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作品:《落下一拍

    文秘书轻声放下烟灰缸,恭敬道,“就是来给您汇报这事的,这不听见您和小公子在打电话,就避让了。”


    本来是要出去的,言成均招手,直接让他留下了。


    领导的信任,不要也得要。


    “你是长辈,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言成均看他谨言慎行的模样,“而且这是在家里,叫他名字就行,”


    “是是是,领导批评得对。”文秘书眼里笑开了花,“小列是越发出息了,这么大的摊子也接得下,事情处理得好不说,各方关系也玩得转。前段时间老尹还跟我打听呢,问有没有对象,说是听了他的汇报,中意他做女婿呢?”


    “别拍马屁了,是有点出息,要想接我的班,还早着呢。”说是这样说,言成均眼里难得有几分宠溺。


    “是是是,还得您多指导。”


    文秘书站直了身体。在工作上虽然是上下属关系,但言成均这个人看问题毒,其实不怎么喜欢吆五喝六的那一套,会被他一眼识破。


    只是伴君如伴虎,尊敬一点总是出不了差错的。


    言成均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


    “听您的口气,小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他还是先关切了几句。


    “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文秘书眉眼舒展开来,“从调查结果来看,这次的车祸,确实是意外,车辆、司机、认定过程都查过了,符合程序要求,未见异常。”


    和领导汇报工作,只要拿得准的,他都先从结论开始,毕竟这是对方最关心的。对方对结果没有异议,就可能到此为止。若是有异议,那么那些过程就不必多说,自我检讨就行。


    若是还想知道什么细节,领导自然会再问,那么他再答。毕竟像他这样的大人物,若是事无巨细都过问,那怕是24小时不吃不喝也问不完。


    言成均吁了口烟,思考了几秒。政治斗争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现在是关键时刻,需要更谨慎些。让他去查,也是有备无患,也没觉得真能查出点什么来。


    底牌都没掀,谁要敢现在就动真格的,是会落下把柄的。任何形式的斗争都是有底线的,底线一旦突破,就只剩下立场,那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宋仁杰没那么傻。


    只是他顾虑,他下面的狗腿子会坐不住。最近丢了两个关键位置,心里怕是憋着火。


    毕竟当年,他不就动用自己的私权,让他没办法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吗?


    这些年,这块蛋糕一直掌握在宋仁杰手里,谁也没真的分走。若是对方真想在这个领域动手,他也未必是对手。


    “还有件事。”文秘书试探着问,“是事关宋仁杰女儿的。”


    “他女儿?”言成均抬眼,“宋存?”


    “是,您还记得。”


    言成均灭了烟,怎么会不记得。只有他儿子以为谁都不知道,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么多年都守口如瓶。


    但凡他开口,当年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追究。


    文秘书见领导有兴趣,继续说,“有个前不久死了的作家,写了本关于他女儿的书,里面含沙射影提了些事儿,说宋仁杰帮着他女儿以权谋私什么的。”


    言成均轻哼一声,像在质疑他的业务能力,“这种事能有什么用,连皮毛都吹不热。”


    “是,领导说得对。”文秘书陪着笑,“我又往后查了下这作家的底细,是H市人,她父亲以前是盛宏建筑的一名包工头,死在一起拆迁事故中,赔钱解决的。”


    “跟宋仁杰有关系?”言成均端起茶杯,斜了他一眼。


    “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和他有关。”文秘书用词准确,“只是盛家一直是齐老庇护的,宋仁杰是齐老的得意门生,我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支系再多,主干也不过那么几根,扯不着筋,谁和谁不都是连着点皮肉的,早就了结了的陈年旧案,别把挖起来的土填在了自己的坟上。”言成均说。


    这种层面的伎俩,要说能搞垮宋仁杰这样的人物,纯粹是天方夜谭。子弹都飞不起来,顶多是毛毛雨。


    文秘书额头浸出一层薄汗,他也不敢用手去偕。要不说领导说话就是艺术呢。确实如他所料,宋方没有任何动作。


    “领导说的是,他女儿顶在前面,他的办公室动也没动。”以他的能力,压下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文秘书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现下挨了领导的训,斟酌着要不要继续。


    言成均听出他言外之意,可这一点,他不认同。宋仁杰自诩清高,这些年为人处世样样守礼,处处问法,没有一样错处。唯一的一次,就是他调用关系,给她女儿周全。


    所以说他不在乎他女儿的名誉,他是不赞成的。


    只是当年的事,事关他儿子,他也不想动。


    “对宋存影响大吗?”他问。


    文秘书即刻反应了一下,据实以告,“倒是还好,有人帮着压下来了。”


    他看着言成均吐完烟圈,才大着胆子道,“是小....小列出手的。”


    “谁?”言成均睇来一眼,不怒自威。


    文秘书抬眸道,“确实是小公子参与的,两人最近还见过面。”事关领导的家事,他本不该多言,但对方如此紧张这次的车祸,他不得不多探了些消息。


    这一探,就更疑惑了。据他所知,宋言两家,早就没了交集,尤其是在后院这一块。


    言成均摇摇头,自顾自在消化这件事,书房内鸦雀无声。


    “夫人,先生在里面议事,您这边请。”


    这房子隔音极好,若不是扯着嗓子吼,是绝对传不进来的。言成均掐灭了烟,端起茶盅,轻轻吹了吹,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文秘书侧身站在门口,等着何缘进来,叫了声,“夫人您好。”


    何缘点头一笑,收起身上的气势,“文秘书。”她一向对事不对人,今天虽然是来对人的,对的也不是他。犯不着给他拿脸色。


    文秘书如获大赦般地退了出去,在门外悄自舒了一口气。


    言成均看着眼前依旧光彩照人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问的自然是儿子的罪,要不是有言列在,估计早就不相往来了。


    这屋子里好久没有过女人的气息了,他招呼道,“林嫂,去倒杯茶。”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何缘看着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白发多了不少,却丝毫没减少他的锐气。


    “我问你,言成均。”何缘直视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的事是宋家干的。”


    “告诉你又怎么样?”言成均退回到红木椅上,她终于还是知道了。将打火机重新扔进了抽屉里,“是言列自己不想追究,他顾忌太多。”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一年。也曾试探过言列,可他一句话不说,他也没辙。


    “他不想追究?”何缘扣着桌子指责道,“他才多大啊,他知道什么?还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顾惜着官场上那点颜面,不敢拿宋家怎么样。”


    “我不敢?”言成均掀了掀眼皮,几分不屑,“我有什么不敢的,过了最佳时机,证据都灰飞烟灭了,你要想追究,得先去撬开你儿子的嘴。”


    “我儿子?”何缘冷眼开骂,“确实只是我的儿子,你这当爸的连条狗都不如,养条狗看见主人不见了都知道吠两声,他消失了快一天一夜,你都不知道!”


    “何缘!!”


    “叮”地一声,茶盖落在茶碗上,又一声响,落在红木案几上,茶水四溢,溅了些在桌面上。


    何缘睁着眼睛目视着他,却藏不住眼底的泪花。如果当年,他们能早一点发现....就不会,就不会让他受那样的苦。


    言成均看见她哭,一时间没了主意,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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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下来,指了指刚泡好的茶,“你喝点茶,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何缘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她没什么好哭的,她也有错,她不该把儿子扔给他,自己一个人跑到欧洲去。


    说是为了事业,其实是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她受不了他漫无天日的冷落、应酬、敷衍。


    言成均问她嫁给他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知道,可是他知不知道,嫁给他的时候,她也想过一心相夫教子的。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但她还是后悔,若是当年带着言列一起走,哪会有这档子事。可是这个当父亲的,怕当裸官,怕组织对他另眼相看,死活不同意,她就不应该信他,他懂个屁的感情,他眼里只有权力。


    再退一步讲,她当年就不应该鬼迷心窍嫁给他。


    “你知不知道,那个杀人未遂的凶手,又缠上阿列了。”


    言成均虚了下眼,沉声道,“你说的是她去医院探望言列的事?她不是被赶走了吗?”


    “被赶走了。”何缘嗤笑,“言成均啊言成均,所以说,你懂个屁的感情。言列那是赶她走吗?他还在护着她。你不会以为儿子当年不告诉你实话,真是顾着你的官位吧。”


    言成均默不作声。


    何缘跌坐到后面的红木椅上,喃喃道,“我儿子就是随了我,太痴情,这一点我倒是希望他随你,只要心够硬,就能过得比谁都好。”


    言成均听着她明褒实贬,“他要是一点不像我,就不会也喜欢个搞艺术的。”


    何缘听着他半真半假的告白,顿觉没了劲儿。她不是小女孩了,再不会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消耗一点情绪。


    她理了理身上精致的套装,居高临下地看着正中之人,“我告诉你,既然儿子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我管他宋家也好、王家也罢,惹不起也要惹,斗不过也要斗,你不出手,我自己来。”


    言成均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他们这对父母,谁更不懂儿子一些。


    “随你吧。”反正如今的他,可以兜底,“但是我要提醒你,言列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相信他,他看得懂形势,也明白被一个不爱他的人禁锢,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何缘听见他事不关己的态度,闷哼一声,“这样恶毒的人,休想进我的家门。”


    言成均听出她的话外音,抽动了下唇角,“那倒不至于,就算你同意,宋仁杰也不会同意的。”


    他自己深知这里面的猫腻,怎么可能敢把女儿嫁进来。无论以后如何,这点根基还是在的。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房子又恢复了钢筋水泥建筑惯有的冷清。言成均抽出根烟,静静地抽完。


    ——


    隔天,梳化完毕,宋存坐在化妆室里熟悉曲谱。这是她的习惯,上场前,会完整地看一遍谱,有时间的话,再在脑子里过一遍。


    提前进入状态。


    韦敏亲自跟了过来,与她核对流程。


    她的演出在中场休息前,主办方想搞一个噱头,让她坐在观众席中,以神秘嘉宾的身份入场。


    韦敏知道她在听。


    “若是结束以后,你要有点时间,我领着你去和缘姐打个招呼。”


    “何缘?”她睁开了眼睛。


    “嗯。你认识?”韦敏点头,早前的传闻是她不会出席,昨晚得知她不仅要出席,还加码了义卖的收藏品,她也特意推了其他事,过来牵线跟场。


    哪里都是人脉圈,艺术圈更是。何缘一来,接二连三的几个行业大佬、知名创意人一起来了。


    “不认识。”宋存摇摇头,“但是也听过她的名号。”


    “扣扣”两声敲门,韦敏看见来人,正要起身相应。


    对方却礼貌地摆了摆手,站到宋存面前,“宋小姐,何缘姐说想见见你?不知能否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