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看看我带的东西！”


    小玫把一个大大的包举到裴雪重面前，裴雪重简单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还有零食和防晒霜。


    这个丫头，跟她说了多少次，这不是来玩的，裴雪重无奈地想，但看小玫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想，这次就先不说什么了，只要快快把蚀解决掉，也许就没大问题了。


    奚临全程冷着脸，谁也不理。


    小临本来极力要求跟来的，但裴雪重再三向他保证，这次行动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自己很快就能回来了。


    清点人数时，裴雪重看着一张张生气勃勃的面庞，感到一阵恍惚，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恐惧，一想到这些面庞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得憔悴，她就开始害怕，想要极力阻止这一切。


    “等等！”


    就在大家要出发时，从人群后方传来一个清脆的男声。


    裴雪重吃惊地朝发声地看去，人群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朝两方散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奚临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冷。


    “终于又见到你了，奚临。”


    小临根本没有看奚临，也不打算仰头，用平静的声音说。


    “小临，你，你要干什么？”


    小玫抿嘴，想要往前，把小临给挡住，但看见奚临的目光，轻轻打了个哆嗦，她感觉，今日的奚前辈，格外可怕。


    “蚀，你见我做什么？”


    奚临也不看小临，面无表情地说。


    “不管你想做什么，立刻停止！”


    小临突然看向奚临，用不容置否的语气说。


    “哈，你是在命令我吗？”


    奚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微微勾起。


    裴雪重用阴郁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玫和其他新学员被这个情况彻底弄糊涂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小临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世界的影响，就在昨天，一些被扭曲的记忆恢复原状，他想起了那个许诺创世的少女。


    同时，他也隐隐想起了自己必死的诅咒，再加上这些天的观察，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家伙要搞大事。


    他将奚临可能要走极端的事情告诉裴雪重，她也有所怀疑，然后答应这个任务结束后彻查。


    “我没有任何兴趣听你讲故事。”


    奚临眉头一皱，抱着双臂说。


    “你还记得她吗？”


    小临轻叹一口气，说。


    奚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白岁宁。”


    小临缓缓说出这个名字，裴雪重瞳孔骤缩，手轻轻抖了一下。


    奚临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他不明白面前的家伙为什么要提起那个死去已久的亡灵。


    学员们张大嘴巴，大部分人知道白岁宁是谁，那不是奚临前辈传闻中的初恋吗？只是看奚临前辈的表情，似乎根本不是一回事，他眼里哪里有半分爱意。


    小玫纯澈的眼神也染上了阴影，她很不安地看向裴雪重，发现裴前辈也在发呆。


    “你想说什么？”


    奚临用事不关己的腔调说。


    “……没什么，裴雪重，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我能做很多事的。”


    小临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抓住裴雪重的手摇晃了几下。


    “前辈，你就带小临去吧。小临，要是有什么危险，就让我来保护你！”


    小玫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裴雪重和小临。


    “你……真是拿你没办法，事后跟我去登记一下吧。”


    裴雪重无奈地点点头，但无意中瞥见奚临的眼神，一种古怪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奚临冷言，让裴雪重在前面领着，自己则退到队伍最后，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裴雪重身上，带着诡异的温柔。


    “你们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多少？”


    小临心急如焚，拉住裴雪重的袖子，强迫她弯下腰听他说话。


    “我知道他的精神状态不好，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地方没什么危险，只是有点小怪，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带新学员去……要说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它周围那些像是恶作剧一样的涂鸦，它们凭空出现，却没有任何力量……”


    裴雪重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说给小临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恶作剧？涂鸦？凭空出现？”


    小临低声重复。


    “我仍然难以相信，他会成为我的敌人，我不愿意相信……”


    裴雪重为人果断，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却犹豫了许久。


    自从那次发现小临的行动后，她模模糊糊地接触到了奚临的内心最深处，感到陌生又害怕，在她看来，奚临虽然有时惹人厌烦，但做事有分寸，绝不会罔顾他人性命。


    而在小临的口中，奚临是个疯狂偏执之人，与那天他给她的感受竟然隐隐契合，她内心很抗拒这件事，尽管小临就是奚临，她还是期待小临说的就是错的。


    “你知道，在我那个世界，你是怎么死掉的吗？”


    小临忽然说。


    裴雪重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他何出此言，明明之前他说过，他的记忆断在和她吵架的时候。


    “被我杀死的。”


    小临痛苦地捂住脸，说。


    “小临？你怎么了？”


    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小玫惊呼，她跃上前去，扶住小临的肩膀。


    学员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各种事情，见状，止住了声，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裴雪重他们。


    裴雪重摇摇头，转过身，面向众人，奚临站在队尾，抱着双臂，眼中寒芒闪烁，二人的目光只有短暂的交汇。


    “马上就快到了，我再给你们讲一遍要求，第一，见到奇怪的东西不要用手去摸，第二，看完我和奚临的示范再行动……”


    她朗声说，其实刚刚她听清了小临的话，只是那句话给她的冲击力太大，让她下意识选择去做其他事，而不是想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学员们兴奋起来，开始热烈讨论。


    小玫抓着小临的肩膀，脸上满是忧愁。


    感觉今天两位前辈还有小临的状态都不太对，这次行动真的会顺利吗？不知怎么的，她心口发虚，莫名想到了她的家人，还有种流泪的冲动。


    小临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的手挪开。


    ……


    “是那栋废楼吗？看上去好吓人呐？”


    “肯定就是了，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


    “我才没有害怕呢，只是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把蚀给消灭……”


    “……”


    大部分学员的兴致高昂。


    “你们等等，我先进去探查一番。”


    裴雪重忽然说，她深深看了奚临一眼，对方用满不在乎的眼神回望她。


    她走进了那栋灰白色的大楼，大楼被废置已久，没有一扇窗户，露出无数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要把一切吞噬。


    大楼周围的烂墙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三只眼睛，没有眼白，里面挤着无数瞳孔。


    裴雪重安顿好学员们，自己走了进去。


    半晌，她走了出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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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临，你去领路。”


    她用命令般的口气说。


    奚临耸耸肩，走到了前面，随手给学员们指了指路。


    “你说你杀了我，你是怀着什么心情杀我的？”


    裴雪重终于得以喘一口气，她走向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小临，问。奇怪的是，她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最先问了这个看似完全不重要的问题。


    “我……很痛苦，一定很痛苦吧……”


    小临低低地说，他只回忆起了自己看到倒映命运之水的事，并没有切身体会这件事。


    裴雪重不言语，没有再追问，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上奚临。


    她刚刚探查过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要奚临带路也只是想摸清他的意图，要是他有任何危害学员的意图，她一定会对他出手。


    想着，她朝小临伸出手，小临抓住了。


    ……


    大楼里很阴暗潮湿，学员们打开手电筒，在奚临和裴雪重的指导下，已经有厉害的学员抓住了几只蚀。


    小玫情绪低落，尽管练习了很久，却一只蚀也没抓住，她一直在想事情。


    看出了小玫的沮丧，裴雪重柔声询问她怎么回事。


    “前辈……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小玫双手扣在一起，小声说。


    裴雪重立刻朝她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个角落，隐没在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一把刀飞过去，接着刀反射的光看清那是什么后，裴雪重哭笑不得，那不过是一只最低等级的蚀，拟化出人类的轮廓，居然能把小玫吓成这样。


    “呼，吓死我了，前辈！”


    小玫居然开始哭了，虽然她应该安心才对，但是她忍不住流眼泪。


    “别哭呀，擦擦泪。”


    裴雪重慌忙掏出纸巾，递给小玫。


    “前辈，我是不是胆小鬼，为什么一直在流冷汗，心口好难受……”


    小玫抽抽搭搭地说。


    “不，你怎么会是胆小鬼呢？”


    裴雪重特意加重语气表示自己觉得小玫的自我评价很荒谬。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躁动起来，裴雪重马上寻找躁动的根源，发现那是奚临。


    他站在窗口，张开双臂，闭上双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睛，说：


    “你们觉得蚀怎么样？”


    学员们听到这句话，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怎么样？有害蚀很可恨，但无害化蚀傻傻的，当成宠物也不错……”


    “蚀作恶多端，应该全部除灭……”


    “对啊对啊，老是有它们伤人的事情，要是把它们根除就好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但是，你们知道吗？蚀能为人类提供器官。”


    奚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裴雪重的瞳孔缩了缩，死死地盯着他。


    “什么？器官？”


    学员们顿时嚷嚷起来。


    “这是否说明，人与蚀有共通之处？”


    奚临笑了起来，好像自己真的是随口一说。


    突然，伴随着一声枪响，奚临的面色变了，他阴沉着脸，身形一闪，迅速抓住了什么。


    裴雪重看清了他的动作，拨开人群，直接跑到他面前，神色不善。


    “哈，这么近都没打中，真是……有点好笑。”


    小临的脖子被掐住，表情丝毫没变。


    “哦？你要杀我？”


    奚临的脸颊被划开，流下几滴血，他用几乎可以算作阴狠的声音问。


    裴雪重来不及问任何问题，就感觉脚下一阵摇晃，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