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绝无

作品:《殿下她说我们不可能

    月已上柳梢,灯盏愈发明亮如星,这场为长平公主择婿而生的中秋夜宴在此刻迸发出此间高潮。


    姜云尔回到了公主帷帐,与楚国皇室与一众大臣等着张全宣布最后的结果。


    姜云尔看着嘈杂的人群以及被围在其中的兰萧和陈其义,姜云尔霎时皱起眉头,清冽的目光盯住了收剑入鞘的兰萧,兰萧却迎着她的目光笑得一脸无所谓,见他这副样子,姜云尔心下一跳。


    糟了。


    比试前她不是喂了兰萧三大杯夜宫么,按理说酒量极差的兰萧此时不说醉倒在场,起码也是歪歪倒倒地不省人事,总不可能如现下这般眼神清澈,还能与人舞剑做比。


    此刻姜云尔终于后悔自己今夜不应饮这么多酒的,眼下她头疼不已甚至想不顾一切地逃走,大楚的长平殿下怎么可能招敌国的国舅为驸马?这简直太荒唐了。


    姜云尔不动如山地坐在蒲团上,梳理着脑中杂乱如麻的想法,陈其义对着姜云尔抱拳,清逸的脸上满是歉意,“殿下......”


    姜云尔摆手示意他无所谓,姜云尔终于稳定下了心神,楚帝对驸马人选内心已有定夺,他不会允许意外出现的。


    况且,大楚的肱骨权臣绝不会允许敌国国舅入楚国皇室的。


    “既然兰大人赢下这最后一场舞剑比试,那便与长平同游三日临安。”


    楚帝发了话,此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宾客尽兴,酒酣盘空,盛宴即将结束,宁王方才匆匆而来,带着两位眉清目秀的公子称是为公主认祖归宗备下的礼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做皇叔的一番好意,姜云尔自然是欣然接受。


    宁王送来的礼物果然是极好的,见姜云尔并未拒绝,径直走到姜云尔身旁顺从地跪坐下来,左面的公子为她捏肩,右面的公子轻摇蒲扇带起凉风。


    姜云尔心想,这样奢靡的日子简直是太毁人心志了。


    兰萧愣愣地站在原地,筵席已散,众人起身往湖边小码头走去,等着船来接,兰萧就在这人影憧憧中紧紧盯着被两位清秀公子服侍在侧的姜云尔,她笑得灿烂,亦如两年前他与她并肩而立。


    兰萧不顾身旁使团其他人的呼唤,直直地走向了姜云尔,隔着重重珠帘,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个不停,站稳后静了静心神,他怕自己的声音太抖,终归还是哑着嗓子向她问安,“小使兰萧拜见长平殿下,殿下千岁。”


    姜云尔的眉头挑起,兰萧明白,这是她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兰萧随使团千里入楚,只是想在公主这里寻找一个答案。”


    兰萧蜷起手指握住那枚小小的金铃,“不知公主殿下可还记得在雁州被你始乱终弃的夫君?”


    兰萧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有点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了,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兰萧苦笑,当年本就是他的错,他为了那一场莫名其貌的梦昼夜赶去雁州,捏造了顾祁的身份,与她做了两年夫妻,他连姓名都瞒着她,凭什么又在此刻害怕。


    本就是你的错罢了,你来了就应该面对这些。


    可是预演好的各种绝情之语都没有出现,她只有淡淡的一句,“兰大人有何贵干。”


    淡得就像今晚的月亮,两年间的亲密相处兰萧太明白她带着生气的讽刺了,脸上笑得越是热烈,心里便越是愤怒,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向来浓情的眼神望向的却是远处的湖面。


    “愿以此身,伴殿下左右,护殿下一世安宁。”


    姜云尔扔了手中的夜光杯,杯中美酒撒了一地,琼浆缠上她的衣裙,轻笑着对兰萧说


    “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回四方馆的马车上,兰萧倚在车壁上,打开遮窗的布帘,任凭夜风吹在自己惨白的脸上,嘴中只细细碾磨这四个字。


    绝无可能。


    兰萧趴在车窗上往外吐出今夜饮过的酒,赵师乾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为他的舅舅递上一杯清茶。


    兰萧吐完后舒服多了,接过赵师乾递来的凉茶饮了一口,缓了一会,脸色好看多了,挤出一个笑摸摸赵师乾的头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赵师乾乖乖地摇了摇头,“舅舅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乾儿只需听舅舅的话就好。”


    兰萧有些心疼地揽过身前这个尚不满十岁的孩童,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小小的孩子却要受这样的苦,懂事的让人心痛。


    “你母亲叮嘱你让你凡事都要听我的,你很乖,都做到了,但心里有疑问或者难受都可以告知舅舅,我们是彼此在楚国唯一的亲人,不是么?”


    赵师乾轻轻地“嗯”了一声,“舅舅你先休息,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再为乾儿作答吧。”


    马车是长平殿下吩咐的,周边都是她手下的人,他过完年就十岁了,应该要有自己的担当了,他虽然不聪明,但也在慢慢思考,不能如还在齐国那般任性,他不可以给舅舅添麻烦。


    赵师乾伸出手为兰萧按扶头部,他的身体自从两年前归京后愈发虚弱了,今夜去大安宫赴宴前他劝舅舅在四方馆休息,可舅舅执意要去,临行前还喝了好大一碗浓黑的药汤,赵师乾不解,他决定等舅舅好了,就去问问他。


    一路无话,赶车的小内侍一味地甩着马鞭,他还要赶在大安宫行船收起来之前向长平殿下禀告。


    他就是长平殿下初入宫那天被吩咐去养马的小内侍,齐霜给他重新赐了名——来喜。今夜赶车往四方馆送齐国的小太子和国舅也是齐霜姐姐嘱咐他的,只是探听他们的闲谈而已,这事并不难。


    在最后一条船被宫人收起之前,来喜终于赶上了,他把马车安置好后便匆匆赶来大安宫,给守船的护卫看了眼长平的手信,便撑着船往折花楼赶去了。


    他喘着气来到折花楼,齐霜让他喝口水歇歇,称长平殿下正在沐浴更衣,让来喜稍等片刻,来喜被惊到一般,不住地谢过齐霜,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杯小口喝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被人引着到了折花楼楼顶的小阁楼上,这里四下开阔,抬头便可看见漫天的星辰以及中秋的月亮。


    长平殿下半倚栏杆,正在齐霜的劝告下饮下了半碗汤水。


    殿下似乎很意外自己出现在这里,他听见殿下对齐霜说,“阿霜,你又自作主张了。”殿下好像对齐霜姐姐的行为很是头疼。


    “我虽不知你与兰大人有什么前尘往事,但他今天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又是齐国的人,大意不得。”


    齐霜把姜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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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在绣凳上,给她倒了杯水,“况且,万一他身上有箭毒的解药,这不比在偌大的京都找到一个刻意藏身的白隐要快得多么。”


    见姜云尔又要说,齐霜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事已至此,你就算要骂我也等听完来喜的回话再说。”


    齐霜示意来喜,来喜便将自己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姜云尔。


    夜已深,姜云尔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下意识想要摹挲腰间的金铃,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将金铃借与了兰萧。


    说起好笑,金铃还是他赠予自己的。


    顾祁。


    姜云尔还是习惯用顾祁称呼在雁州时的他,其实他那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了,只不过自己年少太单纯,过于信任他了。


    有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每日早晨天都还未亮,姜云尔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听他刻意放轻的动作,披衣跻鞋走向小厨房,接着便是添柴烧水的咕嘟声,锅铲与铁锅相碰发出清脆响声,为她备好去军营的饭食,她一直紧闭着眼,假装自己不在意,然后在他临走之前亲吻她额头时,突然睁眼,问他今晚要不要陪她一起吃晚饭。


    他总是弯弯眼睛,告诉自己,别等他太晚。


    那时是姜云尔对他情意最浓时,姜云尔恨不得日日都与他在一处,于是顾祁乘月而归时便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姑娘托着腮睡去,身旁是跳动着的烛火火光,她整个人一半被烛火照亮,手中磨了一半的红缨枪的箭头掉落在地,顾祁将箭头安置好,吹灭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烛泪的蜡烛,弯腰抱起姜云尔。


    姜云尔被他的动作弄醒,双臂环过他的脖颈,扣着他背上衣物的纹样,贴近他的耳朵,犟嘴说“我才没有在等你,只是磨箭头忘了时辰。”


    初醒的小姑娘嗓音不复清晨时那般清澈,浓浓闷闷的嗓音透过顾祁的耳朵传进心脏,为她而跳动着。


    顾祁轻声应下,一只手抬起掀开竹帘,抱着姜云尔跨步走进屋内,落下的竹帘在他二人身后隔绝漫天的星光与嘈杂的虫鸣,屋内的二人已相拥睡下,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后来,顾祁就带来了两枚精巧玲珑的金铃,情动时顾祁将金铃系在姜云尔的手腕上,亲吻她的耳垂,“铃响,便是我回来了。”


    “不要等我那么晚,尔尔。”


    “更深露重,我会担心。”


    从那晚之后,顾祁倒是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问他也只是说生意稳定下来了,雇了人替他经营,那两枚金铃倒是没有再发挥过什么正经作用。


    回忆固然长,在脑中不过一瞬而已,姜云尔缓慢地眨了眨眼,伏在桌案上刷刷写了几行字,折好后又把自己的手信取出一同交给了来喜,“你明日再去一趟四方馆,告知兰萧,游临安我有事无法陪同,他若疑问你就让他看这封纸笺。”


    来喜应下便告退了。


    偌大的折花楼阁楼便只剩下了姜云尔和齐霜,姜云尔甚是疲惫地靠在了美人榻上,颇为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轻轻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远方的月亮。


    今夜怕是难眠。


    “阿霜,想问什么就说吧。”


    “关于我与兰大人的一些前尘往事。”


    更深露重,烧灯续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