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Round 1

作品:《当霸总绑定攻略系统后

    傅延青吃完将包装盒盖上,问她:“送你回家?”


    江知意摇头:“我要去看奶奶。”


    “差不多。”他轻抬下巴示意,“车在前面,我送你。”


    他说罢先行一步,江知意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背好书包跟了上去。


    养老院是他们第二次相见的地方,傅延青来过,无需她开口男人也能找到路。


    一路沉默,快到地方时,傅延青忽然开口:“养老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家里怎么会把老人送来这种地方?”


    江知意心跳一慢,抓着书包带子的手不由用力几分。


    原来是个人都知道养老院不是好地方。


    苏语琴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总说养老院好,有人照顾,有老人一起作伴,可江知意知道她只是怕麻烦。


    怕麻烦,所以才把奶奶丢在这里。


    江知意压下那股情绪,勉强笑道:“不知道。”


    她不想多提的意味明显,傅延青识趣地不再追问。


    车停在正门前,江知意打开车门下车,朝傅延青道别:“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


    傅延青没应,目光缓慢从她脸上移到书包上,弯了弯唇:“记得看好书包。”


    否则丢了他还得帮她去找。


    江知意显然也想起上次丢书包的事,她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抓紧书包带子,匆匆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养老院。


    穿过最前面的空地和走廊,江知意来到奶奶房间。


    刚过午饭时间,隔壁床的老人在午睡,奶奶则坐在窗边给自己削苹果。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在奶奶面前停下,轻声道:“奶奶。”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陌生。


    她笑了笑,语气和蔼道:“小姑娘,你找谁?”


    江知意心里一凉。


    老年痴呆就是如此,记忆力越来越差,前段时间还能记得她是常来看她的小姑娘,今天就看她如陌生人。


    奶奶又把她忘了。


    她怔了几秒才开口:“奶奶,你不记得我了吗?”


    老人费力想了想,困惑又歉疚地看她:“我们见过吗?奶奶记性不好,可能是忘了。”


    江知意:“……”


    她听得心里难受,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努力换上轻松的笑容说:“见过,奶奶,上周我来看周奶奶时,还帮您剥了几个橘子呢。”


    “这样啊……”奶奶茫然地点头,接着又笑,“那你今天也来找周奶奶吗?她不在,她出去散步了。”


    “不要紧,我看过周奶奶了。”江知意忍着心酸,俯下身道,“外面阳光很好,奶奶,要不我陪您散散步吧,陪您走走我就回家了。”


    奶奶看了眼她身后的书包,犹豫道:“不会耽误你吧?没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吧,我在这儿什么时候都有人陪。”


    “不忙奶奶,来,我扶您起来。”


    老人露出笑容,一遍遍说着“不麻烦你吧”,江知意便一遍遍回“不麻烦。”


    奶奶怕麻烦和耽误别人,可她也是真的开心有人陪。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散步,走累了就在廊下的长椅上坐一会儿,晚秋的风拂过脸颊,凉凉的,很舒适。


    再穿过走廊来到大楼前的空地,是一片活动区域。


    有老人做运动的健身区,也有老人下棋闲聊的娱乐区。


    江知意打算带奶奶绕一圈就回家,却不想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傅延青。


    他竟然没走。


    此刻他坐在最靠边的长椅上,独自一人,沉默地望着空地上的老人们。


    他似乎什么都看,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一副透过他们在想事情的样子。


    他在做什么?


    江知意疑惑几秒,收回目光。


    傅延青看起来有心事,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健身区的健身器材和公园里的类似,大多温和,有拉手环的,有扭腰的,还有打乒乓球的。


    绕着最外围走了半圈,来到娱乐区。


    这儿的老人多在闲聊和下棋,偶尔几个落单的,会一个人坐在远处看书。


    闲聊和下棋的都自成一堆,其中最热闹的当属中间几桌下棋的。


    最里面坐着两个执棋的,周围一圈都是背着手围观的。


    偶尔有人指点江山该下哪里,偶尔下到精彩之处,众人会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喝彩声。


    江知意好奇瞥了一眼,看到他们下的是象棋。


    奶奶跟着她看,同样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两人凑在外围看了一会儿,一个人停在她们身边。


    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角黑色风衣,江知意慢慢抬头,看到了傅延青的脸。


    视线相撞后,男人微微弯唇,接着单膝蹲下——却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奶奶。


    他仰起头,神色温柔而有耐心:“奶奶,您看了这么久,是不是也想下?想下的话我陪您。”


    这个举动远远超出江知意的预料,她愣在原地,倒是奶奶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随便看看,我下不来的。”


    “试试也没关系。”傅延青微笑。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确好看。


    比起不笑时的冷淡模样,他笑时会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似冰雪消融,无端让人生出亲近之心。


    几句话下来奶奶被他打动,坐在旁边的空桌上拿起了棋子。


    她不太会下,傅延青便陪她下最简单的五子棋。


    江知意坐在奶奶旁边,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


    老年痴呆不止记忆力退化,还有思维能力和认知能力的退化。


    傅延青不知道奶奶的病,她怕他因为奶奶的反应迟钝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老人在养老院待久了,没有亲人照顾,无依无靠,约莫最怕的就是别人的不耐烦——她会觉得自己没用,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如果……如果傅延青敢对奶奶不耐烦,她一定对他翻脸。


    可是出乎意料,从头至尾,傅延青都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神色。


    简简单单一盘五子棋下了二十分钟,奶奶多次看着棋盘发呆,他也不催促,就那样默默等着,直至奶奶放下棋子。


    耐心到不可思议。


    江知意的心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柔软。


    她静静看着两人下棋,秋风吹过脸颊,心里有种久违的宁静。


    阳光温柔,岁月静好。


    一局结束后后奶奶觉得不好意思,下得又烂又浪费时间,便说要回去。


    江知意连忙站起,主动道:“奶奶我送你。”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傅延青,男人也在看她。


    两人的眼神中都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有话想对傅延青说,看来傅延青也是。


    目光交汇间,两人达成了共识。


    将奶奶送回房间再出来,傅延青果然还在原地等她。


    江知意走上前,第一次用最大的诚意和他说话:“谢谢你陪我奶奶下棋。”


    男人点头,示意让她坐。


    “会下象棋吗?”他问。


    “会一点。”


    “下一盘试试。”


    江知意依言摆好棋子。


    棋局开始,没走几步傅延青就看出她的稚嫩,不由问道:“自己学的吗?”


    “不是,我爸爸教我的。”


    难得和人提起江淮平,江知意心里一阵恍惚。


    很小的时候,江淮平每次回家还会陪她玩。


    他就是在那时教她下象棋的。


    可惜她年幼,象棋学得一知半解,多年过去她忘记大半,几乎只记得棋子行走的规则了。


    傅延青吃掉她几个子,闻言笑了笑,继续问:“和你爸爸关系很好?”


    江知意抿唇,否认道:“一般。”


    或许小时候是的,可现在他已经很少关心她了。


    他和苏语琴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意去学校见老师。


    “这样。”傅延青不再追问。


    江知意想了想,主动问起另一个话题:“你呢,你怎么还在养老院?我以为我下车后你就走了。”


    “随便看看。”他淡淡解释,“你说你奶奶在这里,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优点,结果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哪里好。”


    原来他之前是在看这个。


    江知意勉强笑了笑:“我也觉得这里不好,可大人的事我管不了。”


    说话间,手下的局势变了又变,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她不由弯唇。


    “那就多来陪陪她。”傅延青接道。


    “嗯,我知道。”


    五分钟后,傅延青连吃她三子,棋局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江知意看了几遍剩下的棋子,颓然收手:“我输了。”


    观棋知心,这局下得简单,却也能品出几分傅延青的耐心。


    他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


    无论他手下显颓势还是优势,他都能保持不动声色,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初时江知意觉得她占优势是她下得好,可现在她觉得,那或许只是傅延青用来引诱她的陷阱罢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引她一步步入局。


    想到此,江知意不由起了层鸡皮疙瘩,暗叹不愧是玩商战的人,心思深沉,不是她能玩得过的。


    她认输,傅延青只是弯了弯唇:“多练练就好了。”


    江知意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来道:“我要回家了。”


    “嗯,再见。”这次傅延青没再提送她的事。


    等江知意离开,傅延青又在桌旁默默坐了许久。


    久到系统都忍不住跳出来问:“宿主,你怎么了?”


    傅延青看着远处的老人,回答:“没什么。”


    这两个月以来,他从未在江知意身边见过她的父母。


    唯有一个老人在身边,还是得了老年痴呆被丢在养老院的。


    她的家庭,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遭。


    *


    那天之后江知意没有再找过傅延青。


    请吃饭加送礼物,她自认为已经还得差不多,如无必要,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联系他。


    傅延青问她愿不愿意做朋友时,她沉默,她知道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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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不确定他的真实目的前,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十一月的时候,学校开始翻修操场。


    江知意和王瑜课间上厕所时看到施工人员,不由奇怪,学校多少年没有翻新过校内设施了,怎么突然对操场下手了?


    回到教室,果不其然也有人发出同样的疑问,还有人哀嚎:“苍天啊,怎么每次都是快毕业学校才修东西,我们不配吗!”


    有人哀嚎自然就有人接话:“忍忍吧,好事儿永远都轮不到咱们,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几句话间他们就闹成一团,话题逐渐偏离。


    江知意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又皱眉,想起一件事。


    九月的时候,她曾在副校长办公室门口见过傅延青。


    那时副校长对傅延青礼貌又和善,现在想来……


    操场翻新该不会和傅延青有关吧?


    对了,他第一次来学校是办的什么事?


    江知意想了几秒,果断放弃。


    如果傅延青想让她知道,那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如果傅延青不想让她知道,那她想也没用。


    “江知意。”有人叫她。


    她转过头,王鑫拿着练习册走过来。


    “你现在忙吗?能不能帮我看下这道题?”他挠了下头,“我算了几遍都不对,实在算不动了。”


    “不忙,我看看。”


    江知意低头看题,几秒后她拿着笔在一个公式下划了条线,说:“这步错了。”


    “啊?”王鑫凑过来,开始听她讲。


    讲完后他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原来如此!”他简单记了两笔,边记边对江知意说,“你成绩这么好,有没有想过以后上哪个大学?”


    这事江知意还真没想过。


    她摇头:“没有,到时候再看吧,现在连能考多少分都说不准呢。”


    “别人不一定,但你肯定能上江北大学。”


    江知意一愣。


    江北大学是江北最好的大学,在全国都是第一档的存在。


    而他们的高中在江北只能说中等偏上,算不上拔尖,每年运气好了能出几个上江北大学的,运气不好就一个都没有。


    虽然她从高二起就是年级第一,但能不能上江北大学,还是得看最终发挥。


    江北大学啊……


    在江北长大的孩子,哪个不向往上江北大学呢?


    她心里一恍惚,回神笑笑:“谢谢,我努力。”


    王鑫看着她的笑容,眼神微一闪躲,磕绊道:“谢什么。”


    他拿起练习册,小声道:“我也能上江北大学就好了。”


    江知意才发现他还有这样的志向,不由鼓励道:“可以的,只要你好好努力,一定可以的。”


    这几次考试他都稳定在年级前十,属于分数线上下徘徊的那类人,只要他努力,江知意觉得他完全有机会上江北大学。


    王鑫笑了笑,转身回到座位上。


    一旁低头写题的王瑜见王鑫走了,意味深长道:“他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啊……”


    “啊?没有吧,他只是单纯地想上江北大学吧?”


    “你看不出来吗?他对你……”


    “什么?”


    话音落下,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好了好了先上课,有空再说。”


    王瑜说得没头没尾,江知意不由多看了一眼王鑫。


    他刚刚拿出课本,正在和同桌拌嘴。


    看上去和平时并无不同。


    他对她怎么?


    “老师来了!”王瑜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她。


    江知意回神,连忙翻开老师要讲的卷子。


    *


    高三的生活枯燥又一成不变,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


    转眼来到十一月底。


    傅延青已经一个月没有找过她了。


    这一个月她的生活太过平静,平静到仿佛前两个月和傅延青的相处像一场梦。


    她短暂地进入过他的生活,然后又抽离。


    偶尔夜深人静写完作业,她会想起他。


    但也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她就摇摇头,强迫自己上床睡觉。


    月底考完试,江知意照旧在一个周日下午去看奶奶。


    她来到房间,却发现奶奶不在。


    隔壁床的老人认识她,主动问道:“又来看你奶奶啊?她不在,她和人下棋去了。”


    下棋?


    江知意愣了愣。


    她道完谢,背着书包向娱乐区跑去。


    那里一如既往很热闹,老人们三三两两围在桌边看人下棋。


    江知意眼尖,扫了一眼就找见奶奶在哪里。


    只是看见奶奶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看到了奶奶对面的人。


    男人一身讲究的西装配风衣,风衣领子高高竖起,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冷淡又不可接近,在一众老年人中如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傅延青。”江知意喃喃。


    竟然是傅延青。


    一个月不见,她想过几次他还会不会出现,在哪里出现。


    可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过他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