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小孩

作品:《身居一栋楼

    阴天,是没有落日的。


    整个天空被灰色笼罩,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顶在上空,沉闷的气息四处弥漫,压的人喘不过气,让人愈加烦躁。


    “你不是喜欢踢球吗?踢啊!”


    王昊把球用力地朝阿叶的方向踢。


    少年人无处安放的怒气转嫁到阿叶身上,他今天注定生死难料。


    踢出去的球又被旁边人捡回来,再一次踢向阿叶,其他男生看王昊玩得开心,纷纷跃跃欲试。


    毕竟把球踢进目标框哪有踢人来得快乐。


    逐渐的一群男孩把阿叶围成一个圈,他是他们的靶子。


    十几个人照着靶子踢,踢过去另一边的人踢过来,每当踢中了人,他们就跟进了球一样的欢呼,没有人觉得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


    你一脚我一脚,一个个球打在阿叶的脸部,肩膀,腿上,腹部,全身像被一次次碾压。


    他疼得哭出声来,那帮小孩看见一个老头疼得在地上打滚,毫无形象,笑得更大声了,笑完之后再踢。


    心智发育不成熟的孩子对犯罪没什么概念,他们只觉得好玩,而好玩这个词就胜过了一切,特别是集体犯罪,更增加了他们的胆量。


    球踢在身上的每一处,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


    仅仅几个回合下来,阿叶身上就多处骨折,头痛,眩晕,耳鸣,他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他的腹部剧烈疼痛,想呕吐,视力模糊看不清楚方向。


    他一次又一次的艰难起身,然后又被踢倒,直到完全爬不起来。


    “你们看,这老头牙齿都掉了,哈哈哈哈哈,没牙的老头跟我奶奶一样,这也太丑了吧!”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可能是求生欲的力量,阿叶撑起身躯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远离这群孩子,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孩子在欺负他。


    当球最开始踢向他的时候,他还在傻呵呵的接球,总以为他们是在陪自己玩儿。当球砸在自己身上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疼痛在侵蚀自己的身体。


    受过伤害之后,阿叶才发觉不对劲儿,人的本能告诉他继续待在这里会万劫不复,他想远离这些人面兽心的孩子,趁着还有力气赶快走,哪知他根本出不去,孩子们把他围起来,像一座可以移动的铁笼,总是围绕在他旁边。


    阿叶的哀嚎是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底衬。没有人能想到一群初中模样的孩子正在谋杀一个老年人。


    “哇塞,这个流浪汉真厉害,还能够爬起来,去年浩子被我不小心踢了一脚,肋骨都断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院。”


    “怪不得他能活到这个岁数,原来这么抗打,我要是有他那么厉害就不怕我爸拿皮带打我了,哈哈哈哈哈。”


    “我们这么踢他没事吧!我看他都流血了。”有胆子小的男孩发怯。


    另一个小孩接话道:“一个流浪汉,谁会在乎?我妈说了,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就会是流浪汉。”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没个尽头。


    “喂!王昊,老头儿往你那边爬出来了,你不拦着?”


    王昊给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走,一瘸一拐又走不了好远,我们再追就是了。你们不觉得看他慢慢爬走很有意思吗?”


    就这样,阿叶强撑着身体走了一会儿他们又追了上来,蜂窝般的向他涌来,往他身上射球,十几个孩子跟在后面,形影不离。


    他现在一看见那黑白相间的球朝自己飞来就恐惧,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哭嚎。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曾经他也被这样对待过,只不过行凶的人变了,变成了年幼无知的孩童。


    最终他也没能走出这片空地。


    即使有求生欲爆发的强大力量,也敌不过那年轻的精力充沛的朝气的少年的恶作剧。他倒下了,脸着地,枯黄的青草拂过他的脸颊,这是世界对他最后的温柔。


    他最后一点力气用在了翻身,匍匐的身体艰难地仰面朝天,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夜幕即将降临,昏黄的天空没有出现点点繁星。


    一切都是那么不如意,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傍晚,有人呼吸停止,悄无声息地没了。


    阿叶死了。被十几岁的孩子打死了,用他们娱乐的方式使人致死,可笑又可悲。


    “你们去看看,他怎么不动了?”孩子们看到阿叶过了好久都没有爬起来,连疼痛的哀嚎都消失不见了。


    “不是刚刚还在翻身吗?”刚刚指的是几分钟之前。


    “不知道啊!”一群人挤在一堆,谁也不敢上前去看看情况。


    有人提议道:“王昊,这里你最大,你快去看看。”


    于是众人催促着他过去瞧瞧,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害怕。


    王昊是这场足球赛的组织者,是孩子里年龄最大的一个,理所应当地被他们推举出来,他也不得不过去。


    在场的谁都记得,王昊是第一个朝流浪汉身上踢球的人。


    他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仅仅几步的距离,提心吊胆地走过去,大着胆子伸手触摸流浪汉的脸,温热的身体给了他几分安慰,而后他将手指掠过鼻梁来到人中的位置。


    没有气息!少年没有接触过死亡,他对死亡的定义就是冰冷的尸体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后来看过电视武侠剧里面通过鼻息来确定人死没死,他也只是照猫画虎。


    “死了,人死了。”王昊退了几步后瘫倒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脸色也变得苍白,他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慌乱起来。


    死亡对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恐怖的事情,在他们的生命教育中极度忌讳这个词。


    孩子里面有人蹲着抱头痛哭,边哭边说:“我没有想过打死他。”


    有人无所谓,“打死就打死呗!我妈经常说要打死我嘞!”


    有人反驳道:“你懂什么,打死人是要偿命的,我们也要被足球踢死。”


    “那他才死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也要死吗?”


    “我不想死啊,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说着大声哭了起来,里面年纪小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哭。


    四五个孩子围在一起哭,其他孩子沉默着。


    诡异的氛围中,不知是谁开了口:“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要死,要死也得王昊一个人死,一命偿一命这才公平。”


    其他人听到了,都支持起来,“对,让王昊一个人死。”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王昊。


    人都是利己主义,小孩也不例外。


    王昊被孤立出来,此刻的他异常愤怒,刚刚一群人还在加害别人,现在轮到了他自己。


    他愤怒地朝他们跑过去,见一个踢一个,“你们没有踢吗?


    这件事就我一个人干的吗?” 王昊率先动起手来,有些人不服跟他扭打,年纪小的孩子还在一边哭。


    寡不敌众,王昊被干翻在地。


    “你们别以为打赢了我,就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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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偿命,在场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他用眼神扫视每一个人。


    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狠厉,孩子臣服于年长者的威严。


    有人支楞着开口,“那你说怎么办?人都已经死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变成劣势地位。


    王昊想到一个办法,“这只是个流浪汉,没有人会在意的,我们把他藏起来,最好任何人都找不到,那我们就不用怕了。”


    “真的?”仅仅是藏起来就可以了?这个方法过于简单,他们将藏尸体等同于藏玩具,捉迷藏之类的游戏。


    王昊诘问道:“不然你们还有什么好办法?”


    罪行想要被掩盖,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尸体藏起来。


    众人开始行动,围在一起哭泣的孩子也不能幸免,每个人都在建言献策。


    有人说藏在家里,藏在床底下,因为父母不准他玩玩具,他总是把玩具偷偷藏在床底下。


    这些话引来大量的孩子反驳,“不能放在家里,妈妈会打扫房间,这样会发现的,上次我把张帅的奥特曼拿回家放在床底下,我妈就发现了。”


    “那把他弄进厕所里冲走,我偷钱买辣条吃不完就是这样做的。”


    “那么大个东西,根本冲不下去。”


    “把他宰了不就可以了,宰成一坨一坨的,就可以冲下去了。我家是卖猪肉的,我爸爸有把刀宰肉很厉害。”


    “可是我们拖不到你家去啊!你家那么远,路过的人肯定会看到的,我家楼下就有一个阿姨,她眼睛可精了,什么都看得见。”


    “那直接丢在外面?”


    听到这个提议,有人自告奋勇,“我会挖坑,我爸妈带我去海边玩儿,我挖沙可厉害了。”


    “这里又不是沙地,很难挖的。”有个小孩趴着扯了扯地上的草,在用食指扣着泥土,似乎是在测试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们天真的话语引得人发笑,幼稚的发言背后是为了逃避罪行。


    “好了,天黑了,我们把老头丢进河里,然后回家。”王昊一锤定音。


    这是他想出的办法,他天真的以为把尸体丢在水里,尸体会慢慢沉底,那么深的水,不会有人发现的。


    “前面有个桥,我们去那里把人丢下去。”


    “那桥好高的,我害怕。”


    “怕也得这么做,你想坐牢吗?牢里面都不会有人给你饭吃。”


    害怕的孩子闭上了嘴。


    “大家都来搭把手,我们几个拖不动。”渐渐地一群孩子又在阿叶身边围起一个圈,十几个人一人托起一部分,往桥边走去。


    期间碰到几个下班归家的路人,在夜色的遮挡下也看不出什么,只见一群孩子扛着东西从他们身边走过。


    到了桥上,桥下是波涛壮阔的江水,光是朝下看就让人心惊胆战。


    王昊开口,“大家听我说,我喊到三你们就托着他往下扔,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没有说话,他们的身高还不及桥上的栏杆高,站上边缘的他们满脑子都是害怕掉下去,无暇回答王昊的话。


    “一”


    “二”


    “三,扔!”


    尸体从十几米的桥上扔下去,传来“砰”的一声。


    在众人分别的时候,王昊再一次用眼神扫视每一个人,凶狠地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出去,谁说出去了那个人就自己去给流浪汉偿命。”


    无一例外,每个人回去后都做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