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长伴君侧
作品:《明月照君还》 身旁的姜夫人哪里能瞧不出女儿的心思。
只是自家主君虽在朝为官,在官场混迹了大半生,有些阅历同经验,却并不是什么高官要职。
论到家室身份,女儿是万万高攀不上太子正妻的身份的。
况且在场的适龄男郎众多,其中不乏同龄的出众之人,身份地位虽然逊色于太子殿下,但未必不是良选。
谁知那场赏花会后,姜花宜竟主动向父母开了口。
不论正妻位分,只求遂了心愿。
姜大人年近半百才得了这个女儿,又生得伶俐可爱,素来娇养。
如今见女儿哭泣,纵然觉得不妥,还是换了官服,舔着老脸去求裴叡。
五六十岁的朝廷老臣,言辞恳切,怎能不令皇帝动容。
圣人命近侍王真亲自前往姜府颁旨,姜花宜便顺理成章做了裴朝的侧妃。
想到这里,她不禁将裴朝拥得紧了些。
身为郎君,太子殿下很好,从二人成婚以来,裴朝对自己温柔关怀,甚是体贴。
纵然平日繁忙,起居饮食细枝末节处,总能关照到自己。
成婚不过三月,甚至给了她玉印,将东宫的一应内务也交由她打理。
托付中馈,这是对姜花宜的信任,亦是对她的喜欢。有了玉印,姜花宜便有权处置东宫内的人事物件,东宫的仆从也不敢小瞧她这位侧妃。
可是渐渐地,她却又开始担心。
眼下,太子正妻之位空置,又无侍候起居的亲近宫婢,裴朝的妃妾仅姜花宜一人。
可是日后呢?
她不想做得陇望蜀之人。
待嫁闺中时,想着只要能陪在他身旁,哪怕只是做个侧室,她也甘之如饴。
可真正同他在一处,感受到他的好,却又忍不住去想,裴朝若是只做自己一人的夫君该有多好。
有时候她甚至会羡慕裴定柔,纵使人事变化,裴朝永远只是她一个人的兄长。
不像自己……
他朝一日,若圣人下旨,为裴朝寻一位家室贵重的太子妃,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不但要交还玉印,而且连郎君也要分出去一半。
若是再添几位年轻美貌的妾室,只怕裴朝更是无暇分身。
自己便要过上斜倚熏笼候天明的日子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裴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后乌发:“怎么了?”
“只是想殿下能多陪陪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难听出委屈。
这些日子,裴朝外出,东宫大小事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着实繁重辛苦。
又无亲近的同龄宫妇凑趣说话,遇到棘手的事情又无人商议。
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自然觉得委屈难熬。
体察到这番心思,裴朝温声安抚:“是我失察,这些日子,辛苦你一人在宫中。”
姜花宜心口莫名涌起酸涩,抬头望向裴朝道:“殿下不要这么说。”
“其实平日得闲时,可以去同姨母、年年说说话。”
毕竟自家妹妹同花宜年龄相差不过几岁,又是欢喜聒噪、闲不住的性子,喜欢弄出些出人意料的动静,有她在,自然不会觉得时间难打发。
至于姨母,平日除了习书法、看诗词外,对于女儿家喜爱的脂粉香料亦有兴趣。
想来有话题可聊。
但姜花宜却不那么认为。
她嫁入东宫,还没几日便去拜访过这位姨母。
苏燕回好歹是正经的长辈,又对裴朝慈爱亲近。她既嫁为太子妇,便要同裴朝一样,孝敬尊长。不说侍候起居,至少也要礼数周全。
谁知苏燕回似乎并不愿意接待她。
只是命人沏了一盏茶,面色淡淡的,说了些不温不火的话。
一盏清茶饮完,苏燕回也不曾挽留,只是嘱咐她好生回去。
姜花宜不解,后来经打听,才知道裴朝这位姨母,素来深居简出,不喜人打扰。
除了太子公主兄妹两个,甚至不曾留谁在宫中吃一顿饭。
人家既然摆出这幅姿态,自己也不好再上门打扰,只是每逢年节,还是照常让人送些礼品去。
至于公主……
罢了。
姜花宜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他肩膀出了神,模样颇有些娇憨,裴朝不禁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有什么想同我说的。”
在枕边人的面前,她可以畅所欲言。
谁知姜花宜虽满腹心事,却仍旧没有吐露半分。
夫妻合该心意相通,有些事情纵使不说,相信裴朝也能体察到吧。
见他仍在等自己开口,姜花宜扭捏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一句:“殿下今后还会有其他女子伴君身侧吗?”
“你想听什么?”
姜花宜站直身子,两人眸光交汇。
裴朝轻抚她的脸,温声道:“花宜。”
他知道面前人在期盼着什么答案,但自己不可以信口而谈,更不可以为了安抚她而许下虚妄的承诺。
“我只是想同殿下在一处,多些时间而已。”
没有任何人介入,只有他与她两人的时间。
裴朝道:“我只能应允,今后会多些时间陪你。”
姜花宜闻言,眸中涌出些许酸涩情绪,并未因他的许诺而稍稍缓解。
尚在闺阁时,虽不像男子一般出门上学堂,父亲母亲倒也安排了先生,教她识文断字,明白道理。
尤其那篇女诫,她早已背诵如流。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她既嫁给了裴朝,就应当贤良淑德,替郎君分忧解愁,不可善妒。
而裴朝身为太子,多纳几位侧妃,替自己绵延子嗣,仿佛又是理所应当之事。
待到将来,她甚至只会是裴朝多个妃嫔中的一个。
即便她待嫁之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旦想到这一点,心口仍旧泛起酸涩,叫她难受。
“但愿殿下能多些时间来陪伴我。”
姜花宜强作淡然,二人相视却没有再说话。
这一晚,众人皆有心事,不曾安睡。
唯有裴定柔,虽同兄长吵了一架,睡得却安稳,一夜好梦。
翌日起身时,甚至磨蹭着,抓住床帘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公主。”闲云散雪捧着铜盆,服侍她洗漱。
裴定柔坐在妆镜前,揉了揉半眯的眼睛,任由她二人,一个擦脸擦手,一个绾发上妆。
散雪将一绺乌发握在手中,食指轻绕,环成弧状,在自家公主脑袋上比着,询问道:“公主今日想梳什么样的发式?”
她手生的巧,除了针线女工,连梳头也能梳出花样。
“都行。”裴定柔嘴中崩出二字,叫她自己看着梳,显然是信得过散雪的手艺。
每天晨起为公主梳妆,十次有□□次能听到这两个字。
散雪习以为常。
实在是散雪的手巧,怎么绾怎么盘,最后都能叫自己满意。
裴定柔还有些困,索性将眼睛闭上,再打打盹。
期待着稍后的发式妆容,会是如何漂亮。
闲云见状,笑道:“昨日公主同殿下大吵一架,哭了好半天,我还担心今早公主眼睛会肿呢。”
一清早闲云起了身,便从药匣子里摸出了去肿药膏,又煮了三五个鸡蛋,温在漆盘里,等着裴定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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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给她按摩消肿。
现下看来是不用了。
公主面色红润,眸下连半点乌青都无。
不说容光焕发吧,至少昨日的事情,没有太困扰到她。
闲云抬起她的手,顺着细白的小臂擦拭着。
也是,公主心中素来不挂隔夜事,纵然天大的气闷,睡一觉总能消个七七八八。
清水中兑了些花瓣,擦拭过的肌肤都泛着淡淡的花香。裴定柔嗅了嗅,心情愈发舒朗。
“这香气好闻,明日还用这个。”
闲云道:“公主可消气了?”
裴定柔闭着眼,温热的指腹在她发间穿行,光滑的绸布将面上残余的水拭干,叫她甚是受用。
许是昨晚大哭一场,耗费不少气力,结果回了自己宫,连洗漱都不曾,一沾床榻便睡着了。一夜无梦,就这么沉沉地睡到了早晨。
黑甜一梦,睡得极其舒服,更是消减了她心中的不快。
只是嘴上还不肯承认:“还没呢,现下还气着呢。”
说罢,唯恐她二人不信,又加重了语气道:“狠狠地气着呢!”
谁叫阿兄昨天那样斥责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她并非真的气恼。
“现下几时了,阿耶应当下朝了吧。”
算着日子,今日又是大朝会。
散雪将那近一臂长的妆奁下层抽出,裴定柔日常佩戴的发饰齐整的排列在里面。
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裴定柔便睁开眼,指腹抚过那一排簪钗步摇,停在珍珠红玛瑙的排簪上,轻轻在簪体上点了点。
“这个好看。”
散雪会意,将那件排簪中的几支簪子拾起,依次斜插入裴定柔的发髻上。
“这似乎是去年上元节,姜氏差人送来的。”
听说公主喜欢佩戴鲜亮的首饰,特地从嫁妆中挑了一套,送到了落柏宫。
上了脂粉,散雪耐心地添上最后一道工序,将薄薄的口脂涂到她唇上,不过随口一句话,却引得裴定柔摇了摇头。
一道红润颜色便斜着划到了下巴上。
“不戴这个,重新换一套。”
闲云替她将溢出的口脂擦去:“公主方才不是还指着说喜欢?”
裴定柔道:“现在不喜欢了,换一套。”
散雪见状,便按照她的意思将簪好的发饰取下,欲要放回妆奁匣中,却被裴定柔拦下:“将这一套收到库房的大箱子里去。”
“公主是不喜欢这些首饰,还是送首饰的人呢?”
她两个是自小伴在裴定柔身边的,如今既发问,裴定柔也没打算瞒着:“不知怎的,我就是同那姜氏亲近不起来。”
按照辈分,她虽不是阿兄正妻,却有个侧妃的名头。
二人合该亲近些的。
自从姜花宜进了东宫,她二人难免打照面。
她也想同这位侧妃嫂嫂亲近些。
只是每每相处,却总不自觉的要疏远她。
姜氏娇美温柔,待人处事也和善,施恩施惠,叫许多宫人对她印象不错。
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太子未有正妻,她合该是东宫女主人。
这样一个女子,同她相处起来,却总叫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之感。
面上虽笑着,言语也是温温柔柔的。
但裴定柔就是同她亲近不起来。
而且言谈举止之间,感觉姜氏似乎也不愿意同自己亲近。
但对她又并不是直露的讨厌。
甚至每逢佳节,姜花宜还会投己所好,送些礼物来。
叫人困惑。
“算了,以后凡是她送来的东西,都收进库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