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治水

作品:《钓金龟

    那母女离开之后,斋堂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吴氏朝大师道歉,佛门清净之地,居然上演了这么一场闹剧。


    主持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不计较这些,又让僧人重新给他们准备了斋饭。


    用餐时,宋琢玉一直垂着头,只吃着干饭,几乎不曾夹菜。


    吴氏察觉道不对劲,急忙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宋琢玉抬起头,两只眼睛里竟都蓄满了眼泪。


    霍溪吓到了,忙问:“玉姐姐你怎么哭了?”


    宋琢玉道:“夫人今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逞一时口舌之快,讽刺了那对母女,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了,都怪我。”


    吴氏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这个偷偷哭?”


    宋琢玉点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直叫人心软。


    “我早就后悔了,早知道她这样难缠,我是万万不敢惹她。”


    霍溪也连忙安慰道:“玉姐姐你没有错,那母女不就是两条恶犬。”


    吴氏拉着她过来,让她挨着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我从前总不想跟她计较,才让她越来张狂,她如今吃了教训,想必以后会收敛许多,何尝不是一件一劳永逸的好事。”


    宋琢玉眼眶红红,哑着嗓子道:“真的吗?”


    吴氏只当这孩子没有安全感,一举一动都担心给旁人添麻烦,不由得心生怜爱,把她拉进怀里抱住她。


    “真的,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我可是你娘,还会骗你不成。”


    她一边说,一边帮她擦眼泪,这个熟悉的感觉。


    宋琢玉表情一怔,眼泪不仅没有收住,反倒愈发汹涌起来。


    用力地扑进了吴氏的怀里,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喊“娘”。


    吴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是想娘了,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情。


    只哭了不到一分钟,宋琢玉就调整好了,擦干眼泪,看向吴氏的眼神格外依恋。


    除了在霍陵面前,她对外的性格一直是温和乖顺的,所以有些担心适才的言语有些出格,唯恐给侯夫人吴氏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才会试图补救一二,假装心情低落,懊悔等情绪,却意外被侯夫人的态度所打动,如今心里倒真生出几分愧疚来。


    霍溪见她不哭了,才放下心来,笑道:“你看看你,你帮我娘出头,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你不知道说出那段话时我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还没多久,你就给吓哭了。”


    宋琢玉别过身子,朝着吴氏撒娇道:“娘,你看,妹妹说我。”


    吴氏默默立刻用眼神谴责霍溪。


    霍溪举手投降,揶揄道:“好好好,如今你们才是亲母女,我是多余的。”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用完斋饭,又去各个神殿拜过,诚心祈福,这才告辞离开。


    此时外面仍旧下着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三人观望了一会,知道雨不会停,只能赶紧上路,若是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


    ……


    皇宫,养心殿内,一场关于东南地区的治水的讨论刚刚结束。


    隆昌帝只感觉心力交碎,泱泱大国,养了上百个臣子,往日个个是栋梁之才,国之脊梁,如今不过一小小水患,居然没有一个能提出好建议。


    说了一大堆,尽是无用的废话,没有一个人说到点子上。


    隆昌帝揉了揉疲惫的额角,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霍陵。


    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好奇道:“霍待诏以你看来如今这水患要如何解决。”


    霍陵眉峰一挑,似乎颇为意外,“皇上是在问微臣?”


    “这里还有旁人吗?”


    在刚刚的讨论中,这位新科状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便记在了心里。


    如今特意将旁的大臣撵了出去,就是想看看他有何别样的见解,亦或是他能不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谁知道却听见霍陵不紧不慢地说:“皇上,臣不过是个区区待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敢轻易僭越,况且微臣人微言轻,连皇上那些股肱之臣的建议都不采纳,更不要说微臣这等浅陋拙见。”


    隆昌帝知道霍陵这在对自己表达不满,聪明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如今大晋国才稍稍步入正轨,所以朕不得不继承先帝遗愿,大肆扶持寒门才子,至于你便只能委屈了,朕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也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等到一个可以说服朕,说服天下人的机会,再给你光明正大的职位,所以在此之前,朕希望你有雌伏以待的耐心,可明白。”


    他声音不紧不慢,好似在郑重承诺一般。


    作为一个帝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已经是难得,霍陵立刻叩谢皇上。


    “好了,我们来谈谈东南一带的水患。”


    霍陵道:“皇上,微臣觉得曹阁老所说的要赈济灾民是对的,刘尚书主张兴修水利加速排水也没错。”


    隆昌帝微微皱眉,“就这?”


    霍陵道:“不过微臣这还要补充几点。”


    “说来听听。”


    “东南一带足足有几百万人,此番水患据说已经淹死了十几万,家宅田地冲毁坍塌,十几处处粮仓也毁于一旦,京都虽有心救灾但毕竟相隔上千里,鞭长莫及。赈济灾银层层盘剥,到了地方怕是所剩无几,而兴修水利非一日之功,这些举措虽正确,却宛若隔靴搔痒,难以解决实际问题。”


    隆昌帝,缓缓点头:“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一旦长时间没能解决灾患,百姓就会心生怨言,民怨起则祸乱生。”


    听到这里,隆昌帝才微微正色,总算有人说到点子上了。


    东南一带是富饶之地,常年盘踞一些叛党逆贼,此番水患固然让当地百姓深受其害,可最重要的是那隐藏的祸患。


    民生怨则灾祸生,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救灾,而是要谨防有人趁此机会作乱造反。


    他听见霍陵接着说,“所以最重要的事,纠集受灾的百姓,让他们有事做,而不是迷茫彷徨,等待朝中救援,或是被乱臣贼子蛊惑。臣听闻西南一带有海盗作乱,屡屡上岸抢掠,皆是流窜作案,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因为人手不足,常常遭到海盗洗劫一空。如今东南有许多流离失所的灾民,既然家园已毁,何不征收一些年轻精壮之士,送至西南帮助抵御海盗,既解决了西南兵力不足的问题,同时也分散了灾民的力量,给了他们新的地方安家。”


    隆昌帝缓缓点头:“此计甚好,一箭双雕。不过……”他眉头微皱,又接着道,“大晋百姓安土重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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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遭到生命威胁,仍旧不肯离开故土,又当如何?”


    “这也不难,那些不愿意搬迁的人也有办法解决,东南地区靠近沿海,多富裕的商人,而商人大多信奉神明,修建寺庙。既如此何不鼓励趁此良机修建或是翻新寺庙。寺庙大多建于山中,地势颇高,不用担心被洪水淹没,让商人出利雇佣灾民修建寺庙,此时不仅工费低廉,也能巩固了百姓心中信仰,也初步解决了百姓的生活需求。大灾之后,食物居所虽然重要,却远远比不上信仰,有了神明这个信仰,便不容易被不怀好意之人蛊惑。”


    最重要的是,这群百姓有了事情做,便不会想着去谋反了。


    所谓帝王之术又可称愚民之术。


    这句话便不用说出来,聪明人心照不宣。


    霍陵熟读历史就连一些早已被禁绝的书,他也曾偷偷阅览过,因此对自己面前这位帝王可以称得上是知根知底。


    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帝王担心什么,又恐惧什么。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来自于百年前的襄王之乱。


    所谓襄王其实并非王子龙孙,其原本是个山中土匪,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概,手下笼络了一大群人,干起了劫富济贫抑强扶弱的行径。


    当时的百姓称之为侠义之士,而朝廷却视之为乱臣贼子,几次派兵剿匪却都无功而返。


    当时帝王久病缠身,对于朝中之事早已力不从心,干脆任其发展,此土匪愈发壮大,后不知从何觅得一谋士,此谋士智计连连,献策变法,这土匪便从乌合之众发展成了不亚于正规军队的规模。


    不多时帝王病逝,宦官外戚把持朝政,整个朝廷宛如一盘散沙,民不聊生。


    此土匪便自称襄王,为皇族遗脉,揭竿而起,


    勇猛无比,势如破竹,攻入了京师。


    而这异军突起的襄王,一路蓄势待发,几乎不曾耗费什么力气,就冲进了京都,攻进了皇城,取代了维续了三百多年的胤朝。


    晋朝的开国皇帝因此也被人诟病为窃国贼子。


    如今一百年过去了,现任皇帝隆昌帝唯恐有人模仿开国先祖的老路颠覆其江山。


    霍陵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能准确命中要害之处。


    隆昌帝面带微笑,看向霍陵的眼神愈发赞赏起来。


    这才是真正洞察帝王的心思,隆昌帝关心百姓的生命安全吗,自然是关心的,但他更担心自己的地位遭到威胁。


    长期的天灾总是会导致国家动荡,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百姓误以为朝廷不作为,民怨沸腾。


    其余大臣的建议都只是浅显地救治灾民的策略,便是实施了,也宛若隔靴搔痒,只解决了一时的问题,只有霍陵的建议,才是真正解决了他的心病。


    分而治之,果然是好计谋。


    “不愧是是朕看中的,其实朕当初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那篇《济世篇》实在是好,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戳中了朕的心事,所以朕力排众议点了你为状元,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霍陵抬起头,微微露出惊讶之色,道:“微臣多谢皇上厚爱。”


    “免礼,往后我们君臣相合,宛若商汤与伊尹、齐桓公与管仲一般,必能成绩一番伟业,名留千史。”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内侍急促的声音。


    “启禀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