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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副人格们逼我水仙》 第221章 Ragnarok 03 神使年
光明教廷紧急召开会议。
很快, 他们得到巴德尔降下的新神意,大致之意是神国来了一位新的外神。
现在,这个王国不再归属于光明的统领下。
他们可以迁移至别的光明教会, 当然,也可以选择信奉新神,巴德尔慷慨示意,他希望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能最大诚意地欢迎这些远方而来的客人。
光明神的善良和正义正是他拥有这么多信徒和供奉的根本, 他当然得在他的子民前慷慨,也必须得慷慨。
中庭的统治隶属于阿斯加德的诸神下,在这片土地上,一位公爵的权力甚至没有一个主教大,而教廷听从于神的命令。
权力的更迭不在人类之中,而在神国之上。
光明教廷别无选择。
但话虽如此, 尤黎的系统提示上,他选择的神明并没有增加哪怕一位信徒。
他像一个异教徒, 站在众光明平信徒之中。
牧师们对两位神使都平等地尊重,但还是有一些细微地差别对待,理智上他们应该专注于光明神新为教廷选封的圣女。
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在新神神像下站立着那位神袍少年。
他比过去千万个被选中的神使, 都还要像光明的象征, 乌发,手臂间堆叠着圣洁的白袍。
宽松的下摆垂落在五彩的大理石砖上,光影中反射出少年袍下,隐约露出的一小截细长的胫骨。
赤着脚站在四周都是光线的教堂之中, 漂亮又未长开的眉眼中是无所适从的茫然。
每一个神使生而在神明前便是赤裸的, 像初生的处子,五彩的玻璃光线映射出在尤黎的身上,都仿佛是神明对他的垂怜。
身后似乎有人在轻轻喊他。
尤黎侧过脸, 纯茫的目光便落在一旁的女神侍上,对方似是很怕惊扰到他,温声细语地说,“请两位神使一起去教会进行修学。”
尤黎就和陈双一起跟上了这些牧师打扮的女神侍,听见她们说道。
“我们之前在这座教廷里都是侍奉光明神神像的神使,会为神像进行每日的擦拭,洒水。”
“洒的水从神像上滴进池龛边缘,受到每日太阳初升的光明洗礼,便是圣水。”
侍女说,“圣水带有光明神的神力,能治疗我们身上的伤口,也能抵御魔兽的入侵。”她有些为难,看向尤黎,“不过这是光明神神像独有的传统,至于其他的神明,我们隶属于光明教会,也不太清楚。”
尤黎,“那我也要跟着光明教会修习吗?”
侍女,“暂时?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您。”她忍不住有几分苦恼,“等新神和国王传达下神意,说不定我们都会被驱赶出这个国度。”
“流浪至下一个王国的一路上,祝愿光明神保佑我们不会遭遇到魔兽侵袭。”
尤黎一下有些内疚,“会很严重吗?”
神侍摇头,“那倒不会,有骑士一路跟随我们,魔兽害怕牧师们的光明术法,也害怕圣水的洗礼,一般不敢来找死。”
“不过也并说不准。”
神侍们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这一个神使年,米德加尔特大陆也能平稳度过。”
尤黎忍不住发问,“神使年是什么?”
神侍们道,“每过十年米德加尔特大陆都会迎来一次无法抵挡的天灾,王国们会大乱、毁灭,新生,每一位神明都会为了护佑他们的子民,每十年一过就会选出新一名神明代表人。”她们道,“这一年会被我们称为神使年。”
“每一位神使都是极其伟大的。”
尤黎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神侍们理所当然道,“他们会为了护佑米德加尔特大陆牺牲在那些战争中。”
陈双脸都青了,“一个活下来的都没吗?”
女神侍,“或许吧,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上一名光明神使了。”
尤黎用只有他和陈双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也有可能是因为通关了,都消失了。”
陈双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和平得那么诡异,对我们突然的到来也没有任何异议,还心甘情愿给咱俩当牛做马,你是外来的都不介意。”
“原来是知道我们早晚都得死啊。”
说是给两位神使的修习,但尤黎只是旁观者,他坐在教堂的椅子上,看身着黑白袍的牧师们教导着陈双怎么对光明神进行祈祷、怎么领会光明神的神意、告诉她光明神的喜好,看陈双教学进度喜人,还问她愿不愿意和神侍们一起去向平民洒下圣水,为光明教会招揽新的教徒。
陈双百忙之中和尤黎吐槽了一句,说她好像娱乐圈里新晋的偶像,这些人像幕后的形象设计团队,巴德尔是她背后的资本家。
“神使带领平信徒举行光明游行,向围观的平民洒圣水,很像有一种新晋小生在饭撒。”
“我每招揽一个新信徒,就能为我背后的资方赚到一份金。”
尤黎没有追过星,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他一直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有乱走,因为神侍们对新神一无所知,也没有人告知他当新神的神使要注意什么。
他的无知会惹怒新神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为新神收揽新信徒呢?要怎么通关才好?十万……怎么找到这么多人……
尤黎低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反光镜面石砖,没什么人理他,他只能发一下呆,想一想后续要怎么办。
等这座教廷的人搬空,这里会不会只留下他一个人,他要怎么和新神联系,一个人将新神的教会发扬光大。
还有……
米德加尔特大陆那么大,尤敛又会在哪里?他说他们下次见,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呢?
他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尤黎坐在教堂的椅子上,双手撑着椅面,晃了晃腿,低着脑袋也很少看人。
这位新生的小神使像迷路了,又像被别人遗弃在这,等着人来领走。
“老大?老大!我们来加个好友吧?”
尤黎听见陈双对他道。
尤黎在脑子里问04,“可以加吗?”
他现在有一部分的系统面板使用权了,而且遇见陈双的次数也很多,人品可以保证。
04让他自己拿主意。
尤黎仔细想了想,对陈双说,“好。”
就这样,他孤零零只有“L”的列表上终于多了一个他自己选择、决定的好友。
“刚刚神侍们让我和你说,公爵已经派人来传消息,说是明早就会选出一些还没有信仰的平民来做新神的神侍。”
“我们大概等今晚就会出发,离开这里。”
这么快,今晚这里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尤黎有些反应不及,但很快振作起来,“那你们多带一些圣水。”
陈双,“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去另一个光明教廷,我先看看路上能不能再加几个神使打探一些消息。”
尤黎却摇头,“神使之间是竞争关系。”他比喻,“就像……你说的追星,我们在同一个舞台上,谁能被更多观众注意到,谁就能吸引到更多的粉丝。”
“你去他们的地盘,一定要小心为上。”
“他们口中说的每一个神使年,这片大陆都会遭到一些无法避免的灾难,可我不认为那些是天灾,很有可能是玩家们互相竞争,导致原住民身上发生的一些‘人祸’。”
尤黎想了想,“你听说过第四天灾吗?”他说,“我们这些玩家,才是他们真正的天灾。”
他们说话之间开启了分贝屏蔽道具,那些神侍们能看见他们说话,却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牧师和平信徒们习以为常,毕竟是神的代表人,神使身上出现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事都是正常的。
陈双恍然大悟,“老大你说得对!”
尤黎迟疑道,“你是神使,你在教廷里的权力很大,你现在是一位统治者,你完全可以在熟悉你的势力后,雇佣别人去帮你打探消息。”
“就像……就像国际象棋。”
也是疗养院里为数不多的活动。
“先走的第一步永远是兵棋,兵象马车会将王和王后紧紧包围在最里面,只有先驱使开他们,才能移动最里面的棋子。”
“因为它们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局。”
陈双一边记下一边忍不住问,“老大,你不是说我们是竞争关系吗?为什么你还愿意帮我,带我通关?”
尤黎怔了一下,又弯起眼睛,“没关系呀,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会一起通关的。”
教堂的教椅沐浴在光下,所有人都仿佛在接受着光明的洗礼,可尤黎比她还要像光明神使。
陈双为自己有一瞬间的私心而感到无地自容。
她说了“好”,并保证自己离开后会把得到的消息都通过系统面板告诉尤黎。
尤黎说不告诉他也没有关系。
夜幕很快降临,尤黎看着陈双和神侍们一直乘坐着马车离去,而光明教会对教徒没有那么多的束缚,牧师们和平信徒也纷纷离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整个教廷只有王国的骑士还在镇守,尤黎本该也去神使的住所休息,但他有点饿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坐在教堂里开始吃东西,拿出了系统背包里的面包。
一点一点掰下来放在嘴里吃。
白天好像在外面的水池上看见了鸽子,吃不完也可以掰碎,放在水池边缘。
会有白鸽飞过来将它们叼走的。
陈双离开没多久就给他发消息:
[老大我大概后天就能到新教廷。]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巴德尔真正的神像了,总觉得神牌上的光明神很帅。]
[奇怪,我性向怎么从女变男了?]
尤黎看不太懂最后一句,他回了一个“路上小心”,将手上的面包吃完。
离开前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静默的新神神像,它隐在夜色之中,已隐约让他看不清。
它缄默又神圣,仿佛正静待着信徒的朝拜。
它影子斜长,正身高大,需要尤黎仰很高的头才能望见顶。
夜色沉沉,尤黎好像也被压得喘不过气,他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心跳也有些困难。
他莫名的、很莫名的,心底仿佛生出了一分扎根又诡异的、他无法拒绝的信仰。
催使着他前进,向神像祈祷、朝拜。
毫不保留地向他的神明献祭出全部的自我。
尤黎在神像下注视了很久,他看得很仔细,将新神神像上的每一处雕刻得十分完美的线条都记在了心里。
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好奇怪,确实好奇怪。
好像根本没办法拒绝。
第222章 Ragnarok 04 水中新神
尤黎从教堂回到了教廷里为神使们准备得住所, 宫殿修缮得处处精美,五彩玻璃窗随着深入,在走廊上的色彩一分比一分晃眼。
明亮的水晶灯映射出的色晕令人目眩神离。
尤黎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镜面石砖上, 白袍随着他好奇地张望、走动,一直在晃。
一会儿趴在玻璃窗上去好奇地看材质,一会儿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提起神袍, 看他底下的脚踝,会不会被大理石地砖照到里面白皙的肤色。
教廷的守卫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套着钢铁般的士兵服,光滑的表面反射出前面像来到了新世界,正止不住探索的小神使。
看不见他们头盔下的面容,只是每个士兵的行动都出奇地一致, 像一具具同时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
没有灵魂的僵硬。
“这里好漂亮,一闪一闪的。”
尤黎在脑海里和04讲。
少年抬起头, 就连宫殿的穹顶都雕画着神国七十二位众神在英灵殿与众勇士饮酒欢歌的美景。
奢靡华丽,睡在这里,怕是梦里都在魂升神国, 享尽极乐。
尤黎站在这幅神圣又巨大的群像画下, 在阿萨诸神的光辉照耀下,他显得无比渺小。
看得久了,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白袍神使在会厅里转了好几圈,才将顶上的画扫视完, 等低下脑袋时, 尤黎都快有些认不清方向。
少年重新看向前方,看最里面那张层层堆叠的床,有些不敢往前。
光明神在米德加尔特大陆算是最主流的正统教会, 教廷遍布各地,信徒众多,财力雄厚。
宫殿里墙面浮雕着几何线条,天鹅绒的帷幔搭起天棚,丝绸暗纹垂落在地,装饰着这张四柱雕花欧式床。
地毯极近繁复。
守卫们看着神使进入宫殿后,就关上了大门,一一退去,空旷的大殿仅剩下尤黎和摇曳的金壁灯。
他绕到后面,推开角落边缘的一道暗门。
神侍说神使们的住所后都有一道圣池,她们已经将剩余的光明圣水带走,新涌进的水流会重新将池底填满。
尤黎推开门却也在圣池边看见了一个和教堂中的新神神像别无二致的石像。
这座光明教廷里的光明神像都已被新神取缔。
温水蒸腾的雾气将宫殿高大的穹顶都沾染上潮湿的热气,水池之中,有人。
尤黎屏住呼吸,呆呆地站在门边。
像水妖。
新神苍白的躯体被流水包裹,祂的发很长,漂浮在水面的墨发随着水纹波动,沉浮蜿蜒。
湿透后像延长的黑线从男人的额侧垂落,紧贴着他流畅的轮廓、缠过修长的颈,搭落在身前。
祂向水池边行来。
新神从水下抬起一节苍白的臂,修瘦的长指在水声中向池边伸去,水流从他的指腹、掌心,顺着臂线滑落,滴至池面,泛起涟漪。
祂说,“阿黎,过来。”
区区四字。
却一瞬穿透过尤黎耳膜,他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只有四字,却似乎让他听进了心里。
少年神使怔怔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像一位完全被蛊惑的朝圣者,跪坐在池边时,空荡的神袍都垂进水中被浸湿。
水中的新神仰起面,伸手抚向他。
“阿黎,朝我来。”
尤黎便垂顺地低下脑袋,弯下腰和脸,潮湿冰冷的手指托着他的面,引着他。
少年好像呼吸都止住,微张的眼里是面前旖旎的倒影,目眩神离。
那张和他相似却气质截然不同的面庞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尤黎闻见了水中的潮热,闻见了鬼身的附骨之阴,闻见了新神的神性。
“阿黎眼睛都直了。”
极其轻的一声低笑。
尤黎恍惚间回过神,慌忙否认,顺便咽了一下口水,“没,没有!”
他支支吾吾的,根本没觉出自己有什么不对。
尤敛伸出食指抵在薄唇间,“嘘——”
祂笑,“阿黎小声些,千万,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在这。”
“没有哪位神明会下到米德加尔特大陆来见自己的神使,当然……”
“夫君永远都会来见你。”
“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很好奇阿黎为什么那么特殊,所以阿黎千万要将我藏好,好吗?”
尤黎呆呆的,呼吸有些快,“我,我把你藏起来?”甚至有些磕巴,“藏、藏在这里吗?”
“你不能出去,只能见到我吗?”
“也只,只可以和我讲话?”
尤敛低笑,“是呢,阿黎若不来见我,为夫就只能在这日日苦等。”
祂道,“哪都去不了。”
尤黎有一种被500万彩票砸中脑袋的心跳加快,好一会儿才很乖地点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放小声音,“好,好吧。”
尤敛向上张开双臂,“阿黎要下来吗?”
他面前的小神使耳廓都烫红了,晕乎乎地点了脑袋。
尤敛便把俯下身的少年用双手抱至水中,仿佛根本不会受水中浮力影响。
尤黎身上的神袍却一下半浮至水面。
空大的丝绸底下什么都没有,尤黎之所以走几步就低头看看地上,看看脚,完全是怕自己走光。
但他在尤敛面前却什么都不怕。
直到真正完全触碰,尤黎还有些不真实感,他挂在人身上,看了又看。
尤敛侧着颈,“怎么一直看我?”
他们离得很近,尤黎呼吸间甚至能感受到尤敛近在咫尺的低冷气息,他声音小小的,很不好意思,但又跃跃欲试。
“可不可以……”
最后两个字黏在唇里。
尤敛没听清,“嗯?”
尤黎用气音,“可不可以亲亲?”
尤敛忍俊不禁,“阿黎想做什么都行。”
尤黎听完眼睛都亮了。
自己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尤黎的手也不撑着人了,两条细细的胳膊抱着尤敛的脖子,凑过来就亲了一口。
眼睛又亮又闪的,像找到什么好玩的,亲到人面上,咂咂小嘴,又亲到尤敛唇上。
抿抿嘴巴后开始一通乱亲。
“我,我每天都会回来陪你的。”
“我帮你找好多好多信徒,好多好多。”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说到后面,尤黎画大饼画得越来越熟练,信口胡诌八扯。
“你的神像好好看,我每天都会帮你擦的,我对你好,我会对你好的。”
像喝醉了一样,什么也都讲得出口。
尤敛跟抱小孩似的抱他,“好厉害。”
尤黎没忍住又凑过去吧唧了一口,“我好厉害好厉害。”
尤敛话音一转,“不和别人走了?”
尤黎困惑,“去哪里呀?”他摇摇头,像小鸟挺着胸脯做承诺,“我不和别人玩呀,我只和你玩的。”
尤敛,“是么?”
尤黎嗯嗯点脑袋!
“阿黎说,你喜欢谁,和谁待在一起,是自己的事情,不能听为夫的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祂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吐露。
尤敛赞叹不已,“好有志气。”
祂几乎要抚起掌,如若不是还在抱着人,早该催人夺命了。
尤黎眼里出现几分挣扎,“是这样的没错……”
他记起来,这的确是他说过的话。
他还记得当时他对04的认错、道歉,但是……
“但是……”
“我是你的神使。”
少年一个字比一个字轻,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也在犹豫,最后还是神思不属地说,“我是你的、你的……”
祂问,“阿黎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吗?”
尤黎很用力地点头,“是的,是。”
祂想也是,“阿黎也与我成婚了?”
尤黎点得更干脆了,“对!对的。”
祂比神像还悲悯、垂怜,一语成谶,“阿黎眼里是只会有我吗?”
尤黎巴巴地看着人,用鼻音“唔”着呼气,“嗯”了又“嗯”。
新神赞美道,“好孩子。”
尤敛的气息像雾,“亲吧。”
少年兴冲冲的,把温热的鼻尖、柔软的唇瓣蹭上来,漂亮的脸庞可怜又可爱。
小鸡啄米一样捧着人亲。
尤敛偕住他下巴,“夫君想了又想,总罚阿黎,总归治标不治本。”
尤黎听见“罚”字,腿根都狠狠瑟缩了一下,明明像个小色鬼,但现在偷香也偷得毫无章法,还一吓就怕。
“这样也好。”
尤敛的掌根早就伸进神袍下,托着尤黎的臀肉抱他,自然感受到那下纯属身体反应的下意识抽动。
他冰冷又苍白的指节摩挲过缝隙。
尤黎一点也不会躲,脑袋瓜子里还在想怎么才可以和对方今晚一起睡觉。
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人身上,腿根堪堪抵到池面上方,只湿了一些。
当尤敛冷不丁抬掌时,池面的水便瞬间被带着打上去,水花四溅的骤然一声。
“总是不长记性。”
第223章 Ragnarok 05 冥国海拉……
第二日清晨, 初升的太阳照下第一缕金线时,宫殿的大门就被新来的神侍推开。
四柱床榻被层层帷幔包裹得密不透风,侍女只能看见深绿的天鹅绒厚重地垂落至地。
“神使?您醒了吗?”
尤黎睡在里侧, 是趴着睡的,一手抱着新神的脖子,脑袋挨在人肩颈里。
呼吸重重的,像鼻子堵了, 睡得很香。
浑身赤裸,只在腰腹背处搭了丝绸薄毯一角,再往下是像圆了一圈的臀尖,泛红起肿。
肉眼可见地遍布掌印。
不得不趴着睡着。
神侍又在床幔外唤了好几声,尤黎才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他反应过来后, 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眼睑颤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想起昨天说的,四处看了看,立刻爬起来去拽一边的羽绒被, 把躺在他身侧的尤敛整个人盖在里面。
将神明好好地藏进自己被窝里。
尤黎, “醒了!我醒了的,怎么了?”
神侍,“神使?您还好吗?”
尤黎点头,却根本不敢把帷幔拉开, 他好声好气地讲, “我一会儿再出去好不好?”
神侍道,“神使想睡久一些也没事,只是我进来告诉您, 公爵送来的新神侍和士兵们都到来了。”
尤黎,“你也是吗?”
神侍,“是的,您有什么指示吗?”她说,“或者,新神对我们有什么指示?”
尤黎视线下移,又一下拉回,头一次有些做贼心虚地嗓子发紧,“没有的……暂时还没有。”
神侍,“那我们在外等候您的命令。”
尤黎,“好的!”
尤黎说完后就竖起耳朵偷听神侍离开的脚步声,等再也听不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拉开被子看了一眼,丝绒下是铺满枕的墨发,随后下移到新神的眉眼。
心跳砰砰地快。
新生的神使小小一个,钻进被子里后也没鼓起来多少,忍着身后火辣辣的麻,鼓捣鼓捣地往尤敛怀里缩。
怎么办?一点也不想走。
一点也不想离开,不想分开。
尤黎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心底像被挖空一块般难受,趴在人肩窝里。
没一会儿,就将那盛了不少水。
小珍珠啪嗒啪嗒掉。
还在神国和芙蕾雅战神分坐两侧的外神神情一下有了微妙的变化。
爱与美之神对他金红神袍下的神秘面容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你说,即使是发动战争,你也可以让在战斗中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外神笑而不语。
片刻,祂才道,“我只说了我能给予死去的人再一次新生罢了。”
芙蕾雅站起身,“和像吟游诗人一样说话的人交谈,果然是我最讨厌的事。”
女战神拎着她金色的大剑,芙蕾雅说,“你知道一场战争会持续百年不止,米德加尔特会死去多少人?被奥丁发现,我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外神笑,“我想,你已有决定。”
芙蕾雅,“好吧,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我会和海拉说一声,请她给你打开冥界的大门。”
冥界是亡者的国度,没有荣誉的人死去后不会魂升神国,而是会下坠到象征着冥国的赫尔海姆。
而死亡女神海拉正是那里的统治者。
芙蕾雅,“不过,你去见海拉干什么?”
外神,“当然找回那些死去的人的亡魂。”
芙蕾雅半信半疑,却也放下了心。
海拉半边人身,半边是腐烂的白骨,掌管着疾病和衰老,神格上的不详让她自幼被奥丁不喜,驱逐到冥国后,一直在谋划着怎么报复回去。
芙蕾雅有所耳闻,也曾跃跃欲试过,她本身不是阿萨神族出身,而是出自华纳神族。
后因神族之间和解,才归顺了神国阿斯加德,对奥丁并没有太大的崇拜,也与海拉的关系没有那么差。
芙蕾雅,“我得好好想想,让我的神使做一些事情……”
外神的身影缓慢消散,“那么再会。”
芙蕾雅,“你等等,我还有事……”
祂徐徐起身,“很抱歉,我要回去见我的妻子。”
芙蕾雅一下来了兴趣,“你有爱人?是谁?你可没有带外人来神国。”
居然有人类会被选中成为神明的妻子。
芙蕾雅对爱情很是开放包容,她是有名的爱神,正想跟随上去时,却发现她完全追踪不到这位外神真身的行踪。
简直和众神之王奥丁一样神秘。
但等尤敛回到真身时,尤黎已经趴在祂身上,成了一个小泪人,快要呼呼大睡着了。
尤黎湿漉漉的下脸被托起来,这位刚才还在和爱与美之神虚与委蛇的外神,此时抱着人撑起身,嗓音里又低又轻。
“阿黎为什么哭?”
尤黎发现人醒了,低着脑袋摇摇,不想说。
“阿黎为什么哭?”
祂重复,又问了一遍。
尤黎恍惚之间,说,“我想你。”
尤敛无奈,“想我?”
尤黎脑子钝钝的,说话也很慢,就只呆呆地流泪,“怕,怕。”
尤敛一句又一句地问,“怕什么?”
“有火,好烫。”
“我……我陪你。”
尤敛慢悠悠地哄,“没有火了,夫君和阿黎昨晚不是在水里泡了好久好久?”
尤黎慢吞吞地回忆,然后用力点点头。
尤敛道,“火是不能在水里生起来的,对不对?”
尤黎想了想,很快就恍然大悟,破涕为笑,“对,对的,没有火了!”
尤敛拍着他的背,“火早就灭了,阿黎别再去想了,好不好?”
尤黎点脑袋,不掉眼泪了,“好。”
尤敛向怀里人的身后伸手碰了碰。
尤黎一下就呼吸困难,躲了躲,那里还在发着烫,软绵绵的热意、很细微的刺疼,被冰冷的手一碰就打了个哆嗦。
祂问,“阿黎还疼不疼?”
尤黎点了一下,“一点点。”
“转过去让夫君看一看。”
“再打开些。”
不着一缕的小神使背对着跪趴在人腿面上,尤敛从不言而无信,绵延不断的掌印当真印了祂说过的那句,不止外,缝隙里也都快叫人抽肿抽烂。
腿根也全湿漉漉一片,都是清透药液的残留,印着通红的印子。
又可怜又可爱。
“抬高。”
“再抬高。”
初生的小神使面上是纯茫的天真,他眼里还有着朦胧的情意,很乖地听着他侍奉的新神的话。
背后却再没传出任何动静。
尤黎的大脑已经快糊成一团,他靠近新神就觉得欢喜,和新神讲话就会高兴。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和哥哥们在一起他本来就会很开心。
小神使像被人故意晾在这里,能感受视线的注视,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动作。
脸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热。
头晕目眩。
尤敛的二指修长分明,好似大发了善心,都将“肉”塞了进去,抵对。
可偏偏送到了人嘴边,没有得到允许,尤黎也根本不会主动去吃一样。
少年腿肉上的水迹愈发亮晶晶的,像在吐着口水,没多久就有一丝顺着流到膝盖边,嘀嗒一声,洇进丝绸里。
很快,空气里传来细微的一声响指。
“阿黎可以动了。”
祂的嗓音从高处不急不慢落下。
尤黎屏住的呼吸一下快起来,频率一高,身体也被带着晃。
又很笨拙,怎么都学不会一样。
“夫人怎么连讨吃都不会?”
“是不是太轻了?”
尤敛一字一字问,“要像昨夜一样重,阿黎才能高兴,对不对?”
尤黎用鼻音匆匆“唔”了一声,“嗯嗯!”地晕里糊涂说对。
只会一下又一下地绞紧。
“那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没有我同意,阿黎不能偷偷高*,嗯?”
“……好,一次的、只能一次,我记住……”
“结束了就去吃早餐,不能耽误太久。”
“好……好。”
尤敛哄着,“我都听见阿黎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了,饿过了总归不行。”
祂缓着声,语速慢,说得又多。
小神使已经难耐地自己偷偷往里吃,下一秒喉腔就呜咽出一连串愈演愈烈的呓语。
腿根都被毫无征兆地带着快速抽动晃起。
尤敛抛弃了神国图谋至一半的开局,赶回来满足着他欲求不满的小妻子。
几乎没多久,少年的腰就塌软下来。
深绿色的天鹅绒丝绸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颜色变得愈发深重,洇湿的范围也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扩散。
他背后的新神似乎还没发现说好的一次已经到了,来得这么快,这么迅速。
冰冷的触感仍又猛又疾。
还在不应期的尤黎呜咽声一下扩大,但没多久又听不见声响了。
小神使用尽力气抿住嘴巴,还用掌心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捂着的手心下,是挡不住地悄悄将口水和舌尖都掉到了自己指心上,眼白偷偷翻得越来越过。
再……再多一次好了。
不会发现的……
在尤黎近乎失焦的前一瞬,尤敛精准掌控在前一刻离去,趴着的少年反应过来后瞬间哭咽出声,“不要,不要!”
尤敛,“和阿黎说好了对不对?”
尤黎像小孩一样摇着脑袋撒谎,都快要被坏得撒泼打滚了,“没有,没有。”
好坏,明明早就发现了。
祂的嗓音一下变得有些森冷,“阿黎撒谎的坏习惯是改不去了?”
尤黎的眼泪一下掉得小了。
下一个呼吸间,身后的掌根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地反手覆了上来,结结实实落在私/处。
尤黎瞳孔一下扩大,无声张开唇齿,耳边是象征着允许,很低的一声、“嘘”的一下口哨。
痛感将滞停的瞬间送到了无与伦比的至高点,少年的瞳仁都被这一下激晃出从未体验过的残影,掉出了舌,近乎要无声尖哭。
本就受了潮的天鹅绒迅速扩散着洇湿的范围。
“不过阿黎今日很乖。”
新神仿佛铁面无私道。
“可以破例一次。”
第224章 Ragnarok 06 槲寄生之刺
“早餐……早餐可以送进来吗?”
尤黎隔着门, 对外面的神侍小声请求。
少年发尖还湿润着,身上冒着沐浴后的热水雾气,套着一件宽松的神袍, 被身后的新神托抱在手臂上。
正扒拉着门对外说道。
在人怀里坐也不敢结结实实地用屁股坐,而是用大腿小心翼翼地抵着,腿肚子仍在发软。
额发间还是湿的,脸和眼残留着一丝余韵过后的酡红。
尤黎抱着人脖子, 一下又一下地吸着气。
尤敛刚动一下,他就往上缩了缩,
尤黎小小声,怕被外面的神侍听见,甚至还在吸鼻子,带着点细细小小的哭腔。
他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 非常好声好气地讲。
“不要摸,还在痛的。”
尤敛失笑, “那为夫什么时候可以碰?”
尤黎抿着嘴巴犹豫了一下,“那……那现在也可以。”
小神使的眼睛亮亮的。
“可以摸我的,只给你摸, 但是可不可以轻一点点……”
“我让神侍送多一点吃的, 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侍女将餐车推到门外,淑女地提起裙摆,做足面见神使的准备,“需要我为您介绍米德加尔特的特色吗?”
然而她面前的大门连一丝缝隙都没被人打开, 门后只传来神使模糊闷闷的声音。
“你把餐车放外面可以吗?”
“我会自己出去拿的, 请给我准备多一点食物,谢谢。”
十分钟后,神侍离开了, 尤黎才敢推开门,反倒是需要隐藏踪迹的尤敛,不遮不掩地站在半掩的门后。
金红的神袍曳地,盖住他如水的墨发。
尤黎很开心地把餐车拖进来,“外面没有人了!”
尤敛半抱着他,抬手将餐车拉进。
米德加尔特大陆的早点十分的西式化,奶酪和黄油一个不少,尤黎是病人,04给他规划了严格又标准的合理健康饮食计划。
这种高热量的东西,04都不让他吃的。
现在04只能看着,不能出来阻止,尤敛向来在不算原则的问题上,都是由着他的。
但尤黎很乖,他会很小心地用刮刀将沙拉和芝士酱划下,只留下残余的一点点,再卷起培根和火腿。
吃到好吃的会给尤敛也喂一口。
尤敛不需要进食,祂抱着尤黎,陪自己的小神使吃完,温声商量,“夫君要出一趟远门,阿黎乖乖在教廷等我,不能乱跑。”
尤黎要进口的小面包一下僵在口前。
“这个副本不需要阿黎做什么,也不用阿黎帮我招揽信徒,待会儿用完早膳,回去补个觉就能见到我了,好不好?”
新神像在哄着祂脚底下初生的婴儿。
即是祂的信徒,也是祂没有自主意识的爱人。
尤黎有些茫然地失落,心脏有些一抽一抽地痛,“……好。”
他的手指开始紧紧地圈住神明的腕骨。
尤黎小面包也不吃了,仰着脑袋,怔怔看着人,眼睑很快就湿了一些。
尤敛也低下来,垂眼看他。
“阿黎昨夜睡得迟,醒得又早,不再多睡一些精力会不足,但也不能睡得太过久,嗯?”
“午时便能起,和神侍一同在教廷走一走,还能瞧一瞧先前没见的白鸽。”
“但不能乱跑,外面很快就会乱起来……”
尤敛还在低声细语地告诫,他怀里的小神使就仰着脸亲上他。
尤黎的眼泪说掉就掉,他也不会哭出声,眼睑下方静静地湿了,呼着热气。
尤敛任他亲着,耳鬓厮磨道,“阿黎乖一些,夫君很快就回来了。”
“不会叫你多等。”
他们唇摩挲着唇。
尤黎就以这个姿势和祂讲话,一点都不舍得退后和分开,“夫君要去哪里?”
尤敛摩挲着,温声道,“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哪里?”
“这个副本的最底层。”
新神道,“在米德加尔特大陆地底的还要地底,我要穿过耶梦加得,拉塔托克斯,薇尔丹蒂,路过尼德霍格以及乌尔德之泉才能抵达。”
祂抬手,用长指抚上尤黎耳边的发,轻轻用指尖蹭着,“在原本的诸神黄昏里,光明神巴德尔死于槲寄生之刺,这株看起来无害的植物穿透了他的胸膛。”
“并且作为冥国之主的死神海拉,将光明神的神魂拖进了地底,他的母亲,众神之母弗丽嘉想从死神的手上要回自己儿子巴德尔。”
“所以她派遣了向来以敏捷著名的神明赫尔莫德,他借来了只有奥丁才能骑使的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
“他骑着马跑了九天九夜,才堪堪抵达吉欧尔河,穿过镶金的水晶桥,略过狰狞的守桥者,堪堪抵达了冥国之门。”
“而我要在这之前,让我的一具分身蛰伏在冥国的地界。”
尤敛说了一长串的话,尤黎只听见了四个字,他喃喃道,“九天九夜?”
眼睑湿润的范围一下迅速扩散。
尤敛哄着人,“为夫保证不会那么久好不好?”
尤黎抱着他的脖子,使劲地摇头,一抽一抽地哭噎着说,“夫君,夫君要去那里做什么?”
尤敛用指尖擦拭着小神使眼尾的泪。
祂动作温柔缱绻,话语中却极尽神明的肃杀之意,一语定之,像在宣告。
祂道,“我要去那里杀一个人。”
祂说,“我要接管死神的国度。”
尤黎呼吸都停了几拍,被祂轻轻吻着,勾着唇舌,一下又一下地极尽安抚。
尤敛接纳下自己小妻子的所有坏情绪,不管他现在只是因为神使对神明之间的信赖,而引生出的黏人。
祂道,“战争很快就会爆发,这片土地、米德加尔特大陆上很快就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祂说,“所以阿黎要在教廷好好待着,千万不能乱跑,好不好?”
尤黎犹豫很久,他一方面不舍新神的离去,一方面又很懂事地知道对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干,很久才点了点脑袋。
尤敛话语之间很轻描淡写,“到时候亡魂会充斥着死神海拉的冥界,夫君得把它们挫骨扬灰了,才能替换这些属于别的神明的信徒。”
祂清楚尤黎可能会听不懂,但这些并不要紧,为了让他的小夫人安下心,有足够的安全感,尤敛依旧事无巨细地道出。
祂再次重复。
“我不用阿黎替我做什么,阿黎保护好自己就很厉害了,对不对?”
“……嗯……好。”
小神使抽了抽鼻子,慢慢被哄好了。
“在教廷看看风景,尝一尝异世界的风味,睡一个好觉,就已经足够让夫君放心了,嗯?”
“好,好吧。”
尤黎眨眨眼,不怎么哭了,也不再往下掉眼泪,但还是一下都不舍得挪开地看着尤敛。
尤敛又道,“可以喝一点酒,这里的美酒酿造得格外出名,但不能喝太多,喝晕了就去床上睡一觉,不要急着去找夫君。”
尤黎慢吞吞地点点头。
“那我……想夫君了怎么办?”
“我想见你了,怎么办。”
尤敛拥着他,半低着颈,“阿黎的背后不是有夫君的神像吗?想我了就去看一看,为夫可以感知到。”
尤黎若有所思,现在他的眼睛也不湿了。
“好,那我每日都去看夫君。”
半闭着眼睛,嗓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细细密密地和尤敛小口亲着。
“阿黎还痛不痛?”
“一点点的。”
尤黎现在坐也只用大腿坐在新神身上。
他很快听见祂说,询问着他的意见,“也可以不让阿黎痛,嗯?”
“可是……是夫君给的。”
尤黎一下把抱着人脖子的手背着身后,半挡着神袍底下有些肿的后面,脸都涨红了,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坚决迅速地摇头。
眼底还残留着刚刚情事攀登极乐后的放空。
“想痛的……”
第225章 Ragnarok 07 翡冷翠的红蔷薇
九天九夜。
新神走之后, 祂的小神使就一个人坐在教堂圣池的边上,微风吹起水面的波纹。
尤黎撑着椅面,白色的神袍垂落在地。
少年的黑发布满透过五彩玻璃投下的金色光影, 他漂亮得比艾尔夫海姆的精灵还要像精灵。
教堂的白鸽欢乐地盘旋在尖顶之上。
几位神侍们站守在新神雕像的脚下,用木瓢舀起水,泼向神像,水流汩汩不绝。
而与这光明的一幕不同的是, 他们的神使有些郁郁寡欢。
低低地注视着远方,视线没有落到实处,飘忽着,仿佛失了魂一般。
他望着远方,像在思念着谁。
尤黎低着脑袋,轻轻往前踢着自己垂落的衣袍, 他的心脏在一抽一抽地动,里边空空的。
很奇怪、很古怪的感觉。
似乎只要神明不在他的身边,
他就不再是他自己。
缺少了本该一体的另一半。
“神使?神使?”
教堂下的精灵轻轻回过头,眼中光影碎金。
侍女连呼吸都放轻,“我们已经将新神的神像都擦拭好了, 淌下来的圣水需要收集起来吗?”
“它们又有什么作用?”
她原本是没有信仰的大陆之人, 但在望着面前这位神使的这一刻,她似乎也对远在神国的新神产生了一些无法抑制的信仰。
玛丽雅想,这是神使代替神明在世界行走的证明吗?她信奉的到底是神还是神的神使?
作为神侍之一,玛丽雅多多少少学习过一点神明之间的常识, 公爵派遣她到教廷之前, 也和她说明过为什么这座教廷不再供奉光明神,包括新神的来历。
神侍想,或许新神选择和光明神巴德尔交换这里的领土, 让祂的新生神使降临在此处、出生在独属于光明的教廷。
而不是在常年只有大雾和寒冷、终日只有黑暗的尼福尔,和盘旋在那里的尼德霍格黑龙做交换,也不是在只有亡魂的冥国,和死神海拉大人交换,
玛丽雅望着新生的神使,莫名的,想到了翡冷翠的冬日下,口携着一株露水的红蔷薇。
尤黎茫然地回望她,“抱歉,我也不知道。”随即他又问,“我可以碰一碰……神像吗?”
玛丽雅,“当然可以,您才是神使。”
尤黎眉眼就舒缓出笑意。
小神使从教堂的座椅上站起来,往前面的圣池走,新神的神像就在高大的十字架下。
尤黎每靠近神像一分,几乎就忘乎自我一分,他像初生的婴儿,蹒跚学步地朝神明一步一步地迈进。
他踩进流淌着水流之中,圣池的水堪堪漫过他圣洁的神袍,洁白的脚踝。
少年在光下,轻轻拥抱住了高不可攀的神像,他的脸庞贴上冰冷的石像本身。
眉眼抵到新神的腿上,唇齿着抿着一微红,低低诉说着不可被人言语侧听的什么。
那份纯粹又神圣的信仰。
将神使的全身都沐浴在内。
玛丽雅被吸引得无法移开视线,不止她,在场的神侍们都同样地在缄默。
很突兀的,尤黎的耳朵突然滴了一声。
机械、冰冷,骤然唤回了尤黎的神智,他懵懵懂懂地怔了一下,又低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慢慢地想、慢慢地想,想起来了自己淌着水走过来这一路,又不觉得奇怪了。
“你所属的神明阵营已成功增加第一位信徒,目前进度(1/100000)。”
04熟悉的提示声一结束,系统面板上的数字一下子往上跳了好几个。
[目前进度(2/100000)]
[目前进度(4/100000)]
……
[目前进度(14/100000)]
教堂里除了尤黎在外,刚好还剩下十四位神侍,她们在刚才那一刻,注视着圣光下的神使那一刻,心底油然而生,明白了何为信仰。
尤黎的眉眼有些皱在一起,点开了系统面板上“滴滴滴”传来的新消息。
是陈双发的。
[老大,我怎么感觉这个副本有古怪。]
[不止我,包括我在内的其他神使,对自己信奉的神明都一种奇妙的被吸引力。]
[我刚刚居然真的给巴德尔下跪朝拜了。]
[而且完全没有自己在做戏的感觉,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着光明。]
[不过,我也认为……]
[世界上不能没有初升的旭日。]
[清晨的每一缕阳光都是光明神对米德加尔特大陆、对我们的恩赐。]
[他给予了光给人类,这么一看的确很伟大。]
尤黎很认真地打字否认:[不对,光是自然界给予我们的,它本来就存在,你还好吗?]
陈双却再没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回:[隔壁的邻国似乎要向周围发起战争了。]
[光明神早上给我降下了神意,说是爱与美之神芙蕾雅,你知道她吧,北欧神话里有名的女战神,巴德尔发现她突然跑下了神国,去和自己的神使说,她想打下整个米德加尔特大陆。]
[这太奇怪了,巴德尔已经去劝说她了,他让我和公爵告知一声,做好防御的准备。]
[芙蕾雅明明是一位友善神,她在十二主神了出了名的恋爱脑,怎么突然这么有战意?]
[不过巴德尔不打算和众神之王奥丁说,不然芙蕾雅一定会倒大霉,希望光明神去和她的哥哥弗雷说了之后,芙蕾雅的兄长弗雷能劝住她吧。]
[不然我想去世界各地游行光明教的计划就举行不了了。]
[老大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今晨弄完游行之后,增加了几百个信徒。]
[多来几次十万根本不用愁]
[我真幸运,巴德尔选中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尤黎越看越毛骨悚然,他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又问自己,他还好吗?
他为什么会拥抱神像?
明明尤敛并不在这里,是因为他太想尤敛了?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冷冰冰的石像,他喜欢……
喜欢……
尤黎又开始出神,他看见了陈双的回复,说她很好啊,问他为什么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尤黎也有些记不清了。
他的思绪逐渐地飘远,模糊,不再去看面前的系统面板,而是又透过它,看它背后的新神神像。
尤黎在水中站了很久,直到脖子发软,脚也发酸,他一点一点地跪坐了下来,静静坐在神像底下的台子。
午后的阳光照进教堂里。
尤黎困顿地眨了眨眼,很快,他倚靠着神像的神袍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他睡在了新神的袍底。
直到很久之后神侍轻轻唤醒他,尤黎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来到了黄昏。
半躺在神像底下的小神使通身都是金橙的光线,直到被神侍们引着走出圣池,离开的时候,尤黎也一直在回头。
他想,他今晚不想独自一人睡在神殿之中。
他想,他能不能睡到新神的脚下。
第226章 Ragnarok 08 神本无相
世界树上, 本该降世的芙蕾雅依旧坐在那。
她面对巴德尔的质问和弗雷的劝说岿然不动,“你们从哪听到的这件事?”
“我完全不想发动战争。”
“大陆上很久没出现英勇的武士了,与地面上那群侏儒一起战斗, 还没有我照镜子欣赏自己的容貌有趣。”
光明神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让你的神使催动冬国的公爵,让守卫在外围的城堡前竖立起森严的防卫?”
爱与美之神失望地道,“巴德尔, 你的信息这么落后吗?”
“巨狼芬尼尔从湖泊上的那个小岛跑出来了,等它不再虚弱,它的愤怒足以让它一口将整个米德加尔特大陆吞吃入肚。”
“我发动士兵出行,是为了找到它的踪迹呀,光明神、哥哥。”
芙蕾雅一脸的无奈,她是有名的女战神, 在对灾难上总是比和平神还要敏锐。
她跳下世界树,“你们到底怎么会认为我想发动战争呢?”
巨狼芬尼尔是出了名的魔兽之一, 它是灾厄的化身,张大嘴时,能一口将大陆的一角都咬下。
当年奥丁牺牲了战争神提尔的一只手, 让矮人一族制成坚硬无比的锁链, 才将它锁住。
巴德尔不敢置信,“那可是提尔的手!锁链怎么可能会断?!”
芙蕾雅耸肩,“有可能是巨狼的獠牙咬断的呢?”
巴德尔说,“单凭芬尼尔根本不可能将它咬断!”
芙蕾雅反问, “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吗?”
弗雷也说, “如果是我妹妹做的,我根本不会带你来找芙蕾雅,她承受不了奥丁发怒的后果。”
“这件事我会立刻就上报给奥丁。”
光明神急匆匆地离开, 他的方向化作一道金光飞往神国阿斯加德,最后被彩虹桥接纳在内。
只留下兄妹二人。
芙蕾雅和弗雷对视一眼。
弗雷,“那位外神已经前往冥国了吗?”
芙蕾雅回身坐上世界树,优雅非常,“当然,我会劝说死神海拉和她的地狱犬魔兽加姆,加入这场反阿斯加德的战争的。”
反阿斯加德,也同等于反众神之王奥丁。
他们二人都没发觉,似乎自从外神加入神国的那一刻起,世界树就注定会乱起。
诸神黄昏的预言已经开始应兆。
巨狼芬尼尔叛逃的消息一下在米德加尔特大陆传开,众神纷纷惊扰。
无人知晓铁链是怎么断的。
也无人知晓它正在世界之冬休养生息。
它盘旋起来比整个冬国还大。
而冬国正是芙蕾雅的领地,它藏在这里,注视着眼前的天地异象。
那是一张从神国之上、世界树之上投到米德加尔特大陆的面相。
祂白得像映射不上任何颜色的空白面具,无眼无唇,从天空压迫向陆地。
祂甚至比巨狼芬尼尔的体型、一国之地还要庞大,巨物的压迫感十足。
芬尼尔警惕地弓起身子。
这里是世界的最冬处,人迹罕至,
一神一魔在此无人之地交谈。
“我和芙蕾雅救你出来,也能帮你掩藏踪迹,但……”
神音飘渺,神也无相。
“我要和你作一个交易。”
“你杀人的时候,我需在场。”
芬尼尔还在犹疑之中,天体上庞大的一张宛如戏中白面的虚无相就骤然缓慢变动。
天地虚云流转,戏面应中而生,化作一张巨大的狼面和狼皮,那赫然是魔狼芬尼尔的样子。
世界中出现了第二匹巨狼,它是虚假的,也可以是真实的,过了漫长的时光,芬尼尔才嘶吼一声。
这沙哑的一声贯穿了世界之冬。
“你是谁?”
神本无相,神本万相。
祂背后牵扯出的上百万条血线之后都是一张假相,赫然与巨狼记忆中的阿斯加德众神拉开与众不同的帷幕。
无相神道,“你应,或不应?”
巨狼芬尼尔过了许久,才低下狼头。
它被奥丁禁锢了上万数千年,再也忍受不了那样漫长无日的光阴。
它心中有一团火,要从它与天地一同大的口中喷向世界树的根部,烧向世界树的顶端——
直至燃尽整个阿斯加德。
让云端的神国坠毁。
它要复仇,复仇!!!
“我答应你。”
·
远在和平之国的前光明神教廷今夜也十分宁静,仿佛外界的侵扰永远不会降临在这。
小神使哼哧哼哧地拖着自己的小枕头和被子,把这些通通都搬到了浴池后的神像下。
有地热在这里温暖如春。
尤黎抱着大大一团被子,仔仔细细地在地上铺好,再把松松软软的羽毛枕放到上面。
躺下来后没多久他又坐起来。
觉得自己的神使袍有点太大了,又团吧团吧都塞进被子里,重新抓着两边的被子角乖乖躺下。
尤黎睡觉也很乖,会躺得平平整整板板正正的,被子面盖到下巴上的一点点,遮住嘴巴,只露出一点鼻尖呼吸。
因为吃了药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会睡着,一点也不闹人。
但他总是没人会陪这么听话的他一起睡觉。
尤黎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他不想等到九天九夜,他睡醒能不能看到他想见的人呢?
如果睡醒不能见到,能不能在梦里见到……
见一点点也好。
……一点点。
尤黎睡得很深,也很沉,他的意识向下无止境地坠去,身体和呼吸也变得格外重。
他睡着了,又轻飘飘起来。
仿佛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尤黎好似又醒了,他站在空荡荡的神殿内,明明没有看见人影,却似乎在耳畔听见耳鬓厮磨的一声轻问,“阿黎想我了吗?”
骤然出现,却如水中无风涟漪。
祂没有白日在巨狼芬尼尔眼前的飘渺,而是切切实实落在尤黎的耳侧。
他倏忽回过头,却只能望见一尊神像。
所有的界限仿佛在这一眼中被拉得无限远,被神袍遮神的神像此时变得和白日完全两样。
它微微俯身,将一只手抵到圣池的水面之上。
石像仍旧静止。
尤黎呼吸却屏住了,他似乎被吓到,在原地怔了很久,有些恐惧,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前、再往前。
他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记得,他只记得、眼中只能看见这张向他倾斜过来的手。
神像高大。
尤黎甚至需要蹒跚地爬上去,他有些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但他感受到了那份冰冷。
单薄的神使袍隔不住石像上的冰凉,尤黎被冻得腿肉都瑟缩一下,因为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掌心又十分地宽大。
尤黎整片臀肉都结结实实坐在上面,大腿根冻得往里缩着,原本残留的一点点痛热感仿佛都被软化掉。
他吸吸鼻子,有些眷恋又茫然地抬头望着上面。
升空也升得梦然然,毫无失重的坠感,尤黎只能看见他和脚下的地面一点一点的变高。
有几根手指拖着他的背部。
尤黎眼中的神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它们挨得无比地近。
他听见身前传开无声的话。
“下次不能再睡在水池边。”
尤黎只是抬臂,将神像整个脖颈都用手臂圈在自己怀里,难舍难分一样。
上半身紧紧贴着神像的面部。
即使被冻得一哆嗦也不放手。
“阿黎还疼不疼?”
尤黎伤心难过时一句话也不会讲,他只埋着,很快,腿肉处冰冷的坚硬感就慢慢地在用指腹帮他揉。
它没有人体的温度,石头又硬得和铁无二,即使力道再轻柔。
抱着神像脑袋的小神使还是忍不住在无华的月光下发起细细密密的颤来,他面上焕发出红晕,一点蒸腾起来的潮热。
白日不管在阳光下怎么晒都晒不出。
神像在月下漆黑的石手上很快就被浸出一点色块不明的暗,仿佛被什么坐得湿透。
指根竖起后,尤黎坐着的腿都必须分得很快才能抱住,他只能倚靠中间这点粗糙的磨砺感,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磨得又涨又满。
尤黎的脖颈也埋着,只能看见这节细白的颈儿在一下一下地抖。
“想我了对不对?”
明明已经受不了,笼罩住他整个人的情绪都仿佛在尤黎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想不起躲,想不起怕,只想越吃越深。
尤黎难过的、伤心的泪都在这一瞬离他远去,他涨起很潮的烫,平坦的神袍底下,小腹都微微顶起一块。
神像的两根指节都与平常大小无异。
神殿的高处很快响来几乎难以听闻的几声呜咽,仿佛在得到满足后,还在怔怔地往下拼命地吞咽着水渍。
“想,想的。”
“好想……”
有点奇怪像含着口水的黏糊音调,
带着一点怪异的哭腔,似乎想求饶,说出口的却完全像反话。
“不要走,不要离开。”
“还要,还要……”
第227章 Ragnarok 09 神祸
“贪吃鬼。”
不比腕小的神像二指被越吃越进, 尤黎被撑得几乎无法哈气,神袍底下玉白的小腿挣动着。
少年的腿甚至都没神像的半臂大,裸露的脚尖堪堪踩在体型差巨大的神像的臂弯里。
蜷曲着, 显出痉挛越来越频繁的青涩脉络。
涨起的肚弯里无一不在显明,他跟吃了一个庞大的*器并无二致。
神像温柔地垂下首,抬起手。
仅半掌就圈住了尤黎整个腰身,他明明被缓慢地提起, 冰冷坚固的硬石却将其催化成了一个粗暴的动作。
提至神像的指腹顶端,又套下。
濒临崩溃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响起。
套在神像手上的少年躯体很快剧烈抽动一下,再悄无声息,仿佛窒亡。
只有汩汩水流在顺着神圣的神像臂石往下滴落,滴进圣洁的圣池之中。
初生的小神使在侍奉神明的第一晚,就陷入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快感。
尿在了神像的手掌之中。
直至第二日旭日初升, 尤黎在天蒙蒙亮醒来时,都还骑在这上面。
刚睁开眼时, 甚至没反应过来,往后仰倒了一下,身后像有个石砌的高大墙面, 接住了他。
尤黎的意识还没清醒, 就因为这一下,他的腿肚子又开始细颤颤地发软。
他不记得昨晚的梦,也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了什么。
低下脸看过去时,眼底还有着茫然。
竭力地回头看, 才发现自己坐在神像的手里, 脚底离底下的池子甚至有两三米之高。
圣洁的神明雕像岿然不动,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梦中的亵渎,尤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来, 怎么到这么高的地方的。
他很快就开始慌乱无措。
小神使套了一夜,几乎快套牢在这上面,尤黎把腿收起来,慌张又费力地把脚蹬在石像的手上,试图把自己解救出来。
反反复复,自己把自己玩得几乎又要脱力。
不得不撅着腿肉又喷湿了神像好几次,才颤栗地脱离了顶端的指尖,一个没踩稳,又赫然掉进了底下流动的深池里。
等湿漉漉的尤黎从池子里爬出来时,才软倒在光洁的地面上,不停地深呼吸。
下面甚至都难以合拢地一缩一缩着和他一起呼吸,小神使在神袍底下的两条腿很快绞在一起,用齿关抿着、含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头。
不让它不听自己的话往后伸。
尤黎在神像的俯视下,很难堪地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开这份注视。
明明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被人看着……
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尤黎几乎快站不起来,但他爬都想爬出这里,离这个古怪的神像远一点、再远一点……
“阿黎……”
尤黎的视线一瞬恍惚,他回过头,身后却没有任何变化,神像依旧高高在上,什么都没有。
“……阿黎。”
尤黎离门边只有一线之遥,他眼前的世界却开始模糊,两边的臼齿都在不断分泌着口水,又被他小小地一口一口吞咽下。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飘,世界颠转又迷乱。
……好想、好想。
不想离开……
还想要,要……
好难过,不要走。
“阿黎。”
好喜欢,好喜欢……
呜……又开始流——
尤黎跪趴着的腿,在他一步一步往外爬的动作中越分越开,湿透的神使袍什么都遮不住。
能从白得透明的布料中看见一点敞开的粉。
很想欢迎、接待一点什么。
…… 完全、没有任何隐私被看光了。
但是一点也不介意,好像就应该这样,好像每一份注视都仿佛是降临的恩赐。
“回头,看我。”
尤黎不受控制地回过脸,虚化的视线里,他只盛得下圣池背后高大的神像。
他缓缓下移,看见了神像原本举起二指,离面部只有半臂距离,仿佛在警戒旁人不可高声语的手势似乎变了。
而是半掌都向上展开。
尤黎眨了一下眼,以为是幻觉,直至他看见神像似乎微妙地动了一下,在万千个看不清的虚影里,缓慢又连接着一幅幅迅速却卡顿的影像。
他清晰可见,这半掌朝空中抬了一抬。
明明相隔甚远,尤黎却似乎在那一瞬被共感,他整个腿心都仿佛被这掌面又重又深地一下捆到。
离门边只有一线之隔小神使被这份力推了小半身出去,隔着门框。
露出一张潮湿、红晕的失神面庞,漂亮的眼瞳似乎完全扩散、虚焦地看着前方。
剩下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原本在门缝的地方,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在短短几秒中积攒了一个小小的水滩。
“去吧。”
终于得到许可。
·
神侍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很好说话的小神使今天一直藏在神殿里不肯出来。
推门进去,也只能瞧见被盖得严实的床幔。
仿佛被什么吓到一样。
传出来的嗓音又闷又小,隔着厚重的帷幔,似乎还闷在被子里,说,说他们这个前光明神教廷的神殿里有奇怪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这里有魔鬼潜入吗?”
玛丽雅听见床幔中有被子翻动的东西,应该是小神使攥着被面在拼命点头,但等她细细问去,对方又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玛丽雅否认,“这里之前供奉着光明神,魔兽都不敢来这,神使,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尤黎急得想摇头,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讷讷地说自己被梦吓到了。
没有看见什么可恶的坏人。
少年困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迟疑,很难组织语言般。
“我似乎对神明……非常信仰。”
再多的一个字都不能讲出来。
玛丽雅不解,“这不是神使的责任吗?”
尤黎急得都要咬舌头了,“不是……我,我好像非常喜欢它?”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很喜欢尤敛。
玛丽雅理所当然,“我们理应信爱我们的神。”
“我好像很离不开它。”
“这不正确吗?”
这是正确的吗?
尤黎仿佛也被这种思想催眠同化了,他反问自己,又很艰难地、和自己内心拉扯地做下一个摇头的动作。
却听见外面的神侍、玛丽雅道,“每位神使都会对自己信奉的神明有超出寻常的崇仰。”
尤黎一下回过神,“你说什么?”
玛丽雅继续道,“不然他们怎么能被诸神选择做自己的神使,代神明行走在米德加尔特大陆呢?”
这是被选择认定后的代价。
尤黎骤然明白过来,又很小声地松下一口气,有一种解脱后的放松感。
原来不是他变坏了。
玛丽雅说,“神使大人,有一件糟糕的事我需要向您汇报,公爵接到光明神的来信,他说,我们要小心几天后可能会有黑死病爆发。”
“疫病之神海拉似乎从冥界短暂地离开了一下,而且,她似乎放跑了巨狼芬尼尔。”
“这几日城中的守卫会非常森严。”
“公爵让我来问您,新神有什么指示吗?”
尤黎一下怔住,无所适从,“我等他回来……我找个时间问一下。”
反应过来后瞬间改口。
新神对他的小神使说了很多话,让他不要乱跑,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却一点没说外面的纷乱。
尤黎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他只能敏锐地问,“为什么黑死病还没有爆发,却能被光明神提前预测到?”
玛丽雅说,“那是神国之上的事,神使大人,就连公爵都无法知晓。”
她说,“或许,死神海拉与光明神之间有些不合。”
或者说,处在世界树根部的冥界向来和一直在世界树云端养尊处优的神国不合。
尤其敌视赶她离开阿斯加德的奥丁和奥丁之子光明神巴德尔。
而组成光明神强大神力的一众信徒,和他拥有的各个国度都可能被“疫病的象征”祸及。
米德加尔特大陆上的子民要想避开灾难,就只能依靠他们信赖的神明降下的神谕,提前做出应对之策。
这完全应征了尤黎对神使年里,世界会多灾多难的想法,□□,而是人祸。
不,是神明、神使之间的纷争,产生的神祸。
第228章 Ragnarok 10 黑死病
神明需要战争, 战争便降临了。
芙蕾雅和弗雷都暂时不能出面,巨狼芬尼尔还在世界之冬躲藏,反阿斯加德几人组里, 死神海拉率先沉静不下去。
她离开不了冥界,便只能让她的神使和伪装成巨狼芬尼尔的新神见了一面。
于是“芬尼尔”的身上就沾染了死神的气息,阿斯加德都以为是海拉放跑了巨狼。
有了导火线的存在,芙蕾雅和弗雷在这场事件中完全隐身, 只有神国之上的阿萨神族和冥界两方气氛焦灼,战争一触即发。
于是死神发下命令,让她的神使带着瘟疫的枯枝,到光明神巴德尔的领土栽培下去。
公爵得到光明神提前预知到的消息后,发起了全面戒严,但仍然没阻止黑死病的爆发。
那是一个温暖的春天。
一位身披黑斗篷的少女在城门前被守卫拦下, 她只露出半张青春的面庞。
宽大的裙摆底下鼓鼓囊囊,裙撑大得过分。
死神海拉的神使像早就被当作囚犯一样在王国内外都张贴起来, 为了杜绝她进入光明神的领土内,每一位来往的行人都得接受士兵的检查。
玛丽雅作为前光明教廷的神侍,今天看过神殿内的小神使后, 清晨就来到城中采买。
早日阳光向下披露在春国的各地。
巴德尔的领地向来被誉为世界之春, 这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阳光向来都对这有无限的偏爱。
光明下,王国里每一个城邦中的每一位子民都朝气蓬勃,这里永远都不缺少鲜花和露水。
四处可见的教堂和壁金雕塑, 在钟声中, 视线能清晰划过每一个建筑颇有特色的穹顶。
玛丽雅提着一个木篮,从香料店里走出,路过蹲在地上制革的商人, 她在鞣革作坊前做了短暂的停留。
清单里的下一项是离城门不远的水力磨坊,水流淌过干净的石板路,流向渠中。
她身为光明教平信徒的丈夫就站在那。
玛丽雅顺着方向,却看见了城门之处的人群慌乱,在春国的子民连带士兵都对人友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守卫们对一个比他们都矮小的女孩儿竖起长矛,甚至防备地举起了盾。
那名少女打扮得像一名黑女巫。
玛丽雅看见她,就像亲眼见证了不详的诞生,她有不好的预感,在士兵如临大敌的防卫和高喊中,她听见——
“她是死神派来的冥女!!!”
她是携带者灾厄和疫病的神使。
“关城门——”
人群一下在叫喊中慌乱。
上一秒的安宁完全被突袭的混乱打破,玛丽雅被慌张逃窜的人群撞到在地,她在奔走的人中看见了拼命向自己赶来的丈夫。
光明教很是开放,不会禁止平信徒们的婚姻,玛丽雅是在一次祷告中与他结识。
她本没有信仰,却也不信奉光明神。
却在教堂的祷告中,被他明朗的笑声、流畅的祷词吸引,玛丽雅在那一刻觉得他和他象征着光明的信仰意外得一致。
他们一见钟情,恩爱多年。
还准备在这一次神使年离开后,养育一名属于他们的孩子,她的丈夫每日每夜都会在光明神的画像前做祷告,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这象征着灾难来临的几年。
玛丽雅看见那名少女宽大的黑色裙摆底下突然窜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黑影。
“吱吱”不绝的声响有如黑色的潮水般向城邦内跑来、扑来——
她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黑鼠,从空中一跃而起,咬住了她丈夫的脸庞,落地下活生生撕扯下一小块血肉。
鲜血点点滴滴溅落。
少女的黑斗篷随着奔涌而出的成千上万只黑鼠迅速干瘪下去,里面并没有裙撑,只有一只只蓄势待发的老鼠。
而黑死病的另一个代名词,正是鼠疫。
灾厄如约而至。
·
尤黎提着自己的神使袍,坐在圣池边边。
他赤白的脚堪堪碰到水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风吹过来,水面荡起的涟漪,会碰到他细小的脚踝。
尤黎低脸看着水面,在数他有多少天没看见新神了,好像也没有多少天。
今天是第三日了。
祂什么时候会来呢?
他能不能在今天见到祂呢?
尤黎的思绪随着风一起,被水面晃悠悠地荡走,身后却传来晴天霹雳的几声嘈杂。
“神使!神使——”
尤黎回过神,向后看去。
十几名神侍拦着正拼了命往里闯的玛丽雅。她原本也是神侍之一,可现在她的背上背着一位异教徒。
一个昏迷不醒,明明高烧,却冷得嘴发白的男人,他披着光明教服,一看就是隶属于光明教会下的平信徒。
“海拉的神使就在刚刚——她带着黑死病的源头来到了城墙外!”
“我的丈夫被黑鼠咬了……”
玛丽雅痛哭流涕,“求求您,神使大人,我对您身后伟大的新神做祷告,我发誓我这一生都将信奉祂,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我的丈夫。”
黑死病不是第一次爆发。
玛丽雅清楚地知道,他的丈夫会迅速死于高热吐血,她在他丈夫的口鼻上用布料蒙上一层,面上的伤口也做了细致的包扎。
但其余神侍闻言,都在一瞬间惊惧地远离了玛丽雅和地上那具在她们眼中和死人并无区别的身体。
很显然,他们都清楚黑死病的传染性。
尤黎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他下意识回过头,望向远处伫立不动的神像。
呼吸一下慌乱仓皇起来。
少年提起自己的神使袍,手足无措地从圣池边上站起身,脚上还有光洁的水珠。
肉眼可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但尤黎选择了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动作,神侍们在争先恐后地远离,有多远躲多远。
而神殿内的小神使在一步一步地向地上的玛丽雅靠近。
尤黎并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人们对黑死病的看法,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黑死病不过是一个具有强传染性的鼠疫。
但他要怎么在这么一个原始的土地上寻找到可以注射进体内的抗生素?
这根本不可能。
玛丽雅看着他靠近,仿佛看见了希望的降临,她遍布泪痕的脸死死望着前方。
就在尤黎想再靠前一步时,他的步伐不受控地停下了。
“阿黎……”
有人在身后唤他。
尤黎下意识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明明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耳畔,低低的,耳鬓厮磨。
“阿黎想救他吗?”
无处不在的祂问。
尤黎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开口,周遭却仿佛停滞,没有人听见他们的低声细语。
他说,“想……我想。”
玛丽雅每日清晨都会带着吐司和牛奶的香气,敲响他的神殿来唤醒尚在熟睡的他。
会告诉他外面的消息,他该如何正确地像新神祷告,她还说,她看见了那样信奉新神的神使大人,她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仰。
“可是阿黎,你不能救他。”
祂轻声细语,徐徐命道。
尤黎的瞳仁在那一瞬扩散,虚无的神明仿佛就站在他身后,祂不仁善,祂话语间只有残忍的漠视。
尤黎仿佛被推着向前走,停滞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流动,所有人又能听见他、又能看见他了。
他看见自己停在玛丽雅的身前。
少年的神色恍恍,说出口的话却好像既定,像有人在用着他的唇舌,暧昧地教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我救不了他。”
“我救不了任何一个该死去的人。”
尤黎的心酸胀紧缩成一团,他缩在自己的壳子里浑浑噩噩地想,可是祂不是神吗?他不是神使吗?为什么连救一个普通人都做不到?
他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鼠疫。
“黑死病来临的那一刻,光明神的领地就注定会变成炼狱,这里不会再有阳光,也不会再有清透的流水。”
神在用着他的身体道。
尤黎想挣扎出控制,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黑死病的爆发也和他身后的新神脱不了干系。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祈求一个刽子手放过祂手底本该死去的亡魂。
他身后看不见的虚影怀住他,他身后无人知晓的刽子手抱住他,在他耳边无情地吐着气。
“阿黎,这只是死的第一个人,你还会见到千千万万人在你面前死去。”
“人命,不过草芥。”
“你总要习惯战争和鲜血。”
“你总会习惯死亡和离别。”
“和她说——”
……说什么?
尤黎失了魂一般俯下身,他抬起手,去阖上那名得了黑死病患者的双眼。
神情和话语中是不属于他的悲悯。
“不过,我可以让你的丈夫在死后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愿意吗?”
“玛丽雅,我的信徒。”
第229章 Ragnarok 11 羽蛇神之眼
为什么不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救他?
而是等他死后再期望他回来?
尤黎直觉不对。
他这些日子一直浑浑噩噩, 不知道他信奉的新神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看见玛丽雅有了希望再破碎。
尤黎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哥哥们,但是他永远都做不到像他们一样对人性有一种天然的漠视。
他们相似, 又不相似。
尤黎挣扎着,他想看清,看清,再看清——
新生的神使眼中有一闪而过星点碎金, 又消逝不见,少年茫然着望向前方。
尤黎仿佛穿透了死亡和重生的界限,看见了未来,他注视着玛丽雅身后沉睡不醒的平信徒。
在那一瞬间,在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他望见了死后的世界。
用这双眼看见了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迅速灰白的肤色, 短短几瞬间又变得灰白。
尤黎仿佛看见了新神口中说的——她的丈夫在死后又重新回到玛丽雅身边的场景。
那只是一具被傀儡红线牵扯着行尸走肉的尸体,没有自主, 也没有意识。
尤黎在脑海里喃喃地问,“那是什么?”
04冰冷的机械声通知道,“您已激发羽蛇神之眼, 看见了重生的真相, 使用时间结束,七日后结束冷却。”
尤黎猛然回过神,喘了一大口气,他徒然脱离了虚影的控制, 往前踉跄了几步。
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玛丽雅身前。
少年拖着他的神使袍, 眼神中有着善良的不忍,说话都用的气音,怕惊扰到玛丽雅本就不佳的情绪。
他委婉地道出真相、劝说着。
“或许你可以去光明教廷, 看能不能拿到光明神的圣水去救他,但请不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让你的丈夫得到应有的沉睡。”
而不是强留本该死去的他。
玛丽雅潸然泪下,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这句话只有尤黎和玛丽雅能听见,尤黎也没被阻止,可能因为他身后的虚影已经达到了目的。
周围的神侍们还停留在新神控制尤黎的身体说的那句“我可以让死去的人重新回来”中,即恐又惊地窃窃私语中。
在尤黎没有发觉中,渐渐的,他们望向新神神像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狂热——这是米德加尔特大陆第一位能无视死亡的神明,黑死病在祂面前也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能不让人信奉?
尤黎打开了系统面板给作为光明神神使的陈双发了消息,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清,再请对方可以给玛丽雅一点光明神的圣水。
他又轻下声,“趁你丈夫的症状还不严重,赶快上路吧,外面应该很乱,一定要小心。”
“我会让教廷的两个守卫跟着你一起离开。”
玛丽雅泣不成声,“谢谢,谢谢。”
她不再期盼让丈夫死后重新回到她身边。
尤黎看着她一个人背起地上比她高许多的丈夫往外走,而两个即使用盔甲蒙面,也惧怕传染的守卫远远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玛丽雅走远的身影,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但背后空无一人。
刚刚还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仿佛从未出现过,尤黎心里空落落的,他攥紧了手心,觉得自己似乎做了错事。
可是尤黎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玛丽雅步入深渊。
“我没有听话。”
尤黎在脑袋里小声和04讲。
04清楚不管尤黎怎么做都无法更改之后既定的事,但他道,“做得很好。”
尤黎闷闷的,有些迷茫,“我没有帮上忙,还坏事……”
指心也在无意识揪着自己的衣袍。
04,“不用你做什么。”他说,“你选择你认为正确的就足够了。”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不能这么听话。”
尤黎茫然地复述。
04似乎叹了口气,低下声,“小猪做自己就很好,不用去想怎么变成我们。”
“在副本里死亡和鲜血是常见的事,但我不希望看见你被游戏同化。”
“小猪说好。”
于是尤黎点了点头,很乖,“好。”
话是这么说,等尤黎回到自己的神殿,看见熟悉的红袍时,还是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心虚的为什么是他?
尤黎装作没看见人,自己做自己的事,他抱了一堆书籍,想看看过去黑死病在这片大陆上爆发的时候,有没有相关记载当时的人是怎么应对的。
但等他听见远处传来的两个字时,怀里的书就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阿黎……”
“来。”
等尤黎回过神时,他已经赤着脚踩过底下一本本书,踉踉跄跄,恍恍惚地来到人跟前。
“想不想为夫?”
“想……想的。”
尤黎鼻子眼睛一下酸了,在心里头掰着手指数,都好多天好多天不见了。
他踮着脚,用两条胳膊抱住人脖子。
眼泪呆呆地掉。
没一会儿脸上就湿透了,鼻尖也红了,抽着声,用力呼吸着,连绵不绝的水珠都快把新神的神袍浸湿透了。
尤黎的潜意识还在发出微弱的抗争。
但他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心里酸酸胀胀的,干涩进他的眼睛里。
“夫君……不要我了。”
尤黎难过得仿佛要死掉了。
尤敛把人抱起来哄,“怎么会?”
小神使坐在他腿上,小小一只地哭,“好多天好多天都不来看阿黎。”
尤敛坐在床边,帷幔垂下,只能看见他半遮半掩的面容,曳地的墨发也被祂怀里的小妻子用手拽着、抱着。
新神低低地哄,“夫君有事要去做。”
尤黎就很难过地问,“比阿黎还重要吗?”
尤敛柔声解释,“是事关阿黎才重要。”
尤黎呆呆的,“和我,和我有关?”
尤敛同他额抵着额,相似的眉眼贴着眉眼,两张美人貌抚在一处,让人呼吸不能。
祂仿佛有着十足的耐心,哄着新生的婴儿般,用指尖将人额角的发丝拨向后,“是呢,为了阿黎能与我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
祂怀里的小神使很认真地用脑袋想了很久很久,“那确实好重要好重要。”
他也想永远和尤敛在一起。
出了游戏也要一直在一起。
尤黎干掉的泪很快又掉下来,“那我是不是……刚刚做错事。”
他竭力呼吸着,眉眼又重重纠在一起。
“不对……不能做坏事。”
“没有错,我没有——”
“阿黎。”
尤黎的话一下卡壳,他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只能听见身旁人低冷的话语。
“阿黎忘了我们在玩游戏吗?”
“……游戏?”
祂道,“这只是一个游戏,死一个人,还是死成千上万人,都不过一个数字。”
尤黎喃喃重复,“数字……”
向他灌输的话语冰冷又残忍。
04说得很对,他们之中,除了尤黎之外,没有一个人还拥有着人性。
祂道,“阿黎,这只是一个开始。”
和死神海拉商议的黑死病只是一个开始。
身着红袍的新神坐在床帷边,祂身后上百万条肉触真身却横跨在世界树之上的虚空,等待着吸食,等待着尸骨,等待着足够的介质,才能让这片大陆迎接它们的降临。
祂道,“我需要死亡。”
一语成谶。
尤敛嗓音温柔,却让尤黎脊背生寒,他在一瞬的毛骨悚然中,听见抱着他的神道。
“阿黎,我可以放过你想救的人。”
“但你不能阻止还会有无数人死去。”
祂当然容许祂的小妻子有一些可怜得让人发笑的善心,并谆谆教导。
“我需要足够多、足够多的死亡,才能将神国里那群蠹虫——”
“屠杀得一干二净。”
第230章 Ragnarok 12 祂的妻
神殿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教廷的守卫和神侍们都在不远处静静守着, 但他们的神使进了殿内却再无声响。
仿佛已经憩息。
没多久,公爵派来的信使也到达教廷,神侍们慢慢鱼贯而出忙碌起来。
殿内, 深绿帷幔下垂,将里面的缱绻旖旎,低言细语遮掩得严严实实。
小神使私心地将帷幕里的神明藏得不露半分面容,他晕乎乎地跪坐在人身上。
抱着脖子仰着脸小口小口地亲。
祂修长的手半护在少年背后, 面上一会儿是尤黎小动物般湿漉漉的啄吻,一会儿是尤黎温凉凉的眼泪。
仿佛还没分离就已经在难过。
尤黎的思绪好像绞在一起,他一边代入尤敛的话里,觉得对方这样残忍些也无可指摘。
因为这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但是——但是……
“阿黎会怕我吗?”
尤黎的眼神一下涣散,他埋在人肩颈里,止不住地摇头, 眼上睫上都湿了一片,气声急促, “不会怕,不会怕的。”
却在苍白冰凉的指腹探进他松软的神使袍,抚摸上他薄薄的背时, 瞬间忍不住狠狠颤了一下。
激起一阵寒栗。
尤黎的身体已经瑟缩, 颤抖地发软,恐怕已经在心底深处缩成一个小人。
可他做的却是不断地往前、往前,埋进这个没有温度的怀里,又乖又听话地说着自己“不怕”。
不断地沉沦。
尤敛抚起他的面, 薄唇低在尤黎的鼻尖前, 悬而不发,“好乖,阿黎一直这么乖, 好不好?”
尤黎怔怔地望着鼻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吻,他的呼吸些微加快,“……好。”
没一会儿,衣裳半褪的乌发小神使就自己抱着亲了上去,伸出小舌,吃糖一样不得章法地舔。
冰冷的指抵着他滑腻的背顺下,从后落进少年又热又软的腿膝间,只稍停一停。
着急吃吻的尤黎就迷茫茫地分坐了开。
尤敛慢条斯理地抚弄,偶尔分开半唇,叫尤黎的眼神呆了又呆,祂不疾不徐地吻着人,“阿黎怕我也不要紧。”
“夫君总是要做的。”
“只是不能再躲我,嗯?”
尤黎可怜地抽着鼻尖的气息,眼里的水意愈发潮热,他这些日每夜都贪吃,睡在神像宽厚的掌上。
每一睁眼都被撑得胀肚,又上了水润的膏,药香泥泞,酸得腿根时时刻刻都发疼。
腻软得让尤敛的指腹一抵就一个印。
祂的妻枕在祂肩上,吃着几根指头,就受不住地一口又一口地哈吐着气。
发丝沾了汗,些微湿着,与墨发蜿蜒在一起。
尤黎的视线都在飘忽忽地晕,眼睑颤巍巍地抖,气声像含着水,上下起漾,“好呜……好厉害……”
少年的眼睛都止不住闭在一起,只留了一条湿晕的缝,眉纠在一起,滚滚出泪。
“今日陪阿黎待久一些,好不好?”
“好,好——”
迫不及待地点头同意。
尤黎攥着人的红裳,指心都快拧成一团,没一会儿就骤然感受到一空。
他鼻音瞬间一重,不满地要闹哭。
下一秒,就骤然被托抱起来。
“跪好。”
很慢的一声。
让尤黎有时间去看底下是什么个样,视线受到冲击的一霎,根本不像之前会害怕地扭头避开。
小神使雾蒙蒙的瞳仁都快看对在一起,没几秒就盯着小口吸气,抽着鼻尖。
呼吸都快了,齿关忍不住张开。
尤黎在那一瞬间缩得厉害,仿佛挤出几滴黏腻的泪液般落在上面,慢慢的,尤黎的眼越来越低,仿佛挪不开一般。
但又害怕着什么,忽然间,他怯怯地抬脸看了尤敛一眼,眼里又潮又烫。
下一瞬,就低下脸捧上去。
狰狞得横过少年半边漂亮的面,又弄过尤黎青涩的眉眼,顶进他的耳侧和发颈。
亲密无缝地相蹭。
在小神使歪着脸张开唇时,又被尤敛恰到好处地捞起,抬手擦过尤黎被弄脏的眼睑,低声哄道,“乖,阿黎不吃这个。”
尤黎的眼一下可怜地萎靡下来。
“贪吃鬼。”
呢语低笑的一下。
尤敛掐着他的下脸抬起,低低吻了一会儿也不够,等尤黎重新被抱起来,直直被堪堪抵到准心外时才被哄好。
宽大的神使袍将里边泥泞的不堪盖得很好,只露出小神使两条细细的小腿。
尤黎很难受地吸着鼻子,仰脸被人吻着。
就像被人拿着吃着放在嘴边逗着玩一般。
唇舌交缠里,每当尤黎偷偷往下坐一点,绵软的肉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一疼,掌根冰冷又不留情面。
让他跪坐得愈发酸软,又不敢懈怠半分。
“阿黎忍得住才能吃,好?”
“……好好。”
尤黎拼命点头,眼神止不住地晃,却仿佛能幻视他的耳尖竖了起来,不错过对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准许。
要等……等夫君说才能高兴……
不能自己偷偷……偷偷的……
尤黎瞳仁都快直了,一点一点地滴泪。
尤敛吻向他的眼,“夫君亲亲阿黎的眼,阿黎就能往下动。”
尤黎的眼睛都扩开,“嗯,嗯!”
尤敛温声道,“等夫君亲到阿黎的唇,阿黎就得停下来、认真地同夫君亲昵,好不好?”
尤黎不停地点头。
“若是夫君不亲阿黎,阿黎就得重新跪好,不准再贪吃,能不能做到?”
“……我,好——”
有些犹豫,但更想脱离现在的不上不下。
尤黎眼里欲掉不掉的泪很快被吻到,他的呼吸一下屏住,撑不住的力瞬间松懈,猛然倒下坐开。
闷哭到一半,这口气还没哈出来。
尤敛吃完他的泪,就缓慢移到他的嘴巴上。
尤黎一下僵在那里,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难受得一直在哭。
尤敛吻住他口里哭出来的潮湿的气,他完全可以不听话,完全可以不乖,也完全可以违抗。
但这个小游戏本来就只是在考验尤黎一个人的自制力,和对尤敛的听从。
明明快坐到了,明明——
尤黎视线都被糊住,他只能感觉到有冰凉的唇锋终于往上移,抵住他的眉眼。
撑着他的那口气骤然溃散,等尤黎回过神时,他听到了自己止不住的呜咽哭叫。
完完全全跪坐下去,吃了一个满。
跌伴着他身体全部的重量,他听见眉眼上传来喟叹的一声,“……好阿黎。”
还在、还在眼睛上。
尤黎撑着人的身体,费力地跪起来一些,又松下手,身体摇摇欲坠一会儿,他没有力气,能跪起来就很辛苦了,坐下去时完全靠自身的重量。
等他自己终于找到地方坐对,眼都快翻过去时,放在他眼上的唇又毫无征兆地吻到他的大张唇齿间。
停。
尤黎不得不被残忍地停留在这一刻,绵长的尖锐感充斥开他整个空白的大脑,他却还不能逃离,也不被允许自己高涨。
他眼泪掉得快得过分。
面前的嗓音不轻不重的。
“阿黎可以忍住?”
“呜唔。”
小神使舌都快吐出来,用口剧烈地呼吸着,勉强能听清他呜咽地在点头。
尤敛很慢地抬起唇,“好乖。”
尤黎呆呆地等着祂下一个动作,却见人不动了,只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和自己的意志力做着抗争,艰难又不舍地一点一点跪坐起来,感受着愈发强烈的空落。
直到“啵”地一声分离,回到最开始的时候,重新跪好。
眼睛都在这过程中湿得一塌糊涂。
明明掉了满面的泪,却动都没动一下,只囫囵着抽吸着气,哈着连绵的烫意,眼睑都快湿黏地睁不开了,胡言乱语地在求人。
“……求你,求求夫君……”
尤黎终于被抱住,背后始终半护着他的手抚上他的肩头重重往下一摁。
他一瞬尖锐的呜咽全闷在口舌相吻中。
重而残忍的瞬间让尤黎全身都酥麻开来,他仿佛终于得到解放,一下瘫软下来,感受着眨眼间从那一点向四肢百骸蔓延开的爆发。
埋在新神怀里的闷哭声断断续续,时而哑无,时而尖锐。
神使袍底下两个细白的脚踝迅速挣扎起来,上半身却又被紧紧环住。
“嘘,嘘——”
“阿黎有些开心了对不对?”
抱着他的新神一句又一句地哄。
“地板都湿了,我看见了,好,乖,乖,但是外面还有人在候着,不能叫这么大声。”
祂在这种时候都一刻不停,残忍又温和。
“让人听见了阿黎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眼睛都翻过去了是不是?忍不住对不对?没事,不用忍,可以高兴。”
“好,乖阿黎。”
“呜……呜。”
尤黎被抱着起身。
“肚子也酸了,嗯,看见阿黎打尿颤了,等夫君抱你过去,先忍一忍。”
“好乖。”【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