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次100欧
作品:《卑劣情人[强取豪夺]》 17.
巴士突然的急刹惊醒了沈郁棠,她坐在摇摇晃晃的后排睁开眼睛。
窗外阳光明灿,刺得她视线一时失焦,许久才清晰。
夏日的佛罗伦萨,在晴光中是蜜色和赭石色的。
她穿着那条铜绿丝绸长裙站起身来,按下扶手旁的“stop”按钮,站在车门前等着巴士缓慢驶向下一站。
微风在裙摆底下轻轻鼓动,薄缎起伏间闪着碎光。
那抹绿并非寻常之色,带着水意,仿佛翡翠湖面在日光下泛起的涟漪。
乌浓的发、铜绿的丝缎,这些浓烈的色彩在她瓷白肌肤的衬托下,愈发秾丽鲜明。
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巴士晃悠悠终于到了举行拍卖会的酒店前,沈郁棠刚准备下车,就看见两个身材魁梧,身穿黑色制服,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堵在前后门查票。
佛罗伦萨公交查票向来严格,只是买了一张纸质车票还不作数,还要在机器手动check in才行。
很多外国游客对这个规则不熟悉,常常稀里糊涂就被罚40欧。
若是碰上旅游旺季,这些执法人员一天收的罚金就够沈郁棠半个月的生活费。
所以当后门查票员看见沈郁棠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东方面孔,游客装扮,简直是嗷嗷待宰的肥羊。
“女士,请出示您的票根。”
寸头男手敲了敲冷冰冰的POS机。
“我刷的信用卡。”沈郁棠淡然地把手包里的信用卡递过去,
“可以查询我的消费记录。”
寸头男接过卡,在机器上输入卡号后,显示屏上立刻弹出了红色“error”(错误)警告。
他抬头,嘴角扯出微妙的弧度,晃了晃手里的信用卡,
“抱歉,这里查询不到你的消费记录。请先随我下车,女士。”
“这怎么可能?”
同车厢还有一对情侣也被告知需要下车补票,他们一脸难以置信地随着沈郁棠一同下了车,不停地用英语和另外一位长发男拼命解释。
寸头男则站在沈郁棠身旁,翻开罚单簿,眼看着就要把罚单开出来,
“请出示您的护照。”
沈郁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地解释:
“我上车时刷了卡,机器也显示绿色,提示扣款成功。如果不信的话,车上有监控,调监控不就知道了吗?”
寸头男显然对她的解释毫无兴趣,一口咬定她就是逃票,“您不交罚款就是违法了,女士。相信您也不想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吧?”
“那也不能因为你们机器故障就罚我的款吧?”
这样的事情在意大利屡见不鲜,周围的路人并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争吵,匆匆瞥了一眼就径直走开。
偶尔也会有行人会多看沈郁棠两眼。
毕竟穿着大露背高开叉的绿裙子,看起来像是要去米兰T台走秀,而不是和工作人员当街争辩。
站台不远处的酒店旋转门前车来车往,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首尾相接,沿着酒店的宽阔车道缓缓驶入。
其中一台黑色轿车四平八稳地停在了中央,飞天女神的标志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闪动着夺目的银光。
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门童立刻躬身上前,拉开车门。
车内的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黑色尖头薄底皮鞋踩住地面,抬脚时不经意间露出一层不染的深红色鞋底。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工作人员迅速走上前,微微躬身,向他行礼。
“她还没到吗?”
在即将进入大堂的时候,劳伦斯停下脚步,略微侧首问着身后的工作人员。
“没有,先生。我一直在这里等沈小姐,但……”
也是在这时,鬼使神差的,劳伦斯转身回过了头。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他在等的人,正抱着双臂一脸怒意地与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争执着什么。
她的嘴唇上下翻动得极快,五指并拢朝上挥舞着,一看就是正在气头上。
这也是劳伦斯第一次看见沈郁棠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极细的两根肩带挂在骨骼分明的肩头,三角肌中束鼓出漂亮饱满的弧度。
沐浴在阳光下的她看起来明媚、健康,像一朵极富生命力的雏菊。
脸上鲜活生动的表情几乎让劳伦斯无法移开目光。
工作人员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一头黑发一袭绿裙的沈郁棠。
实在惹眼。
“沈小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我去解决吗,先生?”
劳伦斯很轻一哂,“先不必。”
正与公交工作人员唇枪舌战的沈郁棠全然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酒店大堂前,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默默注视着她。
“请出示您的居留卡,女士。”寸头男又冷冰冰地说了一遍。
一副不交40欧罚款就不会放她走的模样。
“除了警察外,你们并没有权利查看我的证件。”
沈郁棠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四点十分了,距离拍卖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
“巴士既然配备了信用卡支付的机器,我当然会选择更加便利的方式购票。是你们没有完善的检票系统,这是你们公司的问题,而不是消费者应该承担的。我不会出示我的证件,如果你认为我违法了,可以报警。”
“请便。”
意大利警察才没闲工夫管这些破事呢。
她刚来读书那会儿就见识过报警威胁这招了,但她现在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
果然,见沈郁棠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寸头男就松了口,也不想再和她这么干耗下去。
他把信用卡还给了沈郁棠,
“这次就先算了。下次请您准确购买车票后再上车。逃票就是违法,到了别人的国家就要遵守规则。”
沈郁棠被他最后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彻底惹怒,对着他胸口前的工牌果断拍了一张照片,
“我会将我的扣款记录、乘车记录整理成邮件形式发送给贵司以及维权部门。等着收投诉信吧,先生。”
她随即将手机和信用卡收回,愤愤地睇了他一眼,转身往酒店走去。
一听到投诉信,寸头男也慌了,居然三两步追上沈郁棠,厉声命令她删除拍的工牌照片。
“你必须删除那张照片!”
他这么一吼,刚才罚款那对情侣的长发男也赶紧追了过来。
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围住沈郁棠,眼神直勾勾盯住她,像两条跃跃欲试的毒蛇,随时都要发起进攻。
但他们毕竟不敢真的动手,沈郁棠镇定自若地站定,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逃票,那应该是我害怕才对。你怕什么?心虚?”
“总之你必须删除!你没有资格拍摄我的ID!”
说着,他就作势想要上手拦住沈郁棠,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逼得她不得不往后连退几步。
细鞋跟好巧不巧的卡进地砖缝隙,沈郁棠踉跄后仰,手腕处却在此时传来一圈温热触感。
苦涩辛烈的苦艾混着冷杉香气兜头罩下。
抬头撞见头顶男人凌冽的下颌线。
灰蓝色的眼睛强势又锋利。
劳伦斯没有说话,只是冷厉地盯着他们,身后跟着的几名黑西装配枪的安保人员已经迅速围了过来。
“劳驾。”
他沉声开口,向三名安保微微点头示意,手仍旧扣着沈郁棠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转身往酒店走去。
“谢谢您,先生。”
劳伦斯淡声嗯了声,算作回应。
快走到酒店大堂时,劳伦斯把沈郁棠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自己的臂弯处——从被他扣着,变成了她主动挽着。
沈郁棠莫名地抬头看向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劳伦斯先生,今日的工作安排中并没有这项任务。”
她说着就想把手抽回,劳伦斯却反应迅速地牢牢摁住了。
“你想说什么?”他轻轻笑了一下。
沈郁棠立刻来了精神,“我想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想要多少。”
劳伦斯手指依然摁着沈郁棠的手背,带着她继续往酒店里走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似乎都认识劳伦斯,不论是大堂经理还是礼宾员,见到他都会停下脚步向他躬身问好。
连带着沈郁棠也一同问了好。
沈郁棠还没习惯这种众星捧月的氛围,一一向他们点头回礼。
“他们为什么都认识你?”她没忍住问到。
“因为这个酒店,是我的。”
沈郁棠:“……”
他爹的,又让他装到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装,对劳伦斯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是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正常到像在说,没错,我买了颗白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Ivy。”
沈郁棠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要多少钱才能主动挽着他。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给出一个数字,
“100欧?”
“一次?”
“成交!”
一语落,沈郁棠趁着劳伦斯愣神,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接着又主动地再次挽了上去,
“刚才的一次结束了。现在是新的。一共200欧,仅支持现金支付哦。”
劳伦斯垂眸看了眼轻轻搭在自己臂弯处的手,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拳峰处有几处淡淡的茧痕。
如果不是涂着黑色的指甲油,看起来倒更像是属于少年的手,充满骨感和力量感。
像清竹,像松针。
有种清瘦嶙峋的美。
“劳伦斯先生,您这是默认了?”
“好。”
他抽回目光,沉声应了。
沈郁棠原本以为拍卖会是在这座奢华酒店举行,但她显然还是太小瞧了这些顶级资本家的派头。
酒店顶层的停机坪上,三架贝尔直升机依次排列着。
最前方的那架直升机正在嗡嗡作响,旋翼转动,空气中弥漫着轰鸣声和燃油的涩味。
穿着反光背心的地勤人员迅速向他们走了过来,手中递上两副耳麦。
风力急剧加大,吹得沈郁棠的裙摆猎猎飞扬。
“德维尔先生,飞行计划已确认。”
地勤抬高嗓门,手里的pad显示着实时气象图和飞行路径的详细信息。
劳伦斯点了点头,随即朝沈郁棠伸出手,示意她进入直升机。
两人坐进直升机的机舱后,舱门关闭,呼啸的风声顿时被隔绝。
沈郁棠拿过地勤递来的耳机,戴上,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准备起飞。”
飞行员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耳中,紧接着,他开始调整设备,旋转按钮。
沈郁棠看了看窗外,直升机的旋翼不停旋转开始逐渐升空,整个停机坪迅速变得渺小。
风力依旧强劲,但现在已经不再影响她的感知。
直到直升机彻底平稳飞入半空,沈郁棠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
她望向坐在对面的劳伦斯,他砂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些许凌乱,低头握着手机,像是在查看文件。
真是不放过任何时间处理工作,沈郁棠由衷感慨。活该他能挣这么多钱。
飞行大约二十分钟后,飞机已经越过城市。
脚下,是一望无垠的碧蓝钻石海,阳光洒下,海面跃动着无数银色碎光。
远远地,一座私人岛屿逐渐显现出来,如同散落在大海中的一颗翡翠。
翠绿的半山坡上,白色的庄园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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墅错落有致。
橙红的屋顶,粉白的外墙,薄荷绿的悬崖泳池点缀在一片绿意中。
沈郁棠被地面的景致震憾到忘记要合上嘴巴。
她不禁挺直了腰背往窗外探去,
“这小岛和庄园不会也是你的资产吧?”
劳伦斯波澜不惊地“嗯”了声,
“这是我三年前竞拍买下的,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上岛。”
私人岛屿…竞拍买岛…
好小众的词语。
如果说,沈郁棠之前对于他们之间的阶级差异认知还不够深刻,那么现在,她算是彻底理解了。
什么叫不可逾越。
他的世界,根本就是她无法融入的。
沈郁棠默默收回了目光。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庄园的停机坪上,这里已经停了数十架直升机,都是用来接送应邀参加拍卖会的富豪们。
挂着防弹背心持着枪的雇佣兵看守在一旁。
沈郁棠随着劳伦斯一起下了直升机,戴着耳麦的几名安保人员和统一制服的管家迅速迎上。
从停机坪到庄园的主建筑群还需二十分钟的路程,下了飞机后,他们又坐上了停在一旁等候的橙红色敞篷老爷车。
劳伦斯绅士地替沈郁棠打开车门,示意她先坐进去。
又是直升机又是老爷车,一套流程下来,沈郁棠早已晕头转向,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刻身旁的劳伦斯变得更加遥远陌生、高不可攀。
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他,这个幻梦般的世界就会坍塌消散了。
“Ivy,身体不舒服吗?”
劳伦斯低声询问的声音传来,沈郁棠如梦初醒,转头看向他。
“没有。”
她礼貌地笑了笑。
“好。”顿了顿,他又忽然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必强忍。岛上配了医疗团队。”
“我没事的,先生。”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停机坪,沿着一条丝柏树环绕的小径驶入庄园的核心区域。
天空碧蓝如洗。
路旁是庄园的迷宫花园,入眼是柠檬树的淡黄、绣球花的洁白,还有大天使喷泉映出的彩虹。
意大利夏日的美,像油画,像电影。
沈郁棠将手伸出车外,感受着温热海风拂过她的手背,
“先生,你知道《call me by your name》(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这部电影吗?”
她忽然问。
劳伦斯若有所思勾唇,“听说过。怎么了吗?”
其实话刚一出口的时候,沈郁棠就想要撤回了。她觉得这样漫无边际的问题太过愚蠢,她怎么能和她的雇主闲聊。
一定是晕机了,导致脑袋不清醒。
她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什么,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意大利,很浪漫。”
劳伦斯回了句简短的“是吗”,就不再搭话。
回应她也许并非他本意,只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无视。
也是,她这些无聊又跳脱的问题,自然不会让他产生兴趣。
劳伦斯·德维尔只会关心公司每日的股价、国际原油期货的走势。
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原本就没什么好闲谈的。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庄园的主建筑群前。
拍卖会的场地设在别墅的西翼,整个大厅宽敞又明亮。
随着二人的到来,四周早已入座的各界名流们纷纷起身,恭敬地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所有人的目光以及后排媒体的摄像头,几乎在同一时刻聚焦在劳伦斯身上,接着再落向沈郁棠。
他一如既往地淡然,步伐从容,面不改色带着她落座。
如果不是挽着劳伦斯,被这么多双眼睛和镜头盯着,沈郁棠也许会局促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才好。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劳伦斯将刻有他名字“Lawrence DeVille d’Este”的竞标牌递给了沈郁棠。
他双腿交叠坐着,自带沉稳冷厉的气场。
“你来举牌。”
沈郁棠瞪大眼睛,伸出食指反手指着自己,“啊?我?”
劳伦斯见她迟迟不肯接过,淡声问到:“拍品图册有看吗?”
“看了。”
“有喜欢的吗?”
在不了解劳伦斯之前,沈郁棠听到这种充满歧义的话或许还会胡思乱想一阵,脑补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送给她吗?
可她太了解他了。
这种话的背后,一定另有深意。
她才不会再当小丑了。
“我都喜欢,先生。”
“都喜欢的话,那就都拍着玩玩看。”劳伦斯把竞标牌放到她手心,
“你拍,我买。想拍什么只管举牌。若有人和你争,跟到底。”
沈郁棠盯着劳伦斯那双沉静的灰蓝色眼眸忖了片刻,忽然愤愤地哼笑一声,一把接过了牌子。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不是花她的钱。
干他爹的!
怎么会有如此过分的男人!
分明他的本意并非如此,还坏心眼地刻意释放魅力,故意说让人误会的话。
他对其他女人也是这样吗?
沈郁棠在心里默默向他竖起中指,窝囊地发怒。
“放心吧先生。”沈郁棠从侍应生端着的托盘取走两支普罗塞克,贴心地递给劳伦斯一支,
“相信明天媒体就会写出‘劳伦斯·德维尔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文章,大肆宣扬。”
劳伦斯微微挑起些上唇,倾身向前和她碰了碰杯,
“enjoy your time,Ivy.”
(玩得尽兴,艾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