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雪耻
作品:《大汉女侯》 刘彻文书上言明令军队迅速班师归京,所以卫青并没有在窳浑县多做停留,而是继续行军回长安。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闻棠的求情,除了将株累邪留给闻棠外,还留了几名士兵防止突发情况。
至于闻棠的封赏,卫青告诉闻棠莫要焦急,他回到长安将具体情况禀告给陛下,随后让刘彻定夺。
其实闻棠挺期待自己的封赏,毕竟历史上汉武帝是出了名的大方,是那种画完大饼后真的会起锅烙饼的皇帝。但表面还是言辞真挚说自己能有幸回到大汉是仙人保佑,陛下天恩,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向被囚在车上的右贤王,身上缠着锁链衣衫褴褛,极其狼狈。
“敢问将军这右贤王被押送到长安后结局如何?”
卫青依旧保持自己一贯谨慎的性格:“此事重大,当由天子亲自裁之。”
“是闻棠冒昧了。”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自主笑出了声,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用手摩挲鼻尖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笑声虽轻,可卫青还是听到了,于是询问:“女郎何故发笑?”
“闻棠失礼。”她假装懊悔,“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人实在好奇,便问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提到这个,闻棠可就来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回道:“匈奴人在草原上长大,三岁就能骑羊射弹弓,个顶个的身体轻健手脚有力,右贤王肯定比普通匈奴人更甚一筹,这么灵活的身体不给陛下跳几段胡舞真是可惜了。”
顿了顿,又道:“我还听说,南越之地虽然蛮夷未开化,但林泽奇兽颇多,有一股子未经开发的灵气,这么好的环境,若倒是能让南越王来长安赋诗一首,称赞今上恩德,那就更好了。”
“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如今不是有了吗?”
这可是历史上著名太上皇李渊的原话,希望大唐天下太平,四海一家,闻棠觉得这句话很适合现在说,就顺手拿来用了。
唯一区别就是把“唐”改成“汉。”
话音刚落,周围士兵们便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人更是拊掌捶胸,十分赞同闻棠的话,连连称赞闻棠。
她说这段话就是想在卫青面前刷个好感度,但没想到卫青居然真的把这段话记在心里了,并准备回到长安后将其原封不动转达给刘彻。
他无法做主给闻棠的封赏,现在做的只是给闻棠送了几间宅院、几块田地、一些鸡鸭牛羊和一些金饼而已,就连闻棠骑回朔方的那匹小白马也一并送给她了。
闻棠:卫将军大气!
那些被虏到草原的奴隶们也都回来了,一部分和家人团聚,互诉思念与担忧,哭得涕泗横流,见者无不为之动容,李媪也和她的小女孙团聚了。其余大部分都是像闻棠一样在那场侵略中失去了家人,不过孤单一人也总比之前在草原上当奴隶要强得多。
闻家的小茅屋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现在已经很破败了,需要找人修葺好才能继续住。
窳浑县是个新建的县,人口不足万户,因此一县之长不叫县令,只能被称为县长,县长是个会左右逢源的,对闻棠态度很好,知道她现在无处可居,便邀请闻棠可以在县衙住上一段时间,等房屋修好再走。
他知道闻棠在战前献上右贤王庭地图立下大功得到卫将军看中,隐约感觉她未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再加上闻棠给自己立的“仙人入梦有奇缘”人设,其实他对这个入梦的仙人……也挺好奇。
不过府衙中事物繁多,难保自己哪天会突然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所以闻棠还是拒绝了县令的邀请,在县城内寻了一间宽敞干净的逆旅居住。
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不用担惊受怕,能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了。
三个月?半年?或是更久……
洗完澡后,闻棠躺在逆旅中的木塌上领取自己之前的任务奖励。
先是身体改造这一项,原身之前被俘虏到草原上时经常喝生水,还吃过生肉,再加上要和草原上那些牲畜接触,身体里肯定有很多寄生虫所以她毫不犹豫选择让系统给自己做了个驱虫手术,将身体里那些相当于定时炸弹的寄生虫全部去除。
然后才开始幸运转盘。
“请宿主集中精力,幸运转盘已开启。”
亮色方块再次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现代商品图标上迅速乱窜,闻棠比玩游戏抽卡时还要紧张,心想要是能连上外网抽出来个AK之类的大家伙就好了
除此之外她还幻想抽中个什么土豆玉米植物种子,或者台灯中性笔等实用物品,再不济来个KFC疯狂套餐也行,她现在肚子里是真的缺油水啊!
反正在资源稀缺的古代,无论是什么现代物品都都自己独一无二的用处,除了葫芦娃七娃(隐身发货版)
亮色方块移动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在一处物品上停了下来。
“叮!”
“恭喜宿主获得台式随身携带化妆镜一张。”
就是那种家里常用的普通折叠式镜子,古代镜子大都是铜锡合金磨制而成,权贵人家的铜鉴上还会刻有繁杂纹路,镶嵌金银玉石,根本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将人脸照得蜡黄粗糙,但和现在技术下这种连脸上毛孔都能清清楚楚照出来的玻璃镜子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抽到镜子后才过数秒,闻棠就已经为它找好归宿了。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不能自己独占,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它送出去。
至于送给谁,闻棠心中很快定下人选,你说对吧,刘彻……
汉武帝时期的第五个年号名为“元鼎”,因为那一年在某个祠堂后面土里挖出来一个宝鼎,所以才叫这个年号。
闻棠估摸着这个宝鼎要么就是秦末战乱时因为不好搬运,谁埋在里面保存的,或者哪个巫觋官员提前埋进去哄骗刘彻开心的,反正肯定不可能真是天神赐下来的宝鼎。
她也可以根据这个案例,用这块镜子弄出点天降神迹。
这块镜子木质纹路,手感平滑,设计的很简约,摆在汉朝室内不会很突兀,也不用做额外处理。
闻棠随后开始抽取第二次幸运转盘,她这次运气很欧,抽中了一份便携急救包。
闻棠一一仔细查看,急救包里包括碘伏棉签,酒精棉片,医用纱布,绷带,生理盐水等大部分能处理伤口的急救用品。有了这些,至少她在古代不会因为伤口感染或者破伤风死亡。
她兴致勃勃地开启第三次抽奖,等意识到转出来了个什么东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恭喜宿主获得书籍《超级搭讪学:跟任何人都聊得来,三分钟让总裁为你投资五千万》”
闻棠:……
闻棠再次沉思,叹息。
谁信就去卖谁保健品。
但它的封面,包装和印刷质量很好,至少可以用来写字,还能用来糊墙糊窗户。
图书馆里的书籍无法带到外面,所以理论上来讲系统的这个建议还真就……很可行。
抽取完这些奖品,她又去图书馆中花费积分兑换了几本工具书,这才睡觉。
闻棠今天的睡眠质量很好,等她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没有手表手机,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觉得自己现在身体矫健,整个人充满力量,浑身都轻快许多。
吃过朝食,她朝县衙方向走去。
株累邪被关在窳浑县内一处牢狱之中,高墙厚壁,通道狭隘,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窗户也只有人脑袋大小,让本就光线不好的狱室更加幽暗。
他本以为自己会和右贤王一起被送到汉朝的首都长安,被汉人当做奴隶、招降或是其它别的结果,没想到才刚到汉朝边境就和大王分离,被单独扣押了。
他记得这里,是个新建的郡,原本应该是他们胡人的地盘,他前年还和右贤王一起侵略过这里,不仅杀死了很多汉人,还虏走许多汉人当奴隶,他家里的大部分奴隶就是那次掠过去的……
只可惜那也只是昔日的辉煌了,现在他和这些汉人调换位置,成了人家案板上的鱼肉,可他心里实在疑惑,自己只是右贤王身边的射雕手之一,为何单单将自己扣在这里?除此之外还不忘分出心思关心右贤王现在情况如何,可有被那些该死的汉人欺辱?
株累邪心中忐忑,如坐针毡,突然听到一阵声响,狱门被推开,有狱吏点上膏烛,随着火焰缓缓燃起,光线逐渐明亮,他看见数人朝自己走来。
为首那人看身形像个十三四岁的女郎,脸部轮廓融于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株累邪眯起眼睛使劲想要看得更清晰,可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这是闻棠第一次正眼看向累株邪,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他早就不复闻棠记忆中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了,他被绑在一根木桩上,之前用油脂仔细打理的发辫现在像枯草一样杂乱肮脏,破碎的短衣上洇满鲜血与脏污,看起来狼狈极了。
闻棠身后数人假装很忙,审讯、守门或是干些其它事情,实际耳朵竖得比兔子还要立。
他们原本是留下处理边境战事将结果写成奏书上报朝廷的郎卫,都是良家子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家年少时谁没读过几卷诸如赵氏孤儿、伍子胥鞭打楚王之类的竹简,又是最热血上头的年纪。
坎坷的经历,艰难的求生,扬眉吐气的结局,闻棠这些经历在他们眼中就和少时所学历史书简中的复仇主角一样热血,所以找了个防止发生意外、保护闻棠人身安全的理由也跟着一起来了。
闻棠拿起一根鞭子用尽全身力气抽向株累邪,他刚开始还能维持住草原勇士的气魄,尽量一声不吭,但打得时间长了,身上逐渐皮开肉绽,一片模糊,生理上的疼痛打到顶峰,他再也忍不住哀嚎起来。
“你……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很恨我……?”
……
闻棠没有回答累株邪的任何问题,他对在仇人面前暴露伤口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只是牟足了力气继续打他,仿佛要将过去数百个日日夜夜的隐忍蛰伏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他。
她每一鞭子都打在身上,偶有一两下抽到他的脑袋上也是很快转变方向,尽量让株累邪保持一个完整的脑袋。
“我……我想起来了。”累株邪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他恶劣地说出答案:“你是我的奴隶。”
“因为从前在草原上我也是这样鞭打你,所以你要报仇是吗?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扒了你的皮祭祀祖先……”
他肆无忌惮说出这世上最恶劣的话,就连一旁偷听的几名郎卫都不禁怒火中烧,想要替闻棠报复回去,但闻棠却是很平静的样子,很显然这些话丝毫没有激怒他。
“我承认你说的话是事实,但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时间,那是曾经的事情了,现在的结局就是我是胜者,你是败者,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
闻棠手中的动作停了,但累株邪身上无处不在的剧烈疼痛还在继续。
“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无非是想要激怒我,可因为你现在处于弱势,这些话反而显得很可笑……”
闻棠从褡裢中拿出一个小瓶,拧开瓶盖,递给一名郎卫,另一名人从身后用力拽住株累邪的头发,逼他不得不仰面张口,这名郎卫趁此机会将瓶中液体倒入累株邪口中,他反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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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可还是有大半液体倒入他口中,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累株邪感到自己浑身发痒,喉咙肿胀发烫,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他想要说话,想要大声怒吼,可喉咙处却像闭合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呜呜”声。
“就比如现在,你的脑子里一定想出了一堆想要激怒我,让我不开心的话,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汉代的这种漆树汁会让人喉咙肿胀无法说话,还没等到喉咙恢复能发声,其它混合在一起的并发症就会让人死掉,所以古代人都误以为喝漆树汁后会使人变成哑巴。
累株邪说不出来话,只好冲闻棠嚎叫,他理想中的叫声是像狼嚎声一样令人胆寒,但因为药物作用,反而滑稽得像只吱哇乱叫的老公鸭。
他心想如果自己手中有一只箭矢就好了,即使是一根骨针也可以,可惜汉人将他身上所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都搜刮殆尽,身体也被用汉朝最好工艺铸造的百炼钢锁链锁住。
他之前激怒闻棠也是想让她走到自己旁边近一点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用牙齿撕咬她的脸颊,可那小崽子鬼精鬼精的,离他老远的距离,愣是让他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现在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实际上她之后那些话根本不是想要对累株邪说的,她纵横书海多年,正/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如果不是身边有人,肯定直接一刀毙命,让他和自己儿子团聚,万一哈尔达走得晚,他们父子二人还能一起投胎呢。
“我们大汉有句古话叫做杀人诛心。”
“从冒顿时期起,你们一族便开始追随挛鞮氏(单于姓氏),你们的衷心的确无可挑剔,跟随他们一起东征西战,一起统一草原,甚至还在做着继续掠夺大汉的美梦。”
这本是株累邪引以为荣的荣耀,他对匈奴的衷心就连营中刚出生三月的孩童都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别人攻击自己的利器。
闻棠声音不疾不徐,却每一个字都踩到了他的痛点上,并使劲儿碾压:“这一路上你一定很希望你所衷心的大王能找到机会逃跑吧,尽管只有一匹马,一个人,但只要能逃出去,就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但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
“你知道未央宫吗?”
闻棠突然问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显得很莫名其妙,他依旧自言自语:
“未央宫是天子居所,它的正门,也就是未央宫北阙,是发布天子号令和赏罚通告的地方,也是百官等候朝见和上书之地,你说,如果右贤王在未央宫北阙下,在长安百姓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当众跳舞,那会是怎样有趣又震撼的情形。”
“你们这些蛮夷,总是想着重铸冒顿统一草原时的荣耀,想要继续将我们汉人像软枣子一样欺负,不要继续痴心妄想,你们根本没有强盛过,又怎么能幻想到真正的强盛之国究竟是何模样呢。”
“让我来告诉你吧,真正的强盛之国应该如我大汉这般,天子圣明,天下安乐,功臣名将,雁行有序,自有白环西献,楛矢东来,夜郎滇池,解辩请职:朝鲜昌海,蹶角受化:南越归汉,并为九郡。至于你们的那些同盟,所谓的西域三十六国,若称藩臣可保国祚,凡有不臣之心,当及时诛灭,头悬未央北阙,以儆效尤!”
好!这话说得众人简直热血沸腾,燃起来了,但要说谁听了这些话最开心,非未央宫那位毕生致力于四处搞钱搞事搞人的高能量皇帝莫属了。
当然,这话也不是说给株累邪听的,就连有的郎卫都不明白这句“白环西献,楛矢东来。”是个什么典故,更别说株累邪一个草原蛮夷了。
白环西献指的是传说在大舜时,西王母来朝献白环、玉玦。至于楛矢,那是一种楛木做的箭,是武王克商时东北肃慎氏送来的武器,大致意思就是蛮夷愿意归顺,这些话都是她前些日子在图书馆里翻到的文章,按照写作手法来讲,她这应该叫“化用”吧。
几名郎卫听不懂,但不影响他们心情激动,这里有两名郎卫就比较悲催了,他们是西河郡人,不会匈奴语,全程像听天书一样听二人的对话,并努力分析他们的肢体语言和语气。
他们的分析是,从这个匈奴人那气急败坏的神情来看,估摸着马上就要被这位闻家女郎给气死了。
闻家女郎又说了几句话,他们看到匈奴人这次的反应特别激烈,眼睛仿佛喷火,身体摇摆很大,似乎要将固定他的长木从地中生拔拔出来甩到闻棠身上。
忍不住询问旁边一名会匈奴语的郎卫:“她这次说了什么,能让这个匈奴人这么生气?”
郎卫沉默,也不知是在组织语言翻译,还是同样被闻棠的话震惊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她对这个匈奴人说……”
“她说,而你一直期待的大单于和左贤王都自身难保了,崛起于沙赛荒草之间的蛮夷野人,野蛮落后,若不投降归汉,会向右贤王一样,被绳索套住颈部,虏回长安,而匈奴人将会部落离散,东奔西逃。”
对于株累邪来说还真是……杀人且诛心啊,不过在汉人耳中这话听起来就是痛快啊!
闻棠向一位郎卫借了柄刀,趁株累邪暴怒之际,走到他身后,看准后背一处插入长刀,察觉到肋骨阻碍,便旋转刀锋继续狠狠下按。
这一刻,两年前的景象再次浮现,箭矢就是从这处贯穿了闻母身体,如今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后抽出长刀,记忆交叠,这柄同样锋利的刀划过累株邪的脖颈,大量鲜血喷射而出。
“也算……为你们报仇了。”
那天,寒风凛冽的草原中,闻棠瑟缩在破旧毡帐中发誓,她要将仇人的头砍下来。
当时耻,今日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