些怀上太孙,赏赐可不是白拿的。”


    容珞的笑意怔在唇边,“啊?”


    她果然是被美丽的珠宝迷昏了眼,没考量皇后的深意,还美着呢。


    她望着他道:“可皇后有赏,不得不接。”


    万俟重言谈自若:“说得是,夫君回去帮你,争取不辜负母后期望。”


    容珞面上羞赧,轻轻推他依过来的身躯,说道:“才不要了…”


    连着今早,都折腾三回了。


    万俟重笑了笑。


    见她蹙眉,便没再继续逗弄。


    第55章 (修)她想撒娇耍赖。……


    皇城太庙,供奉着历代祖宗和功臣名将,庄严而肃重,面阔十一间,重檐庑殿顶,黄琉璃瓦屋面。


    祭殿内,礼部官员置办好祭拜的礼节所需,告祭皇家先祖,子孙成婚添丁加口,同时太子妃的名字添进族谱。


    容珞许久未踏进这里,曾为长公主时,年年的祭祖典礼,她站在靠后的位置,亦不曾离得这般近。


    金漆神座上立着先帝牌位,庄严肃穆,礼部的官员正告念着祭词。


    容珞心中升起不安,侧目看太子。


    忽想起先帝的告诲,她微微蹙眉,若先帝在世,想来不会允她和太子成婚。


    幼时虽常伴在先帝左右,但很少与太子相处,先帝对他的是无比沉重的经筵,内阁大学士至六部官员,再到骑射练武。


    而她只是个闲散的公主,每日的课业上午就能学完,那时无忧无虑,她做得最多的仅是隔着竹帘,偷瞥背写经史的他。


    她常想,这位太孙会不会累死。


    他非但没累死,还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负众望的长成,最后继承先帝的幕臣,顺理成章地入住东宫。


    先帝不允。


    不允她和他有过多接触。


    如今她以太子妃的身份站在这里,心虚不安,不知如何面对先帝牌位。


    容珞曾打心眼觉得与太子最多只是相识,就像先帝所说的他们不同,所以她在及笄时想象的如意郎君,与太子毫无关联。


    容珞心不在焉,直到太子问话:“怎么了。”


    回过神,幼时的少年逐渐和眼前的男人重合,不再稚嫩,深邃的面容愈发有棱有角,昨日他们刚成婚。


    容珞垂垂眼睫,试着安定下来。


    低声回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万俟重未言,瞥向先帝的牌位。


    眼底掠过一抹谨防。


    半个时辰后祭拜结束,回去的车辇内,容珞靠着太子的肩膀阖目轻歇,素手握着他的手。


    她忽然道:“先帝会不会生怒,怪珞儿和太子殿下成婚。”


    万俟重停顿着,没有立马回话。


    容珞启了眼眸,看向他,万俟重缓缓道:“最不该生怒的就是他。”


    容珞微惑。


    万俟重没有为此解释,她渐渐敛回目光,他们大礼刚过,还是不要想这种事。


    回去还需去认识东宫的十几个掌事的太监宫女,满打满算下来,东宫记录在册的宫婢几百号人,容珞不禁感到疲累。


    万俟重听容珞动了动,她轻轻哈欠:“回去想歇着。”


    车辇四面封壁,两人的亲近无人看得见,她把他的手臂抱进怀里,像温软的棉花似的挤着他。


    万俟重松容道:“那便歇着。”


    容珞思索道:“不是还得见东宫的众仆。”


    万俟重:“明日见也无妨,晚点的时候看一看各名册和账本便是。”


    容珞点点首。


    又问:“殿下会陪我见他们吗。”


    万俟重道:“珞儿自己来。”


    容珞微微噘嘴。


    万俟重淡笑:“会命李德沛为你打点,往后东宫内务由你管着,我尽量不插手。”


    容珞轻轻别脸:“我知道。”


    万俟重捏她下巴转回来,说道:“三个月的禁足,只要不离东宫,你做什么都不打紧。”


    容珞把他的手臂抱紧些,赶忙说:“每月需跟母后请安呢,马上就到秋围狩猎,我也不能参加吗。”


    三个月太久了。


    她想撒娇耍赖。


    每年秋至,宗亲世族皆会去皇家园林围猎,历时七日,以便游山玩水,各家小辈也借此互


    相相看。


    万俟重揶揄几分:“同母后请安,有我陪着,至于秋围狩猎,珞儿依罚禁足,还敢想着秋围。”


    容珞哼一声,松开太子的手臂。


    她背过身闷闷不乐:“那殿下岂不是要把我扔在东宫,独自去秋围。”


    记得每年秋围,作为皇太子是要出席的,今年光崇帝已归京,更是需伴其左右。


    万俟重:“我尽早回来。”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容珞蹙眉道:“不,太子殿下最爱林场狩猎,到时肯定就把珞儿忘记了。”


    万俟重笑道:“不参猎,两日就回。”


    容珞:“我不信。”


    万俟重从身后挽她,容珞则把他挣开,气恼不已,同太子使了脾气。


    良久后,车辇到了东宫。


    容珞让照莹扶着,自己走在太子身后隔着,里外的宫人都看出二人没出去时那般亲近。


    午膳过后,容珞眼睁睁看着万俟重下了她的禁令,李德沛领话传下去,三个月内太子妃不能独自踏出东宫半步。


    此前因李秉,容珞甘愿受罚,但太子要抛下她去园林秋围,于是怏怏不悦地独自回房午歇。


    皇后娘娘赐的那套头面。


    她看着都有点开心不起来了,让照莹把它收放保管起来。


    晌午艳阳高照,透着暑热。


    等到太阳偏西,容珞睡醒起来才舒凉一些。


    照莹为她整衣时,说道:“方才李公公过来,说是待太子妃醒来,殿下陪太子妃逛逛东宫,熟悉各殿宇。”


    容珞来过三两次东宫,皆是匆匆来匆匆走,不曾看过东宫全貌,对这里确实不熟络。


    容珞轻声道:“殿下晌午在哪歇的。”


    照莹说:“在书斋歇着。”-


    东宫内外七处殿宇三座寝宫,明德殿携两座次殿为外朝,最为宽阔大气,是左右春坊和詹事府议事的地方。


    北苑则是射武场和临漪园,除了外朝容珞不能走动以外,后面的寝宫和北苑她都可以随意进出。


    宜秋堂住着几位幕臣及妻儿,明日便会过来拜见刚过门的太子妃,东宫内务此前都是由几个掌事太监管着。


    东宫地界之宽广,太子陪着容珞走走逛逛,前头的李德沛在讲说,花了半个时辰才到北苑的临漪园。


    望着水榭楼阁,长亭荷塘。


    正是摘莲蓬的时日,三两宫女乘舟正在采莲,伴着蛙声片片。


    这才是容珞最想来的地方,荷塘连着翠山,景色宜人,闲暇时还能撑一杆钓竿钓鱼。


    容珞把乘舟采莲的宫女唤过来,给她一朵莲蓬,宫女的轻舟靠了岸。


    有太子殿下在旁陪着,宫人们尤为拘谨,递来莲蓬便躬着身退下。


    容珞剥了颗新鲜莲子尝尝,很是清香脆甜,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兴起:“待晚膳珞儿给殿下做莲子汤。”


    太子微微挑眉:“莲子汤?”


    似乎有点意外。


    容珞点点脑袋,“正好消消暑热,你是怕我做不好吗。”


    她不怎么下厨,但莲子汤的做法简单,典膳厨还有菊竹帮衬着,怎么做都不会出错嘛。


    万俟重松眉:“那便尝尝珞儿的莲子汤。”


    容珞捏着莲蓬的茎干轻轻转,开始琢磨怎么做好莲子汤,讨太子欢心,把她的禁足令减短一些,带她去秋围。


    万俟重低眸,瞧着她认真的面庞。


    他唇边淡笑,似乎她打什么主意,透过眉眼流露出来了。


    逛完临漪园,容珞便带着照莹进了典膳厨,把菊竹叫过来教她做莲子汤。


    银耳加莲子炖煮两刻钟,再加蜂蜜糖和红枣一起煮,果然不是很难。


    西沉的太阳余晖透过窗菱洒落进来,典膳厨内有太子妃在,备食的膳厨和太监们都不敢怠慢,欲上前帮衬,但都被她拒绝。


    晌午时太子殿下罚了太子妃禁足,满宫上下都还在猜太子妃做什么错事惹恼殿下,午后殿下就陪着太子妃逛临漪园。


    现在宫人们都猜不准,太子殿下对这位刚抬进宫的太子妃是宠还是不宠,在总管李公公的打点下,总之要恭恭敬敬待着。


    待到黄昏将近,晚膳时分,太子妃才命宫女端那盅莲子汤离开典膳厨。


    半刻后,用膳的正屋满桌佳肴。


    容珞在书斋里把太子找到,男人用净帕轻擦她被烟熏黑的面颊,她紧巴巴道:“我做的莲子汤多添了蜜糖,太子殿下会喜欢的。”


    万俟重只是笑,容珞拉着他去用膳,按坐在餐桌前,盛好莲子汤端放在他桌前,说道:“夫君快尝尝。”


    一碗淡金的甜汤里盛着银耳莲子。


    是饭后的甜汤。


    见她在意得紧,万俟重慢条斯理地尝了尝,容珞随之凑上来,期待的眼神让他不夸她都不行。


    “清甜可口,珞儿第一次做?”


    容珞:“嗯!”


    万俟重:“很厉害,待晚膳后多喝几碗解热。”


    容珞喜笑颜开,用他的汤匙舀了一口尝尝,甜滋滋的,说道:“那我以后多和菊竹多学几样甜水,常做给夫君喝。”


    万俟重笑说:“那可莫再像这次一样,花了脸。”


    容珞摸摸他刚擦过的脸颊,说道:“我是头一回还不熟络,以后就好了。”


    万俟重:“好好。”


    接下来的晚饭,容珞的唇角都没放下来过,头一回对烹饪有了兴致-


    天色渐暗,暮色乌沉沉。


    歇凉间湿闷闷的,雕花扇门敞着,庭院内的月光如霜,清风吹散些闷热。


    容珞沐浴完有点懒散,长发微湿,任由桌边的薰发炉暖干发尾,炉中淡淡花馨香。


    太子来时,已换一袭月白的衣衫。


    在她旁边弄发的照莹翠宝,见他过来,晓事地起身退下去。


    听见动静,容珞回首。


    那身形高大的男人靠近她,两人席地而坐,或许是暑夏燥热,即便没有过多触碰,容珞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大手搂过来。


    暖热的掌温透过轻衫,融到她的肌肤里。


    容珞轻声说:“有点热。”


    再过几日便是暑伏天,大暑热得人燥,她不爱被他体温热着。


    万俟重淡然道:“过两日,我们搬去自雨阁住着。”


    临漪园有间自雨阁。


    檐角水流四注,如同下雨一般凉爽。


    容珞回身拥他,“好。”


    罗纱般的轻衫带着花露的馨香。


    她轻思,亲男人的脸。


    说道:“以后夫君想喝甜汤,珞儿给你做,夫君秋围狩猎带着珞儿吧,难道你不想有珞儿陪着吗。”


    万俟重不禁失笑,则是道:“不嫌我热?”


    莲子汤果然有所意图。


    “不热。”


    容珞改口很快:“夫君想怎么抱都行,珞儿想吃你猎的鹿肉,不想自己在东宫等你。”


    她说完,软乎乎地把男人压到躺倒。


    第56章 “今晚和太子殿下分房休息吧。……


    月朦胧鸟朦胧,晚风叩动帘栊。


    檐角清铃浅响。


    容珞伏着万俟重的身躯。


    见他没怎么主动,轻轻噘唇:“夫君抱抱珞儿,你就…你就带我去,回来再罚禁足都成。”


    新婚妻子被罚禁足东宫。


    多可怜呐。


    她低落着眼眸,不舍分开。


    距离秋围狩猎,还有半个多月。


    东宫大婚,各地藩王和宗亲皆入了京贺喜,且光崇帝允了藩王们秋围结束后再返回封地。


    此次秋围宗亲诸多,他不得不出席,若真将她留在东宫自也不好。


    不过万俟重此刻想的是,从几时起,她愈发擅长在他身上使这些娇滴滴的招数了。


    他手掌轻抚着细腰,“既然如此想去,那你想想怎么讨本宫欢心。”


    容珞顿了一顿,“我……”


    而眼前的男人等着她有所举动。


    被她压到半躺的万俟重衣衫松散,靠着身后凭几,泰然不迫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面容隽美,却不失幽邃。


    墨鸦般的瞳眸些许狭长,意味不明,似乎带着兴味。


    容珞凑近亲亲唇,顺着解开太子衣衫的襟扣,轻柔的手指抚过硬朗的胸膛。


    万俟重将她托了托,分腿坐在他的腰腹上,容珞被动作转移注意力,他按了下她的后颈:“好好吻。”


    朱唇柔柔地压了压男人的唇。


    他抵开牙关,柔润地深吻进去,汲取津甜的吮濡声在耳腔里清晰的交缠。


    容珞气息


    渐重,手撑着身子不发软。


    宫灯明暖的光晕下,罗纱轻衫透勾着窈窕的身姿。


    刚刚沐浴,只穿了这么一件轻衫。


    万俟重轻而易举便剥落下来,白皙如雪的肤色,残留着昨夜咬的痕迹。


    他沿着往下纠缠鼓鼓囊囊的盈软。


    呼吸浑重,加深吻|迹。


    容珞微微紧张,浅抱太子的脖颈。


    润息烫得她心尖发酥,指尖忍不住探进他的墨发里,太子心无旁骛。


    脸在发红,潮热的发抖。


    屁股抵到了他。


    她很不争气,


    湿漉漉地沁在了他的腹肌上。


    等到抬她腰,贴着他都能拉出沁|丝。


    太子要她多蹭磨他。


    容珞乖乖往下移。


    羞得肌肤越发绯红,怎么会那么……


    万俟重看着她泛红的媚眼,拇指摩挲着细腰的柔肤,随之松开:“珞儿自己来。”


    容珞微微顿住,轻衫半挽着臂弯,却已遮不住被他赏过景色,娇韵|欲|滴。


    她垂着睫羽,迟迟不动。


    万俟重的手探下去,指腹抵着摁她。


    容珞禁不住颤栗,“呜…”


    他挤开她也硌着她。


    她委委屈屈说:“我知道了。”


    制住太子作乱的手指。


    容珞照他的想法自己来,试图一点点坐进去,磨磨蹭蹭几次才成事,她对自己还挺温柔的,慢慢来。


    万俟重却被她不上不下的弄得愈发暗热,掐着她腰肢一把按下身,至深撞到她。


    容珞登时哽咽住,挺身僵了僵。


    秀丽的黛眉拧蹙得厉害,眼尾含着泪光,轻轻瞧着万俟重:“你…不要动。”


    花了半会儿才缓缓适应。


    她明明不想抵到这么底,尝试摆腰让自己舒意,柔顺的长发垂在腰际,摇曳多姿。


    他却真不再动她。


    这比往常更累,腰肢发酸。


    偏偏愈发灼热,简直是折磨。


    良久后容珞薄汗浸身,瘫软无力地趴伏下来,往太子的耳边蹭蹭:“…夫君换换。”


    浑重的呼吸沿着她肩颈吻了吻。


    男人结实的手臂挽起她的腿弯,翻身紧紧压深,容珞感觉要被他压坏了,好重。


    比起她的轻吞慢缓,他直捷了当得多,气力蛮重,撞得她哭声磕磕绊绊的。


    等到结束。


    夜色浓如墨绸,只剩檐边清铃声。


    容珞酸累得手指都不想再动,依偎着万俟重身怀,满身汗津津的。


    二人就着庭廊前歇凉共眠。


    她昏昏欲睡,不忘软声细语:“夫君答应我吧。”


    只听男人低低回应:“好。”


    容珞渐渐安眠,任由太子拥着她亲昵,这两日夜里总折腾,她没什么气力。


    后半夜幽凉,屋庭外下起雨。


    斜雨绵绵,吹进清风吹灭了宫灯,烛火阑珊的房间变得昏黑。


    万俟重用衣衫盖起容珞的身子,随之把她抱起,走回里屋床榻,落下半边红帐垂掩。


    她睡眼迷朦,呓语:“怎么了。”


    昏暗里,窈窕的曲线陷进绛红被褥里,分外旖旎动人。


    万俟重俯身进了榻:“下雨了。”


    他声音像是沉了沉,带着些许躁意。


    男人颀岸的肩膀分外有安全感,容珞本能地搂着他,有恃无恐地再次进入睡梦。


    他低语:“再做一次。”


    大手掐着纤腰。


    容珞没注意听,但身体比她先知道。


    柔白的指尖颤了一颤。


    迷离的眼眸轻启,不受控的韵律蔓动全身,睡意逐渐转变为丝丝缕缕的情愉。


    她脑子越发不清醒。


    这样不行。


    容珞急促地唤他,从太子殿下唤到夫君,那调调娇媚,断断续续地绕着好几个弯。


    成婚不到三日。


    她便有了分房睡的念头-


    雨下到清晨。


    房里叫了沐浴的水。


    今日难得清凉,容珞却躺在床帐里起不来,太子陪她睡到早午,但她醒来时是晌午之后,他已不在身边。


    容珞没什么精气神,梳妆洗漱间时不时打哈欠,今日还需见东宫的众仆,竟没人来把她叫醒。


    照莹梳理她的长发,轻轻说道:“太子殿下早有吩咐让您歇着,您这么倦累,谁敢去打扰呢。”


    容珞没接话,只让翠宝去煮碗提神的参茶给她,等到洗漱完,吃了点午饭和参茶,才没再显得那么倦困。


    在李德沛的安排下,宫殿外候着十几个管事的太监宫女,一个个上来介绍自己,给太子妃请安,话说完,在旁的照莹便会给赏钱。


    东宫的规矩自来严整,管事奴才里没有多事的,只花了半个多时辰把人和事认清。


    容珞正打算去书房看看账务,宜秋堂的几个臣妇上门请见,便在堂殿多留了些。


    住在东宫的幕臣还不少,多数都是已成家,听几个臣妇说,至今尚未成家的就只有徐修徐大人了。


    说到这个徐大人,此前太子殿下的玉腰牌便是徐大人递给她的,看模样比太子殿下年长一些,竟还未成家。


    容珞的眉眼携一抹倦怠,请见的臣妇们只听是昨日太子罚了太子妃禁足,于是说若是太子妃日后闲闷,可把她们传过去作乐。


    一众臣妇没有多待,行了礼离开。


    太子殿下一向肃冷,也不知这位太子妃是怎么惹恼了太子,竟被禁足三个月之久。


    回到寝宫,几个宫女正在整理,新房里的烛台等物件昨日就已收拾,听宫女说她和太子去给帝后敬茶时,是一位嬷嬷来查房收拾的。


    容珞腰软想躺着,只好在外屋的美人榻倚躺,不一会儿宫女收理好她的物件退出来,请她去自雨阁歇息。


    昨夜太子说要搬去自雨阁避暑。


    容珞于是问:“自雨阁有几间卧房。”


    宫女说:“主卧连着两间次卧,还有一间书房一间歇凉亭和用膳房。”


    容珞听言,松容。


    还好比她想象中大。


    昨儿逛到临漪园,时候已晚,剩下的几个楼阁水榭都没逛,这自雨阁她没有进去看。


    待到傍晚时分,容珞住进了自雨阁。


    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在楼阁里走了一圈,屋檐有水自流,从屋内往外看,如同下雨一般,隔绝暑热。


    亭廊栏杆外可望见一片荷花池塘,但并没有离得很近,以免夜晚蛙声太吵。


    万俟重从文华殿回来,容珞正在窗棂边的美人榻上小憩,饱满的雪脯上还放着一本书册,随着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先换了身常服才来到榻边,把那本书册拿下来合叠放好,宫女们正在膳房准备晚饭。


    万俟重捏了捏白玉般的小脸,把她弄醒起来吃晚饭,容珞揉揉眼睛,被他扶起半身,脑袋又靠上他的肩膀。


    她望见天色有些暗了。


    闷闷道:“回来这么晚。”


    万俟重道:“那明日早点。”


    容珞颌首:“嗯。”


    她等他用膳,肚子都饿了。


    万俟重扶着她起来,说道:“这自雨阁可还满意。”


    “喜欢。”


    容珞道:“这屋里凉爽,心就不闷燥了。”


    李德沛来到门前,向里头说道:“殿下,晚膳备好了。”


    万俟重抚整好她的衣裙,不再闲谈。


    晚膳的时候,容珞想同太子讲话,但男人不喜吃饭时言语,等到用薄荷茶漱完口,她才又问了次秋围的事。


    昨夜他答应的,但亲热时说的话都轻佻,她要从他口中再确认一次。


    万俟重揽她坐在自己身旁,重新答应:“自是带着珞儿的,以免你心里总不畅快,就当去沽林围场游玩一番。”


    容珞笑盈盈地往他的脸亲一口,说道:“不是不畅快,是舍不得和太子殿下分开。”


    当然也有想吃鹿肉


    的想法,以前总被太后管着,每年的秋围成了她最期待的事情,因为可以离开宫城。


    万俟重瞧着她的笑眼,着实可爱。


    嘴上却说:“花言巧语。”


    确实是花言巧语的。


    因为刚还说舍不得分开,到了夜晚就寝时,她躲进了一墙之隔的次卧,隔着房门同他说:“今晚和太子殿下分房休息吧。”


    万俟重:“……”


    第57章 “正好可以与你偷闲。”


    立秋,处暑。


    到了白露时节,天气转凉。


    半个多月的伏热结束,入秋几日的小雨,这回自雨亭落的雨是真的了。


    容珞除了开始接手东宫的部分事宜以外,闲暇时钻研起做酥糕点心,常和甜食作伴,时常弄得满身甜味。


    她出不了东宫,宫人们守她守得紧。


    自小学的抚琴作画,插花茶道,都不如做甜食来得有趣。


    自从和太子殿下提出分房睡,男人的脸冷沉了好几日,到了第五日半夜把她抱回主卧,最后他们说好七日里有分房两日。


    八月,秋高气爽。


    秋围出行那日,浩浩荡荡地数辆马车,禁卫军左右随行,前去京郊外的皇家猎场。


    出行前容珞满心欢喜,做了枣泥酥在车内备着,路途不远,用来半路解馋。


    沽林猎场,地界广阔。


    方圆三十里湖泊湿地到丛林荒野,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专门有外臣圃官管理狩猎场。


    陆陆续续到达猎场的行宫,有李德沛指引着容珞去东苑安顿,太子殿下被光崇帝召去御前,不能陪她去看安置的庭院。


    容珞便自己在东苑走走逛逛,里外的布局屋室都宽敞明亮,是除帝后以外最舒适的居所。每年秋围太子都住东苑,而今年多了一个她。


    一早游山玩水,路途颠簸。


    等藩王宗亲安顿好,午后随光崇帝狩猎,各家女眷们可在驻扎的营帐内玩乐。


    容珞近来有午歇的习惯,想着小睡半个时辰再去营帐那边拜见皇后,刚解外衣躺下,苑门外就有人造访。


    来者是已为长公主的林初瑶,容珞微微意外,便令人把她请进来。


    自容珞降为丽安县主,各种难事缠上来,与林初瑶就再无联系,想来她刚册封长公主,不能随意出宫。


    听闻太后对这位失而复得的长公主极为宠爱,为林初瑶挑选的驸马为刑部尚书之子,是位才貌双全的郎君。


    容珞不免苦笑。


    比起当初为她挑选,不知慎重了多少。


    一进堂屋,林初瑶上来就牵她的手,说着:“总算是再见到了,前些日就想去东宫拜会,奈何皆被回绝。”


    不用想。


    回绝林初瑶的是太子殿下。


    容珞被罚禁足,期间旁人不得见。


    林初瑶叨叨絮絮的与她叙旧,好似没有隔阂般,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容珞神情淡淡,心里想着午歇。


    林初瑶顿了顿,低落说:“我夺了长公主之位,你可是怪了我。”


    突然这话,容珞清醒不少,忙说:“这本就是你的,何来夺了一词,是我占了多年,如今当做还给你了。”


    林初瑶似有轻叹,早在几年前徐修寻到她,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在东宫的安排下进京。


    是后来得知太子和容珞的私情,她才渐渐明白东宫为何大费周章的找她。


    后面容珞被赶出宫,林初瑶忙着应付太后,几次想出宫见她,都被萧家阻挠。似乎太子殿下也不允她见容珞,她保证不会再乱画春宫图。


    容珞安抚道:“我只是有点午困,还望长公主莫放在心上。”


    林初瑶反应过来,歉意道:“想来是我打扰,你好生午歇,我便先回去了。”


    看这时辰都已过半。


    容珞若再睡,一会儿去拜会皇后娘娘便迟了,与林初瑶说无妨。


    容珞则是唤来照莹梳理一番着装,随后同林初瑶离开东苑,去猎场的营帐。


    江皇后善骑射,出身武家。


    太子殿下的箭术超群,便是有江皇后启蒙和教导的。


    一进宽敞的猎场,江皇后已着装好便身的劲衣,准备跟随光崇帝一同狩猎,旁边的侍卫正为她牵着高马。


    见容珞和林初瑶过来请安,皇后欲邀二人同行,但容珞很少有机会骑马,骑术不精,走得不远,每次秋围都只是在丛林附近抓几只兔子回去。


    江皇后牵起马缰,瞧着容珞说道:“明后天,组织官臣女眷打马球,儿媳骑术不精可不行,唤太子好生教教吧。”


    近来听闻新婚的小两口不和睦,容珞被罚禁足一事可谓人人皆知,太子亦真是,人是他要娶的,罚也是他要罚。


    正好借此让小两口培养感情,不然她等太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容珞微微一顿,福身应下来。


    她胆子小怕摔,加上教她的女官并无耐心,骑术学得不好。


    后来就再不碰骑马了。


    她想着在丛林边缘抓野兔也挺好的,不过去年被野兔咬到手,偷偷哭好久。


    与此同时,御用主营帐那边围着一群仪仗和太监,议事完的光崇帝从中出来,在旁随着两个藩王,还有太子。


    相隔不过百尺,猎场宽阔。


    容珞一眼便能望见他。


    江皇后把马缰扔给太监,带着容珞上前行礼,光崇帝一瞧皇后这个样子,便知她是等不及去游玩一番,年年都提前换好衣装。


    今年借着太子的婚事,两个藩王晋王和纪王赴京贺喜,暂留至秋围狩猎,人多热闹正好叙叙旧。


    先帝在世时,京中四位皇子,便是当时为太子的光崇帝,晋王、纪王,还有最后谋逆身死于幽州的燕王。


    主营帐前众人皆是一圈的场面话,倒是江皇后让太子留下教教太子妃骑术,以免明日打马球,她驾驭不了马匹。


    太子新婚不过月余,夫妇两人多些相处,在场的皇帝皇叔自不会怪责什么,皆瞧着太子夫妇笑笑,劝说多陪陪太子妃。


    闹得容珞怪不好意思的。


    万俟重则瞧了瞧她,照着皇后的话应承下来,没有随驾狩猎。


    要想骑马,容珞这身衣裙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回东苑换身轻便的衣装。


    在旁的林初瑶不好打搅二人相处,笑吟吟地退回女眷的营帐去歇息-


    再次回到猎场时,容珞更换一身合适骑马的淡红劲装,顺道把发髻挽高不少。


    太子身着文武袖劲装,已在等着她,不远处的侍卫牵着挑选好的马匹。


    她来到身旁,瞧了瞧男人神色。


    容珞嘟囔道:“是不是打扰殿下随驾狩猎了。”


    万俟重把她挽到马前,“没有。”


    他选的这两匹马比较温顺,适合用做生手练习。


    他道:“正好可以与你偷闲。”


    若皇后不提,他恐怕得到晚宴后才能陪她。


    容珞松了眉,又听万俟重问:“还知道怎么骑马吗。”


    京城里的王公贵女多少都是会骑马的,容珞自然也一样,只是她学不好,就是实操起来,很马马虎虎。


    容珞点点头,回:“知道。”


    万俟重虽听她这样说,但还是把步骤和理论讲解一遍,声音温温沉沉,令人听得进去的讲法。


    年年秋围狩猎,她总会引来各王贵世族男子的青睐,随着愈发长成,那些看向她的目光便愈发灼热。


    秋围是太后唯一允她参加的活动,也成了京中青年争相前往的活动,只为一睹长公主的芳容,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不安心。


    去年更甚,频频有人示好。


    他生怕她看中哪家的王贵公子,与之有了情愫,若是这样,他会嫉妒得发疯。


    好在容珞学不好骑马,不用在猎场驰骋,引人注目,但总有人想讨好教她骑马,一群恼人的苍蝇。


    万俟重说完步骤,看着她认真思索的眉眼,今非昔比,如今他亲自教她便是。


    容珞试着去抓马鞍:“我试试。”


    她踏上马镫,可还是觉得很高,不免有点手抖,生了退意。


    她回首看看他:“我还是……”


    距离上次骑马,已经是三年前了。


    差点坠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万俟重扶上容珞的腰身,说道:“别怕,这马匹温顺,不会突然暴走。”


    容珞将马鞍抓紧,沉沉心。


    一把跃上马,身下马匹的四足动了动,万俟重拽着马缰稳住。


    他本


    想放马缰,让容珞掌握。


    她却紧紧看向他:“殿下。”


    二人相视,


    她没说,情绪都写在眼睛里。


    万俟重起身跃上马,干脆利落地骑在容珞身后,臂弯环到她身前握马缰,示范如何指导马匹怎么前行和转弯。


    容珞松开眉眼,从他手里接过马缰。


    轻声说:“若是坠马,殿下和我一起。”


    万俟重失笑:“有我在,你还怕坠马?”


    容珞道:“不怕。”


    夹了下马身,示意马儿走起来。


    她只是生疏和胆怯,有太子在身后环着她,很快就能掌握要领。


    看学得差不多,万俟重去握她牵马缰的双手,将马驾驭奔驰起来,速度越发加快。


    迎面而来的清风吹开容珞的发丝,顿时有点紧张,后背紧靠着太子的胸膛,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两人一路驾马驰骋到湖泊,天边这时卷起霞云,映照着如火烧一般的绯红。


    容珞看着景色失神时,太子忽然在耳边问:“去年的时候,为什么哭。”


    容珞有点愣:“诶?”


    去年……


    他怎么知道她哭过。


    万俟重只是看她,未语。


    容珞垂了垂眸。


    因为孤单,出行前被太后打骂,难得秋围散心,发现很多人都回避她。


    好不容易抓到的野兔,还咬痛她的手。


    她道:“因为抓到的兔子咬人。”


    万俟重:“……”


    第58章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当日秋猎收获颇丰,沽林行宫的正殿摆晚宴,杯觥交错,相谈甚欢。


    容珞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坐在太子殿下身旁鲜少接话,仪态端庄。


    太子未随驾狩猎,光崇帝随驾的队伍除了两个藩王,便是二皇子齐王和年纪尚小的四皇子。


    听是齐王被要务耽搁,来到狩猎场晚了些,半途进场随皇帝狩猎的,光崇帝虽有些不喜,但并未怪罪于他。


    两个藩王调笑说:“齐王的婚事何时定下,如今太子已成家,可就差你了。”


    齐王万俟穆不禁把目光投容珞那方,又匆匆敛去情绪,随口应付:“婚事迟早的,到时皇叔记得来喝喜酒。”


    晋王和纪王笑着应和,拉着齐王饮酒,还说要为他挑王妃把关,谈笑风生。


    容珞忍不住看过去,宴桌下的素手被身侧的男人握住,她侧首看他,太子的眼眸漆黑,凝着一缕不满。


    容珞微微抿唇:“……”


    心里默念他是个小气鬼,多看一眼都不准-


    晚宴过半,夜幕低垂。


    江皇后让容珞伴着去殿外透气,长廊内灯火阑珊,初秋的晚风微凉。


    江皇后走在身侧,语气随和:“东宫的事务打理得可还顺手?”


    容珞回:“以前跟着管事嬷嬷学过些,还算应对得过来。”


    东宫的事务和规矩都繁多,她起初应接不暇,近来才逐步得心应手,但这些话自是不能同皇后说的。


    江皇后:“赏给你的那几个陪嫁丫鬟个个机灵,以辅佐你打理好东宫,兰月和阿梨本是调|教给太子做侍妾的。”


    她的话顿了顿:“若是有需要,用用她们也是可以的。”


    于皇后而言,太子身为储君,在旁伺候的女人有多少不重要,容珞稳坐正妃之位,重要的为皇家开枝散叶。


    江皇后早年遭奸人所害,太子之后再无所出,光崇帝皇嗣不多,因而对于此她尤为上心。


    容珞听出皇后的意思,微微垂眸。


    太子的房事虽常让她经不住,但想到他若与别的女子亲近,心就堵堵的闷闷的。


    江皇后见她没回话,淡敛神色。


    夫妻两人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她提这些确实不合时宜。


    容珞陪着江皇后在行宫走了一圈,皇后倦乏先行回居所歇息,晚宴似乎尚未散场,她便派人去告知太子一声。


    白日里练习马术出一身汗,容珞想早些回去洗浴,游廊内分外寂静,照莹在前头掌着绛纱灯。


    沽林行宫地界宽广,途经花园时秋风刮得厉害,把照莹掌的灯吹灭,好在四处的庭灯通明,没那么低暗漆黑。


    照莹抱怨:“这绛纱灯都不防风。”


    容珞拉着照莹加快步伐。


    倒不是怕黑,只是想早点回去。


    经过假山处,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瞬间高悬起颗心,相互握紧手,附近喊得到巡逻的禁卫军。


    忽然,不远不近地传来男子的声音:“秋围最后一日巡防松懈,你可以从围场的后山离开。”


    容珞定住身,寻声看向枝丫遮掩的方向,朦胧月光之下站着一位碧裙的女子,她把银钱放进劲装男子的手里:“多谢,还望你为我保密。”


    逐渐看清女子相貌,愈发眼熟,正是齐王那位侍妾苏妤,她面前的男子穿的是禁卫军甲胄:“你知道我不是为钱。”


    这是偷人?


    看着却又不像。


    容珞拉着照莹准备走开,不经意间露出声响,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不远处的男子发现身影,他疾步冲上来。


    昏暗中短刀反射着月光,迅速且利落地架在容珞脆弱的脖颈处,吓得她和照莹一抖,不敢轻举妄动。


    禁军男子道:“听见什么了。”


    刀刃逼近容珞的颈肤,渗出一道血丝。


    照莹着急,赶忙朝男子警告:“此乃皇太子妃,尔等岂敢!”


    男子定睛打量容珞二人。


    后面的苏妤唤住他:“阿羡,放开她。”


    被称做阿羡的男子把短刀收起,苏妤立于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真是你。”


    容珞站稳身形,把照莹揽在身后。


    扫视男子和苏妤,说道:“苏妤苏姑娘,你这是……”


    苏妤轻微抬眉,朝她福身行礼:“难得你还记得我,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今晚之事全当没看见。”


    容珞目光淡淡掠过禁军男子,说道:“我记得你是齐王的侍妾。”


    听着像是要和人私奔。


    苏妤缓缓道:“这是我的兄长,在禁卫军任职,是我要走,与他无关。”


    如此说,不过不想自己的离开牵连阿羡。


    苏妤:“这件事……”


    容珞收回目光,说道:“你我并无恩怨,我还没兴趣去散播你的谣言。”


    苏妤眸色微敛:“多谢。”


    暗自掠过一丝苦笑。


    没有恩怨……


    在漠北的那段时日里,她可恨透了她。


    齐王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她也对她念念不忘,到后来发现,有人更加看重这位容珞姑娘。


    不过这些,都将与她无关了。


    见容珞准备离去,苏妤忽然开口:“有时候很羡慕你什么都不知道。”


    容珞微顿,“什么意思。”


    苏妤说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齐王殿下在追查李秉,或许太子也不会放过他。”


    她说完,拉着那男子匆匆离开。


    花园内渐静,


    只剩些许虫鸣声。


    容珞停在原地,不禁沉思。


    照莹扶着她轻道:“主子,你可还好。”


    她回过神,“没事。”


    只是不明白为何苏妤知道李秉,而且看样子不仅知道李秉,还有别的。


    容珞没再停顿,回去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等回到东苑就让宫女备水洗浴。


    夜色浓重时,晚宴已散场。


    容珞洗浴后,任由贴身宫女为她更衣,不免询问:“太子殿下呢。”


    翠宝答道:“回来便去了书房。”-


    东苑书房。


    月光如霜,清凉的晚风叩动竹帘,房内透着一层淡淡的肃冷。


    “殿下。”


    侍卫流金躬身递上密信:“太子妃的生母,萧云浓确实活着。不过派去的暗卫被李秉觉察,为保萧云浓的踪迹,起了争斗。”


    规整有序的书案处,气宇低沉的男人靠着椅背,他半阖眼眸,指骨修长的手扶着额首轻揉,清风吹淡了些许酒气。


    密信轻放在桌面。


    流金神情微顿,缓缓道:“李秉坠河,生死不明。”


    随之,书房陷入沉静。


    万俟重抚揉额角的手指停顿,淡漠地瞥了一眼那份密信,墨眸深邃,让人猜不出半点深处的情绪。


    “本宫不是说暂勿动他们。”


    流金神色为难,连忙跪下请罪:“那李秉不好对付。”


    书房内还有一位幕臣徐修,缓步行到书案左侧,忽幽幽地开口:“近来幽州可不太平。”


    逆贼突增兵力,占山为王,引发城中几起暴乱,想来背后有人在支持燕王余孽复起。


    自光崇帝接手处理国政,军力调遣,朝中隐约传出削藩的言论,眼下最有实权的两个藩王被暂留京中。


    其中晋王与当年的燕王最为交好,同为已故的静太妃所生。


    徐修恭礼:“为确保当年先帝之事不被泄露,太子殿下理应将燕王余孽一并清剿,包括李家残留之人。”


    太子自幼由先帝栽培,辅佐东宫的臣僚亦皆为先帝的旧臣,若当年之事传开,必定牵连太子的声望。


    万俟重微微沉眉,尚未开口,竹帘外的水墨屏风传来细微的声响,引起注意。


    循声而视。


    书房内外似乎并无异常。


    流金警惕:“何人在此。”


    欲上前去查看。


    东苑书房,闲杂人等禁行。


    水墨屏风隔挡,下方露出的缝隙,蜷缩着一双绣有海棠纹样的鞋。


    万俟重的视线落于那双绣鞋。


    她轻轻后退,流露着紧张与慌乱。


    他冷淡开口:“退下。”


    话是对侍卫流金说的。


    流金顿时停住,不解地和徐修一起看向太子的面容,渐渐明白过来,无非只有太子妃,殿下才会如此纵容。


    随之,二人行礼退出书房。


    万俟重缓缓靠近,越过水墨绘制的屏风,那姝容娇丽的女子正在里头藏着,眼神低敛,差点几次欲跑出去。


    感受到太子的目光,容珞抬眸与他相视,却不自觉地往后挪。


    片刻的沉默。


    他神情不虞,淡淡问:“几时来的。”


    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般。


    万俟重轻缓把她揽出来,衣襟间染有酒味,晚宴上他喝了几杯。


    容珞眼眸怔怔地看他。


    没有回答。


    万俟重微微沉眉,瞥见容珞白皙的喉颈间一道细小如线的血痕,他拨抬她的下颌,粗粝的指腹浅抚血痕。


    “怎么回事。”


    容珞被他的行径迫使仰首,身形比男人矮小,不得不踮起脚尖来,她黛眉紧紧拧着,“我母亲还活着。”


    她突然明白过来,李秉要带她回幽州见的人,他口中的那个她是母亲萧云浓。


    万俟重的视线回到她的眸,默认意味。


    容珞瘪唇轻颤,“你欺骗了我,你没有放过李秉,他死了。”


    万俟重见她眼中酝着泪雾,只好松开她的下颌,无奈回道:“他只是坠河,不知行踪。”


    容珞说道:“你不是说我乖乖依你禁足,就会轻放了李秉吗,为何还要追查他。”


    万俟重眉宇凝起冷意:“意图掳走本宫的太子妃,本宫没要他的命已是轻饶。”


    容珞不禁哽咽:“可殿下还想将李家之人皆除掉,我也是李焰之女,你干脆把我也…”


    万俟重没等她讲完,“胡言乱语。”


    容珞被他低喝,垂了眸。


    执拗说道:“你会杀了他们。”


    万俟重轻叹:“我不会。”


    他是曾有这种想法,但正因顾虑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不是徐修第一次提议。


    容珞说道:“我听到徐大人说的,是因为你们发现我了,才没继续往下说,若我不在,殿下就会同意。”


    万俟重神色一沉,几分愠怒。


    缓缓道:“你不该如此揣测本宫,我若意欲杀几个残留之人,何需等到现在都未动手。”


    容珞:“你……!”


    她微微抿唇,转而道:“我要去见萧云浓。”


    万俟重回绝:“不行。”


    容珞紧紧与他相视,泼墨般的瞳眸深不见底,透着森寒与强势,不容她半点回旋的余地。


    她最后敛回目光。


    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容珞背过身擦拭眼泪,不想再与男人共处,疾步离开书房。


    ……


    停顿片刻。


    万俟重冷冷道:“出来。”


    庭廊中随之落下一抹黑影跪于身后。


    “太子妃今晚见了谁。”


    黑影暗卫低声回复:“行宫花园,太子妃撞见齐王的侍妾苏妤。”


    万俟重蕴着愠色的眼眸狭了狭。


    第59章 他总是如此强势。


    已是夜深,黑漆漆的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菱的缕缕光源。


    容珞枕着手臂侧躺,锦缎薄衾只盖到腰间,露着上半身的罗纱寝衣。


    她没有睡着。


    听见太子入榻的声响。


    独属男人的宽厚胸膛贴上来,刚沐浴过的体温微凉,晚宴喝的酒味少了些,多了些花露的安神清香。


    容珞不想被他搂着,试图挪出来拉开距离,但太子遒劲的手臂横在她腹前,没有用力,却让她退不出去。


    容珞只好道:“殿下还是回主卧就寝吧。”


    这是西偏房,屋子小。


    她没打算和太子同房,但也没有权利推他走。


    男人未理会她,而是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容珞素来是知晓他的,手挡着胸前将他们相隔,微弱的抵抗:“我不要。”


    帐榻间的昏暗笼罩着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身体清晰着彼此的反应,亲吻贴着耳边落下来,她心顿时乱了。


    太子捉住她的手腕按进锦枕里。


    声音低低沉沉的:“我们是夫妻。”


    容珞抽了抽鼻子:“你只想关着我。”


    明明她如此相信他,可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有许多事瞒着她。


    万俟重不想说这事,抚着喉颈处的血口,询问她可有涂药以免留痕,她是最爱好看的。


    容珞一回来就心不在焉,哪还想这些,不过她不想回答他,则是撇开面容:“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微微僵持。


    他温声下来:“我与你保证,无论幽州李家还存留多少人,都不会伤他们。”


    容珞瞳仁微动:“真的?”


    “真的。”


    万俟重亲了亲她噘得老高的唇,把盖在半身的薄衾扯到一边,把她搂得紧紧的:“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容珞推不动他,“你……”


    男人的胸膛将她压得实实的。


    温热的手掌探进衣裤里,她秀丽的眉不禁轻蹙,眼睫颤了一颤。


    心尖泛软。


    他总是如此强势。


    太子轻哄:“珞儿乖。”


    容珞的手臂攀上男人的肩膀。


    半推半就地依了他-


    待到清早时,下人宫女们都把洗漱的用具端到西偏房,皆在房门外等候着。


    兰月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昨夜太子妃和太子是闹了什么脾气,两位主子好好的正卧房不睡,闹到西偏房来。


    片刻后,里头唤了一声。


    宫女们把清水抬进房间,隔着一帘帏幔,容珞穿整着衣物,没怎么和身旁的太子说话,但没把缕带系好,被他搂过去。


    万俟重:“今日若不想打马球,我帮你和母后说说,说你马术没熟习好。”


    “我要打。”


    容珞与他唱反调:“谁说没熟习好。”


    万俟重捏着她腰间缕带拉近些,什么也没再提,等到洗梳好,叫下人拿来凝肤膏为她涂涂伤痕。


    秋围狩猎,难免会磕着碰着。


    出行前自有备置伤药,凝肤膏便如此派上用场了。


    药膏清清凉凉的。


    这个伤痕一看就知刀刃划伤的。


    太子昨晚问过一次,但容珞在气头上,根本不想会,后面他偏偏不再询问。


    不问也好。


    有关苏妤的事,她也想保密。


    容珞看着太子的眉眼,不过虽然他没再问,但很难保证他不知道,太子对她的掌控欲从灵云寺那次就开始显露出来。


    好像她做什么,发生什么。


    他都会知道。


    皇帝带着几个臣子要前去山林狩猎,太子箭术出众,但昨日未


    在,指名要太子随同比试骑射,早早便派人过来催促。


    太子陪容珞用完早膳才离开,等容珞前往猎场的营帐时,官员和太监上午正在规划马球场,为打马球做准备。


    容珞先去江皇后的营帐请安,伴在皇后左右的女眷不是朝廷命妇便是随行出来的后宫妃嫔,她在旁显得拘谨。


    等到马球场开始比试时,容珞才回到东宫的营帐,一会儿闲闷的林初瑶便过来同她作伴,还带来笔墨纸砚作画。


    马球场上官臣的家眷骑马驰骋,比拼球技和马术,好不热闹。


    容珞依旧有些心不在焉,侧首看向在旁作画的林初瑶,回想之前幽州旧案重审时,随之林初瑶身世就被发现,两件事正好凑在一起。


    林初瑶作画间,时不时看向左侧的营帐,东宫的营帐有三座,左侧坐的是未随行狩猎的幕臣,正是徐修在其中。


    容珞忽问:“长公主可认识徐大人?”


    林初瑶手中颜笔微顿,笑问:“什么徐大人,我在这京中认识的人不多。”


    容珞道:“徐修大人。”


    林初瑶:“不认识。”


    容珞注意到她的作画,笔墨还未上色,是一位没画容貌的男子,这作风倒是有点眼熟。


    于是试探道:“太子殿下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你和徐修相识,不是什么秘密。”


    林初瑶思惑:“你都知道?”


    容珞云淡风轻地颌首,心中却也在猜林初瑶都知道什么,她瞥向作画,“你画的是徐修大人?”


    “我怎么可能画他。”


    林初瑶顿时紧张,掩盖画纸,“一个古板的家伙。”


    容珞淡淡扬唇,“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样子她猜对了。


    不止认识还熟识,徐修是太子的幕臣,向来低敛很少当众露面,林初瑶进京时不过一个秀女,竟和徐修相识。


    林初瑶松缓眉眼,微微低落。


    自从当上长公主,她和徐修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过东宫营帐来不过是想离得近点。


    “我算是理解你当长公主时的感受了,那时我还觉得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真好。”


    她一个民间长成的姑娘,散漫无拘惯了,如今被四方宫城和礼法教条束缚着,婚嫁都不由她自己。


    容珞看着林初瑶没接话,她不能理解她的感受,因为太后对她只有恨意,视她为可利用的玩物。


    回想以前种种,


    有些事似乎串在了一起。


    忽想知道林初瑶的出现是否和东宫有关。此前幽州旧案的奏疏一直被太子压着,自她那次与太子分离,没过多久旧案重审定罪。


    容珞道:“听闻太后为你挑好了驸马,若是心系徐大人的话……”


    林初瑶哽了哽,“我可没心系他。”


    她眉眼微低,像是叹息一声,转而打量着容珞:“太子殿下真的都和你说了?”


    容珞眼中漫起一抹心虚,随之避开和林初瑶对视,说道:“是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谈论的有关太子,她撒谎容易露怯心虚。


    林初瑶看出容珞想诓她话,于是道:“太子殿下与你说了也好,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容珞不禁顿住:“……”


    林初瑶说道:“正所谓不破不立,若你是长公主,便成不了太子妃。”


    容珞有点慌乱,抬手挽发。


    心间既乱又寒,如果这一切跟太子有关,且都是他的筹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马球场的争斗热火朝天,到了下午阳光削弱的时候,主事的太监来营帐请问上场打球。


    林初瑶兴致盎然地拉着容珞打马球,既然难得来猎场,总不能一直坐着旁观,便换好着装和她一同上场。


    两边马球场宽阔平坦,策马飞奔。


    由于容珞是昨天刚熟练马术,一起同玩的家眷都是技艺生疏的新手,所以等到下午才安排场地玩。


    围栏边缘处,刚下场休息的萧绍元正在饮水,远远地望见两个身姿娇丽的女子乘马,随之扬起眉稍。


    萧阁老为朝廷重臣,他作为家眷自然也能参与秋围,想到上次刁难李家吃瘪,萧绍元一直都耿耿于怀。


    这才过多久,李容珞竟被钦定为太子妃,莫说他萧绍元,就连太后娘娘都气坏了,加以阻止的奏疏统统被压下来。


    不过听说她刚抬进东宫就惹恼太子殿下,被罚禁足,看来只是钦天监胡乱定下的太子妃,也没得太子的看重。


    萧绍元把水壶扔给小厮,随即重新骑上马匹,他倒要和她们玩玩,找回此前丢的面子,马球场上技不如人,磕磕绊绊些亦不能怪他。


    第60章 太子殿下一来,她便哭成了泪人……


    林木草丛间,梅花鹿正觅食。


    忽飞射而来的箭羽正中鹿腿,艰难扑通几下,梅花鹿便倒地难行。


    百尺之外,光崇帝开弓拉起的箭羽还在弦上架着,而不远处的太子已慢条斯理地收弓,示意太监去把梅花鹿关进笼子里。


    万俟重向皇帝作礼:“儿臣冒犯了。”


    皇帝收势,垂下弓箭。


    点破他说道:“今日让了这么多箭,倒是这只鹿不让了。”


    语气带一丝无奈。


    但没有责怪的意思。


    前去抓鹿的太监手法娴熟,三下两下地把活鹿关进笼子。


    万俟重低眸笑笑:“为几口鹿肉罢了。”


    这的确是他今日猎的第一只小鹿,这只看起来会肉质细嫩些。


    光崇帝轻嗤,有争抢也好,若太子总是让箭,倒显得无趣。


    他收整弓箭,漫不经心地提到:“幽州近来乱事频出,尽早派人解决,以免民怨沸腾。”


    万俟重回:“儿臣知道。”


    而这时,一匹快马停在林外。


    东宫的亲卫疾步赶到太子的侧身,急语道:“殿下,太子妃坠马。”


    话语犹如重石打破平静的湖面。


    惊起阵阵水浪。


    光崇帝看向太子的肃容,见他欲要请退,二话没说便允了回去-


    落日余晖下,马球场的围栏边倒地一匹枣棕色的马匹,锋利的短刀深深扎在脖子处,流出的血水染红地面。


    佩刀护卫尚守在马尸前,流金蹲下身仔细察看,这马突然被惊发狂,摔伤太子妃,差点踩踏伤人,情急之下才断送它。


    马夫在旁:“这匹马向来温顺,今早喂的草料检查过无大碍,看着不像普通的被惊吓而发狂。”


    流金手一挥,便让马夫退下。


    他站起身顺势看向远处萧家的营帐,似乎有人在帐前远望这边。


    营帐内。


    萧阁老一把外面的萧绍元拽进来,气得年老的脸皮都在颤动。


    他怒不可遏道:“混账东西,你做了什么!”


    萧绍元甩开父亲的拉扯,走到帐内给自己倒酒,不屑一顾地说道:“太后不是说要废了太子妃的身子,以免东宫出子嗣,这不正好,若被马踢踏伤,落下病根也难说。”


    想当初江皇后诞下太子,就被太后暗中使人谋害,断了生育。若不是得先帝看重,岂会容太子活到现在。


    而如今太子稳坐东宫这么多年,若是再出个太孙,齐王殿下就再也别想碰到储君之位。


    萧阁老指着他喝斥:“你疯了不成,敢在这里动手,真当太子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故报私仇。”


    他这个儿子,狂妄愚笨。


    闯了多少祸,次次都叫他为他擦屁股。


    萧绍元不耐烦地回怼:“一个刚进宫就被禁足失宠的太子妃,我有什么不敢的,太子会不会往下查还不一定呢。”


    他饮了杯酒,恨得牙痒痒说道:“爹别忘了我之前可正因为她,被关在北镇抚司一个月之久,还被打断了胳膊。”


    萧阁老道:“你往外看看,里外有多少东宫亲卫,倘若这太子妃真失宠,还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亲卫?”


    萧绍元狐疑地停顿,一把拿起酒壶往外走,环顾马球场里外的护卫。


    渐渐意识过来,他脸色有点紧张,再无吊儿郎当的姿态。


    萧阁老恨铁不成钢:“你真是不如你哥哥半点聪慧,太子若追查下来,为父保不了你。”


    萧绍元猛饮一口酒。


    快速思索道:“我命阿吉做得隐蔽,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自作聪明  !”


    萧阁老道:“阿吉呢。”


    萧绍元:“我让他暂藏在行宫后院了。”


    萧阁老佝偻着身形负手,冷冷道:“他留不得了,越早解决越好。”


    萧绍元皱眉深思:“知道了爹。”


    旋即便带着打手退出营帐。


    事情皆是阿吉所为,可跟他无关-


    与此同时的东宫营帐。


    容珞趴在于矮榻的高枕上,任由女医为她扭伤的手腕敷上草药,稍微按揉一下,她就哭咽着说疼。


    江皇后端坐于桌椅处,叮嘱女医多查看她的身子莫有摔伤,落下病根。


    林初瑶亦未离开,在旁陪着。


    只是没能接上话。


    容珞眼眶泛红,却没落泪。


    坠下马时整个人都惊吓得动弹不得,若不是护卫流金来得及时,她觉得自己恐怕就成马下冤魂了。


    江皇后瞧着她的模样,尚有点惊魂未定。


    安抚道:“本宫已将跟马匹有过接触的下人扣押盘问,待查出是何人惊马,绝不姑息。”


    容珞本就怯怕骑马,好不容易掌握点,就遇惊马发狂,经此后是再也不敢碰马术了。


    江皇后生出些悔意,说道:“早知这般,本宫便不让你学打马球。”


    容珞道:“是珞儿太愚笨,不知如何安抚惊马。”


    江皇后说道:“这怎能怪你,你不过初学骑马,手生得紧,哪里应付得了受惊的马,这些天你好生休息,养好伤。”


    容珞轻轻颌首:“谢母后关心。”-


    没过多久后,


    围栏边缘的马尸被清理干净。


    护卫流金站在营帐外等候,远远便瞧见太子乘马而来,连忙恭迎上去。


    “太子殿下。”


    从狩猎场回来的男人浑身散着森冷,引得营帐外候着宫人们纷纷跪地行礼。


    万俟重沉眉:“太子妃怎样了。”


    流金躬身跟在他身侧,回道:“受了点惊吓,右腕有扭伤。”


    万俟重的眉眼却不见缓和。


    继续问:“怎么回事。”


    流金道:“太子妃的马突然发狂,这才坠马险些被踩踏。”


    万俟重微微狭眸:“突然发狂?”


    流金低声道:“那匹马的尾处附近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不亦察觉,但应该是发狂的诱因。”


    “在场的都有哪些人。”


    流金稍微停顿,指意明显道:“当时萧绍元的小厮在场。”


    万俟重墨鸦般的眸仁凝起厉色,随之便掩盖下去,转而发号施令:“待秋围结束,把萧绍元带到本宫面前来。”


    二人已行到帘帐前。


    流金躬身:“是。”


    万俟重踏进营帐内,里面漫着淡淡草药味,女医正在收拾药具箱,帐内的宫女见他到来,低首行礼。


    他一眼便看向躺在歇榻上休息的容珞,手腕包扎着一圈纱布,松散的衣物有些尘扑扑的,模样狼狈且可怜。


    容珞得见入帐来的男人是太子,坠马摔得委屈的她紧巴巴地望着他,唇角微瘪。


    江皇后开口:“太子来了。”


    万俟重朝皇后行礼:“母后。”


    心中着急,他话刚出口便坐到容珞身边。


    视线在她身上轻扫,“可有哪里疼?”


    他不关心还好,一关心容珞眼泪就有点止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但碍于皇后等人皆在,她没回话。


    方才还颇为坚强,


    太子殿下一来便哭成了泪人。


    江皇后见此不禁笑了笑,带着林初瑶和女医离开营帐,留二人相处。


    待到帐内安静下来。


    万俟重擦了擦容珞的泪眼,她不由自主地往他怀抱里凑,听她轻轻哽咽道:“浑身都疼,手腕最疼。”


    “浑身都疼?”


    万俟重蹙眉:“女医怎么说。”


    容珞照着女医之前的话,重述给他听:“背后和腰间都有擦伤,手腕的扭伤需敷药几天,才能好全。”


    听着都是轻伤。


    万俟重抱起她坐在腿上,谨慎地避开她的右手腕,见她衣襟松散,问道:“身上的擦伤可有涂药?”


    容珞单手搂男人的肩膀,一并将眼泪蹭到他的衣领上,瓮声瓮气地道:“涂药的时候火辣辣的疼。”


    她抽抽鼻:“珞儿再也不想骑马了。”


    坠马的瞬间,想起来都是后怕的。


    万俟重道:“那便不骑。”


    握着细腰的手掌格外的轻,怕按到她的擦伤。


    容珞那颗惊慌的心,到此刻才渐渐安定下来,只听太子嗓音微低:“珞儿的马发狂前,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容珞顿了一顿。


    她在马球场上一直都心不在焉。


    想着之前的那些事,


    也不知是她自己失手惊马,还是有旁人……


    似乎记起什么。


    容珞轻思道:“我打球杆掉过一回,递杆的小厮眼生得很,他还未到跟前马就发狂了。”


    万俟重渐渐暗眸,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我会为珞儿做主的。”


    容珞谨慎道:“殿下不会治那小厮的罪吧,或许他是无辜的,我骑马的时候本就心不在焉的。”


    万俟重看着她尚湿的眼,薄凉说道:“没有什么能是无辜的,那匹枣棕马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极为温驯,不可能无故发狂。”


    容珞微微哑口:“……”


    万俟重拇指抚了抚她的面颊,“哪怕是无辜之人,必要时还是得死。”


    他凉薄的口吻里没有一丝人情,甚至隐约间带一丝戾气。


    容珞看着他片刻。


    不知想了什么,忽然道:“那我呢。”


    万俟重染上温和:“任何人都可以为你死,但你不能死,你是我的。”


    容珞在太子肩膀缓缓趴下来,有时候常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她道:“我不用任何人为我死,才不要说这种死不死的话。”


    万俟重淡淡一笑,揽着容珞躺上歇榻,由着她趴着他身上休息,“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吩咐灶房为你烤鹿肉吃。”


    容珞眼睛微亮,点点头:“好。”


    此前哭着闹着要来秋围吃鹿肉。


    “殿下今日猎到鹿了吗。”


    万俟重:“嗯。”


    她凑近亲亲男人的唇。


    接着趴好,打算在他身上歇息一会儿。【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