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走到军营中，突然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詹济云看着关宁，眼底不可置信，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感传来，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阿宁……真的是你！”


    关宁面色波澜不惊，不着痕迹地往后推了两步，语气平淡：“哥，好久不见。”


    詹济云皱眉，伸手一把拉住他地手，到一处无人地方，眼里带着怒意：“你这一年跑哪去了，你这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关宁挣脱手腕，抬眸看着詹济云，语气疏离：“我没事。”


    詹济云见他身在军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找了你这么久，你竟然在南州城，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关宁嘴角冷笑，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讽刺开口：“找你？我找你，然后跟着你一起投奔楚王？”


    詹济云看着面前判若两人的弟弟，语气凝重：“阿宁！你胡说什么呢！”


    关宁眼神发冷：“别假惺惺了，我父亲被谁害死，你心里不清楚，还帮着楚王，找我？阿清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找我！何必呢！”


    詹济云眼里愧疚，话哽在喉咙了怎么也说不出来：“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踪影了……”


    关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又没怪你，反倒是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楚王这么多秘密，不然他的那个小情人也不会这么快的被春满城捉出来杀。”


    詹济云皱眉，眼神里的冰冷深深刺痛他的心：“穆华……你怎么知道？不，你监视我？”


    关宁心平气和，跟詹济云形成鲜明对比。


    “是啊，从你到南州城，我就知道，我以为你会杀了楚王，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


    詹济云心脏一点点沉下来，看着关宁只觉得陌生：“你是不是那东西给春满城了！还有星月弓？”


    他不相信春满城会无缘无故地收留他，何况现在楚王下落不明的关键时刻。


    关宁挑眉，有恃无恐：“我爹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那是你爹给你保命用的！”


    关宁冷笑，眼底阴鸷闪着冷寒，提到心里禁忌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保命？我弟弟的命保住了吗！？”


    詹济云平复呼吸，伸手摁住关宁的肩膀：“阿宁，你别被人利用了，当年舅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关宁眼睛里带着躁动，用力甩开詹济云的手。


    “哼，詹济云，你何必在这么惺惺作态，你这么看不上春满城，那时候不还是他派人帮你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恩将仇报了。”


    詹济云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跟记忆中的弟弟，判若两人，他曾静有过猜测，没想到一切按照设想变成真的了：“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天下之大，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吗？”


    詹济云皱眉：“我护着你，只要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哥都陪着你！”


    关宁躲开她的触碰：“离我远一点。”


    “楚王睚眦必报，他要是知道我做的事，恐怕连你和孩子们都自身难保！”


    说着便转身离开。


    留下詹济云看着弟弟的背影。


    詹济云感觉心窝钝痛，像被人狠狠挖掉一块，疼的眼泪直掉。


    ————


    深夜，南州城外，一处隐秘废弃的宅子前，一队轻甲精骑幽灵似的从竹林里出来，翻身下马，趁着月色翻墙而入，东厢房的门半掩着，里面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声，一众人跪在门外。


    “殿下，关外各省道被劫，春满城回来，是铁了心要谋反。”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仿佛盘踞在暗处的幽龙，嗜杀之意，叫人汗毛直立，低沉醇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韩知到哪了？”


    精骑首领回：“十八甬道，两日之后便能入关。”


    一阵轻笑，压抑的笑声仿佛修罗的沉吟：“好。”


    一张骨骼分明苍白有力的手，缓缓推开房门，手腕上半遮一块淡蓝色的帕子，修长的手腕上恐怖的伤口，大颗大颗的血珠顺着伤口，汇聚成血柱滴落在地板上，让人不寒而栗。


    每次都是伤口还没愈合，就动手新割一道，不吃不喝，像一根紧紧绷住的弦，在发泄似的折磨自己，酥麻麻的痛感皮肤传入心脏，提醒他还活着。


    首领见状，大惊失色，赶忙开口：“殿下！您千金贵体……”


    萧承毫不在意，俊美的脸庞一半被月光抚照，另一半隐秘在黑暗中你，手里把玩这那根巨大洁白的羽毛，罕见的有手掌那么大。


    “那头巨鹰可有线索？”


    首领回话：“巨鹰相传是神医谷的巨兽，神医谷地处隐蔽，至今还未找到来处。”


    神医谷位于边境交界之地，素来无人知晓来去，不受统治，深不可测。


    先皇曾派雄兵数万剿灭，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萧承捏住羽毛的手隐隐发白，压抑情绪的声音带着冰冷：“找不到就继续找。”


    既然此局已成，不管生死，掘地三尺，九霄云中，只要是人能到的地方，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


    穆华醒来之后，最近休息的很好，外面传来动静。


    郭飞燕从外面回来，正好对上。


    穆华看着她手上的包裹，眼中不解：“姐姐，你这是……”


    郭飞燕形色匆匆：“阿瑾，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穆华点头，跟着郭飞燕进屋。


    郭飞燕放下手里的包裹。


    “你要走吗？”


    郭飞燕点头：“我父亲要去关外了，我要跟随，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伤还没好，就继续在这里修养，我已经交代好了，这里很安全，家丁能照顾你。”


    穆华这几天在白缨嘴里得知了南州军营里面的事，春满城率兵来南州城，短短半日就军营就已经分化明显。


    抿唇看向郭飞燕，眼底带着担忧，伸手拽住她的衣角：“什么时候回来？”


    郭飞燕并不隐瞒：“嗯，关外来犯，这次还不清楚，要到了之后才知道。”


    说着郭飞燕拿出一袋子银子，塞到穆华手里。


    “这次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时间陪你逛逛，你拿着去做几身衣裳。”


    穆华看着郭飞燕的眼睛，手里的钱袋子都显得格外沉重。


    “我舍不得你。”


    郭飞燕受不了穆华楚楚可怜的模样，上前轻轻抱了抱她；“我是出征，又不是死了——”


    还没说完，就被穆华捂住唇：“不许瞎说。”


    穆华承认在郭飞燕有私心，可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喜欢上这么洒脱开朗的女孩，像她姐姐一样。


    郭飞燕勾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穆华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穆华摸着她身上的铠甲：“姐姐，你希望你能幸福。”


    郭飞燕愣住，松开手看着穆华的眼睛，一瞬间的恍惚，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停留在半空中：“乖。”


    穆华看到他眼神里是另一个人的倒影，应该就是她那天说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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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郭飞燕收拾完东西之后，就去了军营，调动兵马，这两天她会很忙，这次也是怕后面没机会，专门回来跟她告别。


    原本的宅院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天空中传来阵阵鹰鸣之声。


    白缨从上面下来，看着她：“走吧，我师父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穆华看着只有他一人来，眼眸带着暗淡：“你要带我去哪里？神医谷？”


    白缨挠了挠头：“南州城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还要等一等。”


    穆华眯着眼睛：“什么事情？”


    白缨移开视线，捂嘴咳嗽两声：“我也不知道。”


    穆华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往下追问，反而是眼神平淡的走到巨鹰面前。


    穆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笛子，轻轻吹动，庞然大物此刻温顺匍匐在穆华脚边。


    白缨眼中闪过吃惊，穆华怎么会这些。


    仿佛天上的神女，召唤自己的灵兽，神圣而威严。


    穆华转过头：“她叫什么名字？”


    白缨靠近，语气变得正经：“端。”


    穆华感受到亲近，鹰头轻蹭她的手背，弄得她勾起唇角。


    “好姑娘。”


    白缨带着穆华离开南州城，穆华一直很平静。


    白缨觉得奇怪，转头看着她。


    “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穆华转过头：“我还能回来吗？”


    白缨一愣：“随时可以。”


    凉风吹过脸颊，白缨起身将衣袍盖到她的肩膀上。


    “你会医术吗？”


    白缨眼眸弯弯，恢复孩子气的样子：“我师父是神医谷的高手，你说我会不会医术？”


    穆华勾起嘴角：“那你能不能请你师父帮我一件事？”


    白缨一愣，穆华的请求，就算天上月亮师父向来都要去摘下来。


    “你说吧。”


    “我想求他帮一个解毒。”


    白缨转头：“谁？”


    穆华语气平淡：“楚王萧承。”


    话音落下，白缨脸色不禁白了一点，跟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一样。


    穆华转过头：“不行吗？”


    白缨抬手，朝着穆华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脸色和缓：“我说你的眼里怎么只有男人，那个楚王就那么好？我看你掏心掏肺，他也不怎么在乎你。”


    穆华捂着头，看着他。


    白缨抿唇，穆华肯定不知道，楚王身上的毒就是他娘亲自下的，元大人的毒，就算师父有办法解，他也不敢呐。


    老天爷真是造化弄人，偏偏鼓弄出这么一幢孽缘。


    白缨眼神困扰地挠了挠头：“这个你还是见到他的时候，亲自跟他说吧。”


    穆华猜到他的反应，眼底故意闪过沮丧：“你师父也解不了吗？”


    白缨欲言又止：“他不是解不了，唉，这里面的门道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别瞎猜了，倒时候，你就知道了。”


    穆华垂着眼眸，把整个人缩在衣袍里，沉默不说话。


    白缨看她楚楚可怜失落样子，无奈叹口气：“好好好，不管他见不见你，我都替你找他帮你问问好吧。”


    穆华像得逞的小猫，弯起眼角：“你真好。”


    白缨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面前的姑娘的小心思，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心里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对上一双明艳皎洁的眸子，不自然移开视线，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臭丫头，就知道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