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算账

作品:《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那天严雪问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提这些,祁放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齐放走了,严大小姐也走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严雪又提了起来。


    这让他望望严雪的脸色,沉吟着没有说话。


    严雪也不急,还笑盈盈问了他一句:“怎么?需要现编?”


    那双眼睛弯弯的,黑暗中还能看到漂亮的弧度,但就是让人心里更没底了。


    祁放否认得很迅速,“没有。”


    “那是想瞒我一辈子?”


    “没有。”


    这回依旧迅速,祁放还认真看了看她,“我也瞒不住你。”


    这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求生欲使然,严雪就那么望着男人,没说话。


    祁放现在算是知道另一方不说话,只让你猜是什么感觉了。他试探着把手搭上严雪手臂,见严雪没拒绝,才顺势揽上严雪后背,但也没敢多搂,只松松圈着,“我当时也很震惊。”


    这严雪是信的,不然那天他情绪也不会那么奇怪,还说了些很不像他会说的话。


    但这男人可是真能苟啊,愣是没让她看出什么来,严雪似笑非笑,“那天你故意套我话的吧?”


    祁放微不可察地一窒,声音倒听不出异常,“我是想再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姑姥姥是怎么夸的齐放?”严雪呵呵。


    以这男人的脑子,就算收到信时不信,知道她收到的是钱后也该信了。他后来又问起姑姥姥,还问姑姥姥是怎么说“他”的,就纯是在套话了。


    严雪戳戳男人,“你后来跟我说你不好,不会也是在故意示弱吧?”


    也不知戳到了哪里,指腹下的肌肉迅速变硬,男人也捉住了她的手,“没有。”


    祁放掌心很烫,比起虚虚拢在后背,这下抓得可实实在在。


    严雪试着抽了下,“还有你不让我去秋芳姨家。”


    有些事真是经不起细想,一细想,处处都是漏洞,“你是怕我去了会露馅吧?”


    这下祁放不说话了,抓着她的手却也没松。


    严雪干脆又戳了一下他,“你藏得可真够深啊,当时还不让刘卫国说话。”


    再戳,“还有那天看到齐放,你对人家态度不好,是不是已经知道……”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拉着放到了男人腰后,人也被迎面抱了个满怀。


    严雪支着头的手被拉得一滑,下一秒人已经枕在了男人胳膊上,男人就那么圈紧她,呼吸近在她耳畔,“我是担心。”


    抱得太紧了,也太近了,甚至只要再偏上一点,那唇就会落在她脸侧。


    严雪刚这么想,脸侧已经感觉到一片柔软的温热,“我也不知道是他。”


    明明人是冷的,身上却哪里都是热的,就连呼吸也带着烫人的温度,“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怎样他没说,唇却又落在了严雪脸颊上。


    先是试探着,继而一路蜿蜒,带着潮热的气息,连怀抱也逐渐收紧。


    严雪还是第一次同异性如此亲昵,只觉得那细碎的啄吻落到哪,哪里就绽开朵灼热的花。


    她不觉抓住了男人背后的衣料,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在慢慢升温。


    同时在升温的还有她被男人手指抚过的脊背,自腰线越过脖颈,最终穿过发丝,扣住了她的后脑……


    就在那呼吸触上唇角的前一秒,严雪偏头了。


    温软的唇擦过她颊边,最终落在她颈侧,明显顿了一顿,“严雪?”


    嗓音带着气声响在她耳边,呼吸吹得她耳朵都开始发痒。


    但严雪还是推了推男人,“你别想转移话题。”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软。


    她清了清嗓子,又推,“起来。”


    男人没动,还低低又叫了她一声:“严雪。”一双桃花眼静静看着她。


    这着实有点犯规,因为离得近,严雪甚至能看到他眼尾那一点总被冷淡所压制的桃花色。


    严雪一把捂上了对方的眼睛,“别看我,我不吃这套。”


    说是不吃,可掌心还是被对方轻微颤动的睫毛刷得有些痒。


    她干脆按住对方的额头,使劲往外推了推,人也挣脱出来,换成了背对的姿势,“跟我有关的事,我不喜欢被瞒在鼓里,也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


    他自己的事也就罢了,他不想说,她可以不问,但有关她的事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严雪不接受任何含糊其辞,也不接受任何美男计。


    好一会儿,身后的男人都没动,似乎是平复了下什么,“知道了。”


    祁放说完,人又想靠过来,被严雪拿脚踢了踢,“你瞒了我七天,就最少先检讨七天吧。”


    说着把枕头往外挪了挪,被子也向下压了压,在两人中间划出一条界限。


    就连第二天要带上山的饭,严雪也在饭盒里减了一个煎得还带点溏心的太阳蛋。


    祁放看到,当天上工的时候,脸色不仅冷淡,还隐隐多了点冷峻。


    刘卫国发现他话比平时更少,干着干着就靠了过来,“咋啦?昨天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晚上没睡好还是欲求不满了?”


    听到那句欲求不满,祁放默默看了他一眼,“你很懂?”


    这一眼太意味深长,刘卫国立马摇头,“我不懂,你可别瞎说啊,更别跟周文慧瞎说。”


    这求生欲也是够强的,祁放没再说什么,低了眸继续干活。


    刘卫国却是个憋不住话的,没多一会儿又问:“前两天你家来人,我也没捞着问,你要找那人找到了吗?”


    这让祁放不禁又看了他一眼,“找到了。”


    “是不是人家要找那个?”刘卫国还挺关心,接着追问。


    “不是。”祁放回答得十分果断,说着还将树苗周边的杂草贴着地面拦腰斩断,“他们没关系。”


    刘卫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铲杂草的动作太利落了点,铁锹都挥得隐隐泛出寒光。


    “哎,最近就没有一件事顺当。”刘卫国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跟周文慧,“文慧前几天回家打听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还被她爸催着去给江家送了一次东西。你说我俩处得好好的,咋就非得被分开?”


    “你不想和她分开?”祁放除完杂草,又去给下一棵露根的树苗培了培土。


    “那当然不想啊,你难道想跟严雪分开?”


    刘卫国还挺会问,问完又追过去压低声,“咋啦?你有好办法?”


    眼睛都亮了,显然很相信自己这个哥们儿的实力。


    然后他就听他实力很强的哥们儿说:“你认她当妹妹,你们就永远是一家人了。”


    严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下工。


    刘卫国过来给她送黄凤英今天刚采的榆黄蘑,“一棵树上就采了十几斤,我家也吃不了。”


    春吃榆黄蘑,秋吃冻蘑,现在刚刚六月初,正是当地吃榆黄蘑的好时候。


    这种菌菇多生于榆树、桦树、柳树等阔叶树的倒木、枯立木和伐桩上,呈扇形或者是漏斗形,成熟后会逐渐展开,大点的的确一朵就能出十几斤。


    刘卫国送过来这块显然是掰下来的,但也有四五斤了,波浪状的边缘还泛着鲜嫩的微黄。


    这东西跟冻蘑不一样,得鲜着吃,弄多了的确吃不完,严雪也就没和对方客气。


    刘卫国见她收了,小声开始和她吐槽,“你家祁放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跟他说我不想跟周文慧分开,他竟然让我认周文慧当妹妹。”


    “他让你认周文慧当妹妹?”严雪眼睛都睁大了。


    多损啊,让人家有情人终成兄妹,“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不然祁放嘴再损,一般也不损自家哥们。


    “我能说啥啊?”刘卫国显然还没抓住重点,“就是说他……”


    话到这里,突然想起祁放嘱咐过那事儿不能告诉严雪,话锋又一转,“说他一大早上就欲求不满。”


    话刚落,祁放就从里屋出来了,黑眸静静扫了他一眼。


    刘卫国立马滚蛋,“那我走了啊,我家也在做榆黄蘑,我给周文慧送点去。”


    严雪看看他跑远的背影,又回头看看男人,“一大早上就欲求不满,你跟他说的?”


    “没。”祁放答得十分冷淡,且正经。


    “那就是你俩又有事瞒着我了。”严雪似笑非笑。


    这个“又”字用得很妙,一下子就让祁放想到了刘卫国那句:“小心你媳妇儿给你踹下炕。”


    他顿了顿,“是我之前让他帮我打听林场有没有人和我同名。”


    “所以我认错人这件事,只有我是最后知道的?”严雪眯了眯眼睛。


    祁放立即否认,“没,我只让他帮我找人,没说是找谁。”


    严雪也不说是信还是没信,去柜子里拿了个盆开始掰榆黄蘑。


    蘑菇这东西不好用刀切,用手撕成一条一条,才能最大限度保留原汁原味。


    在干活这方面,祁放向来自觉,立马过来跟她一起掰,掰完又主动给大地锅底下添了火。


    四五斤的榆黄蘑,一半严雪和鸡蛋打了汤,一半则裹了面粉干炸。


    正好家里有之前用野猪肉榨的油,炸完放在笊篱上控干,再倒进盆里,撒上干料一颠,均均匀匀滚了一层。吃饭时先喝上一口汤,鲜美的味道还没从舌尖散去,干炸已经带着它独有的酥脆软嫩来了。


    到底天暖和了,半碗热汤下肚,严雪额上已经有了细汗。


    祁放看到,给她递了块手帕,自己倒是清清淡淡的,只嘴唇一抹润红。


    不知怎么的,严雪又想起他锁骨上那颗红痣,往他领口瞄了瞄。


    男人注意到了,抬眼似有疑惑,没等问,外面就传来了郭大娘的声音,“小祁,老刘家卫国跟人打起来了!”


    他一顿,那边严雪已经看向了窗外,“怎么回事?”


    郭大娘就站在炕外的窗户下,身后还跟着小孙子铁蛋儿,“刚我去叫铁蛋儿吃饭,看到他跟人打起来了,就在小河边。”


    两口子饭都没吃完,就匆匆出去了,赶到的时候河边已经聚了不少人。


    刘卫国跟江得宝被远远分开,一个眼通红,显然怒气未消,一个嘴角还在流血。


    严雪眼一扫,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周文慧。


    年轻姑娘手里抱着个盆,正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盆里还有沾了泥的湿衣服。


    很显然她是来河边洗衣服,碰上了江得宝,而江得宝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惹怒了刘卫国。


    果然那边刘卫国被人拦着,也不忘指着江得宝,“你他妈再敢动她一指头试试!”


    “老子就动了,你能把我咋的?”


    江得宝那边倒没人拦,毕竟显然他才是被打的那个。


    他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老子家里安排给老子的对象,老子想咋的就咋的,你管得着吗?”


    刘卫国当即又要冲过去,被几个男知青拦了,“别冲动别冲动!”


    “他妈他动的不是你们媳妇儿!”刘卫国简直是在吼了。


    祁放眉心也拧了拧,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个人,“拉偏架?”


    他性子冷,人就显得不那么好相处,不像刘卫国,整天笑呵呵的。


    对方下意识松了手,“没,就是怕他冲动。”


    另一边,严雪也走到周文慧身前,放柔声音问了句:“你还好吧?”


    周文慧赶紧抹了把脸,“我、我没事儿。”


    话未落,那边江得宝冷笑一声,“装啥装?他刘卫国能碰,我碰一下就要死要活。”


    几个男知青一听就知道要糟,赶紧去拦刘卫国,却被祁放不动声色挡了下。


    于是刘卫国甩开身边的人,冲过去狠狠给了江得宝一拳,还又踹了一脚,才被人追上来拉开。


    这下江得宝人都被踹坐在地上了,脸色十分难看。


    旁边张国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透着不耐烦,“能不能少说两句?调戏人女同志是啥光荣的事儿吗?”


    江得宝一噎,不远处又响起严雪安慰周文慧的声音,“没事,我帮你问问月娥姐,她家告人有经验。”


    郎月娥家到底告的谁,又告的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江得宝再次一噎。


    也就在这时,听到报信的黄凤英匆匆赶了过来,“出啥事儿了?”


    有长辈在,这个架就没那么好打了,何况江得宝还一直是被打的那个。


    但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又气不过,干脆看着刘卫国冷冷一笑,“反正她爸要求着我爸给他弄成车间副主任,早晚都是我的,我不急。”


    还故意挑了挑眉,“到时候我一天折腾她八遍,你能把我咋的?”


    “你他妈做梦!”刘卫国差点跳起来,但碍于黄凤英在场,到底没再动手。


    “这人咋这样?”黄凤英也皱起了眉,走过去问周文慧:“你没事儿吧闺女?”


    还安慰了一句:“他嘴贱,你不用听他瞎咧咧。”


    周文慧却没法不听,因为江得宝很明确地说了是她爸想升成车间副主任。


    这下也不用打听了,周父为什么要把她嫁给江家一目了然。


    一个副主任,就能把闺女嫁给这么个东西,在他眼里闺女还真不值钱。


    黄凤英看着周文慧眼睛都哭肿了,却还是停不下来,都不禁说了句:“这都啥事儿啊。”


    刘卫国更是哄不知道怎么哄,劝不知道怎么劝,最后干脆望向祁放和严雪求助。


    “江得宝这人也太不是东西,就没啥招把这事儿给他们搅黄了?”


    确实不是东西,他要是对周文慧好,事情实在不成,刘卫国顶多觉得遗憾。可他对周文慧这样,要是真放任周文慧嫁给他,不是放任人家姑娘进火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