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落地，白缨跳下来，皱眉揉胸口，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胸口疼的离开，扯开衣领，发现里面已经一片青紫，肋骨疼，应该断了几根。


    “那小子下手真狠。”白缨抹掉嘴角的血，看着师父眼底委屈；“师父！你就这么看着自己徒儿受欺负。”


    黑衣男人顺着视线看过去，伸手在他后背轻点几下，通顺穴脉后，结结实实在背后拍了一巴掌。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人家凭啥让着你。”


    “啊！”白缨龇牙咧嘴大叫一声，疼的差点没站稳，声音炸毛：“疼死了，老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徒弟！”


    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神嫌弃：“人在江湖告诉你多少次，不要祸从口出，谁叫你没事招惹那个混小子的，他的身手，曾经裴帅爷亲自调教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白缨不服气，捂着胸口，靠在一边的石墩子上，语气愤愤：“我招惹他？他跟个男鬼似的跟了我一路，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杀，我倒是躲着他走呢，胳膊肘往外拐，下回这活你可别来找我了。”


    男人无奈摇头苦笑，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扔到白缨怀里：“行行行，是为师错怪你了，委屈我的乖徒儿了。”


    白缨下巴扬的老高，看到木盒里的药丸，才勉强收起小脾气，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


    男人无奈，伸手揉了揉白缨的头：“下回师父不在你身边，自己留个心眼，小心点。”


    白缨无奈地点点头，仰头看着男人：“师父，就他这种满身都是心眼子的人，您放心穆华跟着他？”


    黑衣人手上动作顿住，被戳中心里的心事，那双眸子的光亮渐渐黯淡。


    “我巴不得把她带回去，断了她跟萧家的一切联系，可……唉，就怕华儿放不下……”


    白缨见气氛低沉，眨了眨眼，试探说：“师父，你不肯见她，是不是外面还有别的孩子！”


    “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男人瞪着眼睛，抬手狠狠敲一下白缨的后脑壳：“老子这辈子就你师娘一个妻子！华儿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白缨长着嘴吃痛嚎了两声，撅着嘴，小声嘟囔：“也是，谁能有元大人厉害，你要是有二心，她早该下毒毒死你了。”


    黑衣人眼眸垂下，提到妻子眼神淡淡动容，指尖轻轻触碰手腕上淡青色猛虎刺青。


    “师父。”白缨捂着脑袋，走到他跟前：“既然元大人不同意您把她带回去，为什么还要……”


    还要出现在穆华的生活里，甚至想把她带回神医谷，后面的话白缨不敢说，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师父一家夫妻分离，骨肉分离，东躲西藏，种种不容易，他都看在眼里。


    “你不懂。”男人摇头，沧桑的眼神带着伤感：“她那是嘴硬心软，怕女儿卷入风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四毒已经找齐，便能重启群鹰会，谷主换位，远离纷争，如此便是不再东躲西藏，离家的孩子，也能回到父母身边……”


    白缨他从小跟着他，还是有一次见他这副黯淡表情，垂眸：“穆华一定会你们理解的。”


    男人沉默良久，多年的亏欠，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弥补的，毕竟……穆华不再是小孩子。


    ————


    楚王遇刺的消息在军营中传开，这件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敢拿主意，毕竟尸体被烧成黑炭，就算仵作验尸，通报朝廷，也需要数日时间，如今只能对外声称楚王遇刺，下落不明。


    此事一出，那些暗处狼子野心，已经开始按耐不住。


    最劲爆的消息莫属春满城连夜从南境关外赶回来，原本群龙无首的军营瞬间迎来主心骨。


    春满城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校场整军，开阔的校场排满密密麻麻的军将。


    高台上，一众人迎着春满城走上台阶。


    身穿重甲，腰侧陪金刀，身材雄健，气势不怒自威，身上不是王公贵族的贵气，而是历经沙场锻炼出的沉稳和气势，像一把沉吟锋利的钢刀。


    尤其是那双沧桑锐利的眼睛，只是轻轻扫过，便能透人心弦，叫人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人群中春满城忽然抬头看到台阶角落站在的莫川，历经沧桑的眼神带着打量，略微思索后开口：“周家的孩子？”


    莫川对于春满城知道他的身份的事，并不意外，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周钦堂见过大将军。”


    春满城点头，锐利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欣赏：“当初你父亲与我曾经是相交挚友，你也算故人之后，当初的小孩出落成少年郎，看来是虎父无犬子啊。”


    众目睽睽之下，春满城跟莫川打招呼举动，看来两人关系匪浅，莫川又是楚王的心腹，如今又攀上大将军这份高枝，周围人看向莫川的眼神变了变。


    莫川脸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幸得大将军赏识，是小人的福分。”


    两人寒暄两句，春满城便转身上了高台。


    底下兵将神色暗暗，看着台上大将军，有人敬仰，有人惧怕。


    春满城威严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校场中响起：“如今外族侵入，实在不齿，如今谋害殿下，殿下下落不明，此事必定调查清楚！报仇雪恨！！尔等英雄血性，可愿跟随？”


    “追随大将军！！报仇！！”


    校场中，山呼海啸之间，春满城眼中勾起深沉笑意。


    站在暗处的莫川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沉沉，钢刀出鞘，既要快又要锋利。


    回到营帐，春满城卸甲，看到身后熟悉的身影，摆手挥散帐中侍从。


    春无渡进来，眉头紧皱，对于春满城来南州城竟然毫不知情这件事，眼神不满，语气担忧：“舅舅……为什么这么着急，这万一是别人暗中的圈套呢。”


    春满城挑眉看向侄子，多了柔软，少了防备，变成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语气欣赏：“不错，做事思考，胆大心细，小心谨慎，渡儿长大了。”


    春无渡不明白，心里隐隐不安：“您早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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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清楚他的心计城府。”春满城嘴角带着苦笑：“只是如今神医谷介入，关外又是屡屡来犯，南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拿到兵权。”


    春无渡眼中迟疑，看着最敬仰的人，帐中燃着暖香，他却觉得头疼，仿佛在雾中，看不清前路。


    春满城一眼便看出他的挣扎，淡然一笑：“你不赞成我的做法？”


    春无渡点头，抿唇纠结许久还是缓缓开口：“品川之战，您就开始步步紧逼，如今殿下下落不明，军中除去旧部，还有半数拥护他的势力，楚王现并无大错，您如今逼得这么紧，若是反噬……”


    “他姓萧，就是错。”春满城眼神阴鸷，眼底的戾气不可掩饰：“拥护他？那些人不过是拥护皇权名利。征战数十年，我不靠任何人也走上这个位置，我丢命跟着大帅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萧承在哪里呢！


    他们萧家人擅长，吸别人的血，踩别人的骨，你觉得代王是怎么把手插进来，京城不知道吗？


    兄弟相杀，父子相残，萧承想利用南境军争夺皇权，做他脚下阶梯，因为这，又要有多少无辜兄弟丧命，你只看到他委屈了，却不知道多少人为他一辈子委屈着，而我，的愿望就是守护好着南境，守护好大帅留下的东西。”


    春满城沉沉叹口气，安抚他的不安，迈步靠近，语重心长：“我的孩子，这事功成，便都是你的，你何必怕。”


    春无渡眼眸微垂，他知道劝不动舅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春满城眼底带着戾气，胸口起伏后渐渐平息：“好了，别再前怕狼，后怕虎了，我让你见一个人。”


    说着一个响指，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少年模样带着面具，缓缓走到跟前。


    摘下面具之后，春无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模样熟悉，只是比印象中更加清秀冷冽，眉间带着一道伤疤，极为引人。


    “关宁？”


    关宁勾起嘴角，抱拳欠身行礼：“京城一别，已经数十年未见了，少将军。”


    关家之前先太子时，两家关系很好，彼此在少时曾经见过面，没想到事到如今会在南州城遇见。


    之前听说关大人身死，许久没有听到关宁的消息。


    关宁语气平静，看着春无渡，没有旧友相熟，眼中淡淡疏离：“小人得大将军所救，从父亲遇难之后，便一直追随左右。”


    春无渡不是笨人，只是交谈之间，便猜到里面的关系匪浅，关大人是先太子近臣，先太子出事之后连番受到牵连，舅舅收留关宁，这时候露面，目的不言而喻。


    春无渡眼神复杂地看向舅舅，那个英武善战的大将军，什么时候也染上了权谋之术，少时告诫他自保明哲保身，现在要冒着身死的风险，夺兵权。


    短短数年，便都变了模样。


    春满城避开春无渡的眼神，走到他跟前，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关宁初到军营，你带他到处熟悉一番。”


    春无渡抿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