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乱糟糟的...


    看着置放在自己面前的香烟以及眼前的何叔叔，我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迷糊...


    这和我想象的责骂、生气...一切不愉快的画面都显得格格不入，宛如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虚化到现实的梦境，独留惊醒之后的害怕。


    可惜...


    空气中混杂的烟草味成了敲醒的节点...


    以及晃动的动作都告知我幻想的安全，从而再一次坠入现实的痛苦中...


    我的沉默让何叔叔感到迟疑，将原先递给我的香烟塞入了自己的嘴角，又下意识从口袋里找出打火机，在背对的强光里，点燃了一道微弱的黄光...


    “不抽烟了吗？”


    我支吾回应道：“原本想戒...”


    何叔叔将口中的烟雾缓缓吐出，淡淡的说道：“这算是件好事...毕竟小清都不太想看见我们两个人抽烟......”


    我望着他之间的香烟，静静地感受着他这番话的含义。


    何叔叔的脸上不再出现原先的俨然，而是一副平静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我，又再发觉我观望他的时候，对我发出了邀请：“今天很多事情要处理...你第一次来，我没时间陪你...”，他稍稍停顿，又接着说：“正好开完会了...这样吧，我们去附近走走...聊聊天...”


    他的话语平静中带着几分期许，又朝我伸出手接着说道：“走吧...”


    ......


    我跟在何叔叔的身后，一路上沉默无言的低垂着头，内心中焦灼万分，等待着他对我的审判。


    但寂静的道路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便没有任何声响的涌现。直至我们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林道，一直伴随着两旁昏黄的灯光，一前一后的缓步走着。


    我望着他的背影，反思着自己先前的失态，缓缓道歉：“何叔叔，对不起！今天我把你们的会议弄的一团乱...还因为我的事情...害了清清。”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清清都和我说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想要保持冷静是很困难的...”


    我迟疑的询问道：“你...不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的过错，何欢做的太绝情了...说到底，我应该给你赔个不是，刚刚为了局面对你太严肃了。”


    我：“......”


    我的心情渐渐被何叔叔的这番话击溃，伤感悄无声息的刻满了我的眼睛，可碍于男人之间的情面，我并没有哭出来...


    忽然间，何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我说道：“我不应该对这些事情去说一些话语，因为很难有人会去做到感同身受...但生活还需要继续...我的立场，没办法对你的遭遇给予帮助，可是我和清清一样，会选择相信你。”


    我望着面前的何叔叔，心中的悔恨让我歉疚道：“可是我已经将这一切的搞砸了...我害了清清，没办法让她成为合旅的董事长...”


    “如果要成为合旅的董事长，那她需要在很多方面都变得成熟！心智...眼界...心态...甚至是手段...”，何叔叔平静地接着说道：“不过说到底，我女儿她也才只是刚刚23岁的小姑娘...她也有很多时候会意气用事...我不怪她，这对于你们而言，都是一次成长。虽然代价会有些大...可总要失去些什么才会明白一些道理，书中得来终是浅...人是很难从书里，话语、教导去得出刻骨铭心的道理，希望这一次失去，可以让你和清清都好好沉淀一下。”


    记忆蚕食着我的理智，愧疚一点点将我裹附，无法平复...


    “如果我没有告诉她那些事情...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了。”


    “你瞒不住她！”


    我沉浸在何叔叔的这一句‘瞒不住’里：言语上的掩盖和加以修饰的表演帮我捏造了一个假象，存在一秒钟不到的假象里，被他的这三个字，以及一副胸有成竹却又轻微笑盈的表情喊了一声咔。


    何叔叔缓缓和我说了笑盈背后的故事：“清清三岁的那年...我记得是一个下午...我被工作压得很累...去楼梯间抽了一支烟...味道不是很大...但那天她趴在我身上，小脸气嘟嘟的，发现我抽烟了...我辩解，尝试去哄骗她，但她就是坚定的说我抽烟了...最后我承认。。但也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何叔叔顿了顿，侧着头对我说道：“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我看着何叔叔，脑海里尽可能去联想这样的画面，但被情绪扰乱的我，没办法去遐想她会说什么的内容...


    于是摇了摇头，静静地等待答案。


    “她说：‘因为我是她最在意的人，身上有什么变化都可以看得见’，她的这番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一样的...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么说...但你的确是她很在意的人，所以你和我一样，都是瞒不住她的。”


    我的心突然间紧缩了一下，感受着这番话语在我心头上的冲击，好似将那些动摇的情绪，一巴掌扇得粉碎！


    何叔叔又轻轻地说道：“所以...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我的女儿，也会为她感到高兴！她没必要去接下这么重的担子...可以开开心心的！你和我都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这一次...我也坚定的回应道：“嗯...我也希望是这样！”


    昏黄的灯光下...这是我和何叔叔第一次交心，他并没有一种长辈的俨然和木讷，而是以最为平静和一些年轻人的方式，和我诉说着这次权力交替后留下的残局败相的另一面...


    布满鲜花...


    ......


    突然间，他以一种深沉的语气，对我说道：“程枫...你的选择，我不做干涉，平乐的道路，我也看不清楚，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不过我还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


    “别让她感到后悔！”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期盼...


    我看着他，明白这一切的分量，但我不会撤退，做出了最为简单又最为坚定的回答：给我的老丈人点了最重的一次头。


    何叔叔点了点头，又轻轻说道：“好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早一点回来啊！”


    他的这番话，并不是对我说的...


    我顺着他的眼神，猛然转向身后，看着这条道路延绵的下一个昏黄灯光下，缓缓走来的何柔清。


    她静静地望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何叔叔，轻轻地嗅了嗅后，又以一种确认的语气说道：“爸，你怎么偷偷跑出来抽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