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我的眼睛中裹上了一层保鲜膜，让我无法分辨出他们面容下的真实或伪善...


    这样的变故好似游戏组队对局般，将我们俩拉进了一个阴险小法师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宛如从云层间坠入了汪洋，淹没身躯至无法呼吸般痛苦...


    何欢凝视着我，而股东们的眼神好似强光束般扫视后凝聚在何柔清的身上...


    这样的凝视并不是寻找溺水者的灯塔，更像是边境哨塔上的强光，发现你再以他们的方式警告着你...


    等待着她的坦白或反驳...


    而在这般强光照射之下，人往往会用行动来替代言语，平静代表着机智与反驳，激动是挣扎...也可能是委屈...


    但沉默后的坦然...


    像是做好了默认后的释然...


    ...


    他们的眼神在何柔清无言的沉默中，敲下了交易所中的铁锤，清脆的敲击声浓缩成了一句：“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望着何柔清的面容，心中的愧疚撕扯着我...


    坦白的讲：我希望何柔清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们说一句谎话，哪怕是一句注定会被识破的谎言，都可以让我承接下自己隐瞒她所作的决定，好将这些罪责揽在我的身上。


    但我知道她并不会...


    她的双眼里好似失去了自信...有些无神...


    直至片刻之后，她忽然间望向了我的方向，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承认有这一件事情...”


    在一阵哗然之后，何欢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着何柔清，又好似对我说的一般，淡淡说道：“那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当合旅的董事？！”


    “那也好比你这个杀人犯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将内心中的委屈、歉疚、愤怒通通发泄在这场权力的宴会厅上！


    但我的话语却引起另一方权力交替之外的哗然...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看着何欢的父亲一副惊愕的表情，顾不上他的话语，朝着何欢的方向走去......


    何欢并没有作出防御性的抵触，依旧信心满满的神色直勾勾地看着我：“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啊...程枫！更何况...我们现在讲的只是：在一切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柔清挪用公司财产的事情，对她是否能够胜任董事位置的考究！如果你觉得我所说的一切有差异！你可以补充！当然...如果你还是认为我是一个阴险的小人，拿出证据就行！”


    何欢充满挑衅的话语一点点刺激着我的心脏...


    “物证...或者人证...都可以！如果没有，还是请你克制一下情绪，先出去吧，毕竟接下里的会议内容算是我们的家事，还希望你可以理解！”


    他的一句‘人证’狠狠地刺疼了我，以致于自己克制不住的抓住他的衣领，感受情绪地的翻涌...


    忽然间，他压低声响，对我说道：“这一次...是你给了我的机会！这场对局...从她选择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他轻蔑地笑了笑，声音细微：“我又赢了...”


    我的无力与愤懑，化成一句颇有情绪的脏话：“你他妈的！”


    现场的哗然渐渐变得激励，但我的双耳好像被愤懑塞入了棉花，听不见人们的制止声。


    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我的手臂被另一个人的手紧紧地按住，耳边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住了：“注意些场合！你们以为这是街边的菜市场吗？”


    我看着眼前站着的何叔叔，心中所有的话语都被这一句话拥堵住般难受。


    他的话语俨然，让我深感诧异的同时，却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时间中的等量，使得我的情绪被搅得混乱不堪...


    眼神里的余光...恍然出现了何柔清的略显担忧的面容...她的眉眼添了几分憔悴。


    我试图去挣扎，但何叔紧握的手像是权力阶级化成的一把铁锁，囚禁了我那几乎癫狂的愤怒......


    理智逐渐的恢复让我不敢望向他的双眼，歉疚和悔恨让我默默地低垂了脑袋，像极了那段校园犯错的罚站思过，记忆往昔中的高仰头颅，被幻想的家长责怪般惭愧低垂。


    我又一次犯下了难以原谅的错误...


    ......


    我恍若失去了魂魄般移动，好似淹没在天空下的海洋中，随波逐流...


    我没有沉溺下去...


    但海浪一遍遍从头到尾的拍打在我的身上，试图将我心中的幻想拍碎...


    ......


    我坐在停车草坪边缘的石块上，躲藏在两辆最为普通的小轿车之间，试图在这样的阴影边缘里沉浸消磨。


    而不远处的大门处停着的豪车、公务车的尾灯都像是那些股东向何柔清投出的眼神般红炙...


    这样的红炙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


    她经历着权力的交替，而我经历着阶级的差距...


    上天好似又开了个疼痛的玩笑话，让彼此的老朋友捡起了我们好不容易掀开的油渍桌布，又重新包裹了我们...


    我抬头尝试去望向暗夜的天空，企图在这片黑色的画布里寻出几寸白点...


    可当我抬起头的时候，角度的变化，迫使我承受着远处大门里的白炽强光...而远望的平视便是那红炙的尾灯，似乎警告着我的言行，甚至是浸透入我的思想，让我永远的低着头看清自己的身躯...


    无力感好似我苦苦躲藏的两车之间的阴影，紧紧地包裹了我，我明明很想逃走...却没有方向！


    我渴望...


    甚至是乞求头顶上的强光和远处的红炙不要吞噬掉我心中的海洋天空，尽管我已经坠入海中，还是渴望...


    可是海水和强光都刺激着我的视线，企图去淡化我描刻很久的轮廓...


    心中的不屈，让我下意识的去摸索口袋，渴望在空荡荡地口袋里找寻出香烟的踪迹...


    但落空的手感像是现实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没有疼痛感，却堵得心慌！


    我发泄，试图在拥堵咽喉之前发声，尝试去撕扯这一切的压抑感，于是我低头大吼了一句：“操！”，将心中的拥堵通通倾吐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这一声脏话的呐喊，为这空寂的停车场，唤起了些许低沉的声响：“别这么疲倦...抽支香烟吧！”


    我猛然抬起头...


    原先的强光已然被一个身躯遮挡住了...


    而何叔叔就站在两车之间的正前方，手中打开了一包香烟，向我递出了一支...


    那蔚蓝色的烟盒...好似又一次刻画了心中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