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柳瓷都想不明白。


    苗笛明明在得知母亲去世时，都没有哭，反而在莫长生一通表白没有获得回应时，鼻涕眼泪直下。


    但回到那个表白的时刻，柳瓷按着苗笛，嘴咧得都要僵了。


    莫长生的眼神里还没有新的波澜，像一滩裂开又死去的水。


    这次很严重了！


    柳瓷向身后望去，企图在同来围观的伙伴中寻找安全感。


    但她身后空无一人。


    柳瓷心里唾了一口，这群不讲义气的，瓜是一起吃的，吃苦时却跑了。


    她还是太有良心了，就应该让这奸商自己吃苦，白搭上个自己。


    反正有新雨在，苗笛也不会真出什么事。


    柳瓷硬着头皮又干笑了两声，已经开始计划逃跑的路线。


    “长生，我还没有说完。”林新雨开口。


    莫长生的脸上又恢复了光彩。


    “回见。”柳瓷拉着苗笛，扒拉开暗门，躲进暗道里。


    暗道里黑压压的，亮着几对眼睛。


    “都不走，藏这看第二轮好戏吗？”柳瓷瞪了眼前这几人一眼。


    呯——


    柳瓷身后，暗门被莫长生用真气炸出一个洞。


    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超度暗道里这几只阴暗的小老鼠。


    “我们现在就走。”


    几只小老鼠在正义的制裁下，沿着暗道哒哒跑了，一瞬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木屑絮絮掉落的声音。


    林新雨叹了口气，居然不厚道地想笑。


    这些人一天天也不知道学乖，撩老虎须的事情倒是一个不落。


    看个热闹也不知道保持安静。


    莫长生轰走了所有有可能砸场子的人，把头转回来：“坏掉的门，我会赔偿给店家的。”


    林新雨捂着下半张脸，把快要翘起的嘴角按下去。


    被这么一打岔，失去先前的气氛，她一时间拿不准是否还要说先前那番有些煽情的话。


    但她明白的，那些话也许两个人心中都知晓，可说出来是不同的，起码对于莫长生来说不一样。


    林新雨拉着莫长生的手，摘了一捧花带在身上：“长生，谢谢你准备的这些，我很喜欢。”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星。


    莫长生心里那些没将事情办好的羞愧与歉意，溶化在她的眸子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林新雨拉着离开聆音阁，站在她的合欢弟子剑上，往妙音主城的郊外去了。


    “我们不回包厢了吗？”莫长生站在合欢弟子剑上，虚搂着林新雨的腰。


    “不回了。”林新雨将他的手在腰上按实，“我用鸿蒙令告诉她们了，让她们在聆音阁自助，晚些时候，我带你回家。”


    “回家？”莫长生被这个消息砸晕了，他从前虽在林新雨家中呆过一段时日，但现在身份有别，他总有一种，人修所说的，见家长的紧张感。


    “我不介意你变回小猫。”林新雨调侃他。


    “我才不会。”莫长生被看出紧张的心思，急急忙忙反驳道。


    “好了，我们到了。”林新雨下落收剑，合欢弟子剑稳稳当当地把两人放在小山坡上。


    “新雨，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莫长生问，一对异瞳在漆黑的夜里微微发亮。


    林新雨没有藏着掖着，在莫长生面前建起了阵法。


    经过多次训练，林新雨建阵的速度已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莫长生静默着欣赏林新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情慢慢平复。


    在只有萤火之光照亮的小山坡上，月亮只在云间露出半角，黑漆漆的天幕耷拉着，像等待好戏出演的绝妙戏台。


    “久等了。”林新雨双手向上，两掌平放托起。


    阵法闪耀着圆融的光晕，又在其中一个细微的不平衡之处炸裂。


    阵法被挤压着升上空中，又在空中碎裂，像一圈权被拥簇着的星子，在空中四散而去。


    “烟花。”莫长生喃喃。


    林新雨完成了对阵法的操控，回头看他，身后是被绚烂铺满的夜空。


    她笑着，眼里的光亮并不输给烟花的璀璨：“好看吗？”


    “好看。”声音从莫长生的身体中飘出来，几乎失去控制。


    “长生，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也在重视我们的感情。


    “谢谢你不厌其烦的等待与告白，幸好，我也有所准备。


    “长生，我已经习惯有你的每一天了。”


    林新雨笑着，握住莫长生的手，让他和她十指相扣。


    “而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都还会继续我们的故事。”


    莫长生望进林新雨的眼睛，那样的温暖、灿烂。


    他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在这样的眼睛里沉溺。


    他握紧了林新雨的手，与她的手指紧密交缠。


    “谢谢你，新雨。”


    林新雨笑出声，她明白面前的人心中的细腻和执拗。


    她抬头望着漫天星火，与他并肩。


    妙音主城内。


    被主城街道上喧杂的声音吸引，行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天幕中正绽放着一簇又一簇的绚丽花朵。


    “是烟花！”


    “今日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吗？”


    “据说是打败魔族了。”


    “这是好事啊！”


    许多人族生活在各个宗门的庇护中，但战事于她们而言，比八卦小报中的妙音逸事要遥远得多。


    聆音阁二楼包厢。


    几个脑袋争先恐后地凑到窗口，抢占着最佳观景的位置。


    “这是新雨做的吧，我感觉到了她的真气。”柳瓷抬手，用真气牵引一片阵法的碎片，捏在手中端详。


    “是她，这阵法拼得真好。”冯苋欣赏的角度和行人们截然不同。


    他端详一会空中的烟火道：“能够一次炸这么久不停，肯定是一个极其繁复的套阵，廖子兮估计都建不出来。”


    “我能建。”豹妖抬手就要画阵，被陈星拦下。


    陈星揉着豹妖的脑袋，制止她：“今天空中有一个人的烟火就够了，你若是想放可以等明天。”


    “对对，她今天放，你明天放，间错开来放，妙音主城日日都有烟花看。”苗笛挤在窗边煞有介事。


    豹妖居然还真被他说服了，靠在陈星身上道：“那我等明日，放完烟花再回言灵渊。”


    陈星点点头，同意了：“我也先回一趟锻体宗，将门内的事处理完，之后我再接你去占星寮看看。”


    “一言为定。”豹妖同陈星约定好，又兴致勃勃地研究空中碎裂的阵法，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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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漫细胞地思考，明日必要做出比今日还要复杂上数倍的阵法。


    “这小姑娘哄起人来还真有一套。”离人湫看着烟火烂漫，啧啧惊叹。


    “我以为她只会打架呢。”袁笑在一旁补充道。


    “毕竟是我们合欢宗的。”冯苋扬起下巴，与有荣焉。


    “她是合欢宗的？”


    袁笑惊讶，他被魔主附身得早，此前的比赛中并没有正面对上合欢宗，再兼有几位师兄在，并不到要他操心的时候。


    林新雨在离人湫的嘴里，又是一副实力强劲，阵法剑法都精通的模样，他一时间便没将她与合欢宗的弟子联系起来。


    冯苋本是来接离人湫的话的，但看袁笑如此惊讶，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你什么意思，打架打得好就不能是合欢宗的了吗？”


    冯苋把背上的合欢弟子剑取下来，抱在怀里：“不服就来跟我打一场。”


    “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袁笑连连摆手，他伤都没好透，可不想和冯苋莫名其妙就打起来。


    冯苋轻哼一声，为袁笑指点迷津：“你瞧她那张脸，你就仔细地看，是不是比旁人长得都协调，协调之上还比旁人都要出挑。”


    “是是是。”袁笑点头应着。


    “能长成这样的，不是我们合欢宗的，还能是哪个宗门的？”冯苋拍拍袁笑的背，再三叮嘱，“下回可不要认错了。”


    “好好好。”袁笑有些哭笑不得。


    冯苋见袁笑的认错态度良好，心下满意，扭头执行起原计划的第一要务：“明日离人族长要和苗笛去药王谷吗？”


    他把打了许久腹稿的话念出声，边说边观察着离人湫的表情。


    “你要一同去吗？”离人湫托着下巴，暗笑着冲冯苋一挑眉。


    冯苋差点就答应了，他艰难地说：“明日，我要先回宗门一趟。”


    “哦，这样啊。”离人湫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离人族长要在药王谷留多久，等我申请好新的学分任务，我就来药王谷找你。”冯苋已经上赶着打补丁。


    “到时再说吧。”离人湫晃了晃手中的鸿蒙令，“你不是加了我的鸿蒙令吗？之后联系。”


    “好。”冯苋应着，心中雀跃，幸好一到妙音主城，他就买了鸿蒙令，送给离人湫。


    离人湫扭头，继续望着夜空中连绵不绝的烟火。


    “这是我新做的药。”苗笛凑到柳瓷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药葫芦。


    苗笛还未解释，柳瓷已自觉心领神会。


    “这卖多少钱？我抽成多少。”柳瓷把药葫芦收在自己的乾坤袋里，小声地问苗笛，“副作用是什么？”


    苗笛愣了一秒，飞快接上话：“提高真气韧性的，妙音宗的弟子都能用，没有副作用。”


    “这东西不错，算了，我买了。”柳瓷纠结一番，决定将药丸彻底收入囊中。


    “送你了。”苗笛摇摇头，这才说出一开始的想法。


    “懂，我会把用药体验写给你的。”柳瓷奸诈地笑着，她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奸商便宜的机会。


    “鸿蒙令发我就行，明天就可以开始试了。”苗笛捏着鸿蒙令道，“你私发给我，不要被我师叔知道了。”


    “行。”柳瓷答应了。


    此后，同赏烟火，一夜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