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噬骨金鉴

作品:《江水映春光

    眼前的静娘处在暴戾发狂的边缘,江洵眼疾手快的将韶容往后带了几步,唯恐她突然暴起伤人。


    略一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江洵再次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失去残存理智的静娘活脱脱就是来自地狱复仇的恶鬼,歪着的脖子彻底断开,一颗头颅摇摇欲坠的挂在胸口,面上错位的骨骼“咯吱”作响,纷纷扎出皮肉外,白森森的暴露在外。


    静娘十指尖尖,在月光下犹如最锋利的钢针,对着韶容扑了上去。


    只刚刚近前几步,前进的动作迟缓下来。


    她像是陷入了看不见的沼泽泥潭,抬起的手臂被硬生生的大力压下,静娘仿佛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不甘心的一次次尝试,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韶容目有异色,从怀中摸出那面李双钧赠予的圆镜,原本光可鉴人的镜面被一片白雾笼罩,在韶容和江洵没有看见的地方,雾里缓缓睁开一双妖异的眼......


    静娘被雾里的双眼盯住,缠绕全身的浓重黑气变淡许多,就在透过黑气能隐约看见里面包裹的骨架时,静娘终是放弃了前进的动作,迅速跳进身后的溪水里,如同墨水一般,溶化后消失不见。


    镜中双眼合上,镜子恢复了原样,韶容讶然,原来静娘会被这面镜子压制。


    溪边吹起一阵冷风,韶容望着静娘消失的地方,抿了抿唇。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还需要回李宅验证。


    “回去吗?”江洵问她,尽管二人都已明白,李宅不再安全。


    “我要回去试一下,能不能通过接触,用偈回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洵不再多言,只顺着她的话点头,两人经历众多事件后,早已默契非常。


    此时已至后半夜,天边低垂处隐隐泛青,怕是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天亮。


    李双钧在天井下焦急的来回转圈,耳中听到院门被人推开,看见江洵和韶容一道走进来,脸色有一瞬间垮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快步上前关心道:“二位怎可如此莽撞!那歌声诡异非常,我从你们出门后就一直在此等候,好在你们无事,平安归来!”


    韶容第一次好好打量面前这个书生,不说满口胡话的时候,斯文清秀,彬彬有礼,在村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劳烦李兄担心了,我二人一路追去了村南边的戏台,舍妹不知看见了什么,吓昏过去,我守着她在戏台醒来,这才返回。”


    江洵客气回话的同时,在心中暗笑,真是和韶容待一起久了,张口就来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李双钧一听二人去过戏台,面色顿时紧张起来,磕磕巴巴的问:“戏....戏台?那正是村里闹鬼最凶的地方!你妹妹该不会是——看见鬼了吧?!”


    韶容注意到他说完这番话后,眼里竟然有一丝隐秘的期待,现在就是验证自己想法的大好时机。


    心中这般想着,韶容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滑去地上,李双钧下意识的伸手,韶容顺势拽着他的袖子站稳,偈的术法悄无声息的探入李双钧的内心深处。


    若说之前是装晕,快速看完刻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后,韶容是真的浑身发凉,面色有些苍白。


    江洵不知她看见了什么,担忧的将手放在她腰后,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站稳。


    “李兄!你一番话又惹她想起恐怖的事了!眼下她需要休息,有什么话,天亮再说!”江洵呵斥一声,带着韶容匆匆返回西厢房。这番动作落在李双钧眼里,做实了他二人今晚必定有着非同一般的遭遇。


    李双钧望着被关上的西厢房门,脸色晦暗不明。


    一回房中,江洵就找了个粗瓷杯子给她倒了盏茶水。


    韶容抬手接过,茶水入喉微凉,抵不过她心底的寒意。


    江洵见她这幅模样,心底大致猜出了答案,覆上她的手掌,温热的体温慢慢驱散她此刻的凉意。


    韶容看着江洵,一字一顿道:“是他。就是他残忍的杀害了戏子。”


    偈作用在神智正常人的身上效果甚微,韶容只窥见了无数记忆碎片中的一小段,却足够令她胆寒。


    那时的戏楼新建没多久。


    戏子听见约定好的敲门声,满心欢喜的打开屋门,李双钧逆着光影,就站在门外。


    “郎君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奴家?”


    将他迎进屋门,斟上清酒,却迟迟没等到心上人说话。


    戏子的动作顿时局促起来,飞快看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我都明白的,郎君。回去好好陪静娘吧,她天生有缺,嫁给你也是苦尽甘来,你....往后好好待她。”


    李双钧一言不发,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


    戏子慢慢吐出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后,有些如释负重,将桌上酒杯端起,递给走过来的李双钧,却突然觉得腹中一凉。


    戏子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一柄明晃晃的白刃从她体内抽出,往下滴着鲜血。


    “为....什么?”


    戏子拼尽全力,颤巍巍的抬手指向房中某处角落,那里已经捆好了一个包袱,若李双钧今日不来,她也会去与他告别,告诉他,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尤其是知道静娘的存在后,她很抱歉伤害了她。


    陷入疯狂的李双钧丝毫没有注意到戏子的动作,他早就杀红了眼,将她当作破布口袋,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戏子口吐血沫,陷入恍惚,眼前人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眉眼,此刻看来却如此陌生。她是瞎了眼,竟被这种小人蒙骗!


    李双钧对上她愤恨的眼神,心虚的撇过头,脑海中突然想起老一辈留下的说法,传说将死之人若含恨而死,会变做恶鬼缠住最后一眼看到的人。


    李双钧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朝那双曾经秋水盈盈的眼眸伸了过去。


    所有的回忆片段戛然而止。


    韶容抬眸望向江洵:“这就是我看到的所有,我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趁着此刻无事,韶容挑拣了重点,将之前崔府发生的事也一并说给他听。


    江洵“嗯”了一声,淡淡道:“李双钧或许是所有恶的起点,但他总归是普通人,还有另一个力量在帮他。”


    从崔府老太君被戏子附身开始,到西华村众多诡异现象背后,至始至终都贯穿了一个物件。


    韶容在他的注视下,唇瓣轻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镜妖。”


    传闻古镜能驱百鬼,亦可通灵。


    每一个照过镜子的人,都会在镜中留下自己的音容笑貌,一旦镜外之人横死,镜妖可变幻为他的模样,从镜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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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出,取代他而活。


    以人身□□,逃避修炼中途的天道惩罚。


    不知寄身匿形于西华村中的这位镜妖,已经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难怪静娘只能徘徊在戏台那一小处,进不得村,原来是有镜妖镇守。


    天边的云层透过一抹亮光,日头东升,这一夜终于过去。


    两人一夜未合眼,此时还要打起精神。江洵站在窗边,透过窗看到院中,早已不见李双钧的身影。怕是见他们安然无恙的从戏台回来,转头又去寻镜妖这座大靠山。


    韶容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洵回过头,“我在想,菱花镜里的灰色粉末,会不会是戏子的骨灰。”


    韶容一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江洵道:“初时看见悬挂的镜框我便有种怪异之感,那镜框的大小、粗细、颜色都各不相同,唯有质地,瞧着像是骨头。若是以人骨做镜框,那姓李的怕是只说对了一件事。”


    两人说话间,院外已经传来些微的人声,有三三两两早起的村民聚在一起,开始日复一日的劳作。


    江洵不欲再等,与韶容吩咐道:“等下你留在这好好休息,我趁着村民出门,寻几家门户进去探查一番。”


    韶容点点头,没有拦他,只让他多加小心。


    江洵离开没多久,李宅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韶容起身走出门外,只见李双钧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天井下直勾勾的盯着她。


    韶容目光一凝,若无其事的与他打招呼:“李公子还有事吗?”


    李双钧冷笑一声,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皮。


    “莫要与我装!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韶容暗自戒备,与他虚与委蛇。


    “我杀了静娘,还有那个贱人!”


    韶容心中惊骇,没想到静娘也是被他所害!


    李双钧似是憋了太久,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对象,得意大笑几声,恶狠狠道:“若不是静娘万贯家财,谁会娶她一个哑巴为妻!她该感谢我的怜悯才是。”


    “她若乖乖的将钱财拿出来供我花销,我看在钱的份上,说不定还会善待她几日。可她偏生要管我去处,若不是被她撞见我与那贱人幽会,她也不会慌不择路坠进溪水,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你撒谎!”韶容大声驳斥他。


    “溪水不过腰深,静娘脖子歪斜,面部骨头全部错位,根本不是自己坠溪这么简单,分明是有人在她身后掐着她脖子,将她拼命按在水中,拿石块击打她所致!”


    李双钧收了笑容,阴冷道:“你果然见过她。”


    “那又如何!若不是她,我还不知你如此心狠手辣!”


    “怎么,难不成你想帮她报仇?”李双钧面露挑衅之意,哈哈大笑。


    “不陪你玩了,我先把你兄长收拾了再说。”说完,李双钧退出了李宅。


    韶容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只迟疑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甫一出门,就觉得眼前道路有些不对。


    李宅门口的斜柳原本生在大门左边,此刻却在右方。


    眼前的西华村,所有的房屋道路全都左右颠倒过来,韶容不知不觉中,踏入了镜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