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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她是反派心尖宠[快穿]

    第31章 捡破烂大佬的心尖宠白月光10丛夏:……


    时隔一月,被关起来的阮颜诺,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隔着一张长桌,阮颜诺恐慌的看着对面的颜虹霞道:“妈,救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才十七岁,就要被关起来一二十年!妈,妈!救救我!您就我一个女儿,一定要救救我啊!”


    原本阮颜诺在看守所里,还在想着自己是未成年人,没关系的,就算被判刑也不会被判多久。但是,等日子久了,一直没人来看她,也没人说要来救她,阮颜诺才从心底升起恐惧和害怕,唯恐自己重生的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搭进去了。


    她害怕着,畏惧着,在心底盘算着究竟谁才能来救她。


    阮颜诺想着想着,竟然只想到了前世的那个男人——莫重开。


    前世的莫重开将她当做未婚妻的替身——并不是莫重开多爱他的未婚妻丛夏,而是在未婚妻丛夏面前,莫重开从来都是挺不


    直腰板,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的,他那个未婚妻,也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莫重开因此心中恼怒,才在意外看到她的那张脸后,将她给带去当了情人,每每看到她一脸崇拜怯懦的看着他时,莫重开的眼睛里都会闪过满意之色。


    这样的莫重开,让彼时的阮颜诺爱慕又畏惧。待到重生回来,阮颜诺渐渐的将那些爱慕和畏惧化作了恨意,可有句话不是说么,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她越恨莫重开,就该有多爱莫重开。


    重生而来,身份不同,莫重开也是对她表现出追求的意思的。只是阮颜诺放不下心中的那个结,一直没有真正接受,只是和莫重开暧昧不清。


    然而落到现在这个田地,阮颜诺反而是想要求助莫重开了。


    只是莫重开始终没来看她,来看她的只有她的妈妈颜虹霞。


    颜虹霞红着眼睛看着这样的女儿,心疼不已。


    可她们能交谈的时间不多,她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力求让女儿尽快镇定下来。


    “好孩子,先别怕,妈妈有办法救你了。你相信妈妈,妈妈舍不得让你在这里待个一二十年呢。妈妈舍不得啊。好孩子,别哭,冷静冷静,妈妈有话要跟你说,你一定要记住!一个字都不许错!”


    阮颜诺向母亲的求助,其实大多是关押多日的绝望,下意识的向来看她的人的求助。


    但事实上,阮颜诺是很清楚颜虹霞的个人能力的。单凭颜虹霞,只怕她能在外面把自己给养活了就算不错了。


    可颜虹霞却说出了这番话,阮颜诺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可她内心着实不想继续被关押了,于是即便心底怀疑,还是按|压下内心的起伏,听颜虹霞将话说了下去。


    原本不应该是母女两个单独相处的,但这小小的房间里的第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颜虹霞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跟阮颜诺道:“小诺,妈想过了,那些事情,你是真的做过的,那位丛小姐手里也的确掌握着证据和证人,我们想要摆脱,就只能听她的——妈去求过她了,跟她达成了协议,妈去证明当年是阮仁义害死了丛总,丛小姐答应不把某些证据拿出来,只拿出来一部分。


    到时候,你只要一口咬死了你那会年纪小,是被阮仁义教唆着做那些事情,你其实很害怕,但又害怕被阮仁义给赶走,更害怕阮仁义会杀你……阮仁义连养了十六年的女儿都想杀,更何况你是个刚认回去的给他丢脸的私生女?所以才不得不听她的教唆。其实,你内心也很愧疚……小诺,你都记住了吗?”


    阮颜诺听罢,顿时脑中嗡嗡作响,半晌,不可置信的看向亲生母亲,脸上露出奇特的神色:“妈,你竟然、竟然去求了丛夏?她竟然答应了要帮我?”


    颜虹霞道:“妈当时也想不通,后来找的那个律师提点了妈一下,妈才想明白。丛小姐肯定是恼怒你害她被绑架的,但是,利益面前,丛小姐现在更想要的是她妈妈的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只要法律审判,能判定是阮仁义谋杀了丛总,那么阮仁义的继承权就没有了,丛小姐能完整的继承丛总的所有财产,星月集团的51%的股份。比起要对付一个私生女妹妹,丛小姐肯定是要先对付你爸爸的啊。”


    颜虹霞这番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阮颜诺内心也承认了,心想,如果换了她,肯定也是这样。仇恨算什么?能争取利益最大化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之后呢?


    阮颜诺不禁道:“可她终究是会对付我的啊。”


    丛夏又不傻,她才是那个把丛夏给绑架了还差点害死的罪魁祸首,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处置,之后还不处置吧?


    人到中年的颜虹霞,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羞愧。


    但她还是开口了:“我跟丛小姐提了个要求,让你依旧可以读你原先的贵族学校。你……妈妈记得,你那个学校里,不是有好几个喜欢你的男生吗?等你出去了,去了学校,就、就放聪明些,找个靠谱的男生傍上,丛小姐也就暂时不能动你了。”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


    可这样的话,阮颜诺就会像是颜虹霞一样,依旧只能跟人做小三,做情人。


    阮颜诺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非常精彩。


    颜虹霞掩面道:“孩子啊,妈妈是真的没办法了……”


    当年她因为自己性子懦弱,加上觉得做情人,其实蛮轻松的,只要自己不去找大房的麻烦,不让自己的孩子抢大房孩子的东西,自己只要阮仁义给她的东西,就算是个好人了。


    至少,她一直是这样催眠自己的。


    直到此刻,她为了让女儿不被丛夏找麻烦,劝女儿回到学校后,给人做情人,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做人小三,真的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颜虹霞过了好一会,才又犹犹豫豫的说了另一个主意:“不这样的话,那你就一定会被丛小姐送进监狱。只是你当年未成年,今年也未成年,应该……不会判很久。”


    想来七八年也就顶天了。


    但是,阮颜诺能忍受在监狱里七八年吗?


    阮颜诺果然道:“我要出去!我不要蹲监狱!”


    看守所的生活,已经足够让她绝望,她根本不愿意再为此去蹲监狱。


    阮颜诺的脸上满是委屈,痛哭道:“妈,妈妈,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我只是个私生女,又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就要过得那么苦呢?”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颜虹霞却还带着三分清醒,哭道:“你这孩子!教唆杀人的不是你吗?安排人绑架的不是你吗?要不是你要这样作死,现在能在这里吗?人家丛小姐就算是骂我们,那也是我们该得的啊!”


    阮颜诺:“……”


    她这个妈妈,总是在不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


    *


    丛夏很快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颜虹霞已经说服了阮颜诺。


    颜虹霞比阮颜诺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她知道自己是小三,是错误的,见不得光的,只是贪恋做小三能轻松自在的来钱,所以才会在没被大房找上门时,一直心安理得。但一旦被戳穿,颜虹霞就会羞愤欲死。


    但阮颜诺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说,小三就该去死吗?私生女就活该被正室的女儿天天骂野种吗?或许的确不应该的,但是,身为私生女,还要在正室的女儿面前挑衅,这就活该她被骂了。


    丛夏也就是这样一想,她现在正在跟随吴道长学习。


    吴道长如今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双腿残疾,命不久矣。


    他倒是想要安安心心、快快活活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奈何丛夏找到了他,还非逼着他教导学习一些“看家本事”,吴道长无法,他跑又跑不了,告又状告无门,就只好苦哈哈的在丛家的小庄园里,仔细教导丛夏。


    天师一道,既看努力,又看天赋。后者远在前者之上。


    吴道长其实是个本事不太高的,他苦心钻研一辈子的“学问”,也不是没想过要找个传人。奈何几十年了,一直没找到,这次被人强行要求过来进行“教学”,反而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一个这方面的“天才”,顿时惊愕不已,又欣喜不已。


    他看着随随便便就招来了两个孤魂野鬼的丛夏,不禁道:“这招鬼术,我苦修修习30年,招了30年的鬼,都从未招来过一个,不曾想才教了你两句,你竟然就真的招来了两个鬼!这、这!果然啊,师父说的对,有天赋的,不必苦学也


    是大师,没天赋的,苦学半生也是个装相的神棍。”


    丛夏对此同样惊讶无比。


    她其实也只是想随便学学,想着自己以后这快穿事业,还要继续发展下去,各个世界的设定不同,说不定就会遇到有神鬼的世界,提前涉猎一些,不至于到了那里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知道。


    可她也没想到怎么会一学就会!一招就招来了两只鬼!


    丛夏不禁摸了摸下巴,心道,难道是因为她是和酆都出产的系统绑定的缘故?又或者说,因为她是天才?


    丛夏琢磨了片刻,一旁的吴道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教导丛夏,让丛夏和那两只鬼沟通。


    结果,丛夏因精神力极高,一遍就学会了相关咒语,刚刚念出来,要跟那两只孤魂野鬼|交流,那两只孤魂野鬼原本麻木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恐不已的表情,刹那间,两只鬼就如同由颗粒组成的一般,渐渐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吴道长:“……”


    丛夏:“……”


    这么个消失法,仿佛她比厉鬼还可怕似的!


    这怎么那么奇怪?


    难道她绑定的不是酆都出产的系统?还是说酆都现在不养鬼了?


    丛夏和吴道长二人面面相觑,显见都没想到丛夏能轻而易举的招到鬼,更没想到丛夏只是想跟那两只鬼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吩咐两只鬼做事,就一下子把两只鬼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吴道长:“……”这简直是鬼怪克星!就这样的人,还真就非常适合做道士!就是吧,这一位恐怕是那种好鬼坏鬼都克的,不知道把没有孽债的鬼给克的魂飞魄散了,这位自己身上会不会背负因果。


    吴道长转了转眼珠,道:“这其实也是为了酆都做贡献了。”


    毕竟,上古传下来的传说和书籍里都说,如今酆都可不是从前的酆都了,那些鬼也特别会享受,听说网络都能连上了,弄得酆都一堆宅鬼,房价大涨,偏还有许多鬼挤破了头也要进酆都。听说酆都大帝很不开心,觉得酆都的鬼太多,打扰她老人家在酆都最高的塔上看雪景了……


    现在丛夏有了这么个被动的让鬼魂飞魄散的技能,酆都大帝大概……真的会挺开心的吧~


    丛夏:“……”明知道这家伙在使坏,故意想让她多用这个技能,害得更多的鬼魂飞魄散,沾染因果。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感觉有些道理肿么破?


    丛夏又打量了一眼那两只鬼魂飞魄散的地方,转头就对吴道长道:“不学这个了,你教我画符。”


    吴道长:“行、行吧。”哎,没能坑到这个害得他不得自由的人,就只能好好教她了。


    于招鬼上,丛夏展现出了格外不同的能力,但这个能力也导致她暂时没办法继续学习;于画符上,丛夏同样展现了非一般的学习能力,这次却可以顺顺利利的学下去了。


    吴道长站在一旁,眼看丛夏最后一笔落下时,那张普普通通的黄符上,仿佛闪过一道金色光芒,一瞬而逝,登时瞪大了眼睛,不禁在口中喃喃:“一点灵光便是符,原来,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只是我没有这个天赋,才一直以为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如此反而有了几分想要好好教导丛夏的心思。


    丛夏见状,也觉有几分奇怪。但仔细想想,她最初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个人,但有关人时的记忆几乎全都没有了;第二世时,就是一款全息游戏里的BOSS,还因为没人能打败她,无数玩家疯狂向系统举报,打算要将她的数据全部消除的那种BOSS。


    她的人生,好像本来就应该是不一样的。


    现在能轻而易举的学会画符,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这也只是丛夏脑海中蓦地闪过的一个小念头,她很快就定下心神,和这位吴道长虚与委蛇,从他口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


    这厢丛夏跟着吴道长学习了才不到两个月,就把吴道长有关道术的正统的、不正统的知识给掏光了。


    吴道长这时终于有了想收丛夏为徒的心,但丛夏是不肯有一个人品败坏的吴道长的。吴道长只好拿着丛夏给的一张支票遗憾离开。


    吴道长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现在收到了一张大额支票,他想的就是把这张支票尽快捐献出去,算是为自己下辈子积攒福德了。当然,他还打算把他的大部分存款都捐了,剩下的钱,足够他在仅剩的不到一年的生命里花的自在快活的就行了。


    但是,谁说欠下的罪孽,只能死后偿还?


    吴道长是个神棍,还是个半懂不懂的神棍,这就导致了他经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时常在看不清楚面相和风水的时候,胡言乱语骗些钱财。而这些事情,或许不会导致什么后果,或许就会导致听了他的话的人,发生不可预料的灾难,再加上谢家三口的性命间接与他相关,吴道长只以为自己死后或下辈子才会偿还罪孽,完全没料到,这辈子的最后一年,他就开始不得不偿还了。


    他自丛夏这里离开不久,刚刚在一个安逸的小城镇安定下来,就有许多人打杀了上来,让他还钱。


    吴道长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平生第一次,他竟然看清楚了自己的面相——灾星高照!


    他仅剩下的这一年,也该是来还债的。


    过不了好日子。


    *


    丛夏送走吴道长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了吴道长的面相,知道他这仅剩下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必然不好过。


    但是,吴道长本来就欠下诸多因果,有意无意间犯罪罪孽,此时偿还因果,本就是他该得的,更何况其中还有谢微明的至亲三条性命在,丛夏便没有出手帮吴道长,而是放任吴道长在仅剩下的几个月里,日日煎熬。


    谢微明知道这些后,只沉默的抱住了丛夏,二人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重叠。似乎只有这样的拥抱,才能让他心生温暖。


    自此之后,那些害了他的爷爷、妈妈、妹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可是,他的爷爷、妈妈和妹妹,真的有在天之灵吗?他们真的能看到这个结果并为之感到满意吗?


    丛夏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戳了戳谢微明的手,竟是把谢微明给戳笑了。


    “手有什么好戳的?夏夏不想戳哥哥的腹肌和人鱼线吗?嗯?——”


    丛夏:“……”这是调戏吧调戏吧调戏……吧?


    哎,这时节,老怪物的调戏手段,都被小年轻给学去了,这可让老怪物怎么活呦~果然,不论什么事情,与时俱进是必须哒~


    丛夏与谢微明在京城这段时间还是很繁忙的。


    谢微明已经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联系上了,打算把创业集中在物流和装修两方面。物流,这时指的长途汽车的货物运输;装修则是随着人们经济实力的增加,对生活质量的需求也随之增加,谢微明觉得这一方面是有利可图的,便打算现在就开始培养相关人才、培养出一个值得客户信任的品牌出来。


    当然,与此同时,谢微明也没有忘了做房产投资。当年谢老爷子留给谢微明和谢微茵的那些东西,现在都在谢微明那里。谢老爷子非但给两个孩子留了轻易不能变卖的古画古董,还留下了许多金条和在国外银行的存款。


    谢微明想要在创业之余,投资房地产业也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他还帮着给丛夏也开始在花国天南地北的开始买房。


    丛夏对此无所谓的。因为原身的妈妈,已经给原身留下了大笔的遗产,还有非常能生钱的星月集团在,她也就懒得在挣钱上多花心思了。


    她正在和颜虹霞见面。


    颜虹霞紧


    张道:“这、这不太好吧?我已经答应您了,也已经将相关证据提交上去了,对警察也说了‘实话’。就、就没必要亲自去跟阮仁义再说一遍吧?”


    原来,丛夏在要求颜虹霞,跟着她去见阮仁义一面,告诉阮仁义,她和她的女儿,要一起送他去死。


    ——一件尘封多年的杀妻既遂案件,一件两年前的绑架亲生女儿并意图谋杀的犯罪案件。两个案子加起来,真的够判阮仁义死刑的了。


    丛夏认真道:“怎么没有必要呢?现在我们见阮仁义一面就少一面,身为至亲,唔,我们不如穿孝,提前给他送终吧!”


    一次不嫌多,两次不嫌少。


    尽管丛夏认真给阮仁义送过一次终了,她也完全不介意在来第二回。


    纯粹是不气死阮仁义不偿命。


    颜虹霞:“……”


    阮仁义:“……”


    他错了还不行吗?不用送终了!真的,真心不用了!他真的还想再活个五十年来着!


    丛夏:“……”瘫痪在床不能自理的那种吗?


    第32章 捡破烂大佬的心尖宠白月光11这世上……


    丛夏果然又穿了一条黑色裙子,胸前用别针别了一朵小白花。


    颜虹霞却是个胆小怯懦的,不敢违抗丛夏,也不敢刺激阮仁义,于是只穿了一身黑色裙子,压根不敢戴什么小白花。


    丛夏见状,微微扬眉,并没有说什么。


    颜虹霞见状立刻松了口气。可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阮仁义在看到丛夏那身装扮的时候就已然暴怒,但他落到了现在这种境地,根本不敢率先朝丛夏发难,压着怒火去看颜虹霞,就看到颜虹霞也是一身黑!


    阮仁义当即喝道:“谁让你穿成这个样子?贱人就是贱人,当初为了钱能给我当小三,现在看到我被关起来了,就想诅咒我去死,你再去给人当小三吗?”


    颜虹霞无措道:“不、不是,仁义,我没有这个想法的,你知道的,我也根本不敢有这个想法的,我……”


    颜虹霞还想解释,阮仁义却再次破口大骂:“没有这个想法你穿这一身黑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诅咒我去死是什么?你当老子老年痴呆,看不出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成?本性下|贱就算了,还没有教养,不懂礼貌,穿一身黑过来……”


    阮仁义显然是想要指桑骂槐的,但现在明显他处于弱势一方,压根不敢得罪丛夏,就只能这样隐晦又隐晦的拐着弯的骂丛夏。


    丛夏只当没听出来,她很是悠然自在的坐在了阮仁义的对面,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朝颜虹霞示意。


    颜虹霞一张徐娘半老的脸瞬间惨白,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


    丛夏:“嗯?”


    轻飘飘的,明显不像是有什么威胁力的,可颜虹霞却连哆嗦都不敢哆嗦了,连忙站在了丛夏身旁,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开口。


    颜虹霞:“仁义,你自首吧。当年你谋杀丛总的证据,还有你亲口说出设计杀害丛总的录音,现在我已经替你转交了上去。小诺也开口了,说当年之所以会教唆绑架和杀害丛小姐,其实都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小诺当时年纪小,是被你威胁着的,因为你告诉她,如果她不听话,你就要将我和她都赶走,而且,她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犯罪,很有可能都不被判刑,让她不要害怕。威逼利诱,害得小诺不得不听你的话,做你手里的一把刀,教唆绑架和杀人……其实,杀害丛总和绑架杀害丛小姐的人,一直都是你。”


    颜虹霞:“仁义,自首吧。你自首了,才有可能不用死……”


    阮仁义像是被人当头蒙住了头脸,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半晌才看向颜虹霞,这个他从来都没看得起过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最近休息不好,没听清楚……”


    颜虹霞:“……”她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一旁气定神闲的丛夏,想到了同样在看守所的女儿,终于还是咬了咬牙,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仁义,你自首吧。”


    阮仁义脑中登时“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


    他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和女儿一起给算计了!


    凭、什、么?


    丛夏这时才幽幽开口:“这倒也不奇怪,听说,阮家历练都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传统,你爷爷、你爸爸的发妻,好像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现在到了你这里,不但要发妻死的不明不白,还要自己的女儿也死的不明不白,好像,也没甚奇怪的。”


    阮仁义心里想说,他爷爷、他爸爸,的确是害死了发妻的,但是,他们非但没有被人抓到把柄,还因此而真正的跨越阶层,过上了好日子。可,怎么到了他这里,他是想要谋杀发妻,但他还没来得及真正动手,他那位发妻就自己死了,这怎么能算作他的错?


    还有他眼前的这个女儿,当初他只是想要把这个女儿给养废而已,是阮颜诺要绑架她!要杀她!怎么能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他的祖上犯罪了,一辈子安安稳稳,快快活活,寿终正寝,没有受到过惩罚;他没有犯罪,却不得不接受惩罚。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他们家的惩罚吗?


    阮仁义当即大叫起来:“不!不可能!我相信司法公正,我只要找个好律师……我有钱的,我可以找个好律师的……”


    说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就算有钱,现在也是颜虹霞拿着。


    而颜虹霞是会救他?还是要抱住她的女儿呢?


    问题显而易见。


    阮仁义终于陷入了深刻的绝望之中。他这一刻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他完了。


    阮家祖上罪孽,他来偿还。他完了,阮家也完了。


    颜虹霞哭哭啼啼的跟在看够了阮仁义凄惨模样的丛夏身后,走出了看守所。


    她还在哭。


    丛夏却已经脚步情况的离开了。


    阮仁义的结局,她已然成竹在胸。


    果然,三个月后,阮仁义的案子开庭,阮仁义为抢夺财产,杀妻杀女,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阮仁义倒是想要上诉,但是,这一晚的梦里,他梦到了他的爷爷和爸爸。他们早已不是活着时候的自信骄傲的模样,而是一个在油锅里被当做油条炸,一个正在踩钢刀。


    他们一面遭受酷刑,一面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人间被法律审判上一回,死后到了地府,也不至于如此!好歹在人间,也就是被关起来或者是枪毙,哪里像是在这地狱哦~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阮仁义从噩梦中惊醒,忽觉自己还是接受人间的死刑好了。


    1993年的夏天,阮仁义被执行死刑,枪毙而死。


    阮颜诺虽说从教唆犯罪变成了被教唆的,但到底还是在少管所待了几个月,在阮仁义死后没多久,她才被放出来。


    颜虹霞拉着她,就带着她去把名字又改回了颜诺,说原来的名字晦气,改改名字,去去晦气,挺好,挺好。


    颜诺整个人瘦得跟竹竿儿似的,闻言傻呆呆的,只觉自己折腾了这许多,最后竟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贫民窟的颜诺。


    “我们还有房子。”颜虹霞这样说道,“丛小姐还答应了,送你去原来的贵族高中读书。那高中里不是还有喜欢你的豪门公子吗?小诺你去攀上一个靠谱的,咱们就不怕丛小姐的报复了。”


    颜诺想到妈妈口中的“丛小姐”,想到那个在爸爸的寿宴上,把爸爸和她一起送进去的人,登时恐惧的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拉着颜虹霞道:“妈!妈!我们把房子卖了,离开这里好不好?妈,天大地大,只要我们走了,全花国我们哪里都能去的!到时候再改名换姓,那位丛小姐再厉害,还能真的找去跟我们报仇吗?妈,我们走吧!走了才一了百了,我有预感,如果不走,丛小姐一定


    会来报复我的!我会死的啊妈妈!”


    丛夏明知道阮仁义不是凶手,却能眼睁睁的看着阮仁义去死。这还是父女之情呢。而她是真正绑架了丛夏的人,丛夏怎么可能不报复她?


    颜虹霞却不赞同道:“走?我们能去哪里呢?妈妈是个没用的女人,根本不会赚钱。走了就只能坐吃山空。还不如待在京城,我们把这两套房子都租出去收钱,再租一套便宜的房子住。这样家里才能有余钱。


    再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小诺你去学校,找一个喜欢你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丛小姐不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这难道不比把房子贱卖了四处流浪的好?”


    就是要委屈女儿,要跟她一样,将来很可能要做人小三了。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


    颜诺不断摇头:“不,不,妈,我们走!妈,我求求你了,我们走吧!她不会放过我们的!真的!除非我们走了,她找不到我们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才能好好活着啊!”


    颜诺甚至给颜虹霞跪下了。


    颜虹霞心疼不已,抱着颜诺一起哭。可是,她是真的不会赚钱,也不知道把房子贱卖了后,再去哪里买能收到租金的房子。她太没用了,根本不敢走啊。


    而且,那位丛小姐那么厉害,她们跑去哪里,她觉得丛小姐都能找到她们。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走。就让女儿去贵族学校,找个靠谱点的少年做靠山,早早生个孩子,哪怕是私生子呢?身为私生子的母亲,女儿也就会受那个家族的庇护。也就不用害怕那位丛小姐了。


    这不比到处流浪、四处躲避强吗?


    颜诺到底也没能说服颜虹霞,在1993年的9月,回到了她原先的学校,原先的班级,原先的座位,面对原先的那些同学。


    她的同学们都没有变,变得只有她。


    然后,颜诺身为一群婚生子女里面的私生女,还是上流圈子里传出真相的很可能绑架了婚生女的私生女,遭遇了一场长达半年的校园霸凌。


    这些曾经和颜诺“交好”的同学,戏称颜诺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瞧,她不就是这样,坑害了人家星月集团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吗?


    所有人都能理直气壮的霸凌颜诺,不霸凌的,也对颜诺颇为看不起。


    因为颜诺是小三的孩子,是私生女。


    颜诺一次次的哭求,一次次的问询,想要求个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


    霸凌她的那些同学们,也每次都很耐心的对她说:“因为你是私生女啊!一个私生女,被人骂两声不是很正常吗?还问为什么?呸!这都不懂?还不是你亲妈下|贱,你身上带着下|贱的基因吗?


    ……你说你是无辜的,可你不知道么,你生下来就带着原罪,你就该在原配子女面前抬不起头,你就该是低人一等的,你就该被骂……只有这样,那些想要找情人的男人,想做小三的女人们,才会心生忌惮,不会去做那些错事……”


    颜诺不知道这是他们随便找的个借口,还是因为阮仁义死了,星月集团完全和她没有关系了,她家里也没钱了,她成了“企鹅群里的豆豆”,大家心情不好了,就找她这个群体最底层的人发|泄而已。但是,她真的后悔了。


    一个私生女,挨骂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她敢跑去丛夏面前,住丛夏的妈妈留下来的房子,花丛夏妈妈留下来的钱,丛夏就有理由骂她。


    可是,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难熬到上辈子她深恨又深爱的男人莫重开再次找上来的时候,颜诺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


    重新回来,再次做这个男人的小三,情人,发|泄工具。


    比上一世,还没有尊严。


    身为私生女,真的就只配这种生活么?


    颜诺回到家中,就见颜虹霞很是开心。显然觉得颜诺找到了“靠山”,她们就不必害怕丛夏了。


    颜诺勉强的笑了笑,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又过半年,在颜诺终于熬过了高三的后半学期,要参加1994年的高考那天,颜虹霞和颜诺同时被警察找上门。


    原来,颜虹霞作伪证和颜诺绑架杀人的证据,再次被人送到了警局。


    颜虹霞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颜诺却立刻明白了——那位丛小姐,从来就没打算放过她们母女。


    当初会放过她们,既是因为想要星月集团的股份,也是因为要故意设局,把颜虹霞也给送到监狱里来。


    阮仁义犯了罪,颜诺犯了罪,但颜虹霞自始至终,除了做小三,就没有犯过罪。丛夏却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让颜虹霞救女心切之下,故意伪造了证据,证明绑架丛夏的是阮仁义而不是颜诺。


    丛夏当时没有戳穿,在阮仁义死后没有戳穿,偏偏在经历了半年的校园霸凌,不得不再次做莫重开的情人后,终于想明白了,认真学习,决定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时候,将这些都戳穿了。


    让她必须面对当初的犯罪事实,也让原先没有犯罪的颜虹霞,面临伪造证据和作伪证的罪行。


    还让颜诺这一年的辛苦和煎熬,全部白费。


    颜诺不禁痛哭出声。


    那个人的报复,真的成功了。


    *


    丛夏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M国继续读医科。


    谢微明在几个月前已经被她赶回去读书了,她则是又拖延了几个月,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主要是确定颜诺在即将参加高考改变命运的这一天,彻底改变她的命运,然后才决定离开。


    同时,她还多做了些别的事情。


    比如校园霸凌这种事情。


    颜诺是在贵族高中遭受的霸凌,那些贵族少年们,手里都拿着相机拍摄下了不少“料”,在莫重开“收了”颜诺后,那些“料”基本都被那些少年们当着莫重开的面给删除了。可是,丛夏安排的私家侦探,还是设法弄到了其中的大部分。


    而这些东西,则被曝光给了这些贵族少年们的家长们。等到这些贵族少年或是出国,或是上了国内的大学后,还会在他们新的同学老师之前流传。


    尽管霸凌无法判刑,这些少年们霸凌的还是丛夏讨厌的人,但丛夏还是决定给这些少年们一个教训。


    同时,给莫重开一个大大的教训。


    因为这件事上,看起来和莫重开无关,实际上却和莫重开的“女友”有关系。而莫重开的“女友”已经再次被抓起来了,那么,谁还会为那个受害者出气呢?难道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可能?必然就只能是莫重开这个“男友”了。


    这些贵族少年们开始有志一同的开始孤立和算计莫重开。


    莫重开:“……”这事儿真心不是他做的啊!他是真的喜欢颜诺的脸和身材,也喜欢颜诺怯懦和不甘心的模样,但论起要为颜诺报仇?他是傻了才会这么干!


    但是,莫重开一个人这么想没用,连他家里人也认为,这件事一定是莫重开为了他“女友”做的。


    莫重开:“……”这口黑锅,他是不背也不行了。


    而那些校园霸凌过颜诺的少年,也一生都背负着这样的污点。无论他们换了什么圈子,都很快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他们无法摆脱,心中怒气便无法遏制,只能转过头来跟家里告状,对付莫重开。


    一辈子都没甩脱这口黑锅并霉运连连的莫重开:“……”


    ……


    谢微明也是在一切都结束后,听到丛夏跟他说起每个人的结局,才渐渐明白,他的夏夏这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原本没有触犯法律的颜虹霞,现在也因为保护女儿犯罪而进了监狱;原本被母亲保护而无罪释放的颜诺,最终又重新进了监狱,还是在她高考的那一天,在她可以彻底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原本只是校园霸凌却因未满18周岁而几乎不需要负担任


    何责任的那些贵族学校的学生们,也将会一辈子背负这样名声,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原本在这个圈子之外,只是想要算计星月集团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莫重开,也“莫名其妙”的霉运连连……


    至于阮仁义,那就更不必说了。丛夏设计了他,也让那些诬陷他的人,同样付出了代价。


    这可真是,一箭不知多少雕啊。


    谢微明双眼晶亮,只觉他的夏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


    全身而退的丛夏则是琢磨着,也不知道收集来的这些道家古籍有没有用,能不能让她多学到点奇奇怪怪的知识。


    她正一面想着,一面打包行李,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竟然是监狱那边打过来的,说是颜诺在狱中自杀未遂,想要见她一面。


    丛夏微微惊讶,还是答应了。


    见面不是在女子监狱,而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颜诺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显见是遭了大罪。


    她看到丛夏的那一刻,张了张嘴,仿佛有万语千言要说,可是在看到丛夏身后的狱警后,一下子就闭嘴了。


    狱警嘴角抽了抽,还是给丛夏使了个眼色,让丛夏劝劝这一位,可别再自杀,给她们监狱找事情了。


    丛夏:“……哦。”其实吧,她觉得,颜诺这个自杀,第一次成功了也就成功了,第一次没成功,她压根不敢来第二次。这位狱警的担心着实多余了。


    但她还是没多解释,而是缓缓地走向病床上的颜诺。


    颜诺瞧见她,眼睛立时就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诺不开口,丛夏便也不开口,只静静的等待着。


    同时发散思维,开始想昨晚看的那个鬼片,哎呀呀,那个鬼片里的女鬼,好像就是从医院病床的床底下钻出来的,头发长长的披散着好可爱来着……


    但颜诺并不可爱。


    她看了丛夏良久,想到之前那个噩梦,梦里的她回到前世,竟发现前世时,将她的儿子和母亲给抓起来威胁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丛家大小姐。丛大小姐自始至终,都是明面上瞧不起她,与她为难,但并没有绑架过她的儿子和母亲,也并没有想杀她。


    丛大小姐只是看不起她,蔑视她,瞧见她这个私生女,就像是隔着玻璃门瞧见了一只偶然飞过的苍蝇一般,厌恶,恶心,但并没有想要推开门出去,把玻璃门外的那只苍蝇给追着打死的想法。


    当然也就更不会去害她的母亲和儿子了。


    她的母亲和儿子,其实是被莫重开给关了起来。而莫重开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为了能激发她的斗志,让她联合她的父亲阮仁义,和丛大小姐斗,争夺星月集团的掌控权。


    何其可笑!


    但梦里的确如此。甚至是每个场景,每张人脸,都逼真到颜诺不得不认为是真的的地步。


    让颜诺恐惧之下自杀,自杀被救醒来后,第一想见的就是丛大小姐,想要问一句,丛大小姐会不会绑架仇人家的老人孩子?


    可是,等真正见到丛大小姐了,看着丛大小姐那双清亮的眸子,颜诺忽然想到,丛大小姐根本不必绑架老人孩子,就已经可以对付她的敌人了。


    前世时,丛大小姐是满心仇恨,但应付他们也足够了;这一世,丛大小姐离开阮仁义的时间早,身边早早有谢微明陪伴,反而更加透彻清明,对付仇人的手段更是不着痕迹。如果不是她身在局中,又有前世记忆,说不定还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颜诺这般想着,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莫重开,莫重开,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为了逼她争不属于她的东西,莫重开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绑架!


    而她自己,则是这许多年,都恨错了人。


    小三的孩子不该死,但是,她也真的不该出现在原配孩子面前,招人家厌烦。


    于是,颜诺张了张嘴,半晌,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是她欠丛大小姐的。


    幡然悔悟。


    丛夏轻叹:“早点醒悟,这是好事。”


    颜诺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丛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心,等我出去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做个好人。真的!我真的会做个好人!”


    丛夏道:“这是好事。”


    但是,这并不能抹杀颜诺对原身曾经的伤害,也不能抹杀丛夏这次的任务,就是来报复颜诺的。


    数年后,颜诺出狱,这时她的母亲颜虹霞已经羞愧的死在狱中。


    颜诺继承了家里的两套房产,卖了其中一套,开始给自己整容塑形,伪造身份,到了莫重开身边,用她在狱中精心设计的一套完美计划,使莫重开被一个精神病人所伤,内脏受伤严重,一生都只能身体虚弱,无法生育。


    颜诺到底是出了口气。


    正在她想要完美谢场离开时,莫重开手里拿到了陌生人送来的颜诺整容和设计陷害他的证据,将颜诺又给送回到了监狱里。


    颜诺:“???”


    说好的妻子的报复呢?说好的重生者的光环呢?


    ……


    “哈哈!”


    丛夏正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屏幕里的小僵尸,笑得前仰后合。


    嗯,顺便的,还露出了光洁圆润的小肩膀。


    以及小肩膀上的玫瑰花的刺青。


    丛夏兀自笑得开心,完全没注意这些。一旁的端着红酒的俊美青年,则是眸光一黯。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该求婚了。


    求婚了,才能顺理成章的滚床单呀。


    也让他的夏夏认真戳一戳他的腹肌,真的很行很行的!


    ……


    丛夏24岁生日这一天,在飞到高空的热气球上,接受了谢微明的求婚。


    丛夏26岁生日当天,和谢微明举行了婚礼,二人回到国内,丛夏如同当年所言,做了一辈子的医生,救死扶伤,谢微明则是成为了商界大佬,带领着他的公司,在网络游戏方面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夫妻二人一生甜蜜,如同新婚。


    或许是丛夏这具身体在当初受伤太重,到底影响了寿元,在她70岁这一年,在家里的床上,寿终正寝,倏然离世。


    许多人都在感念丛大夫一生的奉献,可惜丛大夫没能长命百岁。


    同样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谢微明,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


    谢微明恍惚了一个月,才终于打起了精神,竟重新投入到电脑游戏的制作之中,在临终之前,终于创造出了一款最初版的全息游戏。


    在这个全息游戏里,有一个红衣女BOSS,强大,自信,从容,且无人能敌。


    谢微明看着红衣BOSS的形象,想到相伴数十年的妻子,含笑离世。


    ……


    ……


    丛夏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走了。还是突然离世。


    她很不放心谢微明。谢微明和她这些年的感情非常好,每天的玫瑰花,每天的甜蜜,还有偶尔的情|趣,让丛夏一日比一日离不开谢微明。同样的,谢微明也离不开她。


    丛夏忧虑的看着谢微明颓废了一个月,然后重新打起精神,投身游戏制作,并专门找了两个助理盯着他自己的一日三餐和作息,保证身体健康,这才放下心来,和系统离开了这方世界。


    ——好像,并不是离开了谁,另一个人就不能活了。


    她走了,谢微明还活着;谢微明在她的世界离开了,她好像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将来,可能还可以再找个人,再谈个恋爱……


    爱情,好像真的不是非谁不可。


    再见了呀,哥哥。


    或者,再也不见。


    *


    “叮!系统携带宿主到达酆都!”


    系统平板的声音传来,丛夏恍惚的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在全息世界时的模样,黑发如瀑,只佩戴一根碧玉簪,一袭红衣,一把长刀,如此便可走遍全息世界。


    系统:“宿主的形象,是根据宿主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认知而形成。请宿主……”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丛夏有些奇怪,忽然转过身去,微微仰头,便瞧见一株巨大的梧桐树上,正有一黑衣绝色|女子,懒洋洋的坐在树枝上,手中还把玩着三颗雪白的犹如成人拳头大小的蛋,将之轮流抛出、接住,仿佛是在玩杂耍一般。


    那黑衣女子似是瞧见了丛夏打量的目光,便也打量了丛夏一下,便微微一笑:“啧,娇娇,你长大了。”


    丛夏:“……”娇娇是谁?酆都的打招呼方式吗?


    于是她没有说话,只继续


    好奇的打量着那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却也没恼,只将那三颗蛋随手往上空一抛,就有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张嘴,将那三颗蛋全都“吞”了下去。黑衣女子则是一息之间,如同鬼魅一般,蓦地出现在丛夏面前。


    丛夏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却无半分惊慌。


    黑衣女子却微微凝眉,奇怪道:“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这就难怪了。不过,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该是你的东西,你也该都抢回来。”


    说罢,左手往虚空之中一抓,就将一只白色的小刺猬抓在了手中,往小刺猬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刺猬又倏然消失。


    黑衣女子又瞧了丛夏一眼,许是觉得和一个没有记忆的“故人”没甚可说的,转身欲走。


    丛夏这才开口:“阁下,可知我是谁?可否告知我?”


    黑衣女子头也不曾回,双足离地,越飘越远,声音幽幽传来:“你是娇娇呀。”


    某个世界的创世之神的女儿,被创世之神,赐予好运。


    这世上,唯有你,是吾钟爱,当有好运。


    只是,可惜了啊。就算是创世之神的女儿,天道的孩子,也逃不过人心算计。


    黑衣女子摇着头飘然离开,衣摆随风浮动,仿佛有金色光芒划过——没办法,家里三颗蛋,可还得孵,也是辛苦,辛苦啊。


    丛夏:“……”所以,娇娇究竟是谁?


    丛夏最终也没弄明白这“娇娇”究竟是谁,和她有甚关系。只是来了酆都,便想要在这酆都里四处转转,想着置一处宅子,以后接任务接的烦了,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


    奈何丛夏还没想好要去哪里逛逛,顺便看看这里的鬼怕不怕她,就听系统忽然道:“宿主,紧急任务,接不接?功德翻倍,奖励翻倍,另外还有一个芥子空间,宿主任务做的好了,就可以得到。对了,宿主小仙女,这里还有宿主要找的东西。接这个任务,不亏的呦~”


    丛夏仍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这个紧急任务的奖励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芥子空间这样的神奇之物,不要白不要!


    于是道:“接!”


    系统:“任务启动中,即将到达任务世界,10,9,8……”


    *


    “吾国即是吾家,吾家中军阀割据,混乱不堪,吾家门外列强虎视眈眈,闻风便欲啃食一口饱腹。战争,腐败,黑暗,不公,可,此乃吾国,亦是吾家,为了吾家之未来,光明灿烂,吾愿一生奉献于革命事业,一生用笔,唤醒百姓之傲骨,与列强相抗衡……吾愿牺牲至此,只求黎明早日来临,为此,吾之富贵,可弃;吾之头颅,可舍;独独吾之爱情,决不可赋予一缠足无知蠢妇!


    今,特特公布放妻书,与温氏巧娘,就此离婚!四万万同胞,可与吾为证!……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注】”


    丛夏穿过来的时候,正站立着,且是抱着一个孩子、踩着一双三寸金莲站立着。


    然后,听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厅堂之中,对着他的家人们将报纸上的“放妻书”念了个完完整整,末了用一种极其坚定的声音说道:


    “爹、娘,大哥、二哥、大姐、小妹,大嫂、二嫂,我真的已经想的清清楚楚。我这一生,将奉献于革命事业,为吾辈之崛起而奋斗!为此,我当真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爱情不行!而且,这放妻书我都发到报纸上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婚,你们让我离我要离,你们不让我离,我也要离!”


    铿锵有力。


    青年一眼都没有看他的妻子,那个给他生育了三个孩子的妻子温巧娘。


    而丛夏,现在就穿成了温巧娘,身边站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不到一周岁的小女孩,可怜可悲,却又因眼前这个青年,在年老之后的一篇感激温巧娘替他孝顺父母、为父母送终、给他养育了三个有能为的儿女的文章,被世人认定为这位民国文豪一生挚爱之人。


    可是,何曾有爱?


    爱在何处?


    这个原身,好像,压根就不是谁的心尖宠啊。非但不是,还有点惨。


    第33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1而眼角一颗泪痣,……


    “既然这样,离就离罢!”


    端坐在主位的何家老爷子,也就是温巧娘公公,目光极其复杂的盯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半晌,终于叹气着,同意了这件事。


    “老爷!这怎么行?何家怎么能有无故被休弃媳妇?巧娘这些年在何家,孝顺公婆、尊敬兄嫂姊妹,还给何家生下了两儿一女,她什么错都没有,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休了?”


    何老爷子同意了,何家老太太却不肯,她也有她的理由:“真要把巧娘给休了,这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咱们那些老亲,要怎么看我们?虽然巧娘现在没有娘家了,可巧娘爹、巧娘大哥当初可是行善积德、教书育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了他们的恩惠,要真把巧娘给休了,那些人,要怎么看咱们?更何况,还有那件事……”


    何老太太最后没说出口的话,其实才是何家明明极其宠爱小儿子何叔光,却一直不肯如了何叔光的愿的主要缘故。


    何老爷子当然也不乐意何家丢脸,但是,“你这妇道人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会不知?可你看看他,”他指着依旧拿着报纸理直气壮的何叔光,怒气勃发道,“他已经登报声明了,真真是我天|朝四万万同胞全都见证了他的离婚!不让他如愿,你信不信,他敢以后每天都登报离婚?每天都让何家在外人嘴里翻来覆去的说叨!”


    都这样了,再拖着,还有甚用?


    何伯清和何仲明也劝何老太太,要是没有登报离婚这件事,说不得,就该留下三弟妹,但是,现在都登报离婚了,还能如何?这都不是旧时的休书,而是新思想里的男女平等的离婚!


    何家的脸面,早就丢光了!再拖着,也根本捡不起来。


    何老太太不禁道:“休了都能再娶!离婚了不也一样吗?巧娘孤身一个,也没得娘家可以回。我的意思是,为了孩子,也为了巧娘和何家的名声,等三儿把他想要娶的知识女性娶回家了,再把巧娘接回来。做平妻也好,当二房也罢,不管怎样,巧娘的娘家对咱们何家是有恩的,巧娘又给家里生了三个孩子,咱们何家必须得给巧娘一个归宿!”


    何家其他人闻言,都悄悄松了口气,显见也是想留下温巧娘的。


    何叔光却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娘,时代已经变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巧娘和我都是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我和巧娘离婚,是对我们两个的救赎,是善事!我相信就算是巧娘的父亲和哥哥知道了,也只会为女儿和妹妹得到了新思想的救赎和洗礼而感到高兴!至于平妻、二房什么的,娘,那是对巧娘的侮辱,也是对我和我未来妻子的侮辱!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何老太太听了,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对巧娘这个儿媳妇其实是很满意的。正因为满意,她才觉得自己的安排对小脚的没有娘家的儿媳妇是最好的。这可是她用心想过的,最好的办法。


    而且,老太太还有另一重担忧——这傻儿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非要讲究什么新时代新婚姻,反对包办婚姻。可这傻儿子怎么不仔细瞧瞧,巧娘那长相,那身段,那温柔似水的性子,哪一样不是她根据他的喜好挑选的?当她真没瞧出来吗?她这傻儿子早就喜欢上巧娘了!偏偏又觉得新时代的文人不该遵循封建旧习,


    一心要跟巧娘离婚!


    要是真离婚了,这傻儿子将来才会后悔!


    其余人里也有看出来坚决离婚的何叔光,其实早就喜欢上了他的封建包办的妻子的,见状既觉好笑,又觉无语。可那离婚公告都出了,老太太给儿子找的后路也被何叔光给拒了,如今,还能如何?


    古朴的厅堂里静默了许久。


    何老爷子终于叹息道:“巧娘,是我们何家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尽可以提出来。你若是舍不得孩子,继续住在何家也行。我和你婆婆收你……你和你大嫂感情不错,就让你大嫂和你义结金兰,你依旧留在何家,也可以就近照顾三个孩子。”


    何老爷子原本想说收温巧娘作义女,后来有一想自己那傻儿子的心思,到底是又改了口,让温巧娘和大儿媳结拜做姐妹,这样,将来那傻儿子万一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万事也都有解决的办法。


    厅堂里的许多人都听明白了何老爷子的弦外之音,心道,这也就是欺负温巧娘真的没有娘家人,还格外舍不得孩子了。换一个有娘家人的,必然是要打上门来的!


    但是,如今世道混乱,温巧娘一个小脚女人在外面又有怎么生活呢?还不如就留在何家。好歹的,何家有她的三个儿女在。等她的三个儿女长大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众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温巧娘点头答应,就连一心要离婚的志得意满的何叔光也是如此——在他们看来,一生只在两个宅子里待过、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巧娘,除了答应,也根本不会有其他的回答。


    而温巧娘的两个孩子,最小的女孩懵懂无知,正在咬自己的手指头。


    大的两个男孩,却是突然松开了温巧娘的手,齐齐跪在了温巧娘面前,哭得泪流满面,口口声声喊起了“娘”。


    直到这时,终于能摆脱封建残余的妻子的何叔光,面上才露出了一丝尴尬和歉意。


    显然,他坚持离婚,成全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却是让三个孩子早早失母。如此,何叔光倒是觉得,让温巧娘继续留在何家照顾三个孩子,真的是件好事了。


    然而——


    现在的温巧娘的芯子,却换成了丛夏。


    丛夏也是没料到,一朝穿越,没变成谁的心尖宠,反而变成了孩儿他们娘。


    前世她和谢微明感情甚笃,但始终没有孩子。丛夏猜测因为自己任务者的身份,所以可能无法在小世界有孕,倒是提议过收养个孩子。谢微明拒绝了,他很开心的说,没有孩子,他和丛夏才能更亲密无间。


    事实也是如此,前世相伴五十余年,丛夏与谢微明都是亲密无间,恩爱非常的。


    这一世好了,刚过来就有了仨孩子。这日子!


    但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丛夏还没有接收剧情,只接收了原身记忆,发觉两个男孩哭得她怀里的小女孩也要开哭,才终于微微抬起头。


    眉黛如山,秋水剪瞳,群芳难逐,天香国色。


    而眼角一颗泪痣,瞬间让这美人,越发生动起来,惹人怜惜,恨不能将这世上所有的好物,都搬到这美人面前。


    众人不禁有些失神。


    饶是温巧娘入门数年,他们还是忍不住为温巧娘的绝色容貌而感到震撼和惊艳。


    只是温巧娘素来是恭顺卑怯的,在有丈夫以外的成年男性在场时,温巧娘基本是能不抬头就不抬头的,所以许多人知道温巧娘漂亮,但都快忘了温巧娘漂亮到了这种程度。


    若是放在古代,估计就是帝王枕边的祸水了吧?


    何叔光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妻子,硬生生别开了目光。以色侍他人,这样的女人,怎配做他的妻子?


    丛夏没有去哄两个小男孩,而是抱着怀里的小女孩,挺直了脊背,抬起了下巴,目光毫不畏惧的看向众人,缓缓开口:“既然何老爷这样说了,那么,我在留在何家,也没甚意思。我要我当年嫁进来时的所有嫁妆,我父亲和兄长去世前,送来何家的所有财产地契房契,还有,我想带走贞儿。”


    何家大媳妇立刻道:“不可能!”


    她刚说完,就被一旁的丈夫狠狠瞪了一样,才慌忙低头,像是自己什么都没说过一般。


    何叔光这才不得不看向丛夏,亦道:“不可能!单凭你一个从来不出家门的小脚女人,你带走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能过什么好日子?你是不是也要给她裹小脚?”


    丛夏听了,从善如流道:“那我就不带走贞儿了。”


    众人一愣,显见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丛夏继续道:“我要带走我所有的嫁妆,我父兄送来何家的所有东西,还要何家予我补偿,在报纸上写一封致歉书——


    何家背信弃义,非但在我无任何过错的时候逼我离婚,还罔顾当年我父亲对何家的救命之恩。


    以旧时礼法将我娶进门,以旧时的三从四德让我在何家做贤妻良母,生儿育女,孝顺公婆,友悌兄弟姊妹,与何叔光同房而眠,日日侍奉他穿衣,末了却要用新时代的离婚,逼迫我离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们何家早这般说,我又怎会嫁来何家?我父兄又怎会认为,何家欠了温家的恩情,又想要个旧时的儿媳妇,并且会守旧时的规矩,不会无故休弃我,放心的将我嫁过来?


    彼时我父兄俱在,温巧娘并非何家不可,并非何叔光不行。你们如此,岂非是故意骗婚?”


    丛夏这番话一出,何家人俱是面色一变,脸上火辣辣的。


    是了,单凭温巧娘这副容貌,温家当时的情形,求娶温巧娘的人数不胜数。温家不是非何家人不可。


    反而是何家人故意表现出来了对于一个旧时儿媳妇的满意,而何叔光……他当时做了甚么呢?他在看到温巧娘的第一眼,就惊艳慌张的打翻了滚烫的茶杯,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般。又有何家欠文家的情,温家父子觉得,女儿/妹妹嫁到这样的人家,好歹是有保障的。就算没有了男女之情,也肯定会念着恩情,对女儿/妹妹好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温家父子还在的时候,何叔光对妻子不满意,却从没有对外宣扬过。但是,温家父子离世后,何叔光就开始宣扬他对这个封建包办的妻子的不满意。


    何家,何其可笑?何其可耻?


    何家人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


    丛夏却不理他们,继续道:“但是,何三少爷既然坚持离婚,这段婚姻无法继续,那么,我也不会反对。但何家以旧时规矩礼法约束我7年之久,又要以新时代的规则与我离婚,便是有错在先,何三少爷可以和我离婚,但我要何家和何三少爷的一声道歉。像这个离婚声明一样,发在报纸上,让四万万同胞可以见证的道歉。”


    何叔光原本心有愧疚,听到让他发道歉信在报纸上,不禁恼道:“当初又不是我要娶你!我反对过,绝食过,但我若不答应,父亲母亲是不许我出国读书!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愿意的,我也根本不想以旧时的礼法娶你,我哪里有错?”


    丛夏逼问道:“那你


    为什么不反抗到底?”


    何叔光一怔:“我当时要去留学,我不答应,爹娘不会允许我出国,更不会给我……我没有办法,为了能学有所成,为了革命事业,为了回国后能报效祖国,为国家的崛起而贡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只能妥协。”


    丛夏不听何叔光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只冷笑道:“你为了什么缘故,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承认你当时同意了,是自愿的。同意以旧时的礼法,娶一个旧时的女子。自愿和这个旧时的女子入洞房,生儿育女,还生了三个孩子!是也不是?”


    何叔光:“……”


    是。就算他那时心底有多么的不愿意和不甘心,受到了来自父母的怎样的威逼利诱,他终究是自己同意了的。


    何叔光看向那三个年龄不同的孩子,堂堂文人,一个拿笔杆子斗争的人,竟是哑口无言。


    丛夏却步步紧逼:“既然是你自己同意要娶一个旧时的小脚女子,明知道她不是你想要良配,明知她三寸金莲、大字不识,那你现在又凭什么要以新式的婚姻自由,和她离婚?既要离婚,又凭什么连一封道歉信都不敢公开登报?还有,”


    丛夏一张绝色的面容上,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意,“你不满你的妻子,又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同床共枕,生下了三个孩子?你即便拒绝不了婚姻,你的文人风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生下这三个孩子?为什么生下了他们,却不肯对他们负责,让他们必须接受父母分离,让他们将来会在后妈手底下过活?”


    何叔光一个字都答不出。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那个怯懦温顺的妻子,也是有脾气的,也是会和人吵架,还是有理有据的跟人吵架的。


    他是个是革命者,也是个文人,有文人的骄傲自负,同样有文人的铮铮傲骨。


    可是,文人也是会犯错的。他当初,的确是有错的。但为了革命事业,为了文人风骨,些许小错,又算什么?


    何叔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当初,是我没有反抗到底。既然我没有反抗到底……”


    眼看何叔光要说出道歉的话了,何老爷子立刻喝道:“叔光,住口!”


    尔后眸色深深地看向丛夏,还有丛夏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终是道,“你的嫁妆何家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你怀里这个孩子,也可给你。只是,你父兄的东西,当初明言是要等三个孩子长大,给三个孩子的。你放心,等三个孩子长大了,这些东西,会一分为五,两个男孩一人两份,你的丫头也会得一份的!何家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显然,何老爷子已经看明白这个儿媳妇究竟要的是什么了。早先老妻就说,这个儿媳妇虽然大字不识,却是个内秀的。现在看来,呵呵,这何止是内秀?


    温家只剩下温巧娘一个,但温家曾经颇有家资,那份家资现在又在何家手中。虽则何老爷子保证,将来这些东西都会给温巧娘所出的三个孩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在他把东西给那三个孩子之前,收取这些宅子的租金、店铺的收益、田产的租子,以及,利用那些银钱来钱生钱,让温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何家大人里,除了一身正气的何家三少爷,谁都知道温家那些产业带给何家的好处,更知道将来除非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都死了,何家必须要分家时,温巧娘的三个孩子才有可能得到温家的财产。——当然是不包括这些年收益的那种。


    何家人知道,当初将家产交到何家老爷子手里的温家父子也知道,温巧娘不认字,却极其内秀聪慧,又何尝不知?


    只是何家是既得利益者,没必要提,也不乐意提;


    温家父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好法子,也只得如此,期盼将来自家血脉能得到的多一些而已;


    温巧娘则是没了娘家,自己是小脚,又是这般容貌,即便她想要出门,一双三寸金莲,又能跑得了多远?父兄才华斐然,却从不肯教她读书习字,跑出去了,又如何生存?便只好依赖何家。


    而温巧娘既知晓何家不可能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却还要提,更言明要何家在报纸上公然道歉,一句一句的逼迫叔光心生歉意,这其实都只是在以退为进。


    温巧娘想要的,实则是她怀里的女孩儿。何家让步,温巧娘才会只要她的嫁妆,带着女孩儿离开何家,其他的都不要。


    何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儿媳妇,到底是只能退让。否则,何家都把她休弃了,却还霸占着温家的东西,温家女不提便罢,若真提了,这说到哪里,其实都是没甚道理的。


    但是,就凭这儿媳妇这张脸,这双小脚,想在外面安安稳稳的活着,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他且看着!


    何家其他人听得何老爷子的话,有的听懂了,有的没听懂,但知道温家的东西保住了,大都松了口气。


    何叔光则是懵懂了片刻,蓦地涨红了一张脸,看看父亲,看看母亲,再看看自己的兄姐嫂嫂们,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叔光是何家这一辈里最有文采也最聪明的一个,从前是没往那方面想,今日这般一想,也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更加明白了为什么何家人都不乐意他跟温巧娘离婚,即便离婚了,也要将温巧娘留在何家的深层原因了。


    正因为明白了,何叔光面对自己的妻子时,才越发的没有脸面,一张脸皮涨得紫红,一个字都说不出。


    丛夏反而很淡定。


    财帛动人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上一个任务时,就是因为一个“钱”字,丛夏身边就有不止一个人妄图杀妻得到钱财,她后来做了医生,更是眼睁睁看到过家里长辈刚死,儿女就在父母的病床前,开始争夺起家产来的,更有许多男人爱面子,肚子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却偏要媳妇顶在前面,被人唾沫,自己则装作怕老婆的样子,事后把该争到的争到手里,就开始怨怪老婆对不住他的父母,不孝顺,和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婆离婚再娶……


    到了这个任务世界,何家因为钱财而做出这样的决定,坚决不乐意把温家的财产给她,这就更不奇怪了。


    丛夏只要能将这个小女儿带走,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另外两个孩子……


    “娘!娘!不要走!不要走!翼儿和泷儿不能没有娘!”大点的男孩抱着丛夏的腿大声道,“娘,您留下来好不好?就算、就算爹和您离婚了,您也能留下来啊!娘,为了翼儿和泷儿,您留下来好不好?”


    一旁更小一点的男孩儿也口齿不清的道:“娘,留下,娘,不走!”


    曾经的温巧娘,就是在两个儿子的哭求下,留了下来。但是,这并不能拦住何叔光娶他的喜欢的新女性做妻子,也拦不住何叔光要他的三个孩子和后妻好好相处,以及,两个儿子越来越喜欢何叔光的后妻……


    那时的温巧娘,在何家没有任何名分,在何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样的悲惨日子,温巧娘已经过过一回,丛夏自然不会替温巧娘再过第二回。哪怕温巧娘的愿望之一,是帮忙照拂一下她的两个儿子,丛夏也没打算现在留下。


    何老太太见状哭道:“巧娘啊巧娘,你可是当娘的,叔光那当爹的狠心,你这当娘的,怎的也狠心起来了?你把这俩孩子留在何家,咱们现在会对他们好,可等他们有了后娘,这日子,哪里比得上你在这里看着他们的好?”


    何家大媳妇和二媳妇也帮忙劝说。


    丛夏完全不为所动,根本不理她们,而是看向何老爷子,道:“口说无


    凭,我要一纸证明。”


    有了这一纸证明,以后何家就不能将贞儿给要回去了。


    何家人当然不想落笔,但丛夏手里有可以要挟他们的利益在,利益当头,何家人既想要钱,还想要落个好名声,就只能按照丛夏说的,给了她一纸证明。


    但是,依旧没写明究竟要何时把温家的财产给三个孩子,只写了以后何敬贞的一切都与何家无关,生死嫁娶,何家一律不再过问,以及,丛夏不能给何敬贞改姓。


    何叔光对此听而不闻。仿佛一心要追求新思想的人,在面对女儿的姓氏问题时,他就开始不追求新思想了,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孩子就该跟父亲姓才是对的。


    丛夏看了何叔光一眼,何叔光却全程不敢看她。


    原身的家庭算是有些资产的,对原身这个女儿,原身的父兄感情极其复杂,虽不许原身读书识字,但到底是给了原身大笔的嫁妆。


    何家已经打算扣下温家后来给的那笔财产,温巧娘的嫁妆,他们就不得不给了。


    幸而温巧娘的嫁妆,这些年也是何家大嫂打理,店铺田产房子的地契,都给了丛夏;当年带来的衣裳布料有的用了,有的陈旧了,也统统给丛夏带走;还有丛夏带来的首饰金银,这些倒是怎么都不好贪墨的,也都给丛夏带走。


    但是,那些店铺田产房子的出息,何家大嫂只作忘记了,提也没提。何家其他人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有意的,也都没有提。


    丛夏自己也没提。


    原身还有两个儿子在何家待着,她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与何家大嫂交恶,想来,何家大嫂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故意如此。


    丛夏倒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原身还有一位忠心的奶妈,还有奶妈的儿子一家和小女儿。丛夏要走,这些人算作陪嫁,当然也要跟着离开。


    有了这些人,何家爱惜颜面,自然也给安排了车,何家一共两辆小汽车,这会都得用上,还又安排了两辆自家的黄包车在后面拉着行李跟着。


    何家大嫂说要暂时送丛夏去何家的一处别院住着,因为丛夏原本的陪嫁宅子,现在正被租给了外地人。租期还没到,到底不好赶人走。毕竟,何家人是讲究信誉和诚心的,一口唾沫一口钉,更从不仗势欺人。


    何大嫂当着众人的面,把这话说完,就发现丛夏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那双好看的眸子,似秋水,似寒星,似是那传说里能够辨人忠奸善恶的獬豸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就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诡秘心思。


    何大嫂忽然说不下去了。


    何家人从不仗势欺人,那么现在,何家人又在做什么呢?


    何家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众人只能听到两个孩子哭泣的声音。


    何老爷子静默了良久,才道:“巧娘啊,你放心,那些东西,都会给我的两个孙子的。”总而言之,是不打算给丛夏的。


    丛夏勾了勾唇,嘲讽的看向了何叔光。像是在讽刺,何叔光一心革命,一心追求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打倒压迫和不公,何家现在这种情况,何叔光怎的不出来打破?


    何叔光被丛夏那双莹莹秋眸这般一看,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有什么吗?父母的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子女的。父亲做这样的决定,也只是为了巧娘好,担心巧娘守不住这许多家业。


    丛夏见状,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无声道:“何叔光,你也不过如此。”


    丛夏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何叔光却一下子看懂了丛夏在说些什么。他强自镇定,佯作甚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内心却在想,何家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却见丛夏根本就不去什么何家的别院,而是坚持要去附近的客栈居住。


    丛夏可是带着不少东西,当然要去一个更安全更放心的地方。


    何家人只笑着劝了几句,但眼见劝不通,也只能看着两辆小汽车,朝着城里最有名气的那家客栈而去。


    何敬翼与何敬泷一直在哭,但是,他们的娘已经走了,不要他们了。


    这是奶奶在他们耳边说的,奶妈也是这样说的。何敬翼和何敬泷想,这应该就是事实了。


    娘她,不要他们了。


    *


    丛夏上了小汽车,一坐下来,就觉一双小脚生疼生疼的。


    奶娘和丛夏坐在一起,见状心疼道:“我的小姐哎,你以后,可终于不用吃这个苦了!”


    何家那一家子女人,都不是小脚,娶回来的头两个媳妇也不是小脚。她们也不知是真不知道小脚女人不适合久站,还是故意为难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每次站立的时间都很长,还说这是做媳妇的本分。头几年还好,后来温家父子死了,小姐在何家哪里有甚地位?也只能忍着。


    现在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但是,不吃那个苦,就要吃另个苦头——她们这一搬出来,没有了依靠,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


    女人啊,怎的这般命苦?


    奶娘想着想着,不禁就哭了起来。一旁的奶娘的小女儿,也小声抽噎了起来。


    丛夏:“……”所以,这究竟是在哭什么呀?


    很快就到了C城最有名一家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已经很像是现代的酒店了。只是顾及着更多人的想法,这里依旧叫做客栈。


    丛夏要了三间房,她和小婴儿贞儿一间房,奶娘和小丫鬟一间房,奶娘儿子一家一间房。每间房里都有卫浴,还有电,在这个年代的天朝,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奶娘他们原本还不肯,还是丛夏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安全更有保证,奶娘才不再说什么。毕竟,他们还带着小姐的嫁妆呢。


    丛夏没有哄过小孩子,好在贞儿很听话,被奶娘喂了小半碗蛋羹,抱着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就乖乖的睡了。


    丛夏这个时候,才真正松了口气,闭上双眼,准备接收这个任务世界的剧情。


    恰在此时,系统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获取来自酆都大帝的芥子空间*1!”


    “叮!恭喜宿主,获取来自酆都大帝的好感,赠送酆都地狱大礼包*1!”


    “叮!恭喜宿主,获取来自某世界创世之神的NO.1宠爱!”


    “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寻回丢失的东西。任务提示1:娇娇,你忘了你最喜欢的四叶草地毯了吗?请把它找回来,作为惩罚,可以编制一件四叶草地垫,也可以将之编织成漂亮的马桶垫或马桶的地垫,让你亲手种出来的四叶草,再也不敢离开你。”


    丛夏:“……”


    丛夏:“……”


    这信息量,真心有些大啊。


    第34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2不如就从“五鬼运……


    酆都大帝,芥子空间,创世之神,娇娇,四叶草……


    这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饶是丛夏曾经作为数据生存过一世,在没有其他条件的情况下,也分析不出太多有利的信息出来。


    倒是小系统在通报了一连串的奇奇怪怪的信息后,忽然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丛夏脑海中,顿时就是一连串的系统平板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陛下摸我了摸我了摸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全天下第二幸福的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告诉别的系统,告诉它们我究竟有多么幸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丛夏:“……”


    明明是极其平板的电子音,她竟然听出了小系统无与伦比的激动心情。


    这就让丛夏能获取的信息多了一条——那日在地府,她见到的那个飒然恣意的黑衣女子,竟然,就是如今的酆都大帝!


    丛夏不禁道:“如果是她,的确匹配酆都大帝的身份。”说罢,忽而又道,“等等,我记得酆都大帝和皇夫是有三个孩子的,皇夫又是鸟型,那那日酆都大帝手里把玩的三颗蛋……”


    系统:“!!!”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本系统走向统生巅峰了啊啊啊啊啊啊!本系统竟然一次见齐了酆都大帝、皇夫殿下和三位小殿下啊啊啊啊啊!”


    丛夏就觉识海里的那只雪白的小刺猬,整只都疯狂了起来。就像是追星追到了真人的那种。


    丛夏微微侧头。


    好像,小系统的确是追星追到了真人啊。


    不过,那位酆都大帝,竟是把自己的三个孩子当做杂技道具玩什么的……咳,感觉这位陛下,越发亲民了啊。


    还有那只巨大的金


    色大鸟,应当就是皇夫。若是她没记错,那天酆都大帝是把那三颗蛋随随便便的丢给了皇夫,然后皇夫一张嘴,就把那三颗蛋给吞下去了来着……


    丛夏:“……”行叭,她其实知道,皇夫肯定是不能真把那三颗蛋给吃了的,就是把三颗蛋给藏在了它的嘴巴里。可是,这还是让人感觉怪怪的啊。


    真不愧是被酆都大帝看上的皇夫啊。


    也真不愧是敢以一鬼之力,与仙界众神抗衡的酆都大帝。


    丛夏唇角微弯,只觉这样的女子,很是值得相交。


    但是……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丛夏还是看出来了,这位酆都大帝,明显是把她当做了小辈来照顾……


    这次还给她送了一个芥子空间,送了酆都地狱大礼包,这真真就是照顾熟人家的小孩儿的节奏。


    丛夏:……


    算了算了,随缘,随缘罢!


    至于“某世界创世之神的NO.1宠爱”,丛夏心中倒是有几个猜测,只是目前她已知的信息太少,只能推测出应该和自己第一世的身世相关,其他的,就只能靠猜,太没准了,倒不如不猜。


    她知道这个“宠爱”对她是无害的,暂时就可以了。


    而系统方才的第四个通知,让她找回失去的东西,找回什么“四叶草”,也十分奇怪。


    四叶草又称幸运草,是好运的象征。


    看系统通知,好似这“四叶草”原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但是“四叶草”不知为何逃跑了,系统现在让她抓回来,还“好心”建议她把四叶草编织成地垫或马桶垫作为惩罚……


    难道她第一世是个种草的?还是种四叶草的?


    丛夏微微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太高。


    但是,这对她来说也暂时无所谓了,她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芥子空间和酆都地狱大礼包再说吧。


    芥子空间自不必说,乃是大神通者,在无人触及的地方,单独开辟出的一处空间,有天,有地,有山,有水,可容纳生灵,滋养万物。若是神通极其强大者,这处芥子空间,还可天然就有灵气。


    丛夏得到的这处芥子空间,乃是酆都大帝所赠。


    酆都大帝乃地狱之神,更是地府冥界掌权的最高神灵。丛夏以为,这位酆都大帝所赠的芥子空间里,应该满是幽冥之气。结果将泪珠形状的芥子空间认主后,那芥子空间自然而然与丛夏的灵魂融魂,谨慎起见,丛夏的身体依旧躺在客栈的床上,魂体却进入了芥子空间。


    甫一进入,竟发现这个芥子空间里,灵气极其充沛,有山有水,山是灵山,水是灵泉,没有动物,却有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有些原本只是凡间的花草,如今受到了灵气滋养,竟也成了灵花灵草。


    这个芥子空间,更是有一个天|朝的大小。


    系统终于从激动之中缓过神来,在丛夏识海中说道:“宿主小仙女,据本系统的数据分析,这个芥子空间原本应该更大,但是酆都大帝应当是考虑到了宿主大大的实用性,把面积缩小,聚拢灵气,又在芥子空间里亲自布置了一套循环型的聚灵法阵,放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神级聚灵珠,可供这方芥子空间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保持如今的灵气。


    宿主小仙女可以慢慢想办法给聚灵珠‘充电’,也可以等去了修仙世界,学会其他的办法保持或升级灵气。”


    丛夏在这处芥子空间逛了一圈,发觉果然是这样。这里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倒是结果子的不多。河里池水里也都没有鱼虾。


    酆都大帝为她将这处芥子空间的灵气增强,并保证灵气能稳固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却又给了她很大空间,自己去规划这处芥子空间。


    丛夏:“……”哎,怎么看,那位陛下,都将她当成了小辈照顾啊。


    #我想跟你做盆友你却把我当小辈#


    这也是怪怪的。


    丛夏魂魄飞了起来,将这个偌大的芥子空间看了一圈,知道了大致的布局,就从芥子空间里出来,回到了她这一世的身体里。


    系统:“宿主小仙女要看一下酆都地狱大礼包吗?大礼包里有各种地狱惩罚犯罪的鬼的刑罚,拔舌啦,蒸笼啦,刀山火海啦,巨型跷跷板啦……还有定制形刑罚,宿主小仙女可以自己随便定制!”


    丛夏:“……”所以,受到酆都大帝的喜欢,就都会接收到这样奇奇怪怪的大礼包吗?有点不想要肿么破。


    系统:“当然啦,这些刑罚都可以被捏成小球,宿主小仙女不喜欢谁,就可以给谁吃。他/她就会在梦里遭遇这样的刑罚。但是,宿主小仙女如果惩罚了没做错事情的人,就会被扣功德值。宿主小仙女一定要谨慎行|事。对了,神级聚灵珠是功德所化,宿主小仙女如果想要更多的神级聚灵珠,或是自己想制作神级聚灵珠,就当积攒大功德。”


    丛夏闻言,不置可否。


    功德什么的,于她而言,顺手而为或是想做的事情时,做便做了;但若是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还要逼她为了争取功德做她不喜欢的事情,那……后果如何,大约就不是系统想要看到的了。


    ——当初全网期盼打倒消灭的BOSS,若真的逆来顺受,为了功德连自己都能牺牲,哪里还有现在的丛夏?


    可怜系统还不知道自己被强制绑定的这个宿主的三观有点歪,正喜滋滋的想,哎呀呀,陛下竟然摸它了摸它了摸它了!陛下还挺喜欢它家宿主哒!它真的是地府第二幸福的系统啦~


    论起第一幸福的系统是谁?那当然是曾经和酆都大帝绑定的那个7382系统了。


    只是,系统群里曾偷偷议论过,都说7382系统其实一点都不厉害,完全是陛下带它飞!诶,它们这些比7382厉害的系统,怎么没这个好运气呢?


    完全不在乎7382系统看到这个消息时的无语凝噎。


    却说丛夏被系统真正震惊了一回,了解到了许多未知的信息,又将自己得到的东西给看了一遍后,重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开始接收这个任务世界的剧情记忆。


    ——别管她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她现在都在任务中。作为系统任务者,她还是要负起责任的。


    *


    这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女孩,从现代社会穿越民国时代,疯狂追星,并嫁给了她爱的男神的故事。


    这个女孩名叫曾晓晓,在现代社会时刚出生,就被亲生母亲抛弃在了大雪天的夜晚的街道中间,明显就是想让曾晓晓死。


    然而曾晓晓运气却非常好,被一个刚刚没了孩子的失魂落魄的女人看到了,将她抱了起来,带回家去,和自己的大女儿一起养了起来。


    许是曾晓晓到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女人对曾晓晓比对她的亲生女儿还好。女人的丈夫也格外喜爱曾晓晓。当然,夫妻两个偏爱曾晓晓,却也不曾亏待了自己的女儿就是了。


    曾晓晓的运气一直都好,养父养母的家里条件一般,曾晓晓想要学钢琴,养父养母咬牙想去买一个二手的,结果到了钢琴店,钢琴店在举行抽奖活动,曾晓晓抽到了一架钢琴店里的最好的钢琴,还附赠名师的十堂课程教授,后来这位名师还成了曾晓晓的免费老师,对曾晓晓宠爱有加;


    曾晓晓上学时,原本该和姐姐一样上附近的普通学校,结果有大人物回报他曾经长大的家乡,让适龄儿童抽奖,曾晓晓再次抽中特等奖,那位大人物决定供曾晓晓在私立双语学校一路念到高三年级,并会每个月给曾晓晓生活费,逢年过节还会给大红包,暑假寒假时更会资助她,让她可以和班级里的贵族少爷


    小姐们一起出国旅游学习,增长见闻。


    等到了曾晓晓大学毕业,因为学的是历史系,苦找工作而不得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找上了门。而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得了癌症,命不久矣,还有大笔的财产等着曾晓晓这个唯一的血脉来继承。


    但是,曾晓晓的生父还有一个要求——曾晓晓的出生,其实是他曾经强|暴了彼时还是少女的曾晓晓的生母,曾晓晓的生母恨极了他,才会在生下曾晓晓后,想要让曾晓晓死。


    曾晓晓还来不及消化自己离奇的身世,就听自己的父亲又说,他当年是爱极了曾晓晓的母亲,又求而不得,偏偏曾晓晓的母亲又每日在他面前诱|惑他犯罪,才一时没了自控力,强|暴了她。如今时过境迁,他心中最爱的人,仍旧是她。在弥留之际,他想要曾晓晓帮他得到他最爱的女人的原谅。


    如果不能,也无妨。只是这样的话,他就只会给曾晓晓两套房子,一笔钱,而不是全部财产。


    曾晓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去做这件事。她不想选择,也不愿意选择。但是她心底,真的非常想要那笔钱。没办法,刚毕业的学生,没钱啊。


    这时,她的好运再次帮助了她。


    曾晓晓也被检查出白血病早期,需要移植骨髓。曾晓晓的那个原本根本不愿意搭理曾晓晓的生母,终于来见了曾晓晓,给曾晓晓移植了骨髓。并在日常相处之中,同意了原谅那个强|奸犯。


    半年后,曾晓晓的病好了,强|奸犯死了,留下了大笔遗产给曾晓晓。


    曾晓晓的生母也开始对她好,时常带着吃食来看她,弥补了曾晓晓和养父母因为养姐而生出的隔阂与疏离。


    也是曾晓晓的生母,一位文采斐然的作家,一步一步,引导着曾晓晓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几乎可以称之为男神,一生有无数遗作留于人世,更为国家做出了突出贡献,为人看似谦和,实则桀骜恣意,相貌堂堂,令无数少女心折。


    然而,那个男人,却是一位历史人物。


    历史上著名的革命家、文学家、枪|械制造专家、教育学家、民国七美男之一的——何叔光。


    何叔光几乎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让女子心生倾慕。


    在曾晓晓的生母的口中,何叔光更是连曾经为人诟病的抛弃发妻一事,都被美化成了为了革命事业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曾晓晓原本就对何叔光有好感,越对何叔光进行研究,她便越放不下这样一个真正的男神。


    哪怕他已经作古,哪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亡,哪怕隔着时代与岁月,曾晓晓还是无法遏制的爱上了何叔光。


    她想要见到何叔光,想要爱上何叔光,想要把何叔光后来的妻子没能给他的爱情,统统都给何叔光。


    但是,何叔光是民国生人,早已故去。


    而她则是新时代的女子,年华正好。


    他们根本无法触碰彼此。


    曾晓晓越陷越深,疯狂的收集着何叔光的一切资料,她甚至搬家到了何叔光的故居旁,日日前去看望,幻想着自己与何叔光一起住在这里……


    曾晓晓疯魔了。


    有人劝她找心理医生,有病赶紧治。就连生母也忧愁的看着她,建议她找心理医生。


    可曾晓晓深深地爱上了何叔光,无法自拔。甚至开始沉迷穿越小说和穿越网剧,试图用各种方法自杀穿越。


    终于有一次,曾晓晓自杀成功了。


    她的莫名其妙的好运,竟将她带到了民国时代,带到了她的男神活着的时候。再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亡了。她和她的男神,共处一个时代!


    曾晓晓兴奋极了,抑郁症不药而愈,觉得她临死前,把遗嘱重新改了,给养父母留了一套房子,其他的东西,一半捐献出去,用于维护她的男神的故居,一半留给亲生母亲,果然是做对了!


    如果不是亲生母亲跟她说她的男神,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他,她哪里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样好的男人呢?


    曾晓晓穿来的时候,恰好是她的男神刚刚在报纸上公然离婚,正在犹豫是否追求他原本按照轨迹该娶的那位知识女性的时候。


    恰是最好的时候,曾晓晓自然毫不犹豫的公然追求起了她的男神。她以为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的男神何叔光惊讶之余,认为曾晓晓与他志同道合,同是知识青年,又有相同的志向,半年后,就娶了曾晓晓。曾晓晓爱极了何叔光,即便何叔光的前妻仍旧在何家,即便何叔光有了二子一女,她也完全不在乎。


    也就是这个时候,曾晓晓终于发觉了自己身上的“好运气”的用法,她从原先的被动享受好运气,变成了主动的利用好运气。


    曾晓晓在何家过得很是自在,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宠着她,她就像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一般,公婆将她当做女儿,大伯子二伯子大姑子小姑子将她当成小妹妹,嫂嫂们将她当闺蜜,就是两个继子,也将她当成比亲妈更重要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何叔光对她也极其宠爱。只要她不妨碍他的正常工作,何叔光对她几乎是予取予求。后来她实在看他的前妻碍眼,让他找个人把他前妻给嫁了,何叔光沉吟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曾晓晓便觉,如此,她就能和自己的男神相知相守。


    然而,何叔光对外是个为百姓不平、为国家不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敢于反抗,敢于革命,却只会有笔杆子来反抗和革命。其实论起危险性,并不大。


    但何叔光内里却是个极其坚韧不拔的性子,更是在国外留学时,通过各种途径学会了枪|械制造,私底下研究的就是这个。


    何叔光过着两面人的生活,对身边的任何人,几乎没有露馅过。他能如此,自然是因为他是个极其热爱国家之人。


    为了热爱的国家,为了能让他的国家能早日太平,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何叔光是什么都能舍弃的。


    在曾晓晓时代的历史书上,就写到何叔光曾经为了革命事业,在被对立党派抓到线索,在监牢里当着何叔光的面用刑折磨他年幼的女儿何敬贞,在隔壁牢房奸污他的前妻温巧娘时,何叔光都能半点没有露馅,依旧坚持自己只是个握笔杆子的文人革命者。


    后来何叔光为了革命事业,更是离开了家乡,明知父母病重濒死,哥哥姐姐们发了不知多少寻人启事,何叔光也不曾回家看望。


    ……


    就是如此一位曾晓晓心中的男神,即便爱她,给了她妻子的名分,与她生儿育女,并且更爱她生下来的孩子,愿意给她他所能给予的最多的爱情,何叔光依旧是一位革命者。


    如同何叔光自传里所写,在那样的年代,他首先是一名革命者,他心中最爱的是他的国家,除此之外,包括他自己的性命与尊严,爱情、友情、亲情,全都可以舍弃。


    ——若是在国家危难时,没有牺牲所有奉献给国家、让国家从危难之中重新站起,让东方雄狮重新威武起来的人,那么,他们的国家,是否要更久的时间才能摆脱战争、剥削、压迫和奴役?而在这期间,是否会有更多的国人遭遇危难?


    何叔光既做了革命者,便愿为先驱,为了他所热爱的国家,情愿牺牲所有,情愿对不起身边的至亲至爱之人。哪怕无人理解,他也在所不惜,坚持自己的信念,毫不动摇。


    曾晓晓爱上的男神,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且性情坚毅,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为了天|朝的崛起,不会有任何让步。


    但曾晓晓却不是一位合格的革命者。


    她只是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女孩,穿越而来,是为了追寻爱情。而曾晓晓的爱情,是能和她的男神一直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而不是她的男神会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


    牺牲陪伴她的时间和机会,甚至是牺牲她。


    曾晓晓在现代时,为了追寻她的男神,陷入幻想和抑郁之中,数次自杀;穿越到民国,以为真爱可以感动男神,让男神能够和她双宿双|飞。


    却忘了在这样的年代里,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为了后世人的安定生活,她的男神在和她结婚十年,她再次破坏他和他的革命伙伴的联络时,毅然决然的和曾晓晓离婚,并给了曾晓晓两个选择——一个是出国,一个是去特定的革命大后方,但都只能在他的同志的监督下生活,直到革命胜利。


    因为曾晓晓知道了他正在做的事情——为了他的阵营改造升级枪/械,还知道了一些他们内部知道的事情,比如其中几个隐藏极深的卧底。这就让曾晓晓的身份变得敏感起来。


    好在,她的运气非常好,最后顺利的带着她生的孩子出国了,在国外还遇到了一位非常绅士有理的华人,结婚在一起了。


    而那位绅士,与她的男神有几分相似,也算是让曾晓晓聊以慰藉了吧。只是这位绅士在与她结婚十五年后,意外在爬山时坠落,尸骨无存,二人之间也没有孩子,却也是曾晓晓的遗憾了。


    曾晓晓90岁的时候重返故国,看着越发繁荣昌盛和平的国家,终于明白了当初她的男神所做的那一切,也终于原谅了她的男神。这一次,她依旧决定在自己故去后,将自己一半的家业,用于维护男神的故居修缮。


    与此同时,她还找到了她的男神和原配妻子温巧娘仅剩下的长子,从他那里得到了何叔光晚年的手札和日记,这才发现,何叔光晚年的日记里,写满了对于原配妻子的愧疚,还有时隔数十年,在温巧娘过世后,他才敢承认的一件事实——


    年轻时的何叔光,在第一眼看到小脚的旧时女子的妻子温巧娘时,就已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在之后的日常相处中,何叔光对其越陷越深。可是,在国外留洋过,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对于革命事业执着追求的何叔光,怎么能爱上一个旧时的小脚女人?这个女人还大字不识,一心遵循三从四德、连他的话都不敢反驳的女人呢?


    年轻时的何叔光,坚决不肯承认这件事,所以坚持离婚。但年迈的何叔光,在乍然听到温巧娘的死讯后,忽然悲从中来,那隐藏心底的爱情,终于破土而出。


    年迈的何叔光,再也无法遏制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感,将自己的爱情,写在纸上。


    而对于他年轻时在和温巧娘离婚后又娶的妻子曾晓晓,何叔光对此也有解释,他对曾晓晓也是动过心的,但是,彼时正是国家危难时刻,那种动心,究竟是否是爱情,还是他误以为找到志趣相投的革命伙伴的兴奋,他至今不清楚。


    曾晓晓将这些东西看过之后,却是已经释然。她觉得,至少,她得到了真正的爱情。对于何叔光这个曾经的男神,他既有他真正爱的人,那,就放他去爱好了。


    为此,曾晓晓劝服了何敬翼,让何敬翼同意将何叔光晚年的手札和日记出版,让全世界都知晓了何叔光的爱情;并将一份复印件,在何叔光深爱的女子的墓碑前焚烧。


    曾晓晓甚至劝何敬翼将温巧娘和何叔光的骨灰合葬,何敬翼在犹豫很久之后,终是拒绝。


    他不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尤其在爷爷奶奶的教导下,最初对亲娘温巧娘尤其不友好,一心认为是温巧娘不够好,才没能留住父亲何叔光的心,导致他们兄妹的悲剧。直到渐渐长大,经历了人世的沧桑,才知晓当年的事情,根本不是母亲的过错。


    隔阂已然造成,何敬翼为了子孙后代的富裕生活,将温巧娘当年听都不愿意听的东西给公布出来,已经很对不起亲娘了。若是让父母合葬……何敬翼想,他亲娘一定会从地底下跑出来掐死他的!


    曾晓晓见状很是遗憾,于是请人为她自己写了一本自传,自传里明言她和何叔光之间的感情,是何叔光感情的一时迷茫,也是她对于偶像和恋人的无法分清,她敬佩于何叔光与温巧娘之间的爱情,不忍让何叔光对温巧娘的爱情无人知晓,因此出书,为二人正名。


    何叔光深爱温巧娘,这件事,于是就写在了历史之中。


    再问这世上最宠爱温巧娘的人是谁?自然是深爱他的何叔光无疑。


    何叔光曾经的与温巧娘离婚,成了为了革命事业的不得已;何叔光被人发现身份有疑,温巧娘在隔壁监牢里被人奸污,何叔光依旧不改深情,成了何叔光为了革命事业不得已的牺牲,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深爱温巧娘;温巧娘之后对何叔光的无法原谅,反而成了“不识大体”,“不懂深情”……


    而曾晓晓在这世上走了一遭,93岁时,在国内去世。死后亦在历史留名。


    或许也能算她没有白来这一遭?


    ……


    将整个剧情看完,丛夏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因为何叔光最后发现,他深爱之人是原身温巧娘,这一次将原身当做心尖宠的人,就是抛弃她并害她被奸污的前夫何叔光?


    何其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好在温巧娘并不是这样想的。


    温巧娘死后,原本可以入地府重新投胎。只是在投胎之前,她到底对自己还在人间的孩子有些挂念,就在投胎前,请求阴差让她回去再看一眼,然后便可以转世投胎,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结果,温巧娘这一次回到人间,竟发觉抛弃她的渣男何叔光,成了一位人人敬仰之人,还因为他长得好看,被称为民国男神之一,更称为了新时代许多小姑娘的偶像。


    还有些小姑娘对其极其迷恋,甚至写了许多网文,要穿越回民国,温暖男神何叔光的身心,更有甚者,是直接穿到她这个小脚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应该被时代抛弃的女人身上,自此放脚、学文化、成为一个知识女性,与何叔光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而所有人都承认的是,何叔光的一生的挚爱是温巧娘。


    哪怕温巧娘小脚、封建、大字不识、娘家不得力、只空有一张皮囊可看,但何叔光就是深爱她。


    尽管何叔光做过对不起温巧娘的事情,可温巧娘都拥有男神何叔光的爱情了,承受些别的事情,不是温巧娘应该的吗?他们着实无法理解,在时局稳定后,何叔光都亲自上门请求原谅,亲口允婚,温巧娘为何不答应?也无法理解何敬翼的不肯让父母二人合葬。


    就连何敬翼的子孙,也无法理解这一点。在何敬翼在病床上躺着,对外界消息并不灵通时,何敬翼的子孙们,就一起做了个决定,要将温巧娘和何叔光的骨灰合葬,并做了个直播,让无数对二人关注的人,集体见证了这一幕。


    温巧娘:“……”


    温巧娘气得一点都不想投胎了!


    她曾经是个旧时女子,可旧时女子怎么了?


    如果不是年幼是被父兄压迫,如果不是长大后自己的容貌太过绝色,一双小脚又压根跑不了,何家看着还不错,谁乐意真的嫁给何叔光?如果不是一直被封建思想洗脑,不想三个孩子在后母手里长大,她又何必在被离婚后,依旧住在何家?


    及至后来,她和小女儿一起被绑架,用来威胁何叔光,逼迫何叔光说出他真正的工作内容和联络人,温巧娘被人奸污,小女儿在她面前被人毒打,温巧娘才在那一刻悟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为甚要像那些人所想要的那样,一直用所谓的道德规范、所谓的三从四德、所谓的新式女子旧时女子把自己拘束在一个条条框框里?如果真要如此,她被人休弃,又被人奸污,岂非该去死?


    蝼蚁尚且偷生,温巧娘不想死,更不想因为束缚了她半辈子的“贞洁”而死,她想活着,所以她浴火重生。


    自那之后,真正改变了自己,在民国时代,成为了一名女商人,虽不算顶尖,却是能够容许她活成她想要的模样。放脚,学习中西文字,穿旗袍,去歌舞厅看人跳舞,去电影院看电影,在热闹的街市上穿行而过,和陌生英俊的男子跳舞……


    等到时局逐渐明朗时,温巧娘开始对未来的赢家进行投资,甚至入了党,在对细节抽丝剥茧后,她发觉何叔光的


    身份有异,于是就对何家进行资助,让当时已经开始败落的何家,不至于走上绝路——这并非温巧娘同情心泛滥,只是她要为了自己和神志不清的小女儿多留一条后路。


    然而就算如此,温巧娘也在最后关头,发觉出了自己作为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员,继续留在大陆的危险,打算带着小女儿去港市生活。


    只是她到底也是那两个孩子的母亲,温巧娘询问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问他们愿不愿意跟她走,她打算带走自己的两个儿子,对何家其他人自然是视而不见的。


    但她的两个儿子却不是那么想的。他们对何家更亲近,知道温巧娘不可能带走所有何家人,他们就害得温巧娘身为商人,无法按照她的计划坐飞机去港市。


    温巧娘却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见状对两个亲生儿子彻底心冷,告诉他们留了些东西,就带着女儿远走他乡——


    温巧娘早就知道,所有的计划,都不可能百分百成功,因此温巧娘另外给自己和小女儿安排了个身份,在自己这些年培养的手下的陪伴下,去了南方的一个城镇上,装作投亲,还收养了两个烈士遗孤,抚养他们成年,在之后的特殊年代,温巧娘和她的小女儿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等到改革开放时,温巧娘年岁不小,却还是重新创业,原本想要多留些钱,好给小女儿,让年幼时疯掉的小女儿可以有人照顾,哪怕对方是看在钱的份上。


    结果她的小女儿在她之前过世,温巧娘心痛不已,到底还是认了找上门来的何敬翼和何敬泷,只因为他们承诺过继一个孩子给小女儿,为小女儿供奉至少百年香火。


    温巧娘临死前想,她到底还是受封建影响诸多,但是,她也算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了半辈子,如此,倒也知足。


    哪想到等到死后要投胎了,却被一群不肖子孙给气得完全不想投胎了!


    因此在地府的快穿局发布了任务,希望有人来代替她重活一次。


    温巧娘首先希望代替她的人,能活成代替她的人想活的模样,不要活在他人的眼光之中,一辈子受到拘束;


    其次希望代替她的人,能够照顾好她的女儿何敬贞,让何敬贞不要被人抓走虐待,因此疯癫,顺便在两个儿子未成年时照拂一下就好了;


    最后,温巧娘承认何叔光对于革命事业和国家所作出的一切贡献,也因此不想报复何叔光,但是,何叔光抛弃妻子是真,温巧娘希望后人不要忘记这一点,也不要美化这一点,她也不想自己和何叔光,有任何的牵扯,成为何叔光最爱的女人什么的,她完全不乐意!


    为此,温巧娘蹲在地府,不肯投胎,誓要等着这一切重新开始,有一个新的结局,才肯投胎离开!


    丛夏:“……”


    其实,温巧娘既有这个机会和功德,完全可以选择重来一次。温巧娘被人奸污,却能因此浴火重生,可见其内心之强大,这样的人,重来一次,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


    丛夏:“温巧娘为什么不愿意自己重来?还有,她怎么会有一个芥子空间来奖励任务者?”


    丛夏可没弄混,酆都大帝送她的芥子空间是一个,这个任务圆满完成的话,该给她的芥子空间是另一个。


    这也就是说,她完成这个任务后,该得两个芥子空间^^


    系统:“!!!”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


    系统:“是的,宿主小仙女这次任务完成的好的话,是会另外获得奖励一个芥子空间,但应该是小型的灵气不很充足的那种。


    温巧娘的确想过自己重来一次,毕竟这样的报复,才能驱散她心中的恨意和阴霾。但快穿局经过检测发现,时空逆流时,这个任务世界出现了刹那间的空隙,导致原女主曾晓晓身上的异能量能力暴增,温巧娘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来完成她的报复,才会建议温巧娘换成任务者,温巧娘同意了。”


    丛夏若有所思,半晌,道:“哦,所以,异能量是四叶草,我要寻找的四叶草在运气很好的曾晓晓身上。”


    系统:“!!!”本系统神马都木有说!


    丛夏才不管系统是怎么想的,她发现了真相,也就心中有数,就是暂时一点都不想睡觉了。


    看了看身边睡着的小女孩,确认小女孩依旧睡得香甜,便起床,察看了一下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的监控监听设备,这才打开了灯,从她开辟的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一杯自制的爱心奶茶,奶茶还是温热的,丛夏举起手腕,手腕上的镯子就往奶茶杯里滴灵泉水。


    大约滴了有十滴,丛夏才停下,将这杯奶茶喝了。


    丛夏是打算放脚的,只是原身4岁束脚,今年24岁。


    20年的时光啊,不用些特殊手段,想来这双脚以后是真的没法正常走路了。


    喝完爱心奶茶,丛夏也没去睡,她觉得,面对那样的何家,不做些什么,她心里一定是不舒服的。


    不如就从“五鬼运财术”开始吧!


    何家爱钱,她正好缺钱,如此,就把何家的钱,包括何家收着的温家的钱,都送给她好了!


    系统:……诶,果然见着了酆都大帝,也没能改变自家这个宿主的有点歪的三观啊。可惜,可惜!


    第35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3更深刻的报复,自……


    所谓报复,自然也是有技巧的。


    何叔光身份特殊,又是真正一心为国,愿意牺牲一切革命的人,更是为了国家付出过大贡献的。


    像他这样的人,对不起温巧娘是真的,但是,若温巧娘要将何叔光报复的无法去做他的研究,或是斗志全无,别说后世那些人了,就是温巧娘自己,或许也是不愿意的。


    原因无他,在这样特殊的时代,也的确需要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因为有了这些人,才能让革命进程加快,让国家早日安定。


    何叔光是个为国家做出突出贡献的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温巧娘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没想过报复何叔光。但是,温巧娘内心,显然是恨着何叔光的,以及整个何家的。


    丛夏揣度着温巧娘的内心,当然,也是她自己看何叔光很不顺眼,于是就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何叔光。


    比如,让何家败落。


    何家人自诩爱国,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何家老爷子经商头脑尤其好,赚来的钱,一部分用来钱生钱,一部分换成金条存了起来,剩下的几乎有一半,何老爷子都是用来做慈善或是捐献给革命党购买物资,有时候还会安排大儿子去给对方送粮食,一切结束后,何家收着的革命党写的欠条,都有一小匣子。


    而何家老大何伯清是家里的顶梁柱,何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由何伯清满天下的跑,一是为了赚钱,经营家业,二也是在各地结交了不少好友,在他们有需要时,也会慷慨解囊,三来则是考察各地的情况,若有需要,便会出资做慈善,不知供养了多少战时孤儿和老人。


    何家老二何仲明则开了一所学校,学校里教导的不只是男学生,还包括女学生。


    恰好他的妻子在国内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又擅长教书育人,夫妻二人便开了这么一间学校,教导7—15岁的男女,非但教导传统国学,还会开设选修课程,教导外国语言、外国礼仪等,在芦花市也算是一所奇特的学校,偏偏这所学校的收费非常低,若是连这么低的学费都交不起的,学校还提供勤工俭学的工作岗位,让许多人对何家分外感激。


    何家老三何叔光,自是不


    必多提。


    然而,就是这样对外名声这般好,愿意出很多钱做善事的何家,却非要扣着温家的财产,非要占温家的便宜,丛夏也是看不明白何家的套路。


    难道,是因为何家在人们看得到的地方,乐意做善事,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更喜欢做自己?


    丛夏摇了摇头,觉得“五鬼运财术”,非常适合何家。


    她非常想知道,何家若是没有钱了,是否还能继续做个人人皆知的“大善人”呢?


    这一晚上,丛夏直到夜里三|点钟才休息。


    她给自己喝了兑了灵泉水的奶茶后,就将脚上这双三寸金莲的裹脚布给解开了,露出了一双极其畸形的脚。


    丑陋,扭曲,完全违背了正常的人体骨骼生长,却在一些口中,将之美化成了“三寸金莲”。何其可笑?


    丛夏取了银针,自己给自己扎了一回,方觉这双脚还是自己的。


    等做完这些,丛夏心中就隐约有了些想法,虽说现在新政府明文要求不得缠足,但缠足的陋习,在普通百姓中间早就深入人心,不是男人逼着女人缠足了,而是女人自己逼着女人缠足,母亲或祖母亲自给女儿/孙女缠足的不在少数。


    她们甚至不是不爱孩子,而正是因为爱,她们才必须要给孩子缠足——在她们看来,身为女人,只有缠足了,将来才有可能是富贵命,才能嫁到好人家。若是不缠足,这一辈子都完了。


    结果,这些女孩子吃够了苦头,受够了罪,有了一双畸形的脚,长大了,却有人告诉她,她这双脚,属于封建糟粕,是该被打倒的。岂不可笑?


    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只会嘲笑她们的小脚,却没有人告诉她们,这双小脚并非是她们的错,而是时代的错,更不会有人告诉她们,究竟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所有的路,都只能由她们踩着一双小脚,自己走出来。


    丛夏心中有了些数,便将这件事放下,上床休息。


    翌日一早7点,丛夏便觉得有一双小手,正在摸她脸。


    她还听到了小婴儿“咯咯咯”的笑声。


    丛夏蓦地睁开了眼睛,才想起来这声音,是原身的小女儿的。


    现在,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了啊。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丛夏这般想着,坐起了身,就看到小婴儿正朝她笑的灿烂极了。


    只是,怎么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丛夏嗅了嗅。


    丛夏:“……”她昨晚就该把孩子交给奶娘带的!


    小婴儿么,哪里有不尿床的?


    丛夏立刻起身换了衣裳,打开门,果然就瞧见奶娘和她的小女儿玲珑正在门外急的团团转,看到她开门了,一面往门里挤,奶娘一面道:“哎呀呀,小姐你可终于开门了。让玲珑照顾您,我去看看小小姐。”


    玲珑立刻上前扶住丛夏,小声道:“小姐,我把我们住的房间收拾好了,我扶您过去躺躺,给您捏捏腿。”


    昨个儿她们家小姐站了那么长时间,只怕一双腿都肿起来了,还有那双小脚……


    丛夏道:“我腿还好,只是有些饿了。我自己去你们房间,你去叫人送饭上来吧。对了,给你大哥大嫂那边也送些去,你和奶娘的也都送上来。”


    玲珑是个脾气有些软和内里却固执的丫鬟,闻言刚想答应,还是道:“那我也得先送您去歇着。”


    丛夏:“……”不就是隔壁房间么?


    玲珑愣是把丛夏送到了房间,给丛夏端来了一盅燕窝羹,才出去让人送早饭上来。


    丛夏看着眼前这一盅燕窝羹,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原身的记忆里,奶娘一家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包括奶娘的儿媳妇,奶娘的孙子孙女,他们的骨子里,好似真的有何叔光与曾晓晓口中的“奴性”,他们对原身的忠诚,让原身彼时即便是和何叔光离婚,以尴尬的身份住在何家,何家依旧没有真的伤害到她。他们更是可以将她的三个孩子,保护的很好。


    直到曾晓晓对何叔光说,这一家人“奴性”太深,他们应该解救这一家人。曾晓晓来跟原身说,如果真的对奶娘一家好,就该放奶娘一家离开。


    原身当然是不愿意的,奶娘一家也不乐意走,这么个乱世,他们出去了就能有好日子过?


    若论钱,小姐给的钱本来就不少,家里以后还能给小姐照看嫁妆铺子,一家子的前程都在小姐身上,为甚要走?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也知道原身在何家的窘境,也是真正愿意留下来照顾原身的。


    可曾晓晓一力拿“奴性”来说话,何家又不是原身做主,奶娘一家这才不得不离开。


    原本奶娘是跟原身说,出去了也在附近开个铺子,将来好给小少爷小小姐搭把手。可原身后来搬出何家,并没有见过奶娘一家,让人去找,也不知奶娘一家搬去了哪里。


    又或者,在这乱世之中,已经没了性命。


    剧情对这样的小人物,当然也是没有解释的。但考虑到奶娘一家的忠心,如果情况好的话,不可能不来找原身,他们不来,想也知道结局不会太好。


    丛夏穿过来后,发觉奶娘一家,论起忠心是真的,但是,论起奴性,或许多少有一些,但决计不多。


    奶娘一家之所以对原身这般的忠心,自小受到的忠诚主子的教育是有一些影响,但真正论起来,还是奶娘一家认为跟着原身才有好的出路,而原身又是一位很不错的“老板”,对他们很是大方,他们又都是没甚野心的,觉得跟着原身是个不错的主意。


    根本就不是曾晓晓所说的“奴性太深”。


    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原身就不是个真正拘束自己思想的人,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当初曾晓晓也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将原身身边的人打发走而已,君不见她自己身边、何家都有奴性更深的人么,也没见曾晓晓去解救他们。


    丛夏摇了摇头,只觉曾晓晓果真是个可笑之人。而何家自诩在大节上坚定信念,便在小节上可以有失,也是可笑。


    奶娘一家是真心为着自家的小姐着想的,奶娘的儿子一家守着自家小姐的嫁妆——譬如一些古董花瓶、古籍首饰名贵的衣裳布料等,玲珑侍奉完丛夏吃过早饭,去替换了奶娘守着小小姐,奶娘就来守着丛夏,还要询问丛夏将来的打算。


    奶娘满脸忧色,一双眼睛下更是深深地黑眼圈,显然,奶娘年纪大了,本就觉少,昨个儿只怕压根是愁的睡不着。


    “我知道小姐是素来有主意的,从前就看不上那何叔光,也根本不喜欢老爷和少爷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何家,小姐也是不得不应付周旋……但是,他们再不好,也比这时候的乱世好,更何况小姐这一双小脚,还有这副容貌。与其去外面,还不如就在家里受这些人的磋磨……好歹,到底算是亲人,总是会有一份的照顾在。


    可现在,小姐离了何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既然离了何家,小姐可想好了,将来要如何呢?若是小姐愿意买处宅子关起门来安静度日,何家说不得还愿意庇护咱们几分。可要是还想再往前走一步……那小姐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何家老太太都能看出来温巧娘是个内秀之人,这照顾了温巧娘二十几年的奶娘,当然也知道温巧娘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只是温家情况特殊,温父和温家大少爷对温巧娘的感情极其特殊,既有疼爱怜悯,又有着厌恶和担忧,导致温父和温家大少爷对温巧娘愿意给予最好的物质生活条件,却在教育上极其严格。


    其实在温巧娘年幼时,芦花市里因为是港口城市,经济发达,有许多外国人的入住,还有时局和审美的改变,许多有钱人家,也已经不给自家的孩子束脚了。


    比如温巧娘的大嫂二嫂、两个姑姐,她们也生活在芦花市的上流社会,除了何家大小姐年幼时被绑了两个月的脚,日日哭得两只眼睛跟核桃似的后,何家人便舍不得了,心道,大不了将来多陪嫁些东西,不必让女儿遭受这样大的罪。


    但彼时温母过世,温父和温家大少爷却依旧坚持给温巧娘绑了脚,并且是往最严苛的三寸金莲的方向绑脚。另外还不许温巧娘读书识字,温巧娘的奶娘是个慈祥温柔的,但教导女红和规矩的女先生


    却是芦花市里最严格的,也是唯一会上手体罚女学生的。而温家请了这位女先生12年。


    温家的这种教导环境下,可想而知,温巧娘为甚要隐藏自己的本性和聪慧了。


    但温巧娘对着一手把自己给带大的奶娘,还是会显露本性,甚至考虑过离家出走这种可能性。当然,最后温巧娘考虑到自己这双小脚和容貌的坏处后,放弃了这种计划。


    丛夏于是也就不必太过隐瞒自己的本性,见奶娘相问,便答道:“我打算放脚,开学校。唔,先开一家专门收容像我这样打算放脚却没有谋生能力的女子,等到之后名气起来了,我也有了更多收入,再收更多的学生。但是初期,还是以女学生为主。”


    奶娘觉得这样也挺好。温老爷就是开书院的,温老爷的女儿也开书院,好似也是应该的。


    但是,“小姐,咱们好像没有多少钱啊。”


    奶娘忧愁道,“尤其是老爷和少爷给你预备的嫁妆里,最能钱生钱的,其实是那三间铺面和郊外的一百亩田地,还有两处好出租的小宅子。但是,那些东西,听何家大少奶奶的意思,她连温家给小姐的嫁妆宅子和温家老宅都给租出去了,只怕这些,何家大少奶奶更不可能放过。”


    她们手头上有的,其实就只是从何家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而已。


    丛夏却道:“无妨,我们先买个僻静安全之地的院子,将院子打扫干净,收容那些小脚的被夫家抛弃的没什么谋生能力的女子,再请女先生教她们读书识字,我的刺绣也很好,我还可以教她们刺绣。等生意做起来了,再把刺绣卖给外国人,也是条谋生的路子。”


    如今不知有多少民国的文人、商人,以抛弃封建糟粕为借口,将自己的小脚妻子给硬生生的抛弃了,还美其名曰自己是在与时俱进,只是他们还只是默默地做,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


    但何叔光在报纸上公然离婚,且是因为发妻是小脚、大字不识,是属于封建糟粕的一部分。何叔光此事一出,只怕要抛弃小脚发妻的人,会越发多。


    这些女人分散在各地,便激不起什么水花。但是,如果她们集中起来呢?如果她们在离开自诩开明的夫家后,开始放脚、读书识字呢?如果她们将来也都能做一番事业,比之她们的丈夫名声更盛呢?


    那么,那些人肮脏的过错,是不是就不会被人遗忘?


    奶娘听了,便也想到了之后的事情,觉得解气。


    可解气之后,她还是十分忧心:“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小姐,咱们家的钱,只怕真的不够啊。”毕竟这个主意,在初期怕是非但赚不到钱,还要往里头倒贴钱。


    丛夏却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


    奶娘听了十分疑惑,心道难道是温老爷和温少爷还给小姐留下了些钱?这好像也不奇怪。


    毕竟就何家大少奶奶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还有何家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温老爷和温少爷在弥留之际,给小姐在别处另外存钱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丛夏之后就让奶娘的儿子儿媳过来,跟他们说了她想要什么样的院子,希望打扫成什么模样,位置最好在哪里云云。


    奶娘的儿子叫大柱,儿媳叫大春,是家里的老大,两人都很老实,为人算不上机灵。但不机灵有不机灵的好处,丛夏对他们去看房子很放心。


    大柱和春儿听了丛夏的吩咐,拿了些钱,就去找城里的做这方面声音的经纪了。他们这次只是去看,看完了记住了回来跟小姐说,不是自己拿主意,心里倒也安心。


    丛夏见二人走了,又看奶娘,道:“奶兄的两个孩子还小,没人照看,奶娘把两个孩子带到隔壁,让他们和贞儿一起玩吧。”


    奶娘确实有些担忧小孙子小孙女,可还是迟疑着道:“那我让玲珑过来跟着小姐。小姐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带着玲珑,出去也不要一径走着,黄包车到处都是。”


    丛夏心道,只怕温巧娘的性子,和她还真有些像。奶娘竟是猜中了她接下去要出去。


    丛夏点头:“我会吩咐客栈的人送三餐和水果上楼,奶娘今个儿辛苦了。”


    奶娘觉得,最辛苦的还是她家小姐。饶是温老爷和温少爷对她家有大恩,她也想不明白,温老爷和温少爷这读书人怎的就看不出来如今的形势?何家都能不逼着女儿裹脚,温老爷和温少爷为何非要坚持,还不许小姐读书识字呢?


    *


    丛夏暂时还不知道奶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有规划,对接下来的对何家的报复,当然也是有规划的。


    她现在是一双小脚,但已经脱离了何家,完全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丛夏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上衣下裙,裙子恰好将一双三寸金莲露了出来。再配上这身追求新思想的女人绝不会穿的衣服,她扶着玲珑从楼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时,许多人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先是她的装束,一看就是现在被批判的最狠的封建女人,再看那一双三寸金莲,果真是对身体的摧残和压迫,不愧是该被人人批判的。


    最后,这些人的目光才会往上移,落在丛夏的脸上。


    顿时,一楼大厅里鸦雀无声。


    薄施粉黛,淡扫蛾眉。


    却是掩不住的倾城倾国的姿容。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许多人都知道这首《李延年歌》是来赞颂李夫人的,可谁也不曾想到,李延年或许真的没有半分夸张,这个世上,真的就有这般美丽姿容的人。


    他们眼前,就有一位这般长相的美人儿。


    偏偏这美人儿眼角下一颗泪痣,越发惹人怜惜。真真是恨不得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捧到美人面前,能得她轻描淡写的一眼,便觉知足。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这是谁?”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结婚了?要是没结婚……”


    ……


    玲珑有些紧张。


    没办法,她侍奉的人一直被关在内宅,就相当于她大部分时间也被关在内宅。只是她好一些的地方是,她还是天足,偶尔也会出门去玩。


    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在这么多震惊的目光的注视下能不紧张啊。


    玲珑从前就知道自家小姐漂亮,可也就是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家小姐那何止是漂亮,根本就是国色天香啊!


    那个天杀的何叔光,竟然对这样的小姐都看不上!简直是天都该杀!


    丛夏却很淡定。


    她原本的容貌——应该说她在那个全息世界里的容貌,就很惊人。现在顶着这副容貌,也不觉得压力很大。


    她拍了下玲珑的手,继续往楼下走去。


    三寸金莲,自然是苦。


    真真该把提倡这个的那些男人的脚,也都一个个的折成这样才好!


    丛夏淡定的下楼,淡定的出门,淡定的看着玲珑拦下了一辆黄包车,表示要去报社。


    丛夏和玲珑刚走,后面看清楚她的容貌的人,就也跟着或步行,或坐黄包车,或开着小汽车,也往报社去。


    芦花市的报社有好几家,但是,能让人一说报社就知道是哪里的,只有一家昭明日报。


    昭明日报是本地自己创办的日报,且是发展势头最好的,全国发行、连外国人都会看的一家日报。其名声、其威望、其声势,都是最强悍的一家。


    何叔光发表文章、离婚公告,就是在这家的报纸上发布的。


    现在,丛夏也来到了这家报社。发表文章暂且是不行的,但是,她可以出钱发布些别的东西。


    昭明日报大多是追求新思想的年轻人,瞧见这么个美人前来,先是惊呆于丛夏的美貌,待瞧清楚丛夏的打扮,还有那双三寸金莲,不觉痛心疾首,颇有一种明珠暗投的心痛和无力感。


    丛夏才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她来到报


    社,开门见山,说自己要登几份公告。


    鉴于报社的年轻男性太过紧张,无法和这位美人沟通交流,最后是一位新女性打扮的短发年轻女人跟丛夏沟通。


    “几份?哦哦,好的,这位……太太,您请说。”


    丛夏微微偏头,才道:“我的前夫刚刚与我离婚。我姓温,你可以称呼我温女士。”


    年轻女人名叫朱珠,自诩是个非常前卫、走在这个时代前列的女性。听闻眼前这位一副旧时女子打扮的女子平静的说出“离婚”两个字时,还愣了一下。


    朱珠反应过来,暗恼自己少见多怪,忙又问:“那您具体是想要登什么公告呢?”


    丛夏道:“第一份公告,我前夫与我离婚的理由,是我大字不识,自幼裹脚。所以,我想要聘请一位女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再询问一下贵报社的读者们,不知有谁知道放脚的话,有无这方面的能人或是诀窍,或是知道有这方面经验的大夫推荐,大家可以写信到报社,若是有用,必有谢礼。”


    朱珠一怔,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报社的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听着,也觉哪里不对,但职业道德在这里,朱珠清咳一声,在自己笔下刷刷写下一篇招聘公告,忙又问:“还有呢?”


    丛夏道:“第二份公告,是我想要寻找一处宅子,宅子最好能安静些、大一些、安全上好一些。我现在还住在客栈,这个房子,就要的急一些,我想尽快找到。”顿了顿,又道,“价钱上不是问题。”


    朱珠连忙点头。


    丛夏又道:“第三份公告,是想要召集那些和我一样被丈夫抛弃的小脚女人,或是文人发妻。我手上恰好有些钱,便想将那些没有依靠的和我一样的女人召集起来,我们可以一起放脚,学习文字,学习谋生的手段。


    那些人总说我们是封建糟粕的一部分,可,在我们年幼时,那些人并没有站出来,指责坚持要折断我们的脚骨的人,逼迫我们不必学习的人;在我们长大后,要结婚的时候,丈夫明知我们的小脚,却仍旧娶了;娶了之后,偏又嫌弃;嫌弃便嫌弃了,更是只有口头嫌弃,而从没有说,你放脚吧,我支持你,你学习读书吧,我亲自教你,或是我为你请一位女先生来……


    我们没有骗婚,没有隐瞒自己是封建糟粕一部分的事实,我们的先生明知这一点,仍旧娶了,娶了之后,又凭什么用这一点来要求离婚?既然早早打算好了要离婚,又为何在洞房时毫不避讳?更在之后与我们这些封建糟粕生儿育女?我对此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但好在我还有些嫁妆,可以让我即便离婚了,也能衣食无忧。可那些没有这许多嫁妆的人,我不知道她们被离婚后,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所以,我想将她们召集起来,想要看看,单单凭我们自己,是否能将日子过好。是否能放脚,学习文字,不再被称作封建糟粕的一部分。”


    丛夏语气极其平静淡漠,旁边听着她说话的人,却渐渐的从欣赏丛夏的容貌中缓过神来。


    他们也在思考,说那些小脚女人是封建糟粕的一部分,真的就是对的吗?他们身为文人,同样也支持文人将封建糟粕的发妻给休弃,这样也是对的吗?


    从前,他们只站在同是文人的角度思考,觉得这些文人,有的出过国,有的读过许多书,发表过很多文章,偏偏要奉父母之命,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小脚女人在一起生活,简直是玷污了那些文人。


    可如今再听眼前这位倾城倾国的“封建糟粕”中的一员,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忽然觉得,他们好像,真的错了。


    何为封建糟粕?难道不是裹脚的思想吗?难道不是不许女人读书的观念吗?怎么到了如今,那些因为旧观念旧思想压迫下的牺牲品,反而成了糟粕?


    时代的错,为何让一群无辜的女子来背?退一步说,背就背了,凭甚还要歌颂那些抛弃这些女子的人?


    更有人灵机一动,忽然道:“温女士,你姓温,那你的丈夫……不,你的前夫姓甚名谁?”


    丛夏道:“你们不知道他么?他就是天|朝第一个在报纸上公开离婚的,唔,他就是在你们报社发的公告的——何叔光。”


    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是办公室外,跟随丛夏而来的那些人里,有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何叔光,何叔光,那可是何叔光啊!


    芦花市里颇有名气的慈善之家何家的小少爷!还是文采斐然、一心用笔杆子革命、想要骂醒过人的大作家啊!


    何叔光,在芦花市百姓眼中,就该是正确的,正义的,是值得赞颂的。


    之前他抛弃发妻,也是写了诸多理由,大家也都觉得情有可原。像何叔光这样的人,配一个封建糟粕,自然是可惜了的。


    但是,当丛夏站在众人面前,淡定自若的说出一番有理有据的话的时候,众人忽然发现,何叔光,也不全都是对的。


    何叔光既然嫌弃妻子小脚、大字不识,为什么不让她放脚,不教她读书呢?何家那么宠他,怎么会不答应?


    可他什么都没有改变,而是一面嫌弃这个妻子,想着一定要离婚,远离这个封建糟粕,一面跟这个妻子生了三个孩子。


    这可就有点……


    一些人看着丛夏那张绝色的脸,心里对何叔光就有些不屑起来。


    但还是有人奇怪的发问:“我想起来了!你是温家的女儿!不过,我记得温家和何家联姻,当年温家给的嫁妆很不少,好像是给了好几个铺子宅子吧?你既然有的宅子,为什么还要出来买宅子?买宅子就买宅子,为什么非要登报纸发公告?”这不是故意打何家的脸吗?


    丛夏佯作迟疑:“是有几处宅子和铺子,但是,我在何家时,公婆说我小脚不方便,就让我把地契交给大嫂,大嫂出面打理。


    现在,那些宅子和铺子,全都租出去了。我离开何家时,大嫂……唔,是何家大少奶奶说,何家讲究诚信,既然租给了租客,没到约定时间,就不能赶人家走。最后只将地契房契给了我,我却不能去赶他们离开,暂时只能带着奶娘一家,住在客栈。”


    那人仍是一脸不信:“那温家老宅呢?温家可是只剩下你一个了,我可不信,温家的东西会留给别人,不留给你!而且现在住在温家老宅的那家人,可是正在拾掇着要搬家出国呢。等他们走了,你不就能住到那里去了?何必买什么新宅子?”


    丛夏这次沉默时间更久了些,而她一旁的丫鬟玲珑,直接抽抽噎噎的哭泣了起来。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了起来。他们这才发觉,他们又要知道什么深宅大院的隐秘了。


    丛夏微微垂眸:“家父家兄曾对何家有恩,以为何家无论如何,不会抛弃我。故此,他们故去前,便将温家家业,都交给了何家老爷,说是等我的子女长大,成家立业时,再交给他们。”


    其中,当然没有过她的手。


    现在她离婚了,就更加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众人哗然。


    而


    在门外等候的其中几人,更是直接推门而入,大声道:“不可能!何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把你赶出家门,连你的嫁妆都还不全的事情?


    还有你温家的东西,何家可是比温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贪图你的东西?怎么可能离婚了都不给你?你、别看你长成这样,你要继续说谎,我就立刻去何家询问,如果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


    丛夏抬头看向来质问的那人,竟然是原本要和何叔光好的新女性的兄长。只是后来被曾晓晓截胡了。


    丛夏道:“如果不是我说的那样,那我愿意遭受天打雷劈,晚年凄凉的报应。只是,如果是我说的那样呢?”


    逼人保证,自己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那人却是不敢,一脸震撼的后退几步,边退边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这就去何家问出真相!”


    而其他人则是在听到丛夏的毒誓后,就已然相信了丛夏。


    这个时代的人总是奇怪的。他们相信科学,厌恶封建。但是,对于那些毒誓,某些因果,反而也是肯信的。


    丛夏才不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又跟朱珠说了几句,确认了三份公告明天都会发出去,让四万万同胞都能瞧见,这才告辞。


    至于发广告的钱,丛夏也给了。


    原身还真的是有些身家的,丛夏在系统空间里,也没少放东西。


    待出了报社,还是有许多人跟着丛夏。


    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这么好看的人,他们真的想多看几眼呀~


    丛夏也不管他们,而是往一家香烛铺子去,买了些香烛纸钱黄纸之类的,说是要给亡父亡兄祭奠。——其实是丛夏要做五鬼运财术,总是需要些工具。


    一旁的玲珑则小声道:“小姐,这样的话,两位小少爷在何家……只怕要难做。”


    其实之前丛夏也能将温家的东西要回来,只是顾虑着那两个孩子,才什么都没做。现在却是像是要撕破脸……玲珑不禁觉得奇怪。


    丛夏:“不会的,我其实原先就知道,何家大少奶奶已经不能生了,何家二少爷也不能生。之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也不会让自己过得更好些,就什么都没说。现在的话,他们要是为难两个孩子,我就把这件事对外说出来。”


    玲珑:“!!!”


    玲珑:“……”


    所以,何家第三代现在就只有何敬翼和何敬泷两个男孩子了吗?那就怪不得何家对着两个孩子的态度很奇怪,何敬翼和何敬泷对她家小姐,也不是那么的亲密和恭敬。而她家小姐对两个小少爷的态度也很奇怪了。


    只怕何家其他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早就打算好了过继的事情,只是谁都没跟何敬翼和何敬泷的母亲说过。


    更甚者,何叔光一直想离婚而不得,说不得就是何家有这样的打算,想要一定会被坚定的何叔光休弃的妻子,多生几个儿子,好分给没有儿子的何家大少爷和二少爷。


    玲珑想到这里,就使劲摇头,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把人想得太坏。


    殊不知丛夏在接收完了剧情后,就已经把何家人往这么坏里想了。


    算计何家的名声,当然也是其中最轻的报复。


    更深刻的报复,自然是让何家声名狼藉时,恰好家徒四壁,再无恒产。


    但是,想也知道,对于如今还不知道自家将要破财的何家而言,名声上的毁损,已经让整个何家暴跳如雷了。


    *


    芦花市,曾家


    “啊!”


    曾晓晓惊叫一声,从床上惊醒后,只觉有些精神错乱。


    老天爷,她方才究竟是做了个什么梦啊?怎么会梦到她追求男神成功后,竟然又和男神离婚了?出国后和一个长得像男神的绅士结了婚,婚后夫妻恩爱,只是那位绅士死的早……


    这就算了,怎的在她寿终正寝前,忽然发现那个像她的男神的绅士,也就是后来和她琴瑟和鸣的丈夫,竟然其实在国内是有家的?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而那个绅士之所以跑到她身边潜伏,只是为了在她每次醉酒昏迷时,催眠她说出一些她知道的“后世”的事情?后来跑了,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而且她每次的居所,都有安装的监控设备?直到她死,她身边都有人一直监控着?


    而这幕后的操控者,其实是她的前夫也就是她的男神?


    可这怎么可能?


    如今一心要追求男神的曾晓晓,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她的爱豆,她的偶像,她最挚爱的男神。


    至于其他?谁会被放在她的眼里心里呢?


    第36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4哪怕他心怀大义,……


    丛夏和玲珑回到客栈房间时,何家霸占绝户女财产的新闻,就已经传得满芦花市都是了。


    就连一直待在房间里照顾小小姐的奶娘,竟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奶娘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忧:“这、这能让何家把温家的东西还回来当然是好。可两位小少爷还在何家……还有,这件事之后,还能有人给咱们做靠山吗?”


    就她家小姐这长相,奶娘表示,她是真的十分担心啊。


    奶娘担心,丛夏却不担心。


    关于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有想法了。只是如今何家还没把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她若现在就说,倒显得有些夸夸其谈,不知人间疾苦了。


    于是,丛夏只能先劝道:“奶娘莫急,一定会有法子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选一家治安好的客栈或酒店,一直住着也不是不行。”


    这倒也是个法子。


    至于何敬翼和何敬泷,丛夏却不担心他们。


    之前何家不提,是何叔光也只有两个儿子,且何伯清和何仲明到底年纪也不算大,能有自己的亲生子,还是要亲生子的好。但其实何伯清与何仲明都已经年过而立,何伯清更是奔四的年纪了,只怕是就等着何叔光再多一个儿子,何家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丛夏算是得罪了何家,毁了何家名声,何家再无顾念,过继何伯清和何仲明,只怕就在眼前。


    既然过继了,何敬翼和何敬泷在何家就有了另外的身份,自然就不会过得太差。


    当然,这个不会太差,到底也比不上在亲生父母呵护下的自在生活。


    只是,原身似乎对着两个儿子还有心结,毕竟,何敬翼和何敬泷在何家人的教导下,明显偏向何家人,甚至他们更崇拜自己的父亲何叔光。


    而何叔光呢?何叔光生平最嫌弃的人,便是他的小脚发妻。人都是有一种心理的,会在强者明显厌恶某个人的时候,下意识的跟随强者的厌恶,比强者更厌恶强者所厌恶的人。何敬翼和何敬泷不至于那么厌恶原身,却也嫌弃亲妈的小脚和大字不识。


    等到后来何叔光娶了一位新女性,何敬翼和何敬泷却对这个“新妈妈”百般讨好。在对方表现出对他们的好后,更是很快改口,称对方“母亲”,叫原身“妈妈”。


    在原身不可置信时,何敬翼和何敬泷也有自己的说法——谁让你不能留住爸爸的心?如果妈妈你能留住爸爸的心,一心一意的对爸爸好,爸爸说什么你都听,他们何必要讨好另一个女人?当他们真的愿意吗?


    原身因此对两个儿子有了芥蒂,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她自己在失去了娘家后,没有底气强硬,只能完全不插手两个儿子的教育,只关心两个儿子的日常生活。


    何家人在教育何敬翼和何敬泷时,心自然是偏的。他们不能说,是何叔光当初为了能去留学,才娶了他不愿意娶的小脚女人,并因为这个女人的美色和她洞房,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等


    留学回来,自己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必受家族掌控时,反而再次嫌弃起了小脚妻子,千方百计的闹腾,就是想要摆脱这个自己生命中的“污点”。而在这个过程中,又和他一心嫌弃的“污点”,生下了两个孩子。他们只能说,是你们妈妈不够好,对你们爸爸不够关心,所以,你们爸爸才想要离婚。


    这样的洗脑多了,何敬翼和何敬泷即便长大了,知道的东西多了,可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的迁怒自己的妈妈,认为是自己的妈妈不够好,才留不住自己的爸爸。


    原身温巧娘,自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但是,时局混乱,娘家没人,甚至她的大部分嫁妆,都在何家人手中,她即便想要告诉两个儿子真相,两个儿子也不一定会相信。而何家则会将她的两个儿子把控的更严,洗脑工作做的越发勤,她这个亲妈,怕是连单纯的照顾两个儿子的权力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下,原身只能任由何敬翼和何敬泷在何家人的洗脑下长大,对她的“封建”各种嫌弃。嫌弃的久了,便也有了真情实感。何敬翼和何敬泷,大约在心底也真的不敬爱这个亲妈了。


    而原身自己,在前世已经给了这个两个儿子足够的母爱,即便他们不尊敬爱戴她这个母亲,她也做到了超出一位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到了这一次,原身反而是没有了再给两个蠢儿子做好母亲的要求,只是让替代她的任务者,在两个蠢儿子没长大前,稍稍照顾下他们,压根就没提让任务者抚养她的两个儿子的事情。


    可见,心冷了就是冷了。


    原身对两个很“识时务”的儿子,想来是一面欣喜于儿子们的“识时务”,一面又一直忍受着这种“识时务”带给她的伤害吧。只是她已经经历过一回,不愿意任务者像她一样再经历一次。


    更甚者,原身大约觉得,她身为亲妈都嫌弃那两个嫌弃她的儿子,换成了任务者,只怕也会嫌弃她的两个儿子甚至于会做出些什么事情。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任务者适当照顾就好。反正她的两个儿子到了什么时候都很“识时务”,她并不担心他们会过得不好。


    只是,受些小磋磨,只怕也只能是他们人生中的“历练”,想来也是有助于他们学会真正的“辨别”人心的方法。


    *


    奶娘的担心显然是有道理的。


    丛夏和奶奶刚回到客栈,准备休息,最开始跑去何家质问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何家。


    有那聪明的见状,立刻转头去找何家没在家的人——比如正在工厂洽谈合约的何家大少爷何伯清,比如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何家二少爷何仲明和他的妻子,比如正在开茶话会的何家的两位姑奶奶……


    啧,何家做出这样的龌龊事,还不许人指责了不成?


    不少人面带兴奋的跑去找人了。


    他们之中,有些是真心觉得何家做错了,他们作为朋友、至交、亲戚,理所当然要让在芦花市名声甚好的何家“改邪归正”,把做错的事情纠正过来,然后,何家还是那个何家,何家的名声也会重新好起来。


    有些则是何家的仇人或是单纯嫉妒何家的人,其中不乏曾经被何家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和指责过的人。何家若真的是道德上的伟人便罢了,偏偏何家犯下了这样的错,他们岂能不去嘲笑和彼时何家?


    呵呵,当初那么鄙视他们这些道德有小瑕疵的人,现在好了,你们竟然是一家忘恩负义、赚媳妇嫁妆钱、把毫无过错的媳妇赶出家门还不归还人家的全部嫁妆,更加连人家媳妇父兄留下的东西都不归还的彻彻底底的小人!


    不就是仗着那温家女的两个儿子还在何家,温家女就不敢说出何家人品猥琐低劣的真相吗?可就算人家不说,何家就能对那两个孩子好吗?还不如说出来,让他们这些人一起监督何家!


    “何家,呵呵。”


    果然有人上门打脸,一脸讽刺的看着气得面色铁青的何家老爷、何家老太太,冷笑道,“忘恩负义、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仁不义、道德低下……我看这些词儿,用来形容你们何家,真是再正确不错了!


    温家以为他们对你们何家有恩,才把女儿嫁到你们家,觉得你们家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小脚而抛弃她!结果呢?温家父子才去了几年?有三年吗?你们就已经赶了温家女出家门!还扣着温家女的嫁妆和温家的财产不给温家女!


    说什么那些东西是温家父子给那温家女的,那不是温家女那时是你们何家的媳妇吗?温家父子才把东西托付给你们!可温家女都已经被你们赶出去了,凭什么东西还不给人家自己收着?别说什么她小脚不认字儿,我就问你们一句,这些年她那嫁妆和温家房产铺子的出息,你们可给过她一分一毫?


    ……这都舍不得,呵呵,果然是伪君子,真小人!看你们何家平日里还经常为人模人样的为别家主持公道,指责谁家哪哪儿做的不好,不够君子,我呸!你们何家,哪里来的这个脸呦!”


    有人更是直接挑明:“他们当然没这个脸,只是想着那温家女的两个儿子还在何家,温家女但凡敢在外面说些什么,他们何家就敢对着自家的血脉虐待威胁!呵呵,我说这俩孩子就是温家的外孙吧,你们可要小心了啊!以后,可一定要乖乖的听话,但凡你们不听话了,就小心这何家有人要借题发挥,惩治你们!”


    何敬翼和何敬泷年岁还小,此刻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然而,他们还真心被说中了某些小心思——他们哪里不知道对温巧娘不起?只是何家家大业大,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管家辛苦,将来还要分薄家业给下面的弟弟们,到底心气不平。


    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补贴大房,便让大房关着温家的这些产业,那些产业,他们将来还是要留给温家的外孙的,只是这些年的利息,给大房甜甜嘴儿,也让没了娘家的温巧娘和温巧娘的孩子们在何家日子好过一些。


    后头温巧娘被离婚了,那不还有俩孩子在吗?要看伯娘的脸色过日子,哪里能不给些好处?


    至于这些好处,是温家的几乎全部的产业的利息,比之何家一年的收益也只差一线,这是一笔相当大的钱财,何老爷和何老太太就全然无视了。


    “何家没钱了吗?为什么要温家的钱?”有人忽然发出灵魂一击。


    何家人几乎不能答。


    但他们不能答,却有人替他们回答:“早说了是何家人品低劣。在何家这些小人心里,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产业?


    哎,我忽然想起来了,何家既然能占温家的便宜,那是不是平时也占了别的什么便宜?何家老爷是咱们芦花市商会的上任会长,何家大少爷是这一任的会长,哎呦呦,他们这一家,究竟贪污了多少?这还查得出来吗?”


    何家老爷子,终于被气得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这下好了,何家小人,何家贪污的消息,基本是被确认了。


    何家的几位原本想插话帮忙几位老亲,顿时也只能摇头叹气着离开了。


    *


    与此同时,被人责难的最厉害的人,当属何家三少爷何叔光。


    从前没有人从被休弃的女子的角度着想,如今听了丛夏一席话,方觉不对。


    有人直接冲到了何叔光的面前,高声质问道:“何叔光,我问你,当初你要娶温家小姐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小脚,大字不识?”


    何叔光一怔,心下觉得不好,可来人正是他最近颇为有好感的女子的兄长,张了张嘴,知晓一个谎言需


    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还不如说实话。


    “是,但是余兄且听我解释……”


    那人却是不听,又大声问道:“那你娶她时,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将来要和她离婚?嗯?说!说实话!我警告你,我都已经问过那温家小姐了,她已经在我们面前发过毒誓,你说完了,也该在我们面前发个毒誓,表示你没有说谎骗我妹……骗我们才是!”


    此时有在日报上班,听了丛夏要发的三个公告全程的人,也冲出来质问何叔光,逼迫何叔光说实话。


    何叔光呼吸一滞。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眼看这些人一脸狰狞和不可置信的来质问他,问的还是这样尖锐的问题,他已然猜到这些人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可是,巧娘她,发了毒誓?发了甚么毒誓?可会对她真有妨碍?


    “说啊!不说就是心虚!是渣滓!是败类!”


    然而面前这些人,容不得何叔光多想其他,只得面带愧疚的低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带头的人不依不饶:“你说清楚,你是不是那时自愿和她结婚,就想好了将来要跟她离婚?”


    何叔光神色惨淡道:“是。”


    “那你既然厌恶她是个封建糟粕……影响下的旧时女子,又为何非要娶她?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你的父母放心,放你出国留学?”


    何叔光无法不答:“是。”


    “行!那我再问你,你既然是为了你自己的事情,娶了一个你不想要的人,还早就打算好了要跟她离婚,那你为什么又要和她洞房?你难道不知道她这样以后的路更难走?而且,生一个不够吗?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生了三个孩子?


    ……且,你当年留学回来,她父亲哥哥还没死,她那时也才只给你生了一个孩子,你怎的那时不和她离婚,非要等到后来,又和她生了两个孩子,等她娘家人都没了和她离婚?你究竟是什么肮脏的心思?”


    “我……”何叔光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是我太过年轻,是我……太过自私,千错万错,这都是我的错。”


    何叔光其实在当时和温巧娘离婚那天,听到温巧娘的那番话后,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待到今日,这些人上门来替温巧娘打抱不平,还说的句句在理,何叔光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是真的错了。


    错在他太过自我,太过自私。


    从头至尾,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温巧娘的想法。


    他嫌弃温巧娘是封建糟粕,是小脚,是大字不识的愚妇,但是,在成婚前,他就知道温巧娘是这样的女子,为了能出国留学,为了他能在国外学有所成,将来可以为国家之崛起而付出一份心力,也是……能为父母尽一份孝道。他什么都顾忌到了,就是没顾忌到温巧娘的想法。


    如果不是嫁给了他,想来,温家也会给温巧娘找一户好人家。哪怕没有他这样的为国为民的大志向,只是个普通小商人,温巧娘也不至于结婚数载后,被夫家休弃。


    退一步说,他当初即便为了那些自私的缘故娶了温巧娘,也完全可以不和温巧娘洞房。到时候,他跟温巧娘离婚,温巧娘还是完璧之身,想要嫁谁也容易许多。且,他为什么不在刚学成回国后,温家父兄还在的时候提出离婚呢?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温巧娘怀孕呢?为什么这些已然成了既定事实,他还偏要嫌弃温巧娘的封建糟粕,非要与他离婚呢?


    不过是自私自利四个字,这样做对他最好。


    不过是他见色起意,看见温巧娘的美色便挪不动步子,偏要反过来怪温巧娘美色误人。


    不过是他早知道自己是错的,若是在温家父兄还活着的时候和温巧娘离婚,人人都不会站在他的这一边为他说话,人人都会站在温家那边,给温家父兄一个面子,指责他是错的。而温家没人了,他再与温巧娘离婚,便会少有人为了温巧娘来指责他。


    不过是他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偏还要个伪君子的名头。徒增笑柄。


    何叔光面色惨白,后退数步,竟是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本质。


    哪怕他心怀大义,有心革命,为国家之崛起而奋斗一生,可这也掩盖不了他曾经仗势欺人、自私自利、小人行径的……辜负过一个无辜女子的事实。


    他的一生,都将被这个污名所追随,一辈子都无法洗脱。


    就连何家,也会因此而遭人唾弃。


    ……


    一夕之间,原本名声甚好的何家,仿佛就成了无耻小人,人人敢骂,说一声何家如何如何的为富不仁。即便何家曾经做过善事,开过善堂,何家二少爷如今的学校更是收的学费很少……那些人也会说,哦,怪不得了,原来是坑的绝户女的钱财,用自己的名义做的善事哦~何家可真会算计。


    可见名声二字,最是恼人。


    一个角坏了,周围人就会冲上去,让这整个名声都带上污点。


    客栈


    丛夏正在画五鬼运财符。


    原本五鬼运财术想要施行,最好设一密坛,供米五碗,碗内同时盛放求术者的指甲、毛发、生辰八字,择吉日起坛,连供七七四十九天,且要日日念咒烧符,放可法成。


    法成之日,当有异象。比如供桌上有米粒跳动啦,或是供桌无力自动等。这就意味着五鬼运财术真正成了。


    若要五鬼搬运特定人家的家财,又另有一番讲究。


    只是丛夏现在还住在客栈呢,身边更有不放心她的人一直跟着,还有一个小女娃需要照看,设置密坛一事,根本无法成行。她就只好画五鬼运财符和招鬼符,念咒请五方生财鬼前来,保证五鬼运财术的完成。


    当然,这其中,怕是还要多谢酆都大帝对她的“喜爱”,这份“喜爱”,不但让系统免费送了她一套酆都地狱大礼包,还让众鬼对她颇有好感,以及,一定的服从性。


    丛夏这样想着,晚上时就让奶娘和玲珑把贞儿抱去她们的房间照顾。奶娘和玲珑顿时一脸的“本该如此”的模样,显然,就算丛夏不提,她们也想提了。


    丛夏:“……”


    她其实,也是愿意照顾小朋友的。奈何她绑定的不是“心尖宠”系统么?本来就该别人来照顾她嘛!


    这样一想,丛夏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系统:“……”放心,把你当心尖宠的人真的有!行了吧!


    丛夏才不管蠢系统是怎么想的,沐浴后泡脚,泡脚后金针刺穴,方才休息。待到子时正,却蓦地醒来,将房价的窗户打开,正对一轮圆月。


    丛夏对月开始烧起符纸,一面烧符纸,一面开始念咒:“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拜请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鬼是鬼,神通大无比,威灵显五方。……专管人间运财事,运来东西南北中方财,日日财,月月财,年年财,五路五方财,有财来,无财去,急急如律令!”【注1】


    正座芦花市顿时阴风大作!


    仿佛风里,还带着无数鬼魂的哀嚎声!


    紧接着,就是鸡鸣犬吠,婴儿啼哭!


    丛夏:“!!!”


    丛夏:“…………这算怎么回事?”


    她问的当然是系统。


    系统:“……”它默默的卡顿了片刻,才小声道,“可、可能是,酆都大帝对宿主的喜爱还另外有加成,让众鬼对宿主臣服,连那些特别害怕宿主的小鬼,竟然也跟在后面朝这边涌来了!”


    丛夏:“……”


    所以,得到酆都大帝的宠爱,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件事暂且不提,丛夏连忙又念了一回五鬼运财咒,言明自己要招的究竟是什么鬼,又盘膝坐下,开始一遍遍的念诵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注2】


    丛夏也只在上个世界,学了点子玄学的皮毛,也不是没听过旁人念这往生咒,其实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却没想到她自己来念这往生咒,竟然当真是管用的。


    在她念过十遍往生咒后,鬼门大开,阴差携着锁链而来,将许多枉死鬼、冤死鬼、不愿意转世投胎的鬼魂,一并带入阴间。


    同时,在丛夏没有看到的地方,对着她的方向,遥遥一拜。


    丛夏似有所感,蓦地睁开眼。


    芦花市的阴风,也终于散去,鸡犬安静下来,重回笼舍,啼哭的婴儿们也沉沉睡了过去,喊着手指,睡得香甜。


    丛夏面前,也终于出现了她要招的五方生财鬼。


    丛夏:“……”终于算是能干正事了!


    这一夜显然是个不眠夜。


    何家一家子争吵不休。


    最开始是


    有关名声的争吵,吵到后面,竟是有关金钱产业。


    何家素日看着太平和顺,但一旦涉及金钱利益,大家该争还是要争。


    就连何叔光,都忍不住争了一争——他是心有大志向的人,想要为这个亚洲沉睡的雄狮做一份贡献。想做贡献,当然是需要钱的。就像当初他并不愿意娶什么小脚妻,却因为想要出国留学需要钱,而钱掌握在他的父母手中,他就不得不听从父母的话,娶了温巧娘。


    何家老大自觉是经营产业的主力,何家老二认为他开办学校是在为何家积攒名声和人才,何家老三一心为了国家和革命……何家两位姑奶奶也过来了,不说自己争产,只说父母还未年迈,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不能叫父母在钱财上还要受到儿女拘束。


    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压根不想分产。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是在讨论究竟该不该把温家的钱财给温巧娘,给的话,是不是要给定下什么规矩,比如让温巧娘以后不得嫁人生子什么的。结果讨论着讨论着,几个儿女就开始争吵起来。


    整整一宿,只在半夜阴风大阵时,几个儿女停下争吵过一会,其余时候全都在争吵。


    气得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大骂这些儿女不孝。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容不得外人来指责何家。


    即便何家真的错了。


    何家的争产没有结果,反而是温巧娘的那些嫁妆里的铺子、宅子,还有这些年的租金收益,都必须要归还温巧娘。至于租赁温巧娘的铺子、宅子的人,也会由何家出面,送还给温巧娘;何家收着的温家的那些产业等,也会在半个月之内清点完毕,给温巧娘送去。


    不是何家真的那么光风霁月,而是事已至此,外人攻讦的事情他们都犯下了,若是还不知改正,那何家哪里还有脸面在?越是自以为有身份人,越是要脸面。何家自然如此。


    于是,哪怕到了第二天,何家人在报纸上看到了温巧娘发的那三条公告,知晓何家会因此被四万万同胞怀疑嘲笑,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错已然犯下,证据证人俱在,那么,就只能承认,不能辩解。


    客栈里,奶娘等瞧见何家来送还小姐的嫁妆,还说温家老宅今天傍晚就能收拾出来了,小姐嫁妆铺子和宅子的租金,今年的已经收了,也给小姐换成大黄鱼和小黄鱼送过来了,从明年起,租金就都由她家小姐收着。


    只是温家父子后来给的那些产业的租户,大都表示以后不租了,再过半个月,就能把房子给腾出来。


    奶娘明知这是何家故意的,想来是恼了自家小姐。可又一想,这有什么呢?何家恼了小姐,至少能把东西还回来,要是不恼,像从前那样,小姐可是一分钱的租金都拿不到。


    丛夏也没说什么,甚至,她都没有问何敬翼和何敬泷一句。


    前来归还这些东西的何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向丛夏的目光格外不同。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呵呵,她们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丛夏才不搭理她们是怎么想的。


    她又在客栈住了一个月,反正有钱付账了,等到何家把所有的产业都交接清楚,奶娘的儿子大柱和儿媳大春,已经看着人把老宅重新修了一遍,还把那些关掉的铺子,都重新打扫干净,换了门锁。


    丛夏这才带着小女儿何敬贞,到了温家老宅。


    又过三天,丛夏吩咐大柱,把一间院子里的石榴树给搬迁了,她打算给这石榴树挪个地方。


    然后,就从这石榴树下面,挖出来了三口大箱子。


    这三口大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金条。


    而何家这一个月里,则是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因着名声受损,在谈生意上面到底是损失了些利益,但该谈成的生意也一个没落下。这让何家人松了口气,觉得名声这种事情,真没了,也就没了好了。


    结果,就是这其中的一桩生意,把何家给狠狠坑了一把,何家收了定金,把货物给交付了,结果,那家原本跟何家有十几年生意交情的人,转手将货物高价卖了,人就跑了!跑了!


    更有一人,因是何老爷子的老友,性情阔达,为人忠厚,对朋友至诚,何老爷子便在一年前,给这位老友和银行做了一回中人。何老爷子相信老友的品行,也相信老友有这样的实力还清债务。结果……他那位老友,在那天过来骂了他一顿后,就、就突然变卖家业,跟着他那崇洋媚外的儿子,出国了!


    而何老爷子的老友欠下的债务,自然就落在了何老爷子身上。


    何家:“……”


    何家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家里的钱财也是莫名其妙的散了不少。


    就连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志向而努力的何叔光,也不得不分心在平日里的诸多琐事上。


    他白日里要做一个文人,夜里要学习和绘画各种枪|械设计图,着实繁忙。以前生活上无人相扰,家里人也都以为他晚上是在看书学习,妻子根本不被允许打扰他,他专心致志,不为外物所扰。可现在……


    何叔光不禁头疼的将笔放下,只觉一阵心烦意乱。


    他的志向,他的国家,他的革命,怎能被这些琐事纠缠的无法完成?


    不如,离开这个家吧。


    但是,以什么理由呢?无论如何,他的革命党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何叔光转着手中的笔,微微眯眼,就想起了近日对他纠缠不休的曾晓晓,那是个天真纯善的女孩,和她结婚,或许不错?


    何叔光这般算计着,对新女性曾晓晓颇有好感,可是,当夜梦里,他再一次梦到的,却是他的前妻。


    新婚那一日,他冷着脸将盖头掀开,露出的那一张娇媚无双的面容。


    何叔光翌日醒来,却也只觉梦到了前妻,只是因着愧疚而已。无妨,无妨。


    第37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5丛夏:虽然我神马……


    何家的败落,并不明显。


    或者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何家的一个坎,跨过去就行了。以何家数年的积累和人脉,待过去了这个坎,即便不能恢复从前,至少也不会跌的太厉害。


    而此时正是这个坎“最开始”的时候。


    1931年的5月,天气变开始热了起来。


    芦花市的百姓们,有的着西装打领带穿着蕾丝边的裙子,有的穿着长袍马褂改装旗袍或是长袖长裙,他们走在这样的街道里,也觉最近热得很,城里更有许多热闹可看,很好,很好。


    而国内的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何叔光的身份特殊,任务艰巨,更是为了掩护自己私底下的身份,必须白天黑夜的工作。从前还好,家里安稳,何叔光又年轻,完全顶得住。


    可现在,何家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何家先是损失了温家的那笔钱财,何家大房立刻就不高兴了起来,毕竟,按照旧时礼法,若要分家,嫡长子是要分大头的,可现在父母坚决不肯分家分产,就意味着他们大房的钱财,要给二房、三房用,还要忍受父母对两个出嫁的姑子的时不时地补贴,何家大房完全不愿意了。


    而对二房而言,何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却说,他们辛辛苦苦开学校,收费收的特别低,难道不是为了给何家的名声添砖加瓦吗?若要分家分产,他们必须也要多拿一些,因为那所学校,是真的不挣钱,而不挣钱的学校,却要给所有何家人增加名声,他们不能做白工。


    至于何叔光,何叔光想要做的,乃是大事,然而越是这等大事,越要费钱。更何况何家大房和二房还隐约透露出了意思,他们要分别过继他的两个儿子!


    这种情况下,大房和二房还不肯给何叔光太多的东西,何叔光……饶是何叔光能忍,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能忍啊。


    何家老爷


    子和老太太一气之下,就开始做起慈善事业,恰好此时何家名声大跌,做慈善也是应有之意。何家三房一瞧,顿时哑火,再也不争抢什么——没办法,他们要争抢的东西,还都在老爷子老太太手里,他们如果真的再争下去,气得老爷子老太太把钱全都用作慈善了,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何家人是不争了,可随即,就要面临何家大少爷识人不清和何家老爷子的识人不清,以及何家二少爷在学校里愣是都被人给坑了一大笔钱的窘境。


    何家一下子就像是被霉运缠身一般,人人心里都压着火气,人人都想要争吵。


    而何家大房和二房想要过继何叔光的两个儿子是真心的,可他们又觉自己还算年轻,以后还能生也是真的。


    再加上何家的一切不顺利,都是温巧娘离开后发生的,他们就忍不住对何叔光的两个儿子,时好时坏。连带着下面的佣人看主家脸色,对何敬翼和何敬泷也是时而尽心侍奉、好言好语,时而勉强应付、冷嘲热讽。


    何敬翼和何敬泷最初还忍着,后来发现忍是没有用的,于是就学会了告状哭诉。


    但他们也看明白了,单纯拉着一个人告状哭诉是不行的,白天里,他们就拉着祖母或是在家的祖父哭诉,晚上就拉着父亲哭诉。吃饭也不肯单独吃,非要跟着大人吃,因为这样才不会被苛待。


    何叔光见状,完全不认为这是两个孩子真的被苛待了,他是相信大嫂和二嫂的管家能力的,也相信要过继孩子的大嫂和二嫂,苛待谁也不会苛待两个孩子。只以为两个孩子是没了妈妈,心里缺乏安全感,这才黏着他。


    但是,对于孩子们这样的黏着,何叔光完全没感觉是幸福,而是感觉深深地疲惫。


    果然,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


    而他也确实该分家出去了。


    漂亮大方的新女性曾晓晓,才是他的正确选择。


    *


    这厢何叔光下定了决心,分家结婚,好能让自己的新妻子来照顾两个迟早会过继出去的孩子,也能让自己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可新女性曾晓晓家里,却是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家庭战争。


    何家的败落,在普通百姓之间,是看不太明白的,但也有那觉得不对劲的,认为何家是“气运到头”了。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曾家家主掐指一算,何家到了何老爷子这一代,已经是富了三代了。


    从前看着何家规矩严,何家人也都心善,以为这“富不过三代”的话,在何家面前,应该是不作数了。结果就出现了何家苛待救命恩人的温家女儿,明知对方是小脚还结婚了,结婚了生了仨孩子还非要离婚。离婚就离婚吧,离婚了还要霸占温家的家产……啧啧,就这心性!就这不要脸的劲儿!估计何家真的快完了。


    且看小女儿看上的是谁?


    那可是何叔光啊!


    那个抛弃发妻的人!名声尽毁的人!还是有三个孩子的男人!


    嫁给他究竟有什么好?


    曾家家主不乐意,曾家其他人也觉得这门婚事不是很合适。


    “晓晓啊,你可是黄花大闺女,他可是都有三个孩子了!可别说那两个儿子要过继,那个闺女跟她娘的话,人都是会变得,那何家三少爷现在觉得这几个孩子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但等他老了,开始回忆从前了,就会想起自己究竟有多么对不起他前头的那三个儿女,会不住的想给他们私下补偿……到那时候,你情何以堪啊!”


    “晓晓啊,你是不是没见过那个温家女?你该去看看的,那张脸,那副容貌,我这去了多少家的宴会了,开了多少家的宴会了,就从来没见过比得上那一位的容貌的!那一位,可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何家三少爷连那一位都看不上,他能看上谁?”


    “还有啊,听说那位温家女要放脚,请女先生了。等她变成何家三少爷想要娶的那类女子了,你要怎么办?他们之间还有三个儿女牵连,你说要断,真的能断彻底吗?”


    ……


    曾晓晓怎么也没料到,穿越过来的这个家里,竟然成了她追寻男神的最大阻碍。


    曾晓晓着急忙慌的想为男神解释,可是,在听到家人说起男神的前妻的容貌,还有男神的前妻要放脚、请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温巧娘,不是个死守封建规矩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难道是她突然生了什么病,性情大变?”


    曾晓晓不禁问出口,心中十分忧虑,害怕有人能魂穿温巧娘,那她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曾家大嫂闻言“呸”了一声,才道:“你小丫头可别以为,那何家就是好相与的。温巧娘是不是死守封建规矩不好说,可何家老太太,就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别看她对外说喜欢新女性,可她那眼睛里啊,就是想要一个唯她是从的儿媳妇!


    小脚,不认字,出不了家门,这不正好嘛?那温巧娘估计是早想放脚、学字了。只是从前何家肯定是不乐意的,就想让她像现在这样,才好拿捏她,满足何老太太的虚荣心,温家的东西,才能让何家大少奶奶管理着……你啊,就是小丫头太单纯了!这里面的东西,你小丫头怎么看得懂?”


    曾晓晓:“……”


    曾晓晓只觉自己从前了解的东西都要重塑了。但很快的,她又读了几篇何叔光的文章,发觉自己对何叔光的爱还在,便仍旧要坚持嫁给何叔光。


    这可是她的男神啊。


    她前世的抑郁症和幻想症,全都是她的男神。


    她的穿越,也该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求的东西——她渴求在最恰当的时间,来到她的男神身边,与她共携白首。


    她那么那么的爱着她的男神,怎么可能因为丁点小磨难就放弃呢?


    至于温巧娘……那也没关系的。她前世的运气就不错,到了这一世,运气只有更好的,她想,她只要去看看温巧娘,然后劝说温巧娘离开这里,去港市也好,出国也好,温巧娘只要离开了,又怎么能影响到她的男神?


    想想她现在在家里,每次想要什么东西,想吃什么美食,只要撒撒娇,家人原本另有打算的,也会很快按照她的打算来。


    温巧娘那里,想来也是没问题的。真有问题,那她就多去求几次好了!


    曾晓晓做好了决定,心里美滋滋的,只觉能来到男神的世界,当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四叶草:“……”好想口吐芬芳!#所以它到底造了神马孽会绑定这样一个奇葩宿主?#


    *


    好在曾晓晓体内的四叶草,还不知道丛夏的存在,否则,它就是在曾晓晓的身体里造反,也决计不会让曾晓晓跑去见丛夏。


    丛夏此刻,已经请了两位女老师。


    其实她也可以请男老师的,只是原身毕竟是传统教育下长大的,她怕她改变太大,真会有人跑来要烧她……


    于是,她就先请了两位女老师,一位来教她文学和历史,另一位,则相当于数学和会计老师,来教她如何算账和如何辨别假账之类的。


    丛夏如今事情很多,因此也不是全天上课,她只在上午上课,早上7点上课,11点半结束,中间休息半个小时。


    到了下午,丛夏就会研究原身会的刺绣。原身的这项本事很是厉害,丛夏捡起来学,倒也没甚问题,只是要多练习一些。丛夏就利用下午时候,开着门窗,屋子里放着冰块,开始练习。


    丛夏已经练习了一个月,如今已经很不错了。


    这果然是件非常锻炼耐心的事情。


    丛夏表示,怪不得那些人会说刺绣的原身内秀了,能把刺绣学习到这种程度的,不聪明怎么可能?


    系统还跟丛夏推荐,说系统商场已经开放,宿主小仙女可以兑换高级刺绣技能。


    丛夏:“……”谢谢,她解锁了原身的刺绣技能已经很满足了。她才没打算真靠着这个恰饭来着!靠刺绣扬名,不代表要她自己来啊!


    摆脱了每天下午的刺绣练习,确定自己不会露馅了,丛夏的下午,天气特别热的时候,就会在家逗弄小孩儿,练习大字,看看书,天气还好的时候,就会出门去——她在报纸上的公告上,招聘的女老师到位了,寻找的那些和她一样因为小脚和不识字而被抛弃的女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陆陆续续的到达芦花市了。


    她们大都很狼狈。显然,知道了报纸上的公告是一回事,相信一个陌生的和她们一样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可她们还是千里迢迢的来了。有的是已经到了绝境,无路可退,不如来赌上一把;有的是有钱有闲却无生活的勇气,干脆来投奔这个明显有想法的人……


    只是她们是小脚,又不识字,这一路前来,显然要比普通人辛苦的多。


    但她们还是来了。


    丛夏将她们安置在提前收拾妥当的一处大院子里。


    尽量让每人都能有一间房间,每个小院子里都有小厨房和厕所,都有洗漱的地方;若是手里有钱的,也可以推荐购置或租赁附近的小院子。


    丛夏还特特安排了人来为她们做饭,洗衣。请来的教导文字的女老师,给放脚的婆子和大夫也都提前到位。现在人到了,丛夏就开始挨个的每天下午和她们聊天,确定对方愿意留下来了,她才会安排她们去上学和放脚。


    这些女人里很多都十分拘谨,她们更怕占了丛夏太多便宜,忙道:“我们来,是愿意学习文字和放脚的。只是、只是我们身无分文,也不曾为温小姐做过什么。我们是想着,先刺绣和缝纫给温小姐赚些钱,然后再学其他……”


    有那手里真的有钱的,便直接道:“我们愿意出钱,只我们见识浅薄,总要听温小姐的才是……”


    丛夏:“……”


    丛夏还能如何?


    只能先安抚那批没钱的,跟她们说,她手里有钱有铺子,供她们暂时学习和放脚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还会在同时提供些别的课程,比如算账、做花国传统点心、缝补设计新款衣服、学习外文和乐器等。她是真心想要帮助她们,希望她们成长起来后,能和她一起在这样的乱世坚守下来。


    而对那些有钱的,丛夏则是安排她们在附近购买或租赁了小宅子后,让她们先过来跟着学习,以后教导她们的老师会增多,也会有更多的课程,她们都可以选择学习。至于投钱,暂时是不需要的。


    丛夏最后道:“我和大家是一样的,知道大家的想法和担忧。但是,我们是一个人的时候,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弱小的、无助的、是可以被人欺负和怜悯的,可现在,我们集中在了一起,我们就可以是强大的,不被任何人欺负的。


    等到我们过上半年,学会文字,学会技能,脚也放了,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去帮助更多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收养孤儿,开基础学校,教导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或许,等他们长大了,也愿意为这个国家的崛起做一份贡献也说不定……


    现在的我们很弱小,可我们即便弱小,也不会拖国家的后腿,我们可以自己在这个世上立足,也会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国家做出一份贡献……”


    丛夏说了很多,说的眼前二十几个小脚女人,各个都泪流满面,可同时,也将她们深藏心底的野心和倔强给挖了出来。


    到了最后,丛夏又给了她们一剂强心针:“这是乱世,也是推崇强者的时代。我们的孩子之所以不能由我们抚养,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吗?如果我们将来可以自立,如果我们团结起来足够强大,那么,即便现在看不到孩子,等将来,孩子长大了,发现妈妈比爸爸要厉害,是不是也愿意过来看看我们?或者是孩子的爸爸另外娶妻生子了,不肯要孩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孩子要过来自己抚养?”


    按照旧时礼法,结婚成家都非常早,眼前这些小脚女人,有二十几岁的,有三十几岁的,还有两个四十几岁的,她们显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只有其中两个小有家资的女人,是带了自己的女儿过来的。


    她们当然想要亲手抚养自己的孩子。


    即便不能,也希望等孩子们长大了,能来看看她们,就算是为了她们手里的钱来跟她们亲近,她们也是愿意的。


    这样一想,这些女人立刻都精神抖擞起来。


    她们还有希望,还有未来。


    丛夏见状,也放了心。


    两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还有那两个带着自己女儿过来的三十几岁的女人,不禁对丛夏侧目,也对自己的选择暗暗放下了心。


    丛夏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二十几个女人,大都是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觉醒,但大部分也只有一点点。也就是最年长的两位,还有那两位强硬的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且还小有资产的,才是真正看透了世事的,只是即便看透,也希望人生能有希望,这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然后就见到了这样的丛夏,顿觉丛夏说的极有道理。她们独自做不成的事情,联合在一起,便什么都做得成了。


    她们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自己的同伴。


    一时间,在场之人,都觉自己不再是那些文人口中的“封建糟粕”。


    *


    缠足时疼得惊天动地,哭爹喊娘却也无用,待到要选择放足时,看着自己畸形的脚,竟也不禁落下泪来。


    丛夏请来给大家放脚的是位老大夫,不可避免的,这是位男大夫。


    有人不禁有些瑟缩,可眼看身旁人已然退下了裹脚布,这才鼓足了勇气——这有什么呢?那些男人,不就喜欢新女性?那些新女性,不是都像西方女子学?而那些西方女子,可最是大单放肆,别说双脚了,肩膀大腿也是肯露的。她们是为了治疗,有何不可?


    但到底是有些迟了。


    老大夫摸着胡须,心中暗道造孽,又想幸好这温家小姐给了他一张药浴的方子和一份金针刺穴的图,药浴方子是缠足女子泡脚用的,再配合上金针刺穴,还有他的药方和膳食方子调理,这些缠足女子放脚后,即便是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至少日常行走应当是无碍。


    “但是,这双足,只怕仍旧不会好看。”


    可这也让人知足了不是?


    至少,她们可以不必因为男人的私欲,而只能困守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至少,她们也可以走出家门,不必被人人厌恶,称之为“封建糟粕”。


    然而这毕竟需要时间,老大夫也只有一个人,丛夏倒是去请了其他大夫过来,但那些大夫明面上看不起那些旧时规矩,可等让他们过来给这些旧时女子金针刺穴,好吧她们从裹足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他们又要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肯给这些女子金针刺穴。


    丛夏只能让人去请外地的大夫,不但要许以高报酬,还愿意等事后送对方一本金针刺穴的秘籍。


    可惜就算是这样,答应前来的大夫依旧不多。倒是有外国医生很想学,只是他们对于那些穴位一窍不通,最后只能遗憾离去。


    幸好这些女子也不是不能等。没有金针刺穴的大夫,她们还可以泡足浴,自己给自己按摩双足,配合食疗和苦药汁子,让双足缓慢的从被裹足的状态中慢慢好起来。


    丛夏见状,便也不太着急了。


    她一面继续让人去外地请大夫,一面迎接陆续赶过来的女子,还亲自去请了几位女老师过来上课。


    幸好那两位年长的女子,秦招娣和黄玉娘是极其聪明的,她们主动替丛夏承担起安排这些女子的课程,安排她们接受大夫治疗等的计划。


    丛夏略微松了口气,开始分心去管理温家留下的那些铺子。


    那些铺子已经关了一个多月,原本想着这铺子归一个小脚女人管理了,他们可以撒泼耍赖的少交租金或不


    交租金的许多人,也在这一个多月里被磨的没了脾气,转去别的地方租铺子了。


    剩下那些租户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温小姐别的本事没有,但手里是真的有钱,要是他们不老实,她是宁愿关门大吉,不要这份租金,也一定不会便宜他们,便只能咬着牙签下了契书,交了租金。


    剩下的一些铺子,是温家和何家的人在管理经营。丛夏自然不会要那些人。即便那些人如何劝说,表明自己的忠心,丛夏也根本不相信这些人——背叛这种东西,有一就有二。且这世上有许多人,何必去相信这些人?


    丛夏这会子手上能用的忠心的人不够多,便只留下了四间粮铺,两间绸缎铺子,还有一间招聘了许多女工的纺织厂。其他的原本由何家人或温家人管理的铺子,丛夏就都租赁了出去。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都租了个好价钱。


    至于那些人之后会不会耍赖不给租赁?呵呵,五鬼运财术了解下?一步步走向崩塌的何家了解下?


    如是过了两个月,丛夏的收容小脚女子的事情已经成了规模,还有秦招娣和黄玉娘帮忙管理和洗脑,这些小脚女子在放脚和学习文字的同时,也开始尝试学习其他的一技之长——或是刺绣,或是缝纫,或是点心制作,或是学习英文,或是学习照顾和教育幼儿,或是会计,或是中草药辨识等……


    总之,丛夏手里有钱,便也肯在这些来投奔她的人身上花钱,并且不急于立刻从这些女子身上赚钱。这也就让这些愿意放脚的女子,在灯红酒绿、笑贫不笑娼的芦花市,竟也奇异的生存了下来。


    而丛夏的生意,也都渐渐上了正轨。


    毕竟粮店的粮食,大都是温家或原身的嫁妆田里收上来的,这些没甚好说;绸缎的进货渠道原本也在;至于纺织工厂,现在也扩大了小一倍,在芦花市里又招聘了一批女工,也算是为了芦花市的就业和女性地位的提升做出了一份贡献。


    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


    原身的愿望,是希望何叔光的名声上,永远有一个污点,那个污点就是他抛弃发妻。


    而何叔光现在看起来狼狈了些,毕竟何家的产业变少了,何家人心也不齐了,就连何叔光自己,也不再是芦花市里众多新女性想要嫁的对象了。


    但是,何叔光自己的能力还在,他还在写激励人心的文章,还在用文字试图骂醒那些沉睡着的麻木的花国人,同时,每天晚上,熬夜半宿,只为了在驱赶外夷上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如今这些,尤其是后者,外人看不到,便不觉得何叔光如何。但等到时局安定,就会有很多人开始崇拜何叔光,就像是真正的历史那样。


    原身温巧娘不介意如此,但是,她介意后人只知道何叔光的优秀、无私和奉献,却不知道何叔光自私自利的一面。


    丛夏想要完成原身的心愿,却不能阻止何叔光为了国家发光发热,那么,丛夏就只能让原身的名字,同样印刻在历史之上。


    谁也忘不了她,那么,谁也就不会忘记何叔光曾经做过的恶心事。


    为了这样的目标,丛夏现在做的这些,暂且还不够。


    然而民国乱世,该怎样将自己的名字印刻在历史之上?


    丛夏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办法——


    首先,她现在毕竟还算有钱,不如在知名城市建造图书馆,名字就叫做“温巧娘免费图书馆”,藏书丰富,日夜24小时,供给学子读书,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贫贱。甚至在这个图书馆的一侧,会开辟一个“温巧娘扫盲班”,每天晚上7点到9点,都会有老师进行“扫盲”,教导愿意认字的人最基本的几百个字。


    其次,就是在芦花市开办“温巧娘孤儿院”,收容此时的孤儿,并教导他们学习,照顾他们衣食,等待他们长大成才。


    同时,开办“温巧娘学校”,女孩子免费入学,学习小学中学知识,男孩需要交学费入学,但如果这个男孩家里肯把他的适龄的亲姐姐妹妹带到学校入学,那么姐姐/妹妹免费,男孩也免费入学,并且可在单独的男生班里上课。


    最后,则是在以原身擅长的刺绣扬名的同时,创立一个国货品牌,以“温巧娘”命名或作为头像。


    想想后世的“老干妈”,就知道创办人做头像,是完全可行的了。更何况原身还是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只是,创立什么品牌呢?


    丛夏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主意——化妆品。


    国货化妆品什么的,想来有了这个,将来她就不必出国了。


    系统:“……”


    系统:“……”


    但是,宿主小仙女,你啥时候研究过化妆品技术?


    丛夏:“……”


    丛夏当然没有研究过这个,但是,她做过医生和药物研究者,并且还颇有成就。


    且,丛夏曾经的著名成就之一,就是将万能生发膏研究出来了。这是丛夏在研究另一项药物时,不小心研究出来的。==


    丛夏:“没关系,只要有万能生发膏在,我的化妆品,一定能卖得出去。”


    但是,生发膏上面,她还是不要印温巧娘的头像了咳咳~


    系统:“……”你们宿主真他喵的会玩啊~本系统自叹不如!


    而且,系统觉得,以国内外人民的秃头现实,宿主小仙女这款产品完全可以卖到国外去!


    好巧,丛夏也是这样想的。


    但就算她已经打算好了,前期先推行生发膏的免费试用,等试用到一定范围,名声打出去了,生发膏……也不卖。


    温巧娘品牌下只卖化妆品,化妆品随着价格高低附赠大小不一的生发膏。


    丛夏坚信,只要这样,温巧娘的品牌下的化妆品,一定能畅销国内外!


    系统:“!!!”


    呵呵,你们小仙女都木有良心的么?秃头已经很惨了,还要被这么坑?


    丛夏当然没想着坑人。


    她琢磨了一段时间,将剧情和原身记忆翻了好几遍,才翻出了一个未来发展的不错的国货化妆品品牌。而那个品牌的真正创始人,却不是那家国货的老板或利益相关人。那个创始人,在将东西拿去给他的生意头脑很好的哥哥看之后,就消失了。


    丛夏觉得,行了行了,她不用坑人了。


    那个国货化妆品虽然发展的只能说是不错,但如果真正的制造者一直活着呢?将来是不是真的能驰名海外?


    当然不管这国货化妆品做不做得到,丛夏表示,万能生发膏绝对可以扬名国内外,还可以带着这个化妆品飞~


    丛夏有了决断,也不觉得在民国做个商人有多么凄惨了。


    她还是可以苟一苟,争取将来不出国的。


    只是,在丛夏有了决断并付诸行动前,何家的请帖送过来了。


    何家的三少爷何叔光,要娶新妻子了。


    是一位符合何叔光眼光的——学习过新文化,读过书,略有文采,敢爱敢追求的新时代女性,曾家的小小姐,曾晓晓。


    丛夏对此的第一个看法便是,哦,这个可以去。


    第二个看法是,要穿的很漂亮,艳压群芳。


    最后的看法才是,那个给曾晓晓带去好运的四叶草,该收回来了。


    丛夏:虽然我神马都不记得了,但是,我的小弟,怎么能背叛我?必须抓回来狠狠教训!


    第38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6四叶草小妖怪,变……


    何家要有喜事了!


    在何家三少爷何叔光,背信弃义的休弃了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发妻后,何叔光又要娶新妻子了!


    娶得还是一位新女性,天足,在女校读过书,与何家三少爷据说心意相通,天作之合!


    最让人震惊的是,何家还给那位温家女发了请帖!


    整个芦花市,都散发着八卦的味道。


    芦花市属于靠近港口的城市,繁华自是繁华,但也没有繁华到很特别的程度。而这样的芦花市,真论


    起来,在国难当头时,竟也感觉不到太大的危机。


    大部分人都喜气洋洋的,觉得即便有难,惨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便有时间八卦富贵人家的事情。


    “你们知道吗?那位温家小姐,她真的请了女先生学写字,还请了老大夫放脚了!”


    “嗐!你这消息忒落后,温家小姐的女先生都请了好几个月了。别说她了,就是她登报找来的那些和她一样的被抛弃的小脚的大字不识的女人,都开始在温小姐出钱买的院子里学习和放脚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那老大夫原本是对这么大年纪的人放脚没信心,还是温小姐给了她一套她辛苦寻来的针灸和药浴的方子,他才敢出手。虽说没法子让这些小脚女人恢复正常,但日常行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可真是……”


    “何家啊……”


    许多人的未尽之言,都是何叔光一心嫌弃自己的发妻小脚、大字不识,但,他对此又做了甚么?


    他既嫌弃,为什么不说服家里,给发妻放脚?为什么不给发妻请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好吧,退一步说,何叔光可能觉得不好为了这些事情,耽误发妻尽孝道,那他怎么不在婚前说?让温家小姐在温家放了脚,学了字,再嫁到何家?


    明明温家小姐很好说话,也很开明。一离婚,她就肯自己找大夫放脚,找先生学习。哪里是那种精神上早就被封建思想荼毒,根本无法自救的人?


    便是温家小姐无法自救,何家三少爷口口声声一心为革命,一心要用文字骂醒那些麻木的花国人,为什么不肯帮一帮那个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的人呢?


    左不过是,自私二字。


    何叔光根本是本质的自私,明知自己想要的妻子和母亲想要的儿媳不是一样的。他无法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改造发妻,那干脆就不改变。离婚再娶就好了。


    反正,他的两个儿子都要过继给两个哥哥了,母亲也就不好再挑剔他的第二任妻子了。


    “这大家大户的人,就是有心眼啊。”


    可不像他们平头百姓的,多实诚啊。


    不过那位温家小姐也真是个好人,听说要开办“温巧娘孤儿院”和“温巧娘学校”了,前者收容孤儿,后者会免费供女孩子读书,若有男孩子想进学校,只要带着家里适龄的女孩子去,男孩子就也可以免费。且温小姐说了,男孩子会单独成班。


    这么好的事情,芦花市的百姓听了,哪里能不为温小姐宣扬?


    既要夸赞温小姐的好,那么,说几句何家的坏话,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何家:“……”


    说的就跟他们何家没做善事似的!


    但是,何家做的善事,大多是资助某家孤儿院,或是给收容孤儿的教堂些钱,亦或者是给学校捐钱。但温家小姐却是直戳普通百姓的软肋,供他们的孩子免费入学。


    尽管何家二少爷的学校收费也特别低,但并不收大字不识的孩子。温小姐这个,是基础教学,普通百姓能让孩子读些基础,他们就很满意啦~


    至于什么男孩子必须带着家里适龄的女孩子入学才能免费?这有什么呢?自己家里没有,还不能找亲戚家的女孩子一起?


    一时间,芦花市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竟也小小的提高了些地位。


    而对芦花市的学子来说,温家小姐要开的“温巧娘免费图书馆”,且还是24小时开放的图书馆,正事他们所求,又如何不对此进行宣扬呢?


    有的学子还写了文章,要投稿到报社,想要发表,赞美温小姐。


    何家:“……”


    何家人见状,自然知道这些计划,应该是温巧娘早就想好的。原本可以图书馆和学校建好了再广而告之,非要此时宣扬,分明就是在收到了何叔光要结婚的请柬后不开心,故意提前放出来的!


    何叔光无奈道:“娘,我早说了,不要给她发帖子,您偏要发。”这不,惹怒了……温小姐了么?


    何老太太生气道:“她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娘,俩孩子还养在何家,她怎么敢这么给何家没脸?”


    何叔光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心道,何家亏待温巧娘良多,温巧娘为何不能报复?就因为两个孩子在何家吗?就因为她敢惹何家不高兴,何家就敢虐待两个孩子妈?


    何叔光看向母亲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忽而道:“娘,大哥和二哥其实还年轻,不一定非要过继。等您膝下有了别的孙子了,不如把翼儿和泷儿,给温氏……给温小姐送去,让她养着好了。”


    何老太太一时没听明白小儿子的话中之意,闻言愤怒道:“两个孩子在何家,她就敢这么踩着何家往上爬!要是两个孩子给她了,她怕不是就敢踩到何家的头顶上了!绝对不行!不行!”


    何叔光沉默了片刻,忽而道:“所以,娘你是把翼儿和泷儿,当成人质了吗?……娘,你是不是忘了,翼儿和泷儿,除了是温小姐的儿子,还是我的儿子?翼儿和泷儿这段时间瘦了多少,衣服都不合身了,每次都要缠着大人吃饭……娘,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何老太太愣了片刻,立刻辩解道:“这事情怪你大嫂。你大嫂治下不利……”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何大嫂一向都是这样管家,从来都没变过。只是过去总有温巧娘描补一二,她老人家膝下又只这两个孙子,对温巧娘的规矩也很满意,两个孩子才没吃过苦。


    可现在,温巧娘走了,没人对两个孩子嘘寒问暖,哪怕是要过继他们的人。而她这个做祖母的,因为温巧娘迁怒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不够上心。上行下效,又或者说,下面的人惯是人精,会看脸色,主家关心的人,他们才会精心照顾,主家都忽略的人,他们在乎个屁!


    这些后宅道理,何老太太远比自己儿子知道的多。


    可她明知这些,方才那些话里,分明就是透出了要拿翼儿和泷儿做人质的意思——那温巧娘若再敢得罪何家,她就……她就如何呢?虐待她唯二的两个孙子?虐待她小儿子的孩子吗?


    何老太太呼了口气,看了一眼满是认真的小儿子,终于道:“你放心,只要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家一日,就绝对不会再让两个孩子受委屈!”


    顿了顿,又安抚小儿子道,“你再等等,再等几年你大嫂二嫂把什么法子都想了,真生不出来了,就会心甘情愿的过继这两个孩子。儿啊,你放心。娘会照顾好他们,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个孩子打扰你和晓晓的。你们小两口以后好好过,再给娘多生几个孙子!”


    何叔光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他心中想,其实不必。其实他可以把孩子给温巧娘送过去。温巧娘那么爱她的孩子,只要他肯送,她一定会对两个孩子好。瞧,她对贞儿多好?她从前把两个儿子照顾的多好?


    只是何老太太这意思,分明是在长子和次子有儿子前,根本不肯把翼儿和泷儿给放走。甚至连给他都不行。何叔光心中有些凉,可这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大哥二哥又不像他,出国留过学,对子嗣传承看得比较淡,大哥二哥是一定要儿子继承家业的。


    何叔光有心想跟亲娘说,他想要和曾晓晓结婚后,就搬出去住,好继续他的研究,但两个儿子在他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他担心如果他搬走了,两个儿子会吃更多的苦,想要把两个儿子送给他们亲娘照顾……可,眼看母亲这段时间头发都白了许多,一张保养很好的脸上又增加


    了许多皱纹,何叔光不禁就心软了。


    罢了罢了,既然娘说,只要她在,就会照顾好两个孩子,那,他就相信好了。


    然而何老太太并不知道何叔光结婚后要搬出去啊!


    何叔光却已经放了心,觉得对两位兄长和父母都有了交代,对两个儿子也表达了关心,就去忙他的去了。一心想着结婚了,跟妻子过了回门日就搬。


    而芦花市的豪门曾家,此刻也是喜气洋洋。


    尽管曾家许多人都舍不得曾家的小小姐嫁给一个带了三个孩子的二婚男,但曾晓晓坚持,又对他们撒娇撒痴,他们又一直心疼曾晓晓,见曾晓晓坚持,便也应允了。


    曾家家大业大,比当年的温家还略胜一筹。可温家只有一子一女,曾家……单单是曾晓晓这一辈,就有八个兄姐,还不是从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曾晓晓的这些兄姐大都结婚了,下一代都有十几个了……这种情况下,曾家再怎么疼爱曾晓晓,能给曾晓晓的嫁妆都有限。


    曾晓晓见状,不禁下意识的对比温巧娘的嫁妆,心中顿觉失望。可一瞬间的失望之后,曾晓晓又欢喜起来——没关系,她前世大学毕业,今生也在芦花市的中学毕业,还请了外文老师学了外文,比之温巧娘可以说是“满腹诗书”。


    有了这个优点,就足够她让她的男神心里眼里,全都是她了。


    曾晓晓脸上露出了一个傻笑,只觉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只可惜曾家也好,何家也好,嘴上说着多么开放,可事实上却怎么也不许她穿着雪白的婚纱进何家的门。


    曾晓晓前世幻想的婚纱没了,只能穿着红色的嫁衣和她的男神迈入婚姻的殿堂。


    有些瑕疵,但她也是满意的。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就到了曾家和何家联姻的那一日。


    吹锣打鼓,喜气洋洋。


    满街的小孩子都得了喜糖,满街的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拿了喜饼。一时间,大家又不说何家的不好了,反而说曾家和何家,这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老天爷给配对的!将来一定幸福美满,举案齐眉!


    何叔光一身黑色礼服,挂着大红花,有些别扭,又有些失神——他倒是和曾晓晓想的一样,想要婚纱西装结婚,奈何家里老人总是忌讳婚纱的一身白,曾晓晓穿不得婚纱,他也就穿不得西装,只得穿了这一身黑色的结婚礼服,在门口迎客。


    待到时辰到了,又骑马去两条街外迎接新娘。


    一时间芦花市满是红色的喧哗。


    丛夏却还没有出门。


    她正在琢磨今天要穿什么去参加前夫的婚礼。


    丛夏和那些前来投奔她的女子相处久了,便也相处出了感情。


    此时秦招娣和黄玉娘正带着另外两个不上课的女子,正在跟她支招。


    尤其黄玉娘一手的化妆技术,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丛夏现在这张脸,已经就是神奇本奇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这张脸更显惊艳。


    其他人么,则是在给丛夏挑选去参加婚礼的衣服。


    有的说该穿洋装,好教人瞧瞧她们并非是顽固不化的封建糟粕,从前不穿,只是有真正的老封建不让穿而已;有的说该穿改良旗袍,只是小脚女人,还真的不便穿旗袍,除非愿意露出自己畸形的双足;有的说温老板好看,穿什么都行,就是袄裙配马甲,也一样可以艳压群芳;还有说时下|流行的蓝衣黑裙,也能显温老板的清纯可人……


    丛夏:“……”


    丛夏只好对众女道:“其实,前些时候,我看一些国外杂志,见到了上面的西式晚礼服,觉得很是不错。且还有那种可以遮住脚的晚礼服,只是行动略有不便,但样式很是好看。便让玲珑做裁缝,稍稍改了一下,做了一件也能适合日常穿着的长裙,大家来看,如何?”


    众女齐齐惊讶。


    一旁的玲珑却是惊喜非常。她和哥哥嫂嫂一样,都不是个聪明人,娘便让她一心忠心小姐就是了。


    可小姐却觉得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在这世上生存,于是,早年间就让她去学了缝纫。等到离开了何家,更是让她跟着秦招娣等人一同上课。玲珑不知自己该学什么,问了小姐,就跟着学文字和绘画,如今于缝纫之上,更有进益。


    她为她家小姐改的这件类似西式礼服的长裙,也霎时好看。


    一袭薄荷色长裙,长过脚踝,堪堪露出正在放足的双脚;长裙的左肩,还有一朵盛放的牡丹花;长裙掐腰收腹,恰好能显露出人的美好身材。


    薄荷色淡然清纯,在炎炎烈日里,让人一眼望去,就觉清爽。


    若是穿着此裙的乃是一位真正的美人……


    待丛夏将裙子换上,挽了一个略松散的发髻……


    秦招娣不禁赞叹:“我终于相信,昨个儿老师说的那个‘我见犹怜’的故事是真的了。温老板平日里就好看的紧,今日这一打扮,只怕这芦花市里,非但是男儿的心要跟着你飞了,就是女儿家的心,也要被你勾走大半啦!”


    主要是,真的忒漂亮了。


    如此天香国色、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怎会有人一脸鄙视的舍弃?


    这样想的,不只是这些被丛夏所拯救的人。


    待丛夏坐着黄包车,拿着请柬,到了何家的时候,何家一众宾客,以及在何家门外围观的百姓,不禁屏住了呼吸,如是在心中想。


    而刚刚骑着高头大马,将新娘花轿迎接回来的一身黑衣的新郎官本人……早就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了丛夏。


    仿佛眼珠子都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而一路上吹吹打打的人,吹奏声也是停了一瞬,才重新开始。


    花轿里曾晓晓对此茫然无知,只觉欢喜。


    而跟随曾晓晓送亲的几位兄嫂瞧见了丛夏那副容貌,再看周围人的表情,还有新郎官一副忘了今日的新娘究竟是谁的模样……


    心中暗叫糟糕,心道,从前只知道这温巧娘长得好,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好!再看这温巧娘的穿着,这身裙子,虽然只露了胳膊,别的都没露,可也能见这一位的态度,她是能改变的;再看那长裙只遮到了脚踝,露出的那双脚,竟也是正在放足的脚。


    再想想这一位的女先生都请了许久了……


    哎,这次小妹真的失策了!


    而在马背上看着前妻发呆的何叔光,竟是在闪光灯闪了他两下后才回过神来。


    原来,竟然有记者在远处直接把他看着前妻发呆的场景给拍摄下来了!


    何叔光一时间心慌不已,却不知道是这番作态将会被人“误解”而心慌,还是蓦地发现自己的某些小心思而心慌。


    但是,怎么会呢?


    他一个留过洋的、有大志向的新青年,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大字不识的小脚女人?哪怕那个女人貌若天仙,他也不该喜欢上。


    他喜欢的,首先应该是人的内涵。


    可温巧娘,没有内涵。


    他该喜欢的,是曾晓晓这样的女子。


    何叔光这般想罢,才重新恢复了笑容,下马迎客。


    可他的这番作态,早就落入一众宾客和围观的百姓眼中,心道,这何家三少爷莫不是个傻的?放着这么好看的人不喜欢,偏去喜欢别人?


    他们之中不少人是见过曾晓晓的。曾晓晓好看是好看,但和那位温老板相比,真真如同皓月与星子,都好看,但无法睥睨。


    可怜曾晓晓对此全然不知。


    她只是在出花轿的时候,花轿歪了歪,曾晓晓好好一个新娘子,就……从花轿里摔了出来,还摔了个狗啃泥——新郎官何家三少爷想接人,没能接住。


    曾晓晓好险用盖头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然后,就是跨火盆。


    这其实是老风俗了。按照现代文人的说法,也该是糟粕的一种。但万分嫌弃发妻属于封建糟粕的一种的何家三少爷,却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牵着新娘子就要跨火盆。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结果……


    新娘子的裙子被火燎着了!


    新郎官大惊之下,连忙上前帮着踩,好一会,裙子上的火星子才灭了。


    可这个时候,宾客们和围观群众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话说,这跨火盆跨不过去,好像,是不吉利的意思吧?


    宾客们都往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瞥,何家老爷子到底是见识过许多,脸上还绷得住,何老太太整张脸都黑了!


    一看就是后悔这门婚事了。


    但是,何叔光还是坚定的搀扶着曾晓晓,一路往正堂去。


    该拜堂了。


    曾晓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后两辈子了,她从来只有运气好的,没有运气差的,怎么突然刚要嫁给她的男神,运气就变得这么差了?


    难道她的“好运”是在提醒她,这不是一门好婚事?她不应该改变历史?但是,这是她的男神啊。


    她前世心心念念要嫁的男神,她前世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后,仍旧想要嫁的男神。


    她怎么能放弃?


    于是,在喜娘念到“一拜天地”的时候,曾晓晓毫不犹豫的膝盖一弯——


    也就是这个时候,曾晓晓只觉自己的脑袋一晕,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


    “晓晓?晓晓你怎么了?还能坚持住吗?”


    “我,可以!叔光,我一定要嫁给你!”


    ……


    新娘子在拜天地的时候晕了一下,才终于和新郎官继续拜堂。


    这里倒是没有出差错。


    只是,在何叔光送曾晓晓去新房的路上,曾晓晓一时心神失守,新郎官瞥见后面一直跟着的前妻,竟是也没反应过来,曾晓晓……又当着众人的面,忘了过高高的门槛,狠狠地摔了一跤!


    这一跤下去,曾晓晓只觉膝盖肯定伤了,就连她的脸,她的额头,怕是也被摔了个红肿。


    而红盖头这会子直接被摔飞了。


    曾晓晓的一张俏丽的面容,显露在人前。


    众人默默地看了狼狈的新娘子一眼,又默默地转头去看那个倾城倾国的新郎官的前妻。


    这可真是,没得比啊。


    曾晓晓像是也发现了甚么,顺着众人的目光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美人。


    美人如花,却是倾城之花。


    绝色,惑人。若在古代,真的堪做妖姬。


    曾晓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也终于开始后悔。


    她只知道何叔光的前妻美,可是,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


    就像嫂嫂说的,何叔光连这样的前妻都看不上,他,还能看得上谁?


    然而,丛夏只是对着这位新娘子嫣然一笑,转身便潇洒离开。


    她的离开,带走的不只是新娘子的心神,还有新郎官的心神。


    有那看出些门道的,在半空中飞快的使着眼色,只觉何家这处好戏,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哦~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丛夏见到了新郎和新娘这么狼狈的一场婚礼,又将那么一株顽皮的四叶草给收了回来,心情甚好。


    便也不再品尝何家的食物了。左右原身早知滋味,何必再尝?


    只是在她离开何家前,看到了两个被打扮的簇新的小男孩,正扒着门,看着她。


    丛夏脚步一顿,对他们招了招手。


    何敬翼和何敬泷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慌忙逃遁。


    丛夏:“……”她明明不吓人的好伐?


    没瞧见贞儿小姑娘每天都想被她抱着么?


    丛夏摸了摸脸,自觉自己真的不吓人,这才招呼玲珑上了黄包车。


    两人都很纤瘦,就坐了一辆黄包车。


    玲珑小声道:“小姐,那是两位小少爷……”


    丛夏:“嗯。”


    玲珑:“那,不管两位小少爷了吗?”


    丛夏这才微微抬了抬眼皮:“不着急。”


    她这才发展到哪儿啊?何家现在第三代就这两男孩,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的抚养权给她。既然不给,她也就不必巴上去。


    玲珑听得半懂不懂的,但回到老宅后,还是开心的跟她娘说了何家的事情,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奶娘听了也很开心。


    瞧,你们非要逼我们家小姐,娶个新老婆。这新老婆刚进门就一身狼狈,跨火盆还沾染了火星子!你们不是不搞封建迷信吗?有本事就别逼着这一位也离婚!


    还有,那何家三少爷,你能把你的眼睛从她家小姐身上挪开吗?没瞧见你的新娘子……等等,新娘子也一直在看她家小姐诶!


    奶娘:“……”奶娘想了半晌,只能说,“咱们小姐本来就是好看的男的女的都喜欢。这有什么的!”


    玲珑:“!!!”有道理!


    如此,母女两个又高高兴兴的口头讨|伐何家,觉得何家如此,简直就是报应!


    丛夏隐约听到了一些,却也不甚在意。


    她回到房间,将身上的长裙换下来,换了一身家居服,盘膝坐在新购置的柔软的沙发上,才在心底对系统道:“把它放出来。”


    这个“它”,不言自明。


    而系统……说的就跟这个东西是宿主你通过本系统放进来的似的!分明是宿主你自己又偷偷在它的系统空间开辟了个小空间,刚刚自己直接把东西扔进去的!这会子反而像是这东西是通过正常手段放进去的似的!


    系统满腹牢骚。


    但是,系统半个字都不敢说。


    连忙就把那个被宿主给塞进来关在一处狭窄黑暗空间的“东西”,给丢垃圾似的丢了出来。


    天色渐晚,奶娘应该要做饭了,玲珑要照顾小婴儿贞儿。丛夏这里暂时无人来扰。她就很放心的让系统把东西丢了出来。


    果然,是一株碧绿碧绿的四叶草……的虚影。


    四叶草甫一出来,看都不看,立刻就拜倒:“小妖拜见主人,愿主人千秋万代,早日一统三千界!”


    丛夏:“……”可别欺负她没有原来的记忆!她才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来着!


    毕竟,千秋万代就罢了,一统三千界?她怕不是要累得英年早秃?


    然而没得记忆却也不能被人看出。


    丛夏只淡淡的套话:“你可知错?”


    四叶草立刻疯狂点自己的小叶子:“知错知错!小妖……小妖当年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全天下都传言主人被众神谋算气运,心灰意冷,干脆、干脆、干脆……”


    四叶草的四枚叶子疯狂摇晃起来。它说不出话了。


    丛夏:“……”


    丛夏也不问系统,而是自己迅速的进入绑定自己的系统数据库,开始寻找其中缘故。


    系统:“!!!”它、就、知、道!被一个数据大佬绑定,肯定没好事!


    半个小时候,系统才重新掌控了它的系统。


    丛夏则是若有所思,看了依旧疯狂想要说话,却根本说不出话来的四叶草。


    四叶草:“……”它一下子就怂了!这分明就是当年的主人!不知道主人都转世多少次了,竟然、竟然还会初见时那么像!


    不怂,不行啊。


    可它真的说不出当年的真相啊。


    丛夏嫌弃道:“那你究竟能说什么?如果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那,四叶草地垫了解下?你的好运气,你该知道,我是不在意的。”


    其实,她还是很在意的。但她不说。


    四叶草:“!!!”看看看!这就是当年的主人!一不开心了就要威胁它们!


    四叶草越来越怂,只能小声说了些它能说的。


    比如,它们这些被主人赐予了一些好运的动植物,原本是乖乖的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的。虽然自家主人在外面是人见人怕、神见神畏的大人物,可对它们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主人却突然不回来了。它们在家里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新生的灵物压根不知道自己主人的存在了,它们才相约跑了出来,寻找主人。


    四叶草那时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漫长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精怪。


    四叶草找着找着,忽然就觉得,与其被人掌控,不如,它去做凡人的“神”,掌控他们的运气和人生。


    然后,四叶草就越玩越开心,越玩越痛快。直到,遇到了一心要来寻找她的男神的曾晓晓,然后,遇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主人,小妖真的不是故意不会来的。只是、只是小妖不确定,主人是不是还是主人。小妖也不知道,小妖现在,还配不配得上主人……”


    丛夏:“配不上当如何?”


    四叶草:“……”它就是随口说说啦~当即又怂了起来,小声表示,“小妖、小妖可以不做地垫吗?小妖可以给主人做帽子!”


    绿帽子神马的,兄嘚,你很会想哦。


    四叶草还没察觉到自己说了甚么不该说的,


    狠了狠心,又道:“小妖这些年在外,有了不少子子孙孙,里面没一个开灵植的,这些都可以送给主子,主子随意打发!还有小妖,小妖的第四片叶子,也愿意送予主人!”


    谁让它傻,明知道主人来了,还想撺掇着那个曾晓晓跑掉呢?哎,这样一想,好像主子的脾气其实好了不少,要放过去,只怕早就把它四枚叶子都给扒秃噜了,让它再长一回去!


    四叶草正这么庆幸着,就听自家主人道:“哦?那你把你的子子孙孙都拿出来。”


    四叶草于是就把它的子子孙孙都拿了出来。


    有点,舍不得qaq


    可让它哭得还在后面。


    它家主人,还是那个主人。


    丛夏把这些四叶草的子子孙孙——同样也是四叶草给拿起来观摩了一番,发觉这些四叶草身上也带着气运,只是微弱了一些,有的只有几天的好运,有的是几个月,有的是一年到五年,最长的十年。且都没有灵智,可以随便用。


    果然,和传说中的幸运符,都有的一拼了。


    丛夏这样想了一下,就把这些四叶草都给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四叶草小妖。


    四叶草小妖:“!!!”等等,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丛夏微微一笑,伸手一招,竟是将那四叶草小妖给招到了她的手里。


    然后,就是一片,两片,三四片。


    四叶草小妖:“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叶草小妖修炼千年的四片叶子,全都被它那个可怕的大人物主人,给拔了。


    拔了。


    四叶草小妖怪,变成了秃头小妖怪。


    想要重新修炼,还要千年光阴。


    嘤~


    第39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7#又是证明何家三……


    丛夏对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是完全不记得。


    她只是略微有些好奇,可是吧,这点好奇心,完全不影响她现在的生活,也不影响她……不打算主动寻找当年的真相。


    过去如何,未来如何,总比不过现在如何。


    丛夏想,如果真有一个给她取名为“娇娇”的人,还可以送给自己强大的气运,与酆都大帝相交,那ta一定是个更强大的存在。她与其去想着寻找真相,还不如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或许,这才是那一位,把她送出来的缘故。


    丛夏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发觉秃头四叶草还在哭。


    简直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凄惨极了。


    丛夏:“……”这委屈的,就跟是她的错似的。


    可是,这四叶草这些年在人间,悄摸摸的绑定略有气运的人,然后靠这个气运去“帮助”对方做事,假装自己很有用,汲取信仰,化作自己的气运。这样的四叶草,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秃头一下,不是正合了身份吗?


    丛夏这样想着,就这样跟四叶草说了。


    四叶草:“!!!”说好的护短呢QAQ


    而且,它咋觉得,分明是主人想要它修炼千年的四叶草叶子,才给它拔了的呢?


    然而,不管四叶草有多委屈,它都失去了自己的四叶草叶子。


    丛夏倒也没有因此而舍弃四叶草——毕竟,这种东西,能利用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她在酆都大帝送给她的芥子空间里,寻了一小块地方,种下了四叶草,还有它的一部分有生机的子子孙孙。


    剩下的已经确定没气息但能给人带去气运的四叶草,丛夏则是存放在了系统空间,想着等任务结束去了地府,或许可以跟别的任务者交易?当然也可以留到下个、下下个任务使用。


    系统:“……”就知道不会想着它!连租赁费都不给的小气宿主,它、它还能奢求什么呢?TAT


    却说丛夏安置好了四叶草,自觉这件事已经完结,可以继续做(过)任(日)务(子)了。


    吃过一顿美美的晚饭,丛夏不禁抱着贞儿,在院子里散步。


    她如今住的是温家老宅。


    原本的温家就只有三个主子,即便温父和温少爷不知为何,对原身的态度很奇怪,但原身还是有两个很大的院子可以居住。


    只是丛夏更喜欢“名正言顺”四个字,直接搬到了主院,也就是温父从前的院子居住——这个院子更大更宽敞,而且每一处的窗户都是镶了明亮的玻璃的,院子里也种着名贵的花草。


    比原身的院子更宜居。


    只是今天丛夏抱着便宜闺女,散步着散步着,就走到了原身的院子。


    何敬贞现在已经11个月了,许是一直照顾的精心,跟个小人精似的,聪明的紧。话还不会说,但是会“啊啊”的叫着,指着锁着的正房门,表示她要进去玩。


    丛夏对这个便宜闺女还是很好的,见她要去,犹豫了一下,身边的玲珑立刻道:“小姐,这里都打扫过了。我娘说,这里虽然不住,但每个月还是要过来打扫一下,扫扫尘的。”


    丛夏点了点头,这才抱着何敬贞往小院正房,也就是原身的闺房里去。


    玲珑小跑着上前给开了门,开了灯。


    丛夏道:“是不是该上课了?玲珑,快去上课。我还等着家里出一位才女呢。”


    玲珑:“……”可是学习真的好难啊。


    被学习支配的玲珑,到底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没办法,她家小姐是个非常不一样的存在。不但自己学习,还要求她、大哥、大嫂和侄子侄女都要学习。


    大哥还好说,是男的,暂时没地方学习。小姐就让她和大嫂带着侄子侄女,轮流去隔壁的院子里,跟着那些投奔小姐的人,一起同女先生学习。


    而大哥,小姐说让她和大嫂轮流教他,要不就给他报个夜校去上。


    大柱:“……”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学!


    而玲珑和大嫂大春也不乐意学。学了几天,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就想要撂挑子不干,去跟娘说,娘就跟她们讲道理,让她们必须去学习,时代变了,不能再当个睁眼瞎了。说着说着,小姐听到了,就觉得……她娘很有悟性,劝她娘也该抽时间去学习——至少,不说写,学会认字也挺好的。


    奶娘:“…………”


    玲珑转头就被亲娘给打了一顿。


    奶娘表示,她这把年纪了,也不乐意上学。要不是劝女儿和儿媳妇被小姐听到了,小姐就不会认为她有“悟性”,让她也去学习了。


    玲珑:“……”所以,是她的错咯?


    #今天也是不想学习但必须学习的一天#


    玲珑尽管依依不舍,还是按照“轮班”计划,去嫂子那里带了侄子侄女,叫上亲娘,去隔壁学习了。


    奶娘看着闺女那苦瓜脸,心说,老娘比你还不想去!


    另一厢,丛夏刚把何敬贞放在了床上,让何敬贞在床上爬,她自己则是看着这整个的闺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在原身的三间正房两间耳房的闺房里转悠了一圈,等回来,看到小闺女趴着的床,越想越不对劲,不禁蹲下|身,去仔细探究这张床底下。


    结果,床是正常的床,是一张木料很好的千工拔步床,是原身的娘留下来的。


    但是,床底下的地面,却是很不对劲。


    丛夏想到之前院子里石榴树下埋藏的金子,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想法。


    只是现在她还哄着小闺女,便也没有很着急探究。


    等到夜里,贞儿跟着奶娘和玲珑睡,丛夏这才半夜爬起来,跑到了原身的院子外面,看着高高的墙。


    丛夏:“……”可恨这具身体根本不适合修炼内力!


    她站在院子外,思考了片刻,一打响指,就有两只红衣厉鬼战战兢兢的飘了出来,一边一个扶着丛夏进了院子。


    丛夏还没问一句阁下尊姓大名,好给它们烧纸钱什么的,两只红衣厉鬼吓得登时就跑了个没影。


    丛夏:“……”不是说她有气运的吗?怎么这些鬼还这么怕她?而且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敬畏,而是纯粹的怕


    还嘛?这个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但是,鬼跑都跑了,丛夏也只在心中腹诽了片刻,就转身往原身的房间里去。


    受原身身体的桎梏,她是没得力气把床给搬走,但是,她可以把床给挪到芥子空间去。


    系统:“!!!”算你厉害!原本还想着推销大力丸赚点中间差价什么的来着。


    丛夏把床给整个的挪走了,就露出了木质地板。


    是的,原身温巧娘的正房和厢房,全都是铺的深色的木地板。


    而温家其他地方,全都不是如此。


    这就更令人生疑了。


    丛夏自来胆子大,想了想,又将温巧娘的闺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挪到了空间里,自己在三间正房、两间耳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终于,她在走到东面耳房的某一处地板的时候,听着声音有些不对。


    弯下身敲了敲——有回音。


    丛夏果断将这块地板和它旁边的地板给掀了起来。


    温巧娘住的闺房下面,竟是有密室!


    丛夏:“……”究竟是她的运气回来了一些的缘故?还是温家另有乾坤?又或者是“五鬼运财符”还在起作用?


    将地板掀开,房间的门窗大开,透了约有半个小时的风,丛夏这才从她开辟的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防毒面罩、手套、超强光手电筒,下了地板下的密室。


    系统:“!!!”宿主大大您都有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了,求别再用它的那点小空间了啊啊啊!


    然而系统只敢蹲在自己的小黑屋里默默地说,压根不敢跟气运猛地蹿了一个头的宿主大大说。


    丛夏也就完全不知道小系统的腹诽,很自然的下了地板和密室相连的楼梯,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密室。


    这个密室,应当是专门建的,涵盖了原身温巧娘院子里的所有房间——温巧娘自己的正房和耳房,下人住的和放东西的东西厢房各三间。


    面积很大,里面更是各种各样的箱子、盒子、匣子,还有好多架多宝阁,多宝阁上也是各种箱子、匣子。


    丛夏想了一下,就打开了附近的一个多宝阁上的一个竖条的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只花瓶,且花瓶和木盒之间,还用了海绵和布条相隔,做了防震,保证就算地震了,这花瓶也不会碎。


    而这只花瓶,丛夏将它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仔细打量,便知这是一件上好的古董。


    是真品。


    再随意打开几个小匣子,里面则分别摆放着一只唐朝的鼻烟壶、一只元朝的银搓杯、一只明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


    这倒不是丛夏忽然对古董精通了,而是这匣子里面,有有关这样古董的介绍的小卡片。


    而丛夏对古董不精通,却也略知一些,见识过一些真东西。她将这三样东西在手里摩挲了一遍,就知道八|九不离十,这也是真品了。


    这个温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又或者说,她收了四叶草,尽管没有佩戴四叶草的叶子,但四叶草又称“幸运草”,是不是也间接的因此提升了气运?成了一个好运气的人,所以才能开启这里的密室?


    可是,如果这密室里没有好东西,气运也不能凭空把东西变出来吧?


    丛夏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原身的母亲。难道,这些东西,其实是原身母亲留下的?


    要知道原身母亲,再成婚后不久,娘家也出了事情,身为家中独女,娘家的那些财产,她也是得了不少的。只是之后没过多久,原身母亲诞下原身,就过世了。那些旧时秘辛,便也无人知晓。


    就连奶娘,怕是也只知道母亲过世了而已。


    丛夏想了半晌,在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的情况下,也是想不出当年的真相,干脆就不再多想,而是将能打开箱子匣子都打开了一通,发觉这密室里,藏得最多的,就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金条和金元宝,且都是没有印刻痕迹的金子;


    其次就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玛瑙珍珠的首饰,只是这些首饰常年封存,早已蒙尘;然后便是各种历史悠远或是近期的古董。


    看着看着,丛夏就觉得,自己发了啊。


    系统:“!!!啊啊啊啊!宿主大大,宿主小仙女,这些东西要不要放在系统商城变卖啊啊啊!如果宿主大大肯变卖,本系统保证只收取少少的佣金!剩下的赚取的积分都给宿主小仙女!真哒!比真金还真!”


    这个主意听起来还是不错的,但丛夏现在不着急用什么积分,便打算等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套路再说其他。


    系统:“……”


    所以说,它当年选定的那个乖乖女牌好运气的女孩,才是最适合它的宿主吧。哎,要是那一个,保证它说啥是啥。才不像强行绑定它的这个……唉唉唉!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了,不说了!


    丛夏才不管小系统是怎么想的。


    她将这个密室看了一圈,确定这个密室应当是二十几年前建的。算算原身的年纪,估计是原身出生,原身母亲过世,这个密室就开始建。建好了就让原身住在上面,来做遮掩。


    这可真是,对女儿够好的啊。


    丛夏轻啧一声,便将东西都收到了芥子空间里,半点不心虚。确定这密室里什么都没有了,这才出了密室。


    然后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又从芥子空间里原样取出来,放在地板上。那密室的入口上面,恰好是一个圆形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大很沉重的玻璃鱼缸,玻璃鱼缸里没有水,却有假山和鹅卵石做装饰,而那假山看起来就很有分量。


    显然,做密室的人,早就有准备进行掩盖。


    只是温家父子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原身好,还是对原身不在乎,临死也没有见出嫁女的原身,更没有将这个密室告诉原身。


    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丛夏摇了摇头,就,回去睡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丛夏想,她估计现在的运气,真的非常好。


    因为她刚刚起床,大柱就跑来跟她说,纺织厂接下了一单大生意,做好了利润非常大,纺织厂的名声也能重新打出去;接着是秦招娣上门,喜气洋洋地跟丛夏说,原本一直招聘不到的几位有一技之长的老师都招聘到了,另外还有十几个小脚女人过来投奔,其中一半都是南方的绣娘,不堪忍受婆家的虐待才跑出来的;


    之后,又有一位老者上门拜访,表示自己在城南有一座安静的临街的三层宅子,愿意低价出售给丛夏做图书馆,另外他家里是书香世家,原本和温家就有交情,家里的藏书,则愿意大部分捐献出来。


    丛夏听了,却是不着急答应,而是问道:“林老是要出国?”


    林老满面愁容,无奈叹道:“家门不幸,老朽家中三个儿子,都坚持出国。老朽和老妻如今耳顺之年,却要背井离乡,将来也不知道尸骨是否能归故里?


    可,三个孽障都说国内要乱,都不愿意留下为国家做一份贡献,老朽和老妻也是无法,既舍不下国家,又舍不下三个孽障,那三个孽障更是长跪不起,说我们不走,他们就跪死在门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林老是位爱国人士,即便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别的,但日常悄悄援助一下革命党,给孤儿院和收容战士孤儿的教堂送些粮食米面蔬菜之类的,帮助一下困难人士,这些,他和老妻都是愿意做的。


    但三个儿子出国留学一趟,再回国内,却言道这乱世,是普通人无法改变的。至少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只能出国。三人出国一趟,竟是每个都觉得国外的月亮才是圆的,无论如何  ,都要出国。


    可他们又是受着传统教育长大的,孝道二字,是他们心中首要的东西。因此即便要出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也得劝着老父老母一同出国。


    林老和林老夫人不肯出国,却又舍不得难为三个儿子,末了,也只能答应出国。


    只是林老和林老夫人说了,既然要走,那么家里的许多产业,变卖之后,他们会留下大半捐献出去,也算是在国家危难时没有留下为国家做一份贡献的补偿。他们出国之后,经济条件会没那么好,只能靠三个儿子自己打拼。即便如此,林家三位公子也迫不及待的要出国。


    林老和林老夫人这下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真的开始变卖家产,打算出国。


    人生总要有舍有得,他们舍不下天伦之乐,就只得远离故土。只这心中,怕是余生都要对国家心存愧疚。


    丛夏听了,并不觉稀奇。


    这世上人,总归是各有各的想法。有坚定的留下来为国家之崛起而奋斗的人,有出国学习成才后排除千难万险也要回到国家报销国家的人,当然也会有宁可吃国外的牛奶面包,也不要花国的各色菜品的。


    林老家的三位公子,虽让人不齿,可林老和林老夫人,显然是无奈之举。只是他们到底年纪大了,孩子们翅膀硬了,他们想管,也是管不得了。


    丛夏只能道:“您和尊夫人肯捐献出这许多东西来,对国家已然算是做出了贡献。国家若当真有灵,也不会计较林家的暂时离开。且雄狮只是暂时沉睡,早晚会重新醒来,震惊世界。您们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或许,到时候,还能回家来看看它,那时是不是堪比国外?”


    林老听了,不禁老泪纵横。


    回家?他当真希望自己还有亲自用自己的双脚回家的那一日。


    最后林老一个激动,除了把那座三层楼便宜卖给了丛夏,送了上万本的藏书,还送给丛夏一箱小黄鱼,两件古董,说是赠予“小友”,望花国之女性,也可在花国撑起一片天。


    丛夏想,她最近这运气,大约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而“温巧娘图书馆”、“温巧娘孤儿院”和“温巧娘学校”,也该弄起来了。


    温家从前到底有些人脉,芦花市里也有慧眼识珍珠的人,丛夏收容的那些女子里,除了秦招娣和黄玉娘,另有几个有管理能力的,都愿意来给丛夏干活,丛夏便轻松了许多。


    只是,看看时间,已经到了1931年的8月。


    丛夏沉重的叹了口气,却也无力改变历史,只能改变自己的身边人和身边事。


    因都是房屋修,而不是重新盖房子,到了8月底,“温巧娘免费图书馆”就已经正式营业。


    图书馆有三层楼,共两百个读书位,24小时开放,提供热水和价格低廉的饭菜,但饭菜不允许在图书馆内吃,图书馆内藏书两万册,另提供抄写工作,必须再图书馆内抄写,抄写完毕将提供图书馆的“饭票”和借书离馆的资格,当然也可以选择银元付账,但那要多抄写些书才能得到一块银元。


    而图书馆旁边的一处小宅子,也被丛夏买了下来,用来作为“扫盲班”,每天晚上7点到9点,都会有老师进行“扫盲”,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只要遵守秩序,就可以来扫盲班进行学习最常用的几百个字。


    与此同时,温巧娘孤儿院也建立了起来,但是,其中有一个条件,若是有家里能养得起但是不愿意养,想要免费蹭孤儿院的资源的家庭,一旦被发现,其所有家庭成员,不得进入温巧娘免费图书馆看书,不得进入温巧娘扫盲班,家里的子女不得进入温巧娘学校。


    但那些家里的确无力负担而将孩子送来的,查明后家长若在有能力养育孩子后而不认孩子或不将孩子接回,孩子可继续留在孤儿院,但这个家庭其他成员将受到以上同等待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世道艰难,有努力生存的人,可也总有即便到了这样的国难当头的时候,依旧想要占人便宜的事情发生。


    即便这会让一些无辜的孩子受到损失,可是,这世上没有完全公平公正的事情,且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必须要有,才能保证孤儿院的长久存在。就连图书馆,也同样有自己的规矩,比如在图书馆毁损图书或大声喧哗,超过一定次数,就也不会被允许进入图书馆。


    如今孤儿院的院长秦招娣和图书馆的馆长沈其华对此十分认同,甚至二人又制定了几十条详细的规章制度,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


    至于开办学校,这却还需要一定的资质,也需要足够的老师,因此改建的老学校找到了,学校也在改建过程中,但是,学校要开办起来,还要至少三个月时间。


    周围的百姓看到了,还去给工人们送吃食。显然,他们即便自己大字不识,也知道这个世道变了,女人不裹小脚了,孩子们也该学习读书了。只有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便捷简单的渠道。


    好在丛夏有钱,这些事情尽管难,到底也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而丛夏早就想要开办的绣庄,下个月也可以营业了。丛夏要找的那位比较惨的化妆品的制作者,通过丛夏的一个试探,就认清楚了自己兄长的品行,伤心过后,日子还要过,于是就毫不犹豫的投奔了丛夏。甚至他连署名权都快不想要了。


    丛夏:“……”


    被吓成这样,也是有点惨。


    但是,想想这位原本的结局,自己落魄流浪,却只能看着抢了他东西的人风光无限,最后沦为疯子乞丐,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天,丛夏想,也就无怪现在就那么开心了。


    只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制作者的署名,该是谁就是谁。


    丛夏一时间忙碌非常,偶尔还要应付自己的“好运气”和突然冒出来的钱财和人才,连何家都忘了关注了。


    但何家却是热闹非凡。


    因为何家现在掌家的大少爷,亏损了一笔大生意,损失的金额,是何家二少爷何仲明和何家三少爷何叔光分家的话,加起来能分到的金额。


    可见其数目之大。


    何家大少爷最初还想隐瞒,后来无法隐瞒,他想去借钱周转,被二少爷何仲明夫妻发现,这才爆发了家庭大战。


    若说之前何家亏损的那些钱,还能说对何家而言,算是小数目。可现在……


    何仲明皱眉道:“爹,娘,不是儿子不相信大哥的人品,而是……是不是大哥最近运气不好?不如让大哥大嫂出去拜拜佛,散散心,等回来了,或许就能转运了。”


    何家老爷子脸上看不出表情:“你大哥出去了,何家的商铺工厂谁来管?”


    何仲明很自然的道:“当然是爹您来管。正巧现在学校的事情不多,我看叔光近来也不忙,您要有什么要差遣人的地方,就差遣我们兄弟好了。”


    何伯清顿时脸色铁青。


    他的妻子脸色比何伯清还青。可何伯清亏损的那笔钱,真的是数目太大了,大到何家在芦花市的地位,直接稳步下降一个台阶。更何况,将来分家时,还要分出一部分给何仲明和何叔光,对大房来说,就更剩不下多少了。


    何老爷子何等人也?一下子就听懂了二儿子的意思——二儿子这是不放心了。


    从前何家一切都好,大儿子掌家业,二儿子和三儿子也安心。可现在,大儿子一下子把原本该分给两个的家业都给输光了,将来,他们还能分到什么?分到多少?与其到时候要看老大的眼色过活,不如趁机争上一争。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兄弟间的感情,可就散了啊。


    何老爷子不禁面露哀戚,看向小儿子。


    何叔光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工作,方才道:“儿子也觉得,大哥可以出去散散心,再回来工作,就可以和二哥携手,在您的教导下让何家恢复荣光。”


    这意思,便也是不满何伯清的商业能力了。


    何伯清面色惨白,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对两个弟弟记恨上了。


    而何仲明和何叔光,其实也只是不想自己将来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而已。


    三兄弟的感情,逐渐因钱而破裂。


    丛夏的“五鬼运财术”,显见是报复到了何家。


    等她知晓何家遭遇的事情,还有最近的败落后,也只是微微一笑——这样,或许能让真正的温巧娘,心


    里舒服一些?


    想想何家曾经对温巧娘做的事情,何家遭此报应,倒也不奇怪了。


    芦花市的上层看出了何家的真正的败落之象,许多人对何家的态度都开始变化。


    何家的宴会,已经有人开始不去。自家开的宴会,已经有人拒绝请何家的人。


    更有人前来朝丛夏投诚,希望在丛夏手底下干活,为此不惜出卖何家,说一些何家不好的话,或是何家人做过的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


    可是,芦花市的普通百姓看不出来这些,他们只看到了从何家搬出来的何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竟然在酒楼吵了起来,而且是何家三少奶奶追着三少爷,一路从包厢吵到了大街上,愣是让百姓们围观了一场好戏。


    丛夏恰好在附近和看中的两位芦花市的出过国的小姐寒暄,想要请这两位小姐去学校教学。当然,课时费可能不太多,但每周上课时间,可以缩短到六到十个课时,集中在两天到三天内上完。


    那两位留洋归来的小姐,正觉在家中待得不自在,见丛夏诚心相邀,虽说教授的是低年级的学生,酬劳也不高,但如果只是每周两到三天,课程也少的话,她们倒是完全可以接受——都知道温老板这个学校是基本不收学费的,她们就权当做善事,积攒名声好了。


    三人相谈甚欢,正约了下次出门喝茶的时间,打算分别,正巧瞧见了那位何家新三少奶奶,正着一身旗袍,踩着高跟鞋,追着何家三少跑。


    “三哥!三哥!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出来吃顿饭,我怎么就不体谅你了呢?我和你结婚才多长时间,三哥,你算一算,你每日工作、跟公婆请安、照看你的两个孩子之外,又分给了我多长时间?


    我只是和三哥你刚刚结婚,我只是想要和你至少有一段新婚燕尔的时光,不能去度蜜月,好歹也能单独安静的待在一起……可三哥,你怎么就连跟我吃顿饭,说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三哥,你好好看我啊,我是那么那么的爱着你,我为了你……”


    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满脸的妆容都哭花了,可这更显出了她的真挚和情感。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这姑娘可怜了。


    就连何叔光,都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曾晓晓说的对,他们刚结婚,是该感情甜蜜些。可是,革命大业在前,国之崛起的重任在肩,他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们都在为了这个国家而舍生忘我的奋斗着,他怎么敢谈情说爱?


    何叔光刚想转过身,跟曾晓晓谈一谈,或请她回娘家住几天,他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去接她,结果,就听到了“砰”的一声,随后就是一声尖叫——


    何叔光蓦地转过身,其余人也都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了被一桶被楼上丢下来的馊水给浇了个透的……何家新三少奶奶,曾晓晓。


    满身奇怪味道的曾晓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捂着鼻子下意识后退一步的何叔光:“……”


    一众吃瓜群众:“……”


    丛夏:“……”


    丛夏想了想,就十分从容淡定优雅的,路过了满身狼狈的曾晓晓和无措的何叔光身边。


    惊艳与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何叔光的目光,蓦地就落在了丛夏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满身酸臭味的曾晓晓:“!!!”她心里也开始酸了!


    曾晓晓想到自己为何叔光的付出,不禁扑向了何叔光。她想,她为了男神付出了这么多,她就算是这样臭,男神也不该嫌弃她!


    何叔光因为一直看着丛夏,并没有注意到曾晓晓,因此,还真个儿被曾晓晓扑了个满怀!


    他身上,也臭了!


    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的围观众人:“…………哈哈哈哈!”


    何叔光与曾晓晓很是丢了一回脸,满身酸臭味的回家了。


    而芦花市里,何家又为大家添加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


    从前的何家前三少奶奶温氏,也在众人眼中,变成了温老板。


    依旧神采飞扬,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又是证明何家三少爷眼瞎的一天#


    何家三少爷:“……”


    第40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8丛夏彼时慢悠悠道……


    何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大街上大闹一场,最后以满身酸臭味为结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芦花市。


    到了第二天,不知是谁忒个损,特特写了篇文章,投稿到日报,日报也是非常耿直,直接就将那篇文章给发表了上去。


    于是,之前见证了何家三少爷、文学界怼王何叔光公然发离婚书的四万万同胞,再次见证了何叔光与新妻子在大街上泼妇吵架,并被一桶馊水给淋了个正着,然后,夫妻二人狼狈的抱在一起,何叔光的前妻风光无限的从二人身边走过的一张照片……和一篇满是嘲讽的文章。


    何叔光:“……”


    何家人:“……”


    这下子,真的是丢脸丢到全国去了。


    偏偏这篇文章是由厌恶何叔光的人匿名发表的,用字之毒,清晰可见。日报也是大胆,什么文章都敢收,收了还偏敢发表。


    等何叔光找去了,对方还敢笑着和他寒暄,说那里面可有不实的内容?照片是不是假的?如果都是否定答案,那他们日报是不会为此道歉的。


    当然,他们还是很希望何叔光以后再朝他们日报投稿的。毕竟,何叔光是个非常有骨气的革命文人,尽管是用文字革命,讽刺当前腐朽的政府,麻木冷血的百姓,希望用文字来唤醒大家的逆反之心,为国家之崛起而反抗……日报的人,其实还是很敬佩何叔光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一码事归一码事,何叔光忘恩负义、抛弃发妻末了却颠倒黑白也是事实。


    何叔光的个人名声,是真真的受损了。


    待出了报社,何叔光越发清晰的明白了这一点。


    等听到身边的小童高兴的说着“等到年底,咱们就都可以去上学啦!就去那个,温老板办的学校,我和姐姐一起去!你呢?你家里没有姐妹,你能去那个学校吗?”,何叔光就越发明白了,他的人品私德,原本是可以压下去的。


    毕竟,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新闻和八卦,日日更新,总有一日,旁人会想不起来他做的这档子缺德事。但是,温巧娘却成了温老板。温老板还特别愿意做善事。她愿意做善事,就有人愿意为她报导。受了她的恩德的人,就会一直记着这些事情。见到他,就会为她鸣不平。


    何叔光想要自己的名声恢复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何叔光神色复杂了许久,最终掉头回何家,就见何家大嫂和二嫂正怒气冲冲的指着曾晓晓说着些什么。


    却原来,何家大嫂和二嫂眼见家里情况不好,便想着走夫人外交,通过太太们之间的交际,好教家里的生意能好起来。曾晓晓便也说要去,还带了重礼。何家大嫂和二嫂见状,才肯带着曾晓晓去。


    结果,曾晓晓在宴会上出了个大丑,惹得众太太捂着嘴笑。这原也没什么,求人办事么?被人笑一笑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曾晓晓却觉得难过,蹲在那里就大哭起来,惹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何家大嫂和二嫂要谈的生意,拉拢的太太们,顿时也都没戏了。


    何家大嫂和二


    嫂一回家,可不是要对着曾晓晓发作?


    “当年温家弟妹在家的时候,家里事事顺当,生意兴隆,人人脸上带笑。那时候,咱们何家在芦花市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现在好了,你这一进门,成亲当天跨火盆就把喜服给燎了,之后你自己就事事不顺,我们何家也是一落千丈,你说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们何家的?”


    何家大嫂指着曾晓晓的鼻子大骂,原本只是气得口不择言,可说着说着,她忽然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何家二嫂是个斯文人,原本是不信这些怪异乱神的,可听何家大嫂这样一说,那样一举例,看向曾晓晓的目光顿时就不对劲了。


    但她还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说起来,我听娘家妹子说过,三弟妹在闺中时,运气极好,做甚么事情都像是有老天爷护着,家里人也宠她宠的跟什么似的。可自从她嫁到了咱们家,三弟妹这运气……”


    直接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从前的曾晓晓运气有多好,现在的曾晓晓运气就有多差。走路都能平地摔,喝水都能呛着,出个门被馊水浇身……这好像不是一般的惨。


    两个儿媳妇这样一说,何家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忽然大声道:“我记起来了,当年巧娘进门前,你们祖母还在,亲自找了人给巧娘和叔光算八字,说巧娘是旺夫命,你们祖母当时高兴的不得了,立逼着我和你们父亲答应,一定要让叔光娶巧娘进门……”


    看来,还是老人家的眼光准。


    看来,温巧娘真的是旺夫命。从前不觉得温巧娘如何,温巧娘的旺夫命,他们也只以为是说温巧娘的父兄过世,孤女温巧娘进了何家,那温家的钱财,可不就是何家的了?


    现在何老太太才发现,温巧娘的旺夫,指的压根不是那一方面!


    何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向曾晓晓的目光顿时变了。


    曾晓晓心里也开始“噗通噗通”的跳的非常快。


    倒不是她相信了温巧娘的旺夫命,而是她开始怀疑,何家是不是“克她”!谁叫她这运气,还真是到了何家之后变坏的?还是一日比一日更坏?


    真正的唯物主义的何叔光:“…………”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嫂和娘就算了,她们毕竟读书不多,又常年在后宅,容易被蒙骗,胡思乱想。


    可二嫂和晓晓都度过女校的,二嫂现在更是在学校执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叔光想,他果然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他必须要设法,找个机会做他应当做的事情。


    ——国难当头,家中小小争执,又算得上什么?


    *


    何叔光看得很开,对于家中这些争执并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却有人在意。


    就连何家二少爷都觉得,说不定他们何家的逐渐败落,是因为何叔光和温巧娘离婚,又娶了曾晓晓。


    祖母当年不是给算过了么?温巧娘是个旺夫命,离了婚,当然就不旺何家了。而曾晓晓是不是克夫命暂且不知,但曾晓晓和何家肯定是互相克的。君不见自从曾晓晓进了何家的门,何家的运气越来越差,生意越来越不好,而曾晓晓自己的运气也越来越差了么?


    有些事情,不去想还好。这一想,许多人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何家人越看曾晓晓越看不顺眼。曾晓晓心里,却也在想,她这一日日的倒霉,才能换来和男神的相处,可男神,怎么就不知道怜惜她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夜夜蹲在书房的丈夫,曾晓晓哭得越发伤心。


    然后哭着哭着,忽然口水把自己给呛着了!


    曾晓晓:“!!!”


    ……


    何家的倒霉事儿,早就成了芦花市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之前几个月,百姓们还没发觉何家在往下坡路走。可日子久了,眼看何家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背脊从挺直变得佝偻,对着许多何家原本看不上的人都能弯得下腰,大家就恍悟了——何家,是真的快不行了。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偶尔有百姓们嘲笑,也只是背地里嘲笑。更多的人,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


    而丛夏也终于将众人口中的“温小姐”,慢慢变成了“温老板”。


    尽管老板这个词,听起来有几分市侩。但小姐这个词……到了后世就更奇怪了。


    丛夏歪着头思忖了片刻,便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而是给自己的学校继续招人,以及,在芦花市里一一巡查何家的房产,包括铺面,然后,发现这里藏着的一箱箱的金条金元宝银元宝之类的……


    如今这些东西,一箱箱的,都在丛夏的空间里待着。


    丛夏越寻摸越多,越觉得这原本的温家和温巧娘的娘有问题,也越发觉得……哎,原来她曾经真的可能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瞧她现在这运气!


    这还只是把四叶草给找回来的结果!


    要是把所有的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那她是不是走到街上都会有馅饼掉下来让她捡?


    等等,这馅饼估计还是金子馅的!


    丛夏悄悄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份宠爱……有些沉重啊。


    默默地长舒了口气,丛夏就继续“享用”这份宠爱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直到这一年的9月18日。


    在这一天的晚上,倭国军队安排铁道“守备队”炸毁SY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嫁祸于花国军队。倭国随后以此为借口,炮|轰SY北大营,次日,倭军侵占SY市。


    1931年9月18日,后被称为倭国侵花的开始。


    ……


    9月19日,报纸上的消息传来,整个花国都陷入了巨大的悲哀、愤怒和痛苦之中。


    倭国小小弹丸之地,却要如此侵略我泱泱大国……偏偏,它还欺负成功了?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当天夜里,芦花市里就有人在街上哀声痛哭。


    翌日,消息再次传来,倭国占领SY市,整个东北都陷入危急之中。


    文人的谴责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学生运动走上街上,呼吁抗倭救国图存……


    可是,这又能有多大的用处?


    如今的J政府,忙着是的安内、巩固政权。


    众人齐哭,国将存焉?


    ……


    丛夏看着报纸,神色复杂。


    她不记得最初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从始至终都活在这片大地上。


    既如此,她怎么会愿意让这个国家不好?


    “小姐。”


    丛夏抬起头,正看到玲珑这正踟蹰的看着她,两手抓着衣角,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丛夏唇角勾了勾,微微笑道:“怎么了?”


    她这一笑,玲珑眼圈立马就红了,然后“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丛夏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她,忙要将人拽起来。


    玲珑却死活不肯起来,哭了一会,才小声道:“小姐,我、我想读护校,去、去做战地护士。”


    丛夏拽人的动作一顿。


    她看了看房门。


    此时的房门还有门帘,丛夏清晰的看到门帘晃动了一下。显然,门帘后面有人。


    丛夏甚至猜到了是谁在门帘后。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拽人起来,道:“你该知道,如果是外人说,她想去参军,去做战地护士,我


    只有敬佩和欣慰的。可是,玲珑,咱们一起相处了十几年,我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你娘和你哥哥嫂嫂更是想方设法的宠着你。即便是战乱年代,我们身为家人,也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你觉得,这样的家里,谁会希望你去做战地护士?”


    玲珑越发哭得泣不成声。


    可等哭完,玲珑却还是坚定道:“可是小姐让我们读书识字,让我们学东西,不就是希望我们将来,可以为国家做一份贡献吗?我知道小姐舍不得我,娘和哥哥嫂嫂也舍不得我,可,其他人也是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又哪里舍得他们的孩子?……


    我笨,我不聪明,我不像招娣姐她们能帮小姐打理生意,赚来的钱捐出去做善事,教导国家的未来栋梁。可是,做护士,我应该是能学会的。而且,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丛夏默然。


    玲珑却还是在哭着求丛夏,只是哭归哭,小姑娘的心却是十二分的坚定。显见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去!


    待到将人打发去照顾何敬贞,奶娘没过多久,也红着眼眶进来了。


    丛夏拉着奶娘坐下,道:“奶娘,玲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奶娘便恨恨道:“她非要去!就让她去!让她看看外边的日子有多难过!”


    可话是这样说着,奶娘的眼泪却是滚滚而下。


    到了第二天,丛夏就看到玲珑藏起来的胳膊上有被棍子打过的伤痕,可玲珑脸上却带着笑。奶娘脸色有些白,显见没有休息好,可之前的纠结却没有了。


    显然,打也打了,劝也劝了,玲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没人能阻挡这件事。


    事实上,不只是玲珑。就是丛夏这些日子里收容的那些手下里,就有年轻人打算去当兵或是做护士,跟丛夏告别。


    而芦花市里,有些学子在发现示威游行改变不了什么后,脱下校服,转去投军;普通百姓之家,同样也有这样的年轻人。


    国家危难,匹夫有责。


    匹夫,亦敢于承担!


    丛夏想了想,便在芦花市多开了几个临时性的扫盲班,教授简单文字和医疗急救手段,只要不违反课堂纪律的都可以去上课学习。


    何家


    何叔光跟曾晓晓深谈了一番,曾晓晓算算日子,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终于不再闹,同意了暂时回娘家。何叔光于是就投身在了自己专心要做的事情之中。只是白日里,他还是要掩饰身份,写几篇愤慨的文章。


    何家其他人则是看着何家的生意逐渐败落,那温巧娘的生意越做越好,在芦花市的名声节节攀升,心中越发不忿。


    可不忿也只能是不忿,何家的生意焦头烂额,何叔光还不肯回家帮忙,曾晓晓回了娘家,曾家对何家也不再表示友好,何家人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自己熬着。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来年的春天。


    这个时候,倭国已经占领了东北三省。


    可百姓的日子还要继续。


    玲珑在丛夏这里文化知识和防身术过关后,就被丛夏送去了卫校上学。等毕业了就会直接上战后,做战地护士。


    “温巧娘学校”在半年前开学了,果然是对6到15岁的女孩免费,对同年龄段的男孩收费,但如果该男孩是跟着自家适龄姐妹一起来的,便都可以免费。


    许多连低收费学校都读不起的家庭,很高兴的把自家孩子送到了这所学校。


    这所学校极其特殊,不但免费,还给来上学的每个孩子早晨和晚上各提供一个煮鸡蛋,并提供一顿营养丰富的午饭。


    同时要求这些孩子们每日的体育锻炼时间在一到两个小时之间;低年龄段学生按部就班学习,以学习知识文化和生活技能为主;高年龄段的学生则是在学习知识文化和生活技能之外,还要各自选择一到两样将来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进行学习,比如刺绣、裁缝、厨艺、会计、低年龄孩童教育、修理电器、乐器、舞蹈、制作手工艺品等。


    学校这样安排的原因也简单,这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女生。而这个年代的女生虽说地位有所提高,除了家里人脑袋有问题的,都不必裹脚,可到底依旧不怎么看重女孩子。


    她们能来上学,却不一定能长久的上学。


    丛夏便要这些女孩子除了学习些该学的知识、历史,觉醒自己的独立思想外,还要尽可能学一学一技之长,将来好能在这个社会立足。


    果然,学校的课程一传出去,一些原本觉得女孩子连免费的学校都不必上的百姓见状,觉得送家里女孩子来学个特长也不错,便将孩子给送来了。这就给了这些女孩子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而学校的锻炼课程,除了跑步、太极拳外,还有丛夏特特请来的一位在军校上过学的老师,教导学生们军体拳和防身术。要求不必像军校比肩,但也能让学生增强体魄。


    芦花市里的许多名媛贵妇瞧见了,觉得这位温老板是个真正办实事的人。时下许多女子也想要提高女子地位,却苦于无法,这位温老板却能从下一代入手,着实聪明。


    她们便开始与这位温老板开始走动,愿意投资温老板的慈善事业。


    丛夏恰好在忙“温巧娘孤儿院”,果然就和这些名媛贵妇们搭上了线,在芦花市和芦花市的邻市办理了两所孤儿院,收容此时的孤儿们,并教导他们读书学习,尽量有一技之长,将来可以在社会上站住脚跟。


    而“温巧娘免费图书馆”,丛夏已经在临近的三个城市里将图书馆办成,附带的“扫盲班”也已经在授课。许多学生和文人因此感激这位温老板,写了许多文章发表,感谢温老板。温巧娘的名字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探寻温巧娘的过往,知道何叔光做过的某些事情。


    何叔光的错误,再无法掩盖。


    除此之外,丛夏“绣庄”终于办起来了。这个“绣庄”只绣精美物件,短短半年,就扬名芦花市和临近城市。待时日久了,绣娘们的技巧越发娴熟,就会绣出更好的东西。


    只是丛夏怜惜绣娘们的眼睛,不许绣娘每日做活时间过长,所以出作品很慢也就是了。


    不过丛夏并不靠这个赚钱,绣品能让绣庄不赔本,能让绣娘们得到足够的收益,丛夏也就满足了。


    丛夏赚钱,靠的是她的另一桩事业——嗯,原本丛夏的设想里,是靠着“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扩大名声,但是,好巧不巧的,化妆品还没来得及扬名,“万能生发膏”就已经名声大噪。


    可惜“万能生发膏”从不单独售卖,只搭配“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一同售卖,一时间,“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果然大卖特卖。


    甚至已经开始有外国人来和丛夏谈判,想要从丛夏这里买生发膏去国外卖,表示国外人民比花国人更需要万能生发膏!


    丛夏:“……”^^


    丛夏一脸为难,似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答应了下来。当然,依旧是必须和化妆品搭配着卖。


    一旁给丛夏做秘书的黄玉娘看了丛夏一眼,等那位外国商人离开了,黄玉娘才开口道:“老板,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开辟国外市场?”


    丛夏侧头瞧她:“唔,这样不好吗?”


    黄玉娘想了想,便笑了:“这样当然很好。”


    这些外国人坑了国人多少钱,也该国人赚些外国人的钱了。


    很好,很好。


    真的很好,因为丛夏给国外的定价真的很高。


    丛夏:再努力下,可以买飞机了。


    系统:“!!!”等等,宿主小仙女你可悠着点!你不会真以为小小化妆品就有这么大的市场吧?


    小小的化妆品当然没那么大的市场。


    但是,“万能生发膏”表示,它可以有!


    秃头这件事吧,古今中外都是个难题。


    “万能生发膏”的出现,让许多外国人对花国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至于要搭配购买化妆品的事情……诶?这化妆品上的东方美人可真美啊!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美的美人吗?诶?这化妆品,好像也不错?


    于是,就这样,丛夏就把东西卖到了国外。


    继花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后,“万能生发膏”成了又一样花国的“名片”之一。


    就是不知道花国知道了,开心不开心?


    转眼到了1935年,丛夏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她的运气也非常好,每次都能遇到非常“赏识”她的贵人,给予她足够的帮助。到了这一年,丛夏已经打算是否要把公司开到国外,安排谁去最合适。


    在芦花市,温老板也替代了从前的何家,成了如今的芦花市的首富。


    还是


    非常懂得掌握人心的首富。


    何家却已然沦落成了普通富户。家里有些钱,有些房子,有些田地,还有一间纺织厂。可其他的,就全都败落了。


    何家三少爷何叔光,更是在去年与怀孕的妻子曾晓晓大吵一架,离开家中,不知去了何处。


    可无论何叔光去往哪里,丛夏都很确定,何叔光一定能时常听到“温巧娘”的名字。


    这样就很好。


    原身没打算弄死何叔光,尽管她婚后的悲剧,大部分都是何叔光带给她的。可是,何叔光身份太特殊了,技能也太特殊了,原身不想何叔光死,只是不想让国家少一个人才而已。


    至于曾经风光无限的何家,现在只是依附丛夏的一个存在。


    是的,依附丛夏。


    原本何家生意一步步下滑,很有可能真的一无所有。是何家老太太不甘心,抱着前一年已经过继出去的何敬翼和何敬泷来求丛夏,让丛夏必须要帮何家一把,否则她就分家!让大房和二房分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芦花市,随便去哪里!


    丛夏,当然没有被威胁。


    她表示,她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女儿。至于何敬翼和何敬泷,既然已经过继出去,就和她没有关系了。既然没有关系,是否被带离芦花市,她何必在乎?


    当然,虽说是不在乎,可到底也是亲生骨血。她会一直派人盯着何家大房和二房,他们只要对她的孩子不好,她就会派人去打大房和二房,然后再在芦花市安排人找何家二老的麻烦。为孩子报仇。


    仅限于报仇。


    丛夏彼时慢悠悠道:“只要您能承担得起我的报复,要怎样对待这两个孩子,您,敬请随意。”


    何老太太忽然想到,有段时间,大儿媳脾气暴躁,时常打何敬翼,二儿子也很烦躁,经常罚何敬泷下跪,一跪好几个小时。那段时间,大儿媳和二儿子每次这般,到了第二天,二人总要遭遇些麻烦,或是坐着黄包车从车上摔下来,或是冰天雪地里崴了脚,偏身边路过的黄包车一个都不停下来载他……


    那时小儿子还在家,知晓两个孩子被打被罚,当即嘲讽道是因果报应,在家里大闹一场,才没人再这样折腾两个孩子。


    现在看来,还真是“因果报应”。


    何老太太看向丛夏的目光,顿时变了。


    曾几何时,那个只能在她面前卑微的低着头,温顺的听她的话的小脚不识字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人人皆知的“温老板”。


    还是何家根本惹不起的“温老板”。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何家根本不会娶这么个“内里藏奸”的妇人!


    竟是到了此时此刻,都不曾觉得这件事是何叔光的错,是何家的错。


    然而何老太太无论心中是如何想的,表面上却只能示弱,跟丛夏道歉,说了许多好话,还让两个孩子叫丛夏“娘”。


    地位翻转,何老太太为了保住何家仅剩下的产业,只能低头,脸上还要挂着极其不自然的谄媚的笑。


    何敬翼和何敬泷被吓得呆住,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丛夏此时才松口:“何敬翼和何敬泷不必认我,但是,他们必须按照我的规划上学读书。否则……”


    不必多说,何家老太太和何家就都明白了。


    没道理人家的亲生孩子,不经过人家的同意就过继了,喊别人爹妈,然后一大家子要靠着人家活下来,还不许人家插手孩子的教育权。


    何敬翼和何敬泷,依旧很少能见到丛夏,但是,他们每天早上七点半上课,下午四点放学,可温老板另外给他们布置了学习任务,要在学校吃过晚饭,学到晚上七点半才会被送回家。到家里后很快就会休息。兄弟两个就算还会被过继的父母拉着洗脑说话,也不会遭什么罪。


    对比他们曾经受过的罪,这样,好像已经不错了?


    可是,偶尔瞧见妹妹何敬贞跟在妈妈身后,背着小手趾高气扬的模样,两个小兄弟还是有些伤心的。


    *


    这其实也是丛夏没想到的一点。


    她绑定的毕竟是心尖宠系统,这次穿越,理论上来说,原身算是何叔光“笔下”的白月光、真爱,可何叔光是在很多很多年后,原身都死了才发现这是自己的真爱的。这其实哪里算得上是“心尖宠”?


    可等到小闺女越长越大,如今才5岁年龄,就时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背着小手,安排人给丛夏送吃的送喝的,学着照顾丛夏的一日三餐加一顿点心一顿水果,还主动学习怎么给人按摩腿脚,每天更是用小奶音对着丛夏就花式吹捧……


    丛夏想,如果系统强行说,这个世界她是穿成了小闺女的“心尖宠”,她大约,也是会勉强接受的吧?


    系统:“……”赫赫赫赫赫,不得不说,它家宿主……脸好像有点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