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在手心发烫。


    莉莉安蓄势待发。


    纳西莎慈母一般抱住德拉科和哈利，她高傲苍白的脸颊竟然流露出担忧与几分后怕。


    每根神经和骨节都在尖叫——


    莉莉安，你不能心慈手软。


    你明确知晓这位慈母和她的丈夫参与了这场性质恶劣的游行。


    你也确信只要你严刑逼供、威逼利诱，她会说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纳西莎，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们真的没事。”哈利从她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这声音轰炸着莉莉安的耳朵，像一种残酷的惩罚。


    她还听得冰冷血液逆流的细微声响。


    她收起魔杖，基于她眼前的事实。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哈利。基于我们的友情。


    “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韦斯莱夫人显然一直在前院等着他们，这时撒腿向他们奔来，脚上还穿着拖鞋。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手里攥着一张卷起来的《预言家日报》。


    “亚瑟——我真是太担心了——太担心了——”


    她一把搂住韦斯莱先生的脖子，《预言家日报》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你们都没事，”韦斯莱夫人惊魂未定的念叨着，松开韦斯莱先生，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挨个儿看着他们，“你们都活着……哦，儿子……”


    出乎每个人的意料，她一把抓住弗雷德和乔治，狠狠地搂了一下。她用的劲儿太猛了，双胞胎的脑袋“咚”地撞在一起。


    “哎哟！妈妈——你要把我们勒死了——”


    “你们走之前我冲你们嚷嚷来着！”韦斯莱夫人说，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如果神秘人把你们抓去，而我对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你们O.W.Ls考试成绩不理想？哦，弗雷德……乔治……”


    莉莉安觉得又好笑又感动，躲到赫敏身后抹眼泪。


    “好了，好了，莫丽，我们大家都平安无事。——有我和西里斯呢。”韦斯莱先生安慰着她，从她怀里拽出一对胞胎，然后领着她向房子里走去。“比尔，”他压低声音说，“把那张报纸捡起来，我想看看上面怎么说……”


    “丽塔·斯基特写的？”莉莉安扫了一眼：“那还不如不看，她写得东西……”她的嘴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响声。


    “那个女人专门同魔法部作对！”珀西气愤地说，“她上个星期说，我们本应该全力以赴去消灭吸血鬼，可却在坩埚的厚度上吹毛求疵，浪费时间！难道《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的第十二段不是专门指出——”


    “行行好吧，珀西，”比尔说着，打了个哈欠，“不要再说了。”


    “左右没说好话。”莉莉安给亚瑟打预防针。


    果然，在丽塔的笔下魔法部软弱无能——虽然是有一些，但没有她塑造的那么软弱无能。


    亚瑟又去忙了，没关系，他们有自己的要事消磨时间。


    七月三十一日，陋居的人起了个大早，往格里莫广场进发。


    西里斯打通了两家的壁炉，莉莉安从壁炉里爬出来时被一个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吓了一跳，他眼神已经浑浊了，但嘴巴厉害极了。


    莱姆斯·卢平把她扶起来，莉莉安长出一口气：“假期愉快莱姆斯。”她批准莱姆斯带薪休假三天。


    这个家养老精灵哼了一声，慢吞吞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多么古老的宅邸啊，竟然被狼人和混血杂种污染了……”


    莉莉安大为震惊：“混血杂种？说我吗？！——钻心——”


    “冷静冷静，没有必要，他老糊涂了，谁都骂。”莱姆斯按住她。


    赫敏、罗恩……他们陆陆续续从壁炉里钻出来，赫敏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尘：“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这儿真气派，是不是？”金妮四处张望，扯了扯壁炉边上印着“生日快乐”的宽丝带。


    “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乔治和弗雷德把一箱费力拔烟火放在地面上，莉莉安露出神秘兮兮地笑，“我敢打赌，我的一定是最实用的。”


    “这么自信？”一道慢悠悠的声音恼人的响起，莉莉安不用看都知道这个男孩是谁。


    “德拉科，你不会昨天晚上就住在这儿吧？”莉莉安皮笑肉不笑。


    “你猜。”他惹的莉莉安火冒三丈。


    赫敏强硬的从两人中间走过：“让我们来干活吧，宣泄一下你们无处安放的力气。”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干活的余地了，莱姆斯和西里斯都筹谋的差不多啦。


    哈利还没下楼，因为西里斯想办法让他多睡了一会儿，乔治和弗雷德在奔跑时一个不慎拉下了罩着一副画像的深色厚布，随即尖锐的怒骂声贯彻整栋宅邸。


    莱姆斯和西里斯紧忙把布又罩回去。


    “对不起，布莱克先生。”双胞胎说，“这是谁的画像？”


    西里斯没有遮掩：“原主人的。”


    他的母亲，那个伏地魔的狂热信徒，伏地魔用纯血论欺骗了她。


    西里斯示意他们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簇拥着哈利走到一楼。


    “十四岁生日快乐，哈利！”


    哈利傻傻的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客厅堆放的礼服太壮观了，他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四十多件。


    纳西莎和莫丽从貌似是厨房的地方捧出蛋糕，家养老精灵明显对纳西莎尊敬很多，面对他们时闭紧了嘴。


    卢修斯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钻出来，等到哈利切完蛋糕他就又消失了，似乎在这栋房子里游荡让他感到难受。


    “我送的礼物绝对实用而且很有意义。”莉莉安又重申一遍，“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就拆。”


    “为什么不能拆？”哈利拿起一个很迷你的心形礼盒，上面还有L.C.缩写。


    “如果你想让局面变得尴尬的话。——基于你已经十四岁，已经有成为男人的资格，总要有人教你这个。”莉莉安揉上哈利的肩膀，用更轻的语气说：“你会用上的。”


    哈利瞳孔地震，他结结巴巴的，连手指都在颤抖。


    “好的……好的。”他遮掩过去。


    退到一边的莉莉安和同样安静的德拉科碰了碰杯，她支起胳膊，手肘搭在德拉科肩膀上，手背贴在自己脸颊旁，“所以……你家是什么立场？”


    德拉科故作高深：“你觉得我会让他们站在哪个立场？”


    他抬脚要走，莉莉安的手肘使劲下压，用更低的声音说：“你想让我嚷嚷开？”


    “……”德拉科又站回来，使劲抖着肩膀，试图把莉莉安的胳膊抖掉。


    “我喜欢简单明确的发言。”莉莉安示意他开口，他露出假笑，“我不会伤害哈利，我能保证。”


    “别耍滑头，我知道游行的人里有你爸妈。——我想他们应该不代表食死徒，也不代表神秘人，对吧？”


    德拉科冷着脸：“你想得这么明白还来问我？”


    “那目的呢？”


    德拉科的灰色眼睛在哈利的笑脸上停留，“你的立场就很坚定吗？我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你可没有如今的财富和地位。”


    莉莉安真想把他爸弄死然后让她爸领养他。


    “……说得好！奖励你和我交换人生！”


    德拉科以笑代之，“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些内情。”


    莉莉安冷笑，能有多内。


    “这次游行邓布利多校长知情。”


    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震惊扎根在她的神情中，“你开玩笑的吧！他为什么会允许……”


    大脑瞬间宕机。


    “在几天前，哈利说他的疤痕又疼了，还在梦里看见神秘人和虫尾巴在一起……还有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她的丈夫。”德拉科用更低的声音说。


    莉莉安撤开手，恍惚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雨点啪哒啪哒地打在客厅的窗户上。赫敏专心地读着《标准咒语，四级》，韦斯莱夫人在对角巷给她们几个四年级生各买了一本，西里斯则负责另一部分支出作为两家友好关系的证明。


    查理在织补一个防火的套头帽兜，莫丽和亚瑟都去上班了，他和比尔负责照顾家里这些孩子。


    哈利在对照着《飞天扫帚护理手册》擦拭他的火弩箭。弗雷德和乔治坐在那边的一个角落里，拿着羽毛笔，脑袋凑在一张羊皮纸上，低声谈论着什么，间或大笑不止。


    莉莉安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着笑闹的人群茫然地眨眨眼。


    坐在她旁边的金妮放下学习机，用蕴藏着担忧的眼神望着她：“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莉莉安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轻轻叹口气，这一个月她已经想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一定对那个发出黑魔标记的食死徒格外重视，且已然知晓他的身份，才会用这种方法引诱他出来。


    所以他到底是谁呢？能被一个假模假样的食死徒集会引诱。


    莉莉安想不通，关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除了贝拉特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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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及其丈夫外，都被莉莉安赶尽杀绝了，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他是谁呢？


    他是谁呢……


    而且马尔福他们家，如此轻易的就倒戈了。


    赫敏和珀西又因为家养小精灵吵得不可开交，这出戏在陋居天天上演。


    “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行李是不是都收拾好了！”比尔和查理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强硬的把他们哄上了楼。


    思想和精神近乎麻木的莉莉安随着人流上楼，随手收拾她的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除了学习用品外，只有一件奥斯瓦尔德邮寄给她的粉色系洛可可礼服还算贵重，据说那是件老物件，奥斯瓦尔德的祖母曾经穿着它出席上流宴会，但配套的裙撑、礼帽、饰品、假发罗列起来要单独准备一个箱子。——说实话，莉莉安并不觉得自己适合粉色。


    比尔敲了敲女孩们的门，捧着一叠巫师袍：“莫丽在上班前熨烫好的巫师袍，别忘记。”


    罗恩也拎着一团什么东西走过来：“金妮！你的衣服，妈妈把它混在我的包袱里了。”


    “我的衣服？”金妮嫌弃地看着这件酱紫色的蕾丝花边礼服，“不，不是我的，随便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


    “……哦，不幸的小罗尼，这确实是你的。”查理同情地望向他，“霍格沃兹今年要求学生要带一身礼服。没事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罗恩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惨烈的尖叫，“为什么我的东西都是破烂货！”


    莉莉安都有些怜爱他了，“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有一些礼服，现在闲置了，你应该能穿，罗恩。”


    罗恩愤愤地盯着那团不讨喜的布料，“……算了吧莉莉安，我忍忍就过去了。”


    “亚瑟和莫丽都有收入，为什么还过得这么拮据？”莉莉安不解，莫丽工作认真，收入在巫师平均工资以上，这种拮据的境遇不应该出现啊。


    金妮摊手：“我怀疑我家受到了什么诅咒，根本攒不下钱。——至少我们的课本不是旧的了。”


    哈利从楼上走下来，似乎刚打完电话，莉莉安招呼他过来：“西里斯给你准备的礼服怎么样？”


    哈利笑了：“很好，非常好。”


    “他最近在忙什么？”


    哈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莉莉安定了定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和哈利讨论马尔福家改变立场的事，纠结半天终究还是放弃了。


    “你说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会是谁？”她笑着说道，这个话题转换的无趣且生硬。


    依然是比尔和查理负责把大家送到国王十字车站，而珀西一再道歉，说他实在太忙，脱不开身。


    “这个时候我没有理由请假，”他对他们说，“克劳奇先生有许多事情都开始指望我了。”


    “是啊，你知道吗，珀西？”乔治一本正经地说，“我猜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名字了。”


    这话就像迎面给了珀西一个大嘴巴。


    出门时的时机很不巧，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比尔和查理头碰头琢磨了半天，决定用亚瑟那辆魔法汽车代步。


    包厢里，莉莉安数着硕果仅存的两个斯莱特林，不客气的揭露真相：“潘西、西奥多和你那两个跟班为什么没跟过来啊？好难猜啊……”


    她连补带杀：“他们站在食死徒立场了？”


    德拉科明显心不在焉：“随他们吧，不重要。”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赫敏罕见的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说话，“如果你觉得不好受……”


    “没那回事！”德拉科斩钉截铁道。


    莉莉安半抱着赫敏：“没有就没有，你喊什么？！”


    包厢内陷入沉默的漩涡。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他美黑般的脸庞不见任何阴霾，高傲的巡视每个敞开大门的包厢。


    “哦，布雷斯。”莉莉安招了招手，他也点了点头：“下午好，你们看见隆巴顿的蟾蜍了吗？”


    他们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没看见。”


    他略点点头，走了。


    “他什么时候和隆巴顿关系这么好了？”哈利小声说出所有人的疑惑。


    “打发时间呗。他家一直是中立党，现在他跟谁表立场都不合适。”莉莉安猜测。


    列车不断地往北行驶，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天空一片漆黑，车窗上覆盖着水气，所以大白天也点起了灯笼。嘎啦嘎啦，供应饭的小推车顺着过道推过来了，哈利买了一大摞坩埚蛋糕，让大家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