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杨柯、宿均两人的是海卫合有限公司的人事。


    距离警方的上次公司内部采访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随着时间的推进，原以为趋于平静的案件，却又再一次掀起波澜。对于这次突然的调查，员工组织的私人群里衍生了不少猜想。


    但是吉雯已经来不及验证这些猜想了，因为第一位接受盘问的就是她。


    由于案件原因，公司颁布居家办公的规定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天气越发暖和，吉雯无精打采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恰巧这时她的手机铃声适宜地响了起来，扫光了吉雯的瞌睡。接下来听到电话的内容，更是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什么？要来拜访吗？可是我家里现在不太方便。”


    电话里的人，似乎早有预料，听到吉雯拒绝后便立刻决定了一个新的地点。


    手工咖啡店——便是吉雯这次前去赴约的目的地。


    这家咖啡店距离吉雯的单身公寓并不远，在公寓门前的广场尽头，拐个弯就能到。


    出于礼貌，吉雯还是化了一个淡妆，由此费了一些时间。


    推开咖啡店门后，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警官，如果她记得没错，名片上他的名字应该是叫杨柯。只是他的旁边还坐了一个人，年纪看起来大他一些。他们坐的位置很显眼，似乎是为了方便吉雯找到，才挑了这样一个位置。


    吉雯刚看见他们时，杨柯就已经举起胳膊朝她招手。


    她再次理了一下身上穿的连衣裙，便朝他们走去。


    “要喝点什么？”杨柯递过菜单给她。


    她只是随便翻了几下，便决定了喝什么，事实上这里她经常来，常喝的咖啡种类也就那几种。


    服务员接到点单后，便走了。


    “抱歉，我们问过你们公司领导，听说你们现在都在居家办公，打扰你的工作时间了。”


    “没关系。反正活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吉雯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看着杨柯说道。事实上她手头的工作并不多，正闲的开始打盹了。


    “这位是......”吉雯看了一眼宿均，怯怯地问道，这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杨柯那样好说话。


    “这位是我的老师，已经退休了，今天过来协助我办案的。”


    “这样啊。”吉雯低声咕囔了一句。


    “我现在正在一家侦探事务所务职，这是我的名片。”宿均笑了笑，身体向前倾后，将名片递到了吉雯面前，“您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吉雯简单看了一眼名片后，便放进了旁边的单肩包里。


    “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呢？我想关于死者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吉雯说完，慢慢搅拌起刚端上来的冰咖啡。


    “就是一些常规的问题。因为关于公司员工的一些背景，所以我才想找你。猜想或许人事能知道得更全面些。”


    “那倒也是。”吉雯是公司的人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公司的每一个人了，当然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你要问什么？”


    “是关于周立志先生的。”


    “那个保安？”吉雯很奇怪，一个保安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我能知道他跟温申鸣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吗？”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这......”杨柯的样子有点为难，他与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后，摇了摇头，“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是我唐突了，毕竟是机密。”吉雯有点沮丧，今晚的群里又少了一个可以八卦的内容。


    “那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周立志的信息了吗？”


    “啊，他是哪一年进来的，我已经忘记了。可以等我回去找找资料再告诉你们。”


    “不是这些，那些基本信息，我们已经提前调查过了。”


    “那你们要知道的是——”


    “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温申鸣和周立志是同一年前后脚进公司的，时间相隔也才两个月。关于这个，你知道些什么吗？”这个信息，也是发现了录像线索后，其他同事调查周立志时注意到的。


    吉雯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冰咖啡后，突然仰起头来：“你们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是有人提到过他们两个是同一年进来的。但是那时候，我还不在这个公司，所以不是很清楚。”


    “谁和你提到过他们？”


    “上一任人事，我们交接的时候，她提过一嘴。”


    杨柯和宿均对视了一眼，接着问：“她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起来，公司哪些人是老员工，然后就提到了他们两个。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就五十几个人，老员工在里面还是很稀奇的。”


    “关于那位人事，您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们吗？”


    “手机号倒是有，但是自从她辞职后，我们就很久没联系了，你们可以试试看。但是地址，我就不清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搬家了呢。”


    “足够了。”杨柯听着她报出的号码，一一记下。


    “还有一个问题，周立志和温申鸣平时接触多吗？”


    吉雯摇着头说：“他们岗位的因素，接触并不多。就算我见他们偶尔在食堂碰过面，也不太说话呢。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杨柯合上笔记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账单我去结算。接下来我们还有其他工作，您请自便。”说着，那两人便一起走出去了。


    吉雯回想起他们的对话，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邵美谕的电话。


    “喂？”几声嘟声后，电话对面传来清晰的女声。


    “是美谕姐吗？我是吉雯。”听到久违的声音后，吉雯赶忙报上姓名。


    “是你啊，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吉雯把泄露她号码给警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警察问起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想还是应该提前打电话跟你说一声，你好有心理准备。”


    “啊，是关于那件案子吧，我听说了。没想到原来的公司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死的还是我的老同事，果然是世事无常。”吉雯看不到她说话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吉雯还是相信她为此是感慨的。


    “总之，就是这件事。”


    “没关系的，我已经清楚了，你不要有负担。”


    吉雯挂断电话后，长吁了一口气。


    ——


    杨柯和宿均从咖啡厅出来后，两人转身上了一辆私家车。


    杨柯双手撑在方向盘上沉思了一会儿，坐在他旁边的宿均，则打开窗户后，点起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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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


    烟圈从他的嘴里一个接一个地吐出来，杨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你觉得会是他吗？”


    宿均转过头看向杨柯，笑了笑：“你觉得是他吗？”


    “我不知道。”杨柯很彷徨地说道，“最近的线索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说实话，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去温申鸣家附近，查出来了什么吗？”宿均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问道。


    “有一些线索，就是因为那些线索，我才感觉到真相离我越来越远。”


    接下来，杨柯向宿均完整地复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所有事情，关于从温申鸣的邻居口中听到的那些话。


    “真奇怪。”宿均听完，发出了感想。


    “什么？”


    “没关系，只是我的一些猜想而已。你听到这些觉得混乱也无可厚非，说不定还有一些事情，你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你还没有发现。”宿均掐完手里的烟，重振了下精神：“接下来去约见下那位退休的人事吧。说不定，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接下来的时间，杨柯回到了警局汇报工作，另一边，同事就录像一事简单询问了周立志原因，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周立志给出的答案就是，他当时听到二楼有动静，才回去看了一眼。


    因为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让周立志知道，警方正在怀疑他，所以过多的细节，也不便追根问底。因为引起嫌疑人的警惕，对他们后续的工作，说不定会带来更大的阻碍。


    让杨柯值得庆幸的是，吉雯给出的那个号码，他拨通了。


    接电话的是名叫邵美谕的女士，杨柯确认过她确实曾在海卫合公司工作过，并且现在的公司距离那里并不远，打听到她公司地址后，他们便定下来，在她五点半下班后，约在公司旁边的一家甜品店见。


    “到时候，恐怕会有人和我一起去。”杨柯向她提前说。


    “没关系，你们尽管来问好了，几个人都无所谓。明天五点半我在公司门口等你们。”她这样说。


    杨柯挂断电话心想，果然那个人事还是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黄婆婆在大楼外已经溜了好久的狗了。今天上午杨柯的拜访，一直让她心神不宁。所以，下午从来不出门的她，打算出去碰碰运气。


    年纪大了的她，有时候光是陪狗散步，也会让她感到精疲力尽，僵硬的身体就跟快散了架一样。她只好到大楼旁边的蓄水池边坐一会儿。说是蓄水池，其实那里面早就没水了，只剩了一座椭圆形的凹式建筑摆在那儿。


    果然，没过多久，尹秀佳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正骑在一辆自行车上，从门外进来。


    黄婆婆看到她，急忙站起身来，焦急的心情差点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年纪，直到突然站起身的那一刻，骨头的咔咔作响提醒了她。但她还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尹秀佳已经在大楼外的停车棚停好了车。


    她远远地看见，她正一边肩上背了单肩包，另一边手上提了刚刚从车篓子拿出来的几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在她快要进楼里的时候，黄婆婆大声叫住了她。


    尹秀佳转过头，朝着说话声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便停了下来，在楼外等她。


    等到黄婆婆走近了些，她才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