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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荒原暮色[重生]

    第71章 第 71 章 睡不着就别睡了


    医生检查后, 纪舟的伤比较严重,需要住院一周。


    纪洵的鞭数不多,但冲上去的时候是纪见山下手最重的时候, 每一鞭都挺严重,也需要住院两天。


    纪舟从小经历过被拐和长达几年的病痛折磨,比一般人更能忍痛, 见到云洲一个大男人在旁边抹泪,疼得冒冷汗还能轻笑安慰几句。


    纪洵从小娇生惯养, 少爷脾气,脆皮身子,医生碰一下号一声,抹眼泪的云洲都被他的叫声打断。


    没多久, 纪舟的父母赶来医院。


    纪舟的母亲刘云筝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也是一个慈母,看见纪舟的伤后,伸出的手在空中颤抖,想碰不敢碰,眼里直冒眼泪。


    “妈, 别担心, 不疼的。”纪舟强忍着疼痛安慰道,纪鸿见状拉过椅子, 让妻子坐在椅子上。


    “老婆,先坐下来,慢慢说。”


    刘云筝是混迹于国内外商场的女强人, 很快擦干眼泪,对着丈夫纪鸿没好脸色:“纪鸿,我今天把话撂这儿, 别说我儿子喜欢男人,他就算去变性,去出家都可以。我只要他健康活着,要是我儿子身体再因为你们纪家人出一丁点意外,我跟纪家没完。”


    纪鸿是个典型的妻管严,从来都是妻子说什么他听什么。对于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他很诧异,一时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看见妻子的态度和儿子的伤后没敢再提。


    “老婆你别生气,等我回家和爸说说。”纪鸿习惯性顺毛。


    “有什么好说的,两次了,我好好的儿子十岁时因为他们的原因在床上养了四五年,这好不容易健健康康,有个人样,现在就因为喜欢男人这种小事被打得半死······”


    “老婆,小点声小点声。”纪鸿连忙阻拦。


    纪暮见状带着司逐行和云洲出门。


    没一会儿,二伯母顾敏也来到医院,纪洵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抱着他妈妈诉苦喊疼。


    司逐行忍不住翻白眼。


    纪暮见两个伤患都有人照顾后,携着司逐行告辞离开。


    俩人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洗好澡,吹风机发出的风声漫延在屋内。


    司逐行盘腿微微低头看手机,纪暮轻轻拨着他的头发,让风吹干每一缕湿发。


    吹干后,纪暮将头发抚顺,低声笑道,“变长了。”


    司逐行听闻抓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已到眉头,耳边的发覆上耳朵。


    司逐行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甚温柔,纪暮把他的手拿开,“真变长了,下周五刚好是三月,适合剪头发,下班陪你去剪。”


    “行吧。”司逐行说完起身,推着纪暮回屋。


    俩人躺在床上,司逐行打完几局游戏发现纪暮干躺着不睡觉,退出游戏界面,从靠垫滑落钻入纪暮怀里。


    “暮哥有心事?看你从医院回来就忧心忡忡。”


    纪暮也说不上来,比起前世的你死我活,这一世纪舟的恋情曝光被打其实算不得大事,司家这边目前为止一切安好,总体来说一切顺利,但纪暮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没事,只是想起纪家的事。”纪暮不想司逐行担心,只好含糊而过。


    “你堂哥的事?那有什么,这日子和谁过都会磕磕绊绊,他们如果真想在一起,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就行。我看你堂哥平常挺聪明,这个时候倒是乖乖等着挨打,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暮心道果然误会了。


    “舟哥为人谨慎,他和云洲的事应该是有人告知爷爷,如果我猜得没错,纪家干得出来这种事的只有方康鸣。方康鸣回来得晚,他以为可以借此削减舟哥在观益的权利,殊不知他现在已经将舟哥连着大伯母二伯母全得罪个遍,大伯母二伯母娘家背景雄厚,为人护短,她们不好怪爷爷,但收拾一个羽翼未丰的方康鸣绰绰有余。”


    还有一种可能,纪舟故意透露风声,借方康鸣的手出柜并解决所有问题。


    不过纪暮没说出这个假设。


    “那更加不用你担心了,纪家就该好好乱一场,乱够了谁赢了其他人也就安分了。”


    纪暮听闻一愣,片刻后笑出声,“也就你想得出来,别人都是劝和。”


    “有什么好劝的,真能劝这么多年早太平了。”司逐行父母虽然恩爱,但在这个圈子,纪家这种为了股权和家产斗得死去活来的并不少见。


    纪暮诡异的觉得司逐行说得有理,且被他这么一打岔,刚刚纷乱的思绪早没了影。


    正要夸人,纪暮身上睡衣的最后一个扣子被人解开。


    黑夜中的扣子不好找,司逐行解完一个,手指贴着皮肤沿着衣服边缘向上滑找下一个扣子。


    “睡不着就别睡了,我们干点别的。”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纪暮心下一动,将手放在司逐行腰上轻轻一按,“不疼了?”


    纪暮重生后年纪变轻,俩人又头一遭恋爱,很多时候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燃起火花。


    俩人食髓知味,偶尔放纵,但纪暮一向有分寸,不至于毫无节制。


    纪暮经常担心司逐行的身体承受能力,司逐行倒是一惯仗着纪暮的分寸为所欲为。


    “不疼了。”司逐行扣子已经解到第三颗,余下的耐心耗尽,双手用力一扯。


    地上传来两个扣子的落地声。


    纪暮好好的睡衣就这么废了,上身开始暴露在微凉天气中。


    取暖衣服没了,总要有什么东西来填补。纪暮将紧贴在身侧的人往身上一带,空荡的胸前瞬间覆上温热身躯,


    紧接着俩人开始接吻,安静的室内没一会儿传来一阵阵急促紊乱的呼吸。


    司逐行后悔了,他觉得刚刚应该先解自己的衣服,这样才不至于被人用自己的睡衣蒙住眼睛。


    黑夜里不遮掩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但能看见黑色的画面和彻底看不见是两回事。


    眼睛被蒙着,有些体验便会十分深刻、难耐。


    三月一日是司父司母的结婚纪念日,刚好也是周五,这天司文桉班里有个家长会。


    司文桉的家长会只要司逐行有空基本都是他代为参加,这次也不例外。纪暮本打算下班陪司逐行剪头发的计划只能往后推。


    俩人约好开完家长会后带着司文桉一起回老宅,眼看快到五点多还没回来,纪暮没来由开始慌乱。开始给司逐行发消息、打电话,过了许久仍没有回复。纪暮实在不放心,拿起钥匙开车去司文桉学校,学校告知家长会一个小时前已经结束。


    今天日子特殊,纪暮原本不想惊动司家人,但现在司逐行了无音讯,他再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拨通司定渊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纪暮立马问道,“大哥,逐行和文桉回老宅了吗?”


    司定渊今天下班比平日早,正在回家的路上,“逐行不是去参加文桉的家长会吗?”


    纪暮尽量稳住情绪,“我联系不到逐行,刚刚来到文桉学校,校方说他们一个多小时前已经离开。”


    纪暮掩藏得很好,但司定渊还是从中发现了慌乱,他知道纪暮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心下也开始不安,但还是安慰道,“你别急,我还有十分钟到家,我先回家看看。”


    “好。”纪暮抓着方向盘深呼吸,立马拨通另一个电话。


    纪暮还没讲话,那边声音带着焦急,“纪先生,不好了,司骛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他什么时候醒的?”纪暮一惯温和的嗓子像浸了寒冰。


    “我刚刚问了值班护士,护士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医院正在通知他的妻儿。”


    纪暮皱紧眉头叮嘱道,“想办法查清司骛离院的时间和去向,越快越好,人手不够的话你想想办法,多少钱我双倍支付。”


    那边连忙应好。


    “还有,司骛的儿子司青阳也要查。”


    司骛摔下楼梯昏迷的事实做不得假,突然醒来消失可不是一个人能办的事情。


    纪暮正想打电话告知司定渊这件事情,司定渊率先打了过来。


    “小纪,不好了,逐行和文桉出事了。刚刚有人给我发消息,要我两天内准备现金,并威胁不让报警。”


    纪暮脑子突然短暂空白,紧接着心脏传来一阵沉痛,呼吸变得困难,纪暮很清楚这个情况,这是上辈子司逐行陪他治疗半年多才治好的症状,是司逐行坠海身亡后又偶尔出现的症状。


    “小纪,你在听吗?”纪暮突然安静,司定渊有点不放心。


    纪暮稳住呼吸,精准从车里拿出药,这是司逐行跟自己告白后,自己去医院那次开的药,平日里用不到,却被他藏得很好。


    半响,“大哥,我听到了,我们要报警,我和逐行的情侣身份无法要求警方立案,这件事要麻烦你。还有,司骛醒了,今天中午从医院消失,记得和警方提一嘴。”


    普通人的侦察能力敌不过警方,纪暮赌不起,也不介意司定渊事后知道他找人盯着纪骛的事情。


    “好,报警这事交给我,现金需要明早和银行申请,一时半会不一定能到账 但问题不大。还有,我给文桉的文具盒安过定位,定位消失在北柳湾附近。”


    挂断很快挂断。


    “北柳湾!”纪暮咬牙切齿,眸光晦暗。


    上辈子司逐行出事的地方。


    司定渊证据充足,再加上司家经常做公益,算是公众人物,警方很快立案并连夜派警察调监控勘察现场。


    纪暮不放心,也跟着去现场。


    经过彻夜勘察,警方从监控中查到司逐行在开了十分钟后突然缓慢的将车停在路边,紧接着面包车里突然出现三名黑衣男子,二话不说将车里的司逐行和司文桉带走,明显早有预谋。


    司逐行和司文桉被拖下车时垂着头,显然已昏迷。


    若是司逐行没昏迷,以司逐行的身手,这三个人不一定奈何得了他。


    和上辈子一样,都是半道昏迷。


    警方看着彻夜未眠的纪暮和司定渊,得出俩人确实已遭绑架并坐船离开的事实。


    到了第二天,绑匪又发来消息,让他们带钱到某个岛上,而且对方已经察觉这边报警的事情,警告上岛交付时只能有一个人。


    司定渊现在是司家的主心骨,纪暮觉得必须保证他毫发无损,主动提出自愿前往。


    “大哥,让我去。”


    司定渊立刻摇头。


    “不行,你要出事,我拿什么和阿行交代。我是阿行的兄长,文桉的父亲,由我去最合适。”


    纪暮攥紧双手,声音异常平静。


    “大哥,你还有叔叔阿姨,还有大嫂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华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逐行,如果没有他,我也活不了。”


    司定渊习惯了淡然的温和的纪暮,从未见过如此决绝和近乎带着哀求的纪暮。


    “大哥,你信我一次,我一定让他们活着回来。”


    司定渊咬牙闭眼,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鬼精的弟弟无论如何都要喜欢这个人。


    “好,但你也不能出事,你出事了,阿行下半辈子不会好过。”司定渊声音凝肃,拍了拍纪暮的肩膀。


    纪暮点头。


    负责侦办案子的负责人在一旁听了全程,本来他也不同意纪暮打头,同性恋人不是夫妻,他们的关系没有律法保护,世俗约束,真出事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但纪暮太坚决,警方给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安装了监控和定位后没再说什么。


    第72章 第 72 章 什么叫暂时没找到


    绑匪留的地址是一个半开发的岛, 叫三椰岛。


    三椰岛早年荒凉多石,前几年政府大力投资栽了不少绿植果树,本想额外赚点收入, 后来因着土地问题不少果树死亡。正巧当时有个商人提出承租意向,政府便同意。商人脑子活络,利用纯天然地形办了个探险项目, 与此同时不忘栽种树木,现在半个岛算得上葱郁。


    这座岛离宁城有三四个小时, 纪暮坐在甲板上看着不断往后的水浪,脑中闪过乌云遮日,大雨倾盆的的傍晚。


    纪暮见不得这湖,昨晚又没睡, 找了个角落躺下养点精力,恍惚间,汹涌潮水拍岸而起,溅起的浪花高过人身,有一辆黑色的车被人从水中捞起。


    咚一声,船靠岸。


    纪暮睁眼, 天边绮霞万丈, 湖面澄静如练。


    他身上依旧是昨天下午穿的一身西装,其他游客不免多看了两眼。


    岛上没有常住居民, 只有短暂游玩的的旅客。年后第一个月本是旅游淡季,但这座岛栽了不少桃树,又逢桃花盛开, 纪暮下船时四周的沙滩上有不少游客,但他无暇顾及,按着指示往前走。


    绑匪提出的金额太高, 折算成现金别说纪暮来不方便,他们想带走也难,最后换了要求,要求将大多数钱款打入他们提供的几个海外账号。


    纪暮出发前司定渊已经将资金打入对方账号,纪暮手里只拎着两个装有黄金的箱子。


    纪暮借着霞光走了半小时,去到的位置越来越荒凉,天色逐渐暗淡。


    纪暮爬到半山,拐过一处弯曲,远远看见一场熊熊大火,纪暮心觉不对,撒开腿往火光处跑。


    房子在平顶,纪暮快到时,一团黑影突然撞到自己身上。对方身形比纪暮小很多,俩人撞痕了,那人往后两步摔倒,发出“嘶”的痛声。


    “谁?”纪暮一边弯腰捡手电一边问道。


    “纪叔叔,纪叔叔。”司文桉颤抖着带着哭腔。


    纪暮抓起手电,立马将人拉起,“文桉,怎么样?有没有事?你叔叔呢?他在哪?”


    “叔叔,叔叔让我跑,不让我回头,他还在后面,纪叔叔你快去,去救他,救他。”司文桉像看见了救星,紧紧抓着纪暮。


    纪闻心脏一疼,将司文桉推入路边树木后,手电外套箱子全留给他。


    “一会儿会有警察,文桉别乱跑,就在这等,看到警察再亮灯。”


    说完不等司文桉同意,借着月光跑向滔天火光中。


    司逐行在上山途中醒来,发觉自己手脚被绑,嘴上被封时顿觉不妙。


    他想起昨天家长会结束后带着侄子驱车离开学校,车开了十来分钟,脑子开始眩晕,本想叫侄子,却发现刚刚兴奋讲着话的侄子已经晕倒在副驾驶上,意识消散之前做的最后一件就是踩住刹车,将转方向盘转向路边。


    司逐行感受着麻绳紧绑传来的痛意,再看看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司文桉,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开始思考怎么脱身。


    但不知是不是药效太强,没过一会儿再次失去意识。


    再醒来,他和司文桉已在一个四周空荡的木屋中。


    司逐行连忙将侄儿唤醒,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后进来看了一眼,只叫他们别吵闹,之后扔了一包切片土司和一瓶水。


    对方给司文桉的手松绑,却没有放开司逐行。


    经过半天的观察,司逐行已经知道这伙人至少有六个。


    再过不久,又一个人被绑着推入,没站稳重重摔倒在地。


    “青阳。”


    “表叔。”


    司逐行和司文桉一齐出声。


    土司吃完后后绑匪再次将司文桉的双手重新绑上绳子。


    司青阳听闻,愤怒的表情带着惊讶,“表哥,文桉,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也不清楚。”司逐行说道。


    司逐行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爸醒了。”


    司青阳说完后一边慢慢移向他们这边,不再多言。


    “意思是你爸绑架我们?目的呢?”


    司青阳拧眉思考,最后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大概恨我推他下楼,把我也绑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按理说他醒之后,医院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才是,但我们一直没接到通知。”


    三人一起被关了大概三个小时,到了傍晚,门外进来一壮一瘦两个人,瘦人照旧将一包吐司一瓶水扔到司文桉身旁,顺便松了松司文桉手上的麻绳。司青阳则被一个手臂上纹着猛虎,肌肉贲起的壮汉带走。


    门缝半开之时,屋外出现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熟悉的面孔。


    “爷爷。”司文桉开口。


    司骛不知道听没听见,带着病气的脸精神不济,一双阴毒的眼睛狠狠盯着他们。


    在司逐行记忆里,这个表叔一直是个慈爱宽和的长辈,司青阳说他酗酒家暴时,司逐行甚至无法想象他动粗的模样,现在毫不掩藏,倒是可窥几分。


    司骛看了没到一分钟便被人推着离开。


    司青阳也被带出门。


    俩人从小到大在饮食上没受过什么委屈,司文桉再次看见吐司和水,脸色不怎么好看。


    “文桉,这个时候不准挑食,吃。”司逐行清楚现在的情况,有些条件下不能太矫情,也不惯着侄子。


    “好的,叔叔。”司文桉一向听话,听闻和司逐行分着吃完。


    绑匪很谨慎,没一会儿再次检查俩人身上的绳索。


    司逐行没什么表情,等人离开十几分钟后,手上的麻绳却被他轻松解开。


    司文桉瞪大双眼,还没开口,嘴被司逐行捂住。


    司逐行小时候学过防身术,无聊的时候顺便学了解绳手法,解绳对他来说不是很难。


    “嘘,别讲话,我给你松绑,等天完全黑了,叔叔带你出去。”


    司文桉瞪大双眼点头。


    司逐行给侄子松绑后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环境。


    四周偏僻没有其它屋子,其它的夜色太黑无法观察,


    过了一会儿,司文桉靠近司逐行,悄声问道,“叔叔,表叔怎么还不回来?”


    司逐行眉头微微一皱,“不清楚,门口只有三个人,其他几人应该在另一边,一会儿等其中一个去上厕所,我去拦住两个,文桉趁乱跑,拼命跑,千万别回头,实在跑不动就躲起来,躲到明早天要亮的时候下山,你表叔我来想办法,听明白了吗?”


    “不行,我要等叔叔。”司文桉没有立刻点头。


    “文桉,不用等我,我一个人更好脱身,你先走一步,我随后来找你。”司文桉十三岁,小小年纪慌乱恐惧但没有只顾自己已经很好,司逐行只能再多点耐心。


    司文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门外只有两个人时,司逐行快速将其中一人放倒,另一个出声之际司逐行再次冲上去,司文桉听着司逐行的话,司逐行刚动手就疯狂往山下跑。


    纪暮跑到火光前,木制房屋“轰”的一声,不知何处塌了一角。


    院子里倒着两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严重的伤。


    纪暮来不及管因着狂奔引起的颤抖双腿和艰难呼吸,立马开口大喊。


    一边喊一边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转完又见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只是始终不见司逐行身影。


    纪暮从未如此绝望,觉得眼前的火燃烧的不是房屋,而是自己鼓噪不停的心脏。


    “轰——”


    有一角倒塌。


    “救,救命!”纪暮在大火中听见一阵微弱的叫喊。


    纪暮无法辨别声音的主人,但他没有选择,立马捡起地上绑匪的外套兜头往里冲。


    大火中,他只看见一个在轮椅上无法动荡的人,他扫视四周,除了火还是火。


    纪暮看出了轮椅上的人是司骛,他没心情管上辈子的敌人。


    一边寻找一边大喊,被烟雾呛得咳嗽不止。


    “我,我知道,你要找,找的人,你先救我出去。”纪暮呼吸逐渐困难,司骛更是没多少气。


    “逐行呢,他在不在屋里?”纪暮更关心这个问题。


    司骛声音逐渐微弱,“不,不在,你,你先······”


    纪暮咬咬牙将人带出去。


    刚出门,身后所有房屋齐声倒地,纪暮本就对司骛的话持有怀疑。


    房屋彻底坍塌时纪暮最后紧绷的一根线随之断裂,他不敢想象如果司逐行真的还在里面会怎么样,身子先比脑子反应过来要往里冲。


    可惜他没能如愿,被紧接而来的警察拦住。


    “纪先生,你冷静点,冷静。”


    纪暮无法冷静,但剧烈的奔跑和刚刚冲进大火的缺氧,让他眼前陷入黑暗。


    再睁眼,纪暮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正要起身,云洲和纪洵突然将他按回床上。


    “别动,医生说你还没好。”


    纪暮一动,背上传来一阵灼痛。


    背上的伤是冲出火光时被倒下的房梁砸到,趁着这细密的痛,记忆开始回笼。


    “逐行呢?找到了吗?”纪暮连忙问道。


    云洲和纪洵对这件事不算了解,云洲也是昨天陪纪舟复查时意外看见被送进医院的纪暮,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纪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立马拔针下床,他下手重,针管拔出的瞬间手上鲜血直流。


    “草,纪暮你疯了!”


    纪洵低骂一声连忙叫医生。


    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司定渊及妻子白雯。


    纪暮不管医生,抓住司定渊,“大哥,逐行呢?”


    司定渊声音沉重,“小纪,你冷静一点,你先听我说,逐行暂时还没找到,但不代表他有什么意外。”


    “什么叫暂时没找到?”纪暮双目欲眦,本就苍白的脸彻底失了血色。


    司定渊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等病房只剩纪暮和司定渊夫妇,司定渊低头叹气。


    “昨晚院落倒地的人有五个,全是逐行动的手,我很清楚他的招式。昨天那场大火扑灭后,屋内又发现两具烧焦的身体,验过了,不是逐行。”


    纪暮松一口气。


    “还有呢?”


    司定渊抹了一把脸,“屋子二十米外是悬崖,附近有打斗和掉落的情况。”


    “什么意思?”


    纪暮扶住床边的栏杆,逐渐收紧拳头,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第73章 第 73 章 短刀被打落在地


    司定渊没回答, 只是拍了拍纪暮的肩膀。


    “文桉呢?找到了吗?”纪暮声音喑哑。


    “他没事,这事还要多谢你。”


    “他那里有没有线索?既然逐行能打倒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跑?还有司骛, 他说他知道逐行的去向。”纪暮激动过后恢复冷静,设想着各种可能。


    白雯扭头抹泪。


    “文桉跑得很快,我们找到的时候, 他在你指给他的树后躲着,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不知情。逐行不是不想跑, 应该是想救人。表······,司骛缺氧太久,成了植物人。”司定渊此刻恨极了司骛,称呼都省了。


    “救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


    “表哥是为了救我, 是我连累了他。”司青阳拄着拐杖,丧着脸站在门边。


    纪暮倏然起身,两只手揪着司青阳衣领,“司骛是你爹,他怎么会害你,轮得到逐行出手相救?他人呢?”


    “哐——


    司青阳的铝合金拐杖掉落在干净的大理石上, 发出清脆的声音。


    纪暮比司青阳高半个头, 体型也比司青阳大,此刻不顾身上的伤, 将人揪着半拎起来,司青阳呼吸困难,不得不踮起脚尖。


    纪暮一改往日模样面露凶光, 恨不得将司青阳生生撕碎。


    司定渊担心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出手掰开纪暮的手。


    “小纪,你先放开他, 我问他一些问题。”


    纪暮将人往后一推,司青阳倒在地上。


    三人看着他在地上咳个不停,但没人出手去扶,司青阳自己捞起拐杖,颤巍巍重新起身。


    “你什么时候醒的?”司定渊远没有表面冷静,他现在对司骛父子的情绪和纪暮一样,看一眼都嫌烦。


    “一个多小时前才醒,多谢表哥送我回来。”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逐行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司定渊耐心耗尽。


    司青阳听了,泛红的眼眶露出泪水,猛吸鼻子,“表哥他,和绑匪打斗的时候,跌落山崖了。


    “怪我,都怪我。”司青阳开始扇自己巴掌。


    纪暮不信,没办出院就往外走……


    云洲和纪洵一直在门外,见他坚决要走,和司定渊打声招呼后陪着纪暮一起。


    纪暮这次去到三椰岛的时间在下午四点,天边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被火烧过的屋子只余一团黑色灰烬,警察在旁边做了一些标记。


    那天太黑,纪暮没留意到司定渊口中的悬崖。


    这次他一步步走近,悬崖下,墨蓝色湖面暗流汹涌,浪花冲击着沿岸,声音隔着十几米的高度传到上方。


    纪暮手脚冰冷,正要往前一步,被纪洵和云洲强行带回去。


    接下来一周,纪暮和司家想尽寻找司逐行,花重金想了很多办法仍旧杳无音讯。当初晕倒在院子外的绑匪陆续醒来并在警方讯问下如实招供,五个人对于司骛是主谋这件事口径一致,虽然被指控的司骛现在是植物人无法讯问,但警已将司骛是主谋的事实定位初次判断结果,只是纪暮仍觉得奇怪。


    “抱歉,纪先生,我们至今没能查清司骛醒来的时间和司逐行在那段时间的动向,但是意外查到一件事情。”电话是私人侦探打来的,纪暮听完后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纪暮前往司骛病房,但是病房里已没有人。


    ————


    司逐行事发两天后在黑暗中醒来,刚一动作,身上重如铁铅,绵密痛感传遍全身。


    忍着痛起身转了一圈之后,司逐行发现四周除了白墙,好似只有那张床。门边一般都有灯光开关,司逐行费劲摸到了门边,却没有找到开关。


    司逐行凭着感觉回到那张床,开始回忆整件事情。


    他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不确定绑匪的人数是否只有他看见的五个人,为了司文桉能安全逃离,他下手时没留余地。


    那间木屋不算大,司逐行刚打倒两个人,打动的声音立马引来另外两个人。


    这一行人不是打手就是亡命之徒,两个人齐齐围攻让司逐行有些吃力,拼尽全力打倒后两人时腿背皆受重伤。


    回头看,屋子开始起火。


    正想着司青阳会不会在屋内,就看见三个绑匪押着司青阳从右边出来。


    对方拿刀抵着司青阳的脖颈,司逐行不好妄动。


    “表哥,你走,不用管我。”司青阳喊道。


    话落,司青阳脖颈处的刀往前一分,鲜血慢慢流淌。


    司逐行见状扔掉刚从绑匪手里夺过的铁棍,“我停手,你们放开他。”


    愈来愈大的火势照亮夜空,绑匪脸上露出狞笑。


    司逐行当然不会乖乖就范,找准机会又开始动手。


    这一次他以一敌三,本就不支的身体更为吃力,再后来脑袋一疼彻底没了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亮起灯光,几秒后,门后传来窸窣开锁声。司逐行确定了开关确实在屋外,再看四周,除了身下的床以外空无一物。


    门开,进来一名穿着白袍遮住全脸的男子。男子很瘦,宽大的袍子套在身上有几分空荡,好在身材高挑,不至于拖地。对方声音嘶哑,讲出的话也带着磨砂的粗粝感。


    “别挣扎了,这个屋子曾关过一个人,十年,那人也没能逃出去。”


    “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


    “你想要钱?要多少?”


    对方听闻轻笑出声。


    “这世上有些人比金钱重要。”说着用近乎狂热的眼光名目张胆盯着司逐行。


    “你要干什么?”司逐行嫌恶看着他的目光。


    “我做了一个实验,成功了一半,如果再成功一半,我放你自由。”男子眼里闪着炽热又势在必得的光。


    司逐行明白了一件事,这是一个自我又神叨叨的疯子。


    接下来几天,司逐行的伤逐渐恢复,见到的人只有这个疯子。


    司逐行不清楚纪暮和家人的情况,不敢想象他们知道自己失踪后的样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实验?”司逐行声音冰冷。


    “先吃饭。”那人每次都避开这个话题。


    司逐行吃了两口将碗筷放下,男子每次送来的饭菜里不知道下了什么药,司逐行吃完总会陷入沉睡,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利于伤口恢复。


    不吃饭会死,吃了又会失去意识和力气,司逐行横竖没什么胃口。


    “司青阳呢?”


    “在隔壁。”


    “他也是实验体?”


    男人听闻怔愣一瞬,没承认也没否认?


    “再吃点,今天的饭菜是我做的,没放东西。”


    司逐行看着男人给自己递过的筷子,眼神瞬间复杂。


    “我想和家里通话。”


    “不行。”男人立马否决。


    “我想见青阳。”


    “为什么?听说你是为了救他才会被抓,你不怪他?”男人好似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一双眼睛意味深长。


    “这是我的事,你到底要做什么实验?”司逐行懒得和这个疯子玩文字游戏,直白询问。


    “秘密。”


    司逐行不意外,这人不算寡言,起初自己不说话,都是对方先找的话题,不过一旦试探过头,就会轻描淡写说一句秘密。


    “我的手镯呢?”司逐行这几天总会下意识摩挲自己手腕。


    这个动作是纪暮喜欢的,司逐行见他喜欢,除了特殊时刻轻易不离身,前几天准备动手前怕出意外放在了外套里兜,兜口有拉链,不可能轻易掉落。


    “没看见,你喜欢的话?我送你全新的。”


    “行啊,你照着那条买。”司逐行漫不经心,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好。”


    男子说完后空气中声音凝固。


    过了几秒,“啪”一声之后,地上开始回荡嘀嗒水声。


    司逐行将半热的汤泼在男子脸上。


    “哐——”,盛汤的碗在不远处的墙上四分五裂。


    “司青阳,你耍我!”司逐行眼里怒海滔天,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男子突然一阵狂笑,笑声癫狂红了眼睛,“表哥,你总是这么聪明。”


    说完脱下那一身黑袍,露出瘦长阴郁的脸,脖子上还有前几天被绑匪划开尚未愈合的伤口。


    司青阳脸上全是汤汁,拿起旁边的纸胡乱擦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司逐觉得司青阳应该庆幸他现在受伤没什么力气,不然肯定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表哥觉得这里怎么样?我在这里待过无数个日夜。你容易心软,经历过我的伤痛,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司逐行冷笑,“你会原谅曾经在这囚禁你的人?”


    “当然不会,他该死,但我和他不一样。”


    司青阳一脸疯状,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型遥控轻轻一按,身后的墙突然往边挪动,露出放满各种各样刑具的挂墙。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司骛为我量身定做,但我绝不会将他们用在你身上,这是我和他最大的区别,你猜这是为什么?”


    司逐行皱眉看着墙,不回答司青阳的问题。


    “我第一次进这个地下室时,被关了三天。”


    司骛创业失败后脾气暴虐,一不顺心就开始动手打自己的妻子,司青阳拼命拦着,也成为了被打的对象。


    司骛进入华酌后整日忙于工作,只要不应酬喝醉就很少打人,喝醉后却变本加厉。


    初中时,司骛要求司青阳去接近司逐行,让他好借着小孩的名义拉近两方家长的关系。


    司青阳早熟,知道高高在上的人最不缺怜悯,他以被霸凌的身份出现在司逐行上学的必经之路。不出意外的,司逐行因着亲属关系对他多有照拂。


    他嫉妒司逐行出生优越,父母和善。


    他以为司逐行会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但恰恰相反,司逐行讨厌虚伪却不嫌弃弱小,讨厌麻烦却天生良善,他从不对外张扬良好的家世,靠着自己的学识为人就能得到身边老师同学的喜欢。


    天之骄子,意气风发,司青阳见过很多人,再没有人比他更耀眼。


    不知不觉,他对司逐行的偏见开始消散,他沉溺于司逐行的关心问候和护短,也开始排斥有人接近司逐行,讨厌别人的满心欢喜和认真书写的情书。


    司逐行身边有许多富家子弟,他们出身优渥,比很多人更早享受世界,感情也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剂调味料。他们身边永远不缺追求者,还没成年就学会玩弄感情,他担心司逐行哪天突然接受别人的告白,开始阻止那些试图接近司逐行的人。


    可想处越久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多余。


    司逐行挑朋友谨慎,对待情感更是认真,认真到好似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他在冬至司家的晚餐上看见纪暮。


    纪暮穿着司逐行的衣服,眉目温和又淡然。


    司青阳曾认为司逐行这样的人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放低身段,甚至于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该知情识趣,却不想他比普通人更容易低头。


    带着纯粹欢喜和势在必得的低头。


    他知道纪暮喜欢什么菜,会适时给他续杯,他想进公司,司逐行让他问纪暮;他想和他一个办公室,被一口拒绝。


    他说怕公司影响不好,可他分明不是瞻前顾后、拘泥世俗的人,他的顾虑仍旧是纪暮。


    他对纪暮大胆热烈又小心翼翼,眼里的爱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


    刺得他眼睛生疼,心中涌起怒火。


    纪暮出差那几天,司逐行的笑容变少,他以为他会生气埋怨,可听闻纪暮要回来,高兴得提前下班去机场等人。


    司逐行在机场外等了两个小时,见纪暮走出人群张开双臂,纪暮却停在三步之外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司逐行上前。


    他像见不得人的老鼠,隐匿在黑暗处看着俩人的日常。


    他找人查纪暮,知道他是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长大的人。公司的人都夸纪暮温和周到,司青阳却觉得他只是怕麻烦而长期伪装的假面,这个人本质和自己一样冷漠,这样一个人,凭什么值得司逐行喜欢。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司逐行打断司青阳思绪。


    “表哥陪着我不好吗?再过不久我们可以一起出国,到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司青阳癫狂神色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伸手抓住四逐行衣袖。


    “陪?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我凭什么陪着你?”司逐行立马甩开衣袖。


    “表哥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住口,你疯了,我们什么关系?”司逐行从来不知道司青阳会存这种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喜欢,生平第一次觉得恶心。他嫌弃的表情没有丝毫遮掩,扭头的动作像避开什么脏东西,司青阳心里开始慌乱,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司青阳盯着司逐行,像恶狗扑食般扑上来,司逐行见状往右迈一步,司青阳冲过来时张开的怀抱落了个空,司逐行趁机将人双手反剪,在他身后膝弯处踹两脚,司青阳闷哼一声两个膝盖直直落地。


    司逐行今天吃的饭里虽没下药,伤口较前几日恢复了几分,但到底不比往常,只能想办法用巧劲。


    司青阳前不久刚摔下楼梯,脚上本来就有旧伤,被司逐行这么一踹,额头上立马疼得冒出冷汗。


    “司骛不是我生父,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后有多开心。”司青阳试图起身却动弹不得,扭头看着身后的司逐行解释。


    “司骛弱精,我妈当年生的小孩还没落地就已经死了,我不过是被他们抱回去用来遮盖他不能生育的遮羞布。”


    “表哥猜我怎么知道的?”


    司逐行没回答。


    “还记得我曾经酒精中毒吗?当时还是你帮我打120送我去医院。那天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酒精中毒,其实是因为我有遗传性过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这块遮羞布有了巨大瑕疵。华酌经营酒业,我不能喝酒,在司骛看来,我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


    司青阳紧皱眉头,手下的劲没松。


    “所以我和纪暮一样,和所有喜欢你的人一样,我也可以喜欢你,追求你。”


    他不提纪暮还好,一提纪暮,想到这几天自己消失后纪暮和家人的心情,心里气得要炸,低声捡起地上碎片,抵在司青阳脖子上。


    “别给自己贴脸,放我出去,否则我和你鱼死网破。”


    司青阳突然低低一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


    笑声未止,门外进来一个人。


    那人看见司逐行抵在司青阳脖子上的碎片后,抬着拳头往前冲的动作顿住,愣愣看着司青阳。


    司逐行瞬间明白过来,怒喝一声,“司青阳,从绑架到纵火,主谋竟然是你。”


    对面的男子就是将司青阳扔进木屋又拎着司青阳出门,最后在悬崖边和自己动手的高壮肌肉男。


    “阿行,你真的很聪明,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迂回。”


    “别这么叫我,你让我觉得恶心。”司逐行被这个称呼雷到。


    “那叫逐行,我看纪暮就喜欢这么叫你。”司青阳疯狂在司逐行的雷区蹦跶。


    司逐行盯着肌肉男,被司青阳弄得一阵恶寒,抬脚踩在司青阳的小腿上,声音冷得没有起伏,“喜欢叫是吧,我让你叫。”


    司青阳疼得脸色惨白,见激将法没用,对着面前的肌肉男喊道,“动手。”


    肌肉男听了立马挥拳朝司逐行而来,司逐行暗骂一声,将司青阳拎起来替自己挡了一拳。


    肌肉男这一拳比司逐行还重,司青阳重重倒在地上。


    肌肉男见自己误伤雇主瞪大双眼,仿佛受到奇耻大辱,脱了外套,龇着牙冲向司逐行。


    司逐行气力不敌,只能尽力躲闪寻找机会。


    几个回合之后,司逐行躲向司骛放着刑具的墙面。


    他刚刚留意过每个刑具的具体摆放位置,撇了一眼拿起墙上的长鞭用力甩向肌肉男,几鞭之后,肌肉男抓住鞭子,司逐行旧伤在持续打斗拉扯之后开始复发从额头到后背不停冒冷汗。


    肌肉男猛地一拉,司逐行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冲,肌肉男冷笑出声,下一秒,那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对方不可置信看着司逐行。


    司逐行拿鞭子本就是幌子,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鞭子这种东西,不擅长的人根本发挥不出威力,他以前碰过几次,但不算熟,更不用说在即将脱力的情况下,他最终目的是拿起鞭子的同时拿过旁边的短刀,争取近距离一击致命。


    感受着温热血液,司逐行抽出短刀,打算再补一刀,不料被肌肉男看穿快速用手阻挡。


    小刀划过手臂溅起血液,哐一声掉落在地。


    肌肉男是坐过牢见过血的亡命之徒,司逐行的第一刀虽因为力气没法一击毙命,但留下了极深的伤口,第二刀对他来说不算严重,但到底是个伤。


    “你找死,我要你死。”肌肉男被两刀伤口刺得双眼猩红,脸上青筋暴涨,捡起地上的刀高高挥起。


    司逐行自知错失良机,他现在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身是血的肌肉男举刀而来。


    “住手。”刚晃过来的司青阳看见这一幕,立刻尖叫。


    肌肉男子看了眼司青阳,再看了眼汩汩流血的腹部,右手的刀再次高高举起。


    尖刀正要落下之际,又有一道黑色身影从门外冲进来。


    “哐——”


    短刀被打落在地。


    肌肉男在来人的一拳拳重击下呜咽闭眼。


    第74章 第 74 章 真的回来了


    司逐行再睁眼, 眼前映入一片洁白墙面,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怔愣间,掌心突然被人握紧, 传来一抹温暖干燥的触感。


    “逐行。”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和难以置信的试探。


    司逐行扭头,刚扬起的嘴角顿住。


    纪暮平常很注意形象,出门前总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 司逐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他冒着青茬,眼底下一团乌黑, 憔悴得他差点没认出来。


    “暮哥,是我,我回来了。”司逐行假装没看见,继续扬起嘴角, 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笑意。


    纪暮把司逐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时静默不言。


    司逐行抚了抚纪暮的脸,“真的回来了!”


    纪暮似乎后知后觉,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嗯,回来就好。”


    司逐行不希望纪暮难过,不想看见他脸上笑着眼里尽是荒芜和忧伤。


    “抱一抱。”司逐行抬起另一只手。


    纪暮把司逐行扶起来, 而后重重拥进怀里, 在司逐行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眶。


    司逐行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很多伤,纪暮不敢用力, 只轻轻拍着他的背。


    “饿不饿,渴不渴,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


    看着窗外漆黑夜色, 司逐行有点摸不准时间,“现在几点?我睡了多久”


    “凌晨五点,十五个小时。”


    “怎么这么久, 该死的司青阳,枉我以前对他挺好。”司逐行想到这人还是一肚子气。


    “别难过,不值得。”纪暮继续拍了拍司逐行,担心他难受没有抱多久,从旁边的桌上拿出司母从家里带来的养生粥。


    司母准备了两人份,纪暮先喂司逐行,等司逐行吃好后自己也囫囵吃了一碗。


    吃完后,司逐行拍了拍床边,“暮哥上来陪我一起睡。”


    “好。”


    医院的病床小,即便是私人病房也不例外,但纪暮没什么犹豫,脱了外衣躺在司逐行身侧。


    司逐行醒来后,纪暮已经在手机上通知司定渊。第二天,司家人一起赶到病房,见俩人睡在一起后又退出房门。


    那天私人侦探告知纪暮司骛和司青阳并非亲生的父子关系。纪暮结合这辈子司骛的家暴行为,突然懂了为什么上辈子司青阳到死都不愿意去看司骛一眼。


    纪暮为了验证真相前往医院,却见司骛的病房空荡荡,询问过后得知司骛突然心脏骤停被送去急救。


    纪暮正打算离开,意外在病房内看见一个小瓶子,上辈子司逐行乘坐落水的车被打捞出来后也有这个瓶子,可惜泡过水,检查不出什么。


    纪暮突然意识到,上辈子想让他死的,除了方康鸣和司骛,还有司青阳。


    双方不约而同,方康鸣和司骛买通了司机,司青阳却独自使用瓶子里的东西令司逐行陷入昏迷。


    至于司机为什么没晕,极大可能是开了车窗又戴着口罩的缘故。


    纪暮赶到司骛家里找人,保姆说司青阳有客人拦着不让进,纪暮却在她的手上看见他送司逐行的那串镯子,不用解释就已经猜到案件的主谋从头至尾都是司青阳。


    为什么值班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司骛何时醒?还有一种可能,司骛根本没醒,是被人强行带走。他想让司骛在死之前替他背锅。


    纪暮确定司逐行在屋内不顾阻拦往里冲,走到屋内突然出来两个男人。


    对方眼神凶狠,一看面相就可知对方并非良善之辈。


    纪暮和他们动手时保姆已经吓得出门。


    等他把两个绑匪打倒,进到地下室看到的就是一个半身是血的壮汉肌肉男举刀刺向司逐行的画面。


    纪暮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那一瞬不啻于上辈子他看见司逐行被救人人员从车里抬下来。


    司逐行几个小时后醒来,醒来看见纪暮还在身侧突然觉得不对,一边叫人一边检查,这才发现纪暮身上也有不少伤。


    纪暮不像司逐行,没学过完整的防身术,往前二十几年除了学习就是管理公司,对上那两个绑匪能取胜全靠不要命的下死手。


    警察和司定渊赶来后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忘了留意纪暮。


    纪暮将司逐行送到医院后只简单换了一身衣裳,而后不言不语睁着眼一直等司逐行做各项检查,听到没伤到要害时才松了一口气。


    司母知道纪暮也受伤后,第一次耳提面命说教纪暮,纪暮安静坐一旁不敢回嘴。司母提出两个人出院后先回司宅养身体时,俩人乖乖点头。


    时间眨眼来到一周之后,俩人出院已经有两三天,纪暮的伤基本大好,司逐行的伤虽然没好但懒得住院,司家给他找了家庭医生就随着他。


    劫后余生的司逐行现在是所有人最宝贝的对象。


    司逐行出事到现在半月多,俩人一直没去公司,司定渊看见好得差不多的纪暮寸步不离跟在司逐行身后看得牙酸。


    纪暮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只是将公司的事交给助理选择居家办公。


    “阿行,小纪是不是太紧绷了?”司定渊跟自己养大的弟弟说话向来直接……


    司逐行移开看着手机的视线。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司逐行自己隐隐也觉得这几天纪暮完全把他当一个雪人。


    “你出事期间,他和现在判若俩人。”具体的司定渊也说不上来,他记得纪暮说过他只有司逐行,好像如果司逐行出事他就真的活不下去。等警方认定司逐行失踪后,纪暮眸底无光,冷得不像一个人。


    司骛家的地下室,他赶到时绑匪被他打得没了半条命,纪暮是真想打死那个人。


    被他拦住后紧紧抱着司逐行,去到医院前谁都不让碰。


    也就是自己弟弟醒来之后才有几分人样。


    司逐行低垂眼帘,眸中多了几分深色。他作为纪暮日夜相对的枕边人,其实比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变化。


    纪暮以前也喜欢抱着他睡觉,但两个成年男人,再怎么亲密也不可能整晚的抱着,否则另一个人的肩膀得废,纪暮总是能找到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


    现在的纪暮,一开始小心翼翼不敢碰,伤好以后抱得死紧,早晨或者午后醒来,多次看见纪暮定定看着他,他都不确定纪暮每天睡了多久。


    “大哥别担心,他是担心我,过几天也许就好了。”


    司定渊本意也是提个醒,见自己弟弟听进去后没再多说。


    “大哥帮我一件事?”司逐行双手抱拳,做拜托状。


    “行啊!”司定渊听都没听就同意,听了之后眼神微妙。


    “有用?”


    “不知道,试一下。”


    见司逐行一脸期待,司定渊也没再纠结,接着和弟弟商量道,“阿行啊!你看你嫂子马上要生了,爸又退休,你自己不喜欢管公司,要不你问问小纪,让他来华酌帮我一阵子。”


    司逐行看了眼正打电话还被惦记的人。


    “嫂子不是才怀四个月?”


    “五个月了,马上就生了。”


    司逐行懒得拆穿想罢工的兄长,“只是在嫂嫂产假期间?”


    “是。”


    “他对华酌不熟悉,公司那群老头能同意?”


    “这个我来搞定。”


    司逐行不怀疑纪暮的能力,司定渊又很少开口,倒是不好直接拒绝。


    “具体得看他自己同不同意,就算去了,也不能让公司那群老古董为难他。”司逐行担心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关系嘲笑他。


    “那当然,他是你喜欢的人,本来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爸以前还担心你们不长久,经过这次的事都放心了不少。”


    司逐行点头,“好,谢谢大哥。”


    他一直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兄长,否则他在伴侣、工作和爱好上不会有那么多选择。


    晚间,司逐行洗澡过后,纪暮仍旧习惯性帮他吹头发,吹完摸着他的头发笑道,“又长了。”


    司逐行往后一椅,后背靠在纪暮身上,“等过完这个周末我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们再去剪头发。”


    “好。”纪暮说完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正打算关灯被司逐行拦住,只好拉上窗帘一起跟着躺下。


    离过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床头窗户依旧贴着俩人当初亲手贴上去的喜字,红彤彤一片,看着房间都温暖了几分。


    司逐行主动靠在纪暮肩上,“暮哥,我没事了,上次是意外,你不用太担心。”


    纪暮已经习惯将人牢牢揽进怀里,不由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好。”司逐行心细,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纪暮知道自己需要尽快调整。


    “下周我们回公司上班。”


    “好。”


    “暮哥亲我。”


    “好。”纪暮闷笑着贴在他微凉的唇上。


    纪暮起初只以为是一个纯粹的吻,可当司逐行将双臂搭在他脖子上时连吻都逐渐时空。


    “暮哥,我们除夕还差一个洞房花烛夜,今晚补上。”


    俩人在司家从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一步,洞房花烛夜在中国传统里要在新人一方家里,纪暮没有归处,真要挑,心下也觉得司家最合适。


    纪暮看着被他亲得泛红的眼睛,干净透亮,明晃晃如水洗的春色,无声无息勾人心魄。


    司逐行在床上最乖也最野,简单一句话胜过世间最强烈的□□。


    “好。”纪暮的吻再次覆上之时,一双手穿过薄薄的睡衣。


    窗外一片黑暗,拉上窗帘的房间如同一个独立的世界,所有的欲望和不安最后成为抵死缠绵的沉沦。


    纪暮听着身下错乱的呼吸,看着失焦的瞳孔,还有腰上紧勾着的腿,他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真实的存在。


    “逐行,谢谢你。”


    司逐行不追问原因,却开着灯让他看清他身上所有愈合的伤口,让他看清每一个因为他而引起的情动。


    司逐行喉咙干哑懒得开口,像个小动物一样往纪暮身上蹭了蹭。


    一夜无梦,一夜好眠。


    第75章 第 75 章 唯一一次恻隐之心


    周六, 司逐行仍旧晚起,习惯了前几日一睁眼纪暮紧抱着自己,翻个身仍旧摸空后突然觉得缺了什么。


    正寻思, 抬眼看见纪暮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司逐行神思归位,挪动枕头静静看着纪暮。


    纪暮腿上搁着一本相册,里面是司逐行从出生到去年的照片, 一道晨光从窗外斜斜照入,穿过纪暮的左肩跌碎在慢慢翻动的本子上。


    本子微微折射, 刚好落在纪暮脸上,清隽疏朗的气质添了几分淡漠出尘。


    屋内的光不算明亮,纪暮知道司逐行喜欢晚起,从来不会在他没睁眼之前主动拉开窗帘, 这意外闯入的晨光就成了唯一一抹亮色。


    纪暮成了这抹亮色之下最显眼的风景。


    司逐行看了许久,突然对眼前的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仿佛自己以前也曾这么静静看了纪暮很多次。


    那些时光里,两个人似乎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纪暮总拖着一身的疲惫阴霾。


    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司逐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心脏, 强烈到不喜欢只有一束光落在纪暮身上。


    司逐行翻身下床, 两步走到窗边,猛地一拉窗帘, 房间照进大片阳光,屋内瞬间从昏暗变成了明亮的白,照得床头窗户的喜字热烈得像凤凰花。


    推开窗, 不远处司父为司母种的树木已悄然过冬,枝头不觉间已是一片翠绿。


    纪暮眼睛一刺,下意识闭眼, 反应过来后将相册放置一边,两步走到窗前,微微低头将人亲了一口。


    紧接着,怀里多了一抹温热。


    “不再睡会儿,医生说多休息有利伤口恢复。”纪暮说着收拢怀抱。


    司逐行摇头,声音有点闷,“不睡了,吃好早餐去剪头发,长到脖子了,难受。”


    说着抬起头,对着刘海吹了几口气,半遮眼帘的头发被吹起几缕,“还有前面这些。”


    纪暮看他吹气时鼓着嘴,像在偷东西吃的小仓鼠,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不由得轻笑出声。


    “笑什么!”司逐行半歪着头,眉毛微微一挑,一双多情眼说不出的撩人。


    纪暮没忍住捏了捏脸,“没什么,今日阳光好。”


    下午四点,理发店。


    俩人一前一后进门,店长眼睛亮了一下又一下。


    “欢迎光临,两位帅哥剪头发还是做造型?”


    “我们店经常为名流巨星,阔太小姐们做造型,可以满足每位顾客提出的要求,要是不知道怎么选,我们还可以找画师当场给二位画效果图,剪出来不满意不收钱,二位大可试试,保证来了一次终身难忘。”店长嘴皮子利索,讲话顿挫有调,积极推销着生意。


    俩人气质出众,颜值上佳,两双长腿往那一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刚进店就迎来不少目光。


    司逐行五官优越,从来没为发型有过什么苦恼,经他这么一说,倒是对效果图有几分兴趣。


    “画图要多久?”司逐行问道。


    “五到十分钟,隔壁宁城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画技超牛。”说完竖起大拇指。


    司逐行听完看向纪暮,纪暮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劳烦画两张。”纪暮客气的对店长说道。


    “好嘞。”店长咧嘴大笑,转而向不远处电脑后的人喊道,“庾风,干活。”


    话落,电脑后出来一个身形高挑戴着黑色口罩的男子。


    “有什么要求?”男子声音微哑,起身时打了个哈欠,狭长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慵懒。


    司逐行指了指纪暮,“听他的。”


    纪暮对发型没什么研究,一时有些为难。


    旁边刚给顾客修完头发的理发师突然开口,“就这个先生的脸,剪个光头都好看。”


    纪暮给司逐行吹了一个秋冬的头发,早晚揉着爱不释手,觉得司逐行真要光个脑袋,自己肯定第一个不习惯。


    “不用太复杂,在现有基础上剪短一点,看着清爽干净就行。”


    男子认真看了眼司逐行,微微点头,“放心。”


    不到十分钟,两张人物素描效果已呈现,图片里的人和司逐行几乎一模一样。第一张头发稍短,看着干净利落,张扬不缺意气;另一张头发稍长,带着一种历尽千帆成熟优雅的矜贵。


    纪暮看完后愣了一瞬。


    第一张图像眼前意气风发的司逐行,第二张图像上辈子浅浅一笑喜欢坑人的司逐行。


    纪暮从未将这辈子的司逐行与上辈子的司逐行区分对待,但毫不犹豫选了第一张,上一世几乎是司逐行护着他,这次他想换一换。


    等司逐行剪完,照片与真人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回到车上,纪暮摸了摸司逐行的新造型,夸道,“很好看。”


    司逐行只觉得脑袋轻了不少,嘴角微微一勾,上扬的眉眼显出几分明媚张扬的少年感,精致中带着一股桀骜,一点都不像事事会顺着人的样子。


    俩人本打算中午回小区,结果刚吃完午饭就收到吴玉和纪舟想上门探望的消息,这几天收到问候消息的不止他们了,为了感谢大家最近的照顾和体谅,纪暮和司逐行订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农家乐。


    农家乐有预制菜,也可以自己动手烧烤,俩人这次邀请的人有些互不相识,为了避免尴尬,俩人选了半自助。


    从理发店出来后,俩人直奔农家乐。


    跟着纪舟的还有云洲和纪洵。


    云洲见过司逐行,自来熟的打招呼,“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纪洵与司逐行的相遇不算好,不好直接上前打招呼,只暗暗点头。


    俩人和纪暮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见惯了纪暮八风不动的样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他因为一个男人失魂落魄。


    司逐行除了从亲哥嘴里听过自己失踪后纪暮的变化,更多的不知情,不由得疑惑。


    “怎么了?”


    俩人还没开口,就见司逐行身侧的纪暮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并率先开口,“没事,我之前去岛上找你,他们恰好陪我走了一趟。”只字不提冲入火场和站在高崖之上的冲动。


    云洲是个人精,立马半开玩笑的配合,“是的,当时纪暮很担心你,整个人像失了魂,把我吓得不轻。”


    纪洵难得快速转动脑子,不过他怕多说多错,一味跟着点头。


    纪舟携了礼物,见状递过去,“平安就好。”


    纪暮接过后招呼着几人。


    之后曹羽萧帆等人陆续来到。


    纪暮和司逐行最近的饮食都被司母盯得紧,尤其是司逐行,口味淡得出鸟,看见滋滋冒油的烤肉后肚子里的馋虫开始活动。


    今天是周末,大家又都是成年人,三言两语开始熟悉,很快打成一片。


    纪暮看见司逐行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一会我手上的都给你。”


    曹羽过来拿佐料刚好听见,拿了一边往回走一边高喊,“杀狗了杀狗了。”


    其他几人像是知道了什么,突然都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很大,但都没什么恶意。


    没过多久,大家将烤好的烧烤端上桌,加上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纪暮果然不顾众人调侃,将他烤的东西放在司逐行面前,大家默契的没动。


    大家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吃到尾声不知是谁嚷了一嘴,开始约着去酒吧唱歌喝酒。


    纪暮和司逐行没有扫兴,又安排了一场。


    中间玩真心话大冒险,纸牌刚好传到纪暮手上。


    萧帆问了一个问题,“纪总,你第一次见到我们阿行的时候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不算很冒犯,纪暮的思绪被一瞬间拉回到上辈子的一场晚宴之上。


    当时纪暮背靠观益风光无限,司逐行只是父兄去世后不得不被迫成长的富二代,年轻且毫无资历的掌权人。


    那天晚上,纪暮偶尔看见年轻男子为了合作努力融入商圈,等男子终于到自己面前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想帮一把。”纪暮回答了一个很简单的答案。


    萧帆想起这俩人的结缘是纪暮出手开始,不再追问。


    纪暮喝了一口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紧紧抓着一双手,他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是他唯一一次毫无目的恻隐之心。


    第76章 第 76 章 你嫁给我吧


    夜幕四合, 纪暮和司逐行看着所有人安全离开后驱车回家。


    俩人的房子一墙之隔,司逐行的房门更往前,但自从俩人在一起, 一下班,司逐行总是懒懒跟在纪暮身侧,路过自己的房门看都不看一眼。


    他在在感情里孤注一掷, 刚说开就主动宿在纪暮的房间,丝毫没给自己留余地。纪暮在司逐行告白的时候犹豫过, 怀疑过,真在一起了,就没想过分开,只要司逐行愿意, 他基本不会拒绝。


    这次也一样。


    进屋放好东西,纪暮带着司逐行走到客厅一侧,阻隔两间屋子的白墙多了一扇门。


    “什么时候弄的?”司逐行看着纪暮客厅的灯漏进自己漆黑的房屋,惊讶中带着欢喜。


    “先前在司家养伤的时候,不是嫌两道门进出麻烦?”


    “是麻烦,哪有一家人进出两道门。”司逐行打量完拉着纪暮回到沙发上。


    纪暮心下一动, 将瘫着靠在沙发上的司逐行拉入怀中。


    “怎么不去看看, 你屋子里的东西挪动了一些,不喜欢的话, 我们重新布置一下。”


    “不急,以后再说。”


    司逐行靠在纪暮怀里,伸手触摸他的眉骨、鼻梁、唇峰, 再向下,脖子和锁骨,最后将头埋进纪暮小腹不吭声。


    纪暮揉揉刚剪的头发, 少了之前柔软手感,变得有些扎手。


    “累了?”


    司逐行微微摇头,他只是想确定纪暮是否真的瘦了,结果还真是。


    这几天俩人吃得不少,自己恢复得七七八八,纪暮却没什么变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纪暮好好聊聊。


    “暮哥,你看着我。”司逐行突然起身,直直盯着纪暮。


    纪暮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司逐行本来想和他说不要担心,真看温和带着心疼的眼睛,突然舍不得,将那些直白的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闭眼。”司逐行又变了想法。


    纪暮还是不明白,只好一味配合。


    司逐行牵着纪暮穿过那道新凿的门。


    纪暮听见司逐行开灯,拉开椅子,将他按在椅子上,而后回卧室翻东西,空气中隐约传来玫瑰香味。


    两分钟后。


    “睁眼。”司逐行站在纪暮身后,沉澈嗓音从耳边响起。


    纪暮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听着长官的指挥,严格执行所有的指令。


    入目之处,一把绿色花瓶插在白色瓷瓶上,花瓶底下放着电子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六寸蛋糕,还有红酒和两份盖子盖好的面。


    “生日快乐!希望暮哥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司逐行本来提前背了两句祝词,最后说了最常见的祝福语。


    “逐行怎么知道今天才是我的生日?”纪暮出生的时候电话还没有普及,身边唯一和网络有关的就是那一台经常没网的电视机。


    程淼对纪暮不上心,外婆年纪大了,等纪暮出生两个多月才反应过来要去派出所登记,登记的时候记错时间,填了个差不多的时间,回家翻出身证才发现登记日期离真正生日差了二十多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走得急我也忘了问联系方式,让大哥帮我查了一下。”司逐行坦坦荡荡,拿定了纪暮不会生气。


    纪暮确实不生气,他自己从不在意的生日被人惦记了两辈子,终究是不一样。只不过上辈子俩人的相识比较正式,司逐行给自己过的都是身份证上的生日。


    “谢谢。”纪暮侧身亲了一口身后的人。


    司逐行见纪暮喜欢心满意足,两步回到对面桌上,“我让大哥大嫂帮忙准备的,他们没说门的事情,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是你前几天刚找人凿的。”


    本来司逐行打算早点给纪暮过生日,不成想今天突然多了个聚餐,不过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今晚人多,纪暮的生日不至于太冷清。


    至于为什么刚刚没提,一是大家都没准备,特别纪家那两堂兄弟,相处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这么件事,突然开口难免尴尬;二是私心作祟,司逐行希望自己能单独和纪暮庆祝。


    “回头我去感谢大哥大嫂。”


    司逐行摇头,“不用,他们刚好有求于你。”司逐行顺嘴提了亲哥想让纪暮去华酌上班的想法。


    “好。”纪暮想都没想就同意,司逐行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


    “等后面嫂嫂生了得回来。”司逐行声音带着酸气。


    重生后的司逐行什么都不缺,事业心远没有上辈子强烈,相较于工作,很多时候他更喜欢和纪暮一起上下班。纪暮觉得觉得这样的司逐行也很好,站在上辈子的角度,他希望俩人能携手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但站在恋人的角度,他并不会要求伴侣必须是一个职场精英。


    纪暮不由得好笑,“不想我去?”


    司逐行正思考插几根蜡烛,头也不抬,“我大哥肯定不会让我大嫂来给我打工。”


    纪暮听完愣了一瞬,片刻后低笑出声。


    “你啊!”纪暮叹了一声没说什么。


    上辈子他和司逐行对华酌付出了不少心血,至少在俩手上比现在多发展了十年,如果有机会帮着更上一层楼,纪暮不介意帮忙。


    司逐行不敢和自己亲哥讲这些没良心的话,只好对着纪暮吐槽。


    “二十八岁,两数相加,十根蜡烛,刚好,十全十美,幸福圆满。”


    司逐行嘀咕着已经把蜡烛插好点亮,随手关灯后,朝着纪暮催促,“好了,寿星快许愿。”


    寿星没闭眼,而是浅笑着伸出手。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司逐行将手递过去。


    寿星牵紧了想牵的人后闭上双目。


    半响,司逐行重新开灯,“许了什么愿?”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纪暮仍然牵着没放手。


    “这不是想着万一神仙忙着没空理你,而我又刚好能帮你的话,我就努力努力,帮你一把。”


    纪暮觉得自己过于死板无趣,司逐行偶尔无厘头,但说出的话却每一个都落在他的心坎上。


    俩人同居后,司逐行的客厅变得越来越宽,花瓶下一盏橘色电子灯不算明亮,却让夜色中的玫瑰看着更为柔和,无声抚慰着纪暮起伏的内心。


    “行啊,逐行当我的小神仙。”


    “我刚刚连带着你许了一个比较自私的愿望,我许愿能永远赖着你,就算你厌烦了也赶不走,去哪都绑在一起,小神仙能帮我吗?”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纪暮觉得这辈子能遇见这么一个宝贝足矣,但真找不到司逐行,纪暮才发现遇见不够,相爱不够,得白首,老了死了骨头一起枯化才好。


    司逐行失踪的那些日子,纪暮一个人回家,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司逐行在的时候不觉得多热闹,司逐行真不在了,他觉得这世界冷得让他胆颤。找到司逐行后,他找人打通了房屋,他想让这个人每次都与他一起出门,一起回家,让他彻底进自己的家门。


    但有些话平日里说不出口,今晚倒是借着司逐行迁就他是寿星,提了一个带着占有欲的请求,和神佛相比,纪暮私心里更相信司逐行。


    只是司逐行开个玩笑随便一句话,能戳破自己所有的欲望,他也不清楚这感情会不会过于沉重。他回到纪家后才开始了解亲生父母的故事,所有人都不否认程淼对纪恒的爱,也不否认俩人曾经相爱。


    程淼明明早看清了纪恒不爱她的事实,但她依旧执迷不悟不肯放手,纪暮不明白为什么强烈到极致的爱会生出恨。???????????????


    纪暮上辈子孑然一生,到死都没有和人相守的欲望。


    他没想过这辈子会遇到一个能牵动千丝万绪的人。


    司逐行很好,好到他想私有。


    偏执生贪妄,纪暮眼睛不敢离开司逐行片刻,他看见司逐行原本带笑的嘴角逐渐敛去。


    “就这个?”


    “就这个。”


    司逐行突然收回手,低头拆开一旁的盒子。


    纪暮下意识想抓还是晚了些。


    盒子包得精细,从一开始A4纸大小连拆三层后变成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


    司逐行打开还盒子,里面放着两枚戒指。


    他取出一枚,戴进纪暮左手无名指。


    “果然很合适,戴着也好看。”司逐行打量了一圈才将纪暮的手放开。


    都说左手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所以每一对走入婚姻殿堂的人都会戴在这个位置。


    纯白色,没有任何繁复图案,微凉触感好似真的漫延至心脏,纪暮想仔细观察,但舍不得取下。


    “我准备了两个月的礼物,暮哥喜欢吗?”司逐行询问的语气,眼里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司逐行将盒子推到纪暮面前,另一枚纯白紧紧镶嵌在黑色海绵中,纪暮取出来后看了一眼,戒指里侧有俩个人的名字字母缩写。


    纪暮起身,拉开椅子,绕过桌子到司逐行身旁,托着一样的左手,将戒指戴进司逐行手上。


    司逐行上次被绑得紧,解绳虽有技巧,但左右磨蹭难免伤手,纪暮找到他的时候,手上红痕触目惊心,后来每天早晚,亲手帮司逐行涂抹祛疤药,现在唯余两道疤。这人上辈子说自己疤痕体质,分明不是,只是对自己不够精心


    纪暮戴上之后,托着他的手低身亲了一亲,连带着那两道疤。


    “逐行眼光好,确实合适。”即便腕间多了两条痕,天生匀称白皙的手指怎么都是好看的。


    纪暮第一次过正确的生日,收获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司逐行也站起身,双手搭在纪暮肩上,纪暮将劲瘦腰肢紧紧揽入怀里。


    纪暮听见肩上的人叹了口气,“暮哥今晚的生日愿望白许了,关于你想和我白头的所有想法,是我追求你之前就很明确的事情,就算你不提,我也会赖着你,不会给你离开我的任何机会。”


    “没白许,我只是很幸运,许好的愿望在很久之前就实现了。”


    至于什么是幸运?


    大概就是荒芜之地突然绽开一朵玫瑰,紧接着,枯木回春,枝丫疯长,逢着一夜春风,荒原转眼葱郁。


    纪暮感觉到司逐行扯开他右肩上的衣服,没两秒,肩膀被咬住,不算疼,像泄愤一样。


    “我错了。”纪暮还记得司逐行听见自己心愿之后敛去的笑容,决定还是先哄着。


    “我从不怀疑你的喜欢,我只是察觉到自己的贪心,怕你透不过气。本不想让你知道,但你问了,我也就如实说了,逐行别生气,原谅我这一次。”纪暮的声音温和低缓,认错态度太快,司逐行本就平淡的怒气瞬间被抚平。


    但想起纪暮最近的反应,司逐行眼眸一暗,又在旁边咬了一口,纪暮这次没猜到原因,好在司逐行也没让他猜。


    “你瘦了,要多长点肉才行。”


    “好。”


    司逐行推开纪暮怀抱,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以后不准想这些事情。”


    “你得明白我是一个男人,躺在你身下是我自愿,和你□□我也享受,但仅限于你,除了你,谁敢压我我要谁的命。”


    纪暮被司逐行突如其来的荤话堵得哑口无言,但他明白司逐行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心甘情愿,唯一例外。


    司逐行也不愿意说这些话,纪暮更不应该围绕着他已经遭遇过且度过的苦难活得像惊弓之鸟。


    “如果我哪天真的有意外······”


    后面的话没讲完,纪暮吞没了所有声音。


    明白有什么用,失去过一次,纪暮承认自己再不能遭受第二次,所以即便是假设,他也不想听。


    司逐行讲不出完整的话,纪暮太了解他的身体,三两下能挑动他所有的欲望,只好抬起手配合。


    俩人亲的忘我,司逐行不小心后退两步撞上桌子,他感觉自己碰倒了花瓶,却没有听到倒地的声音。


    纪暮转了个方向,带着他一步步走向沙发。


    到了这个点上,桌上的蛋糕和面谁也没心情吃。


    “今晚去我房间。”司逐行开口。


    “好。”纪暮被这句话浇灭了所有理智。


    灯打开的一瞬间,纪暮突然懂了司逐行说这话的原因。


    白色床单之上,铺满一层红色花瓣,墙上亦挂了喜字和气球,比俩人在司家贴的更像一个新房。


    俩人躺上去,被子上的玫瑰花瓣被激起,司逐行倒在期间,衣服褪去后,在一层红色之间显得越发的白,几乎超过了白色传单,若说有哪一处玫瑰无法相比,那便是热烈激吻过的红唇和被刺激到泛红的眼尾。


    俩人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银白戒指相互紧贴。


    每一寸肌肤相贴的温度传到对方身上,纪暮从额头往下落下许多吻,无一不怜爱,无一不心动。


    “逐行,你嫁给我吧!”纪暮真想将这个人藏起来。


    司逐行还有几分理智,看了眼抬着自己腿的人,眼里的水雾缠了一层一层,老实人刺激狠了,受刺激的人变成自己。


    “可以。”


    婚房是自己的,戒指是自己的,都上赶成这样了,再让几分也没什么。


    反正最后,这个人都是独属于他。


    以真心换真心,怎么都不会输。


    最主要的是纪暮这个人,司逐行永远不会输。【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