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作品:《捡了傻子王爷后

    陈最骤然变了脸色,他毕竟只有十六岁,没有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听到自己即将面临死亡时会不害怕。


    “别怕。”徐来伸手安抚他,他向来嘴巧,可这回却是罕见地语塞了。


    陈最哽咽着,末了还是被吓哭了,一抽一抽地倒吸气:“我死了的话,能不能别让我娘知道,她会伤心。”


    “……”


    江临川“啧”了声,“要死也是徐来先死,你怕什么,黄泉路上有人替你探路还不好啊?”


    徐来:“……呵呵。”


    陈最显然更怕了,“呜哇”一声躲进徐来怀里。


    徐来咬着牙踹了脚江临川屁股,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就你会说话?”


    “诶。”江临川又没脸没皮地凑过来,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就说有事儿吧?”


    “嗯。”徐来点头,环顾了周围一圈安然睡着的人群,“再等等,别急。”


    ……


    在京中流言愈烈之际,姜逢如愿再次见到了赵覃风,那时的他已不复之前的精气神,甚至有些颓然,想来是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也终于认清,这么多年他所侍奉的明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了。


    “逢儿,你想为父怎么做。”


    “劫法场。”姜逢很果断,“圣上下令,三天后便会将徐来等人斩首,只有那个时候有机会接触到徐来,我需要兵马。”


    “好。”赵覃风一口应下,“这件事就让父王去办吧,你好好待着别出去,等风波平息了再说。”


    “不行,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到时候人多眼杂,父王顾不上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父王如何做人?”


    虽然赵覃风不同意,但姜逢却很固执,她一定要去,她要亲手为姜迎报仇。


    徐来被押上囚车游街示众时,周遭百姓自发站成两排,目光相送。前些天姜逢的邸报在京城中热销,百姓们对玄甲军的态度已大不相同,早已没了当初的怨气。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徐来肩头,为这片沉闷的大地带来一丝生气,连日来笼罩在徐来心头的阴霾总算散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行囚车咿咿呀呀地拉到刑场,难得的,徐却居高临下坐于高位之上,见徐来坐着囚车而来,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眼角皱纹长长挤在一起,显得有些老奸巨猾。


    一行人被压着跪在刑场上,徐却适时开口,他面带惋惜道:“皇弟啊,你也别怪皇兄,谁让你不安于内呢,当初父皇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一定要好好辅佐皇兄,可你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勾结外敌想要对付你的同胞兄弟,皇兄虽心有不忍,可为了父皇留下的江山社稷,只能这样做了,算皇兄对不住你,百年之后,皇兄自会去向父皇请罪。”


    徐来讽刺地一勾嘴角,什么也没说,只在人群中静静地找着什么。


    忽地,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昏君下台!”


    接着又是一道:“昏君下台,我们要明主!”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呐喊,“我们要明主,我们要明主!”


    “放肆!都住口!”将士们拿着武器镇压躁动的群众,尖锐的刀尖正对着百姓,个个凶狠恶煞地要动手。


    姜逢隐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内心为徐来感到悲哀,数十年来他忠的就是这样一个君王,这样的皇帝配不上他的忠心。


    乱动之中,城门外忽地气势汹汹闯进一队兵马,一把袖箭自那领头的人袖中射出,如同长了眼般极有目的地直奔徐来而去,行云流水划过他身上五花大绑的绳子,刹那间,徐来身上绳子松开,身旁立刻有人为他递上兵器。


    两方人马很快打作一团,徐却瘫软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拽住身边宁王赵覃风的衣服,怒声问道:“宁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翟季宣不是你的人吗?他现在是要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他住手!”


    领头的正是云化将军翟季宣。


    赵覃风没理他,只安然观战,徐却见他不理他,有些恼羞成怒,正欲发作,脖子上却抵上一把冰凉的匕首,他霎时瘫回在椅子上。


    “别动。”是一道清丽的女声。


    他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弑君可是要灭九族的?还不赶紧给朕放开!”


    刀刃抵着皮肤又深入了几分,瑰丽的鲜血霎时绽出,落在刀尖上格外显眼。


    姜逢嗤笑了一声,像在笑他的天真,“徐却?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姜逢。”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姜逢继续道,“不相信吗,因为你的手下告诉你,姜逢已经死了,对吧?那我再告诉你,死的那个女人,叫姜迎,是我的姐姐,马上就要成婚。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的命都像蝼蚁一样低贱,你想杀谁谁就必须死?”


    徐却被赵覃风点了穴,此刻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眼睛瞪着姜逢。


    “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能让你在意呢?江山吗,你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大敌当前,你却只顾着笼络自己的势力,你宠信宦官,分散皇权,你在意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权力。”


    “真正合格的帝王,是不会把剑刃对着自己的子民的。”


    就在说话间,下头局势似乎又有所改变,原本大好的局势被扭转,奚穆忽地将手中刀刃对准玄甲军,不消片刻功夫,许多玄甲军在毫无防备之际便倒下了。


    众人大惊,皆惊悚地看向他,唯有徐来与江临川并不意外,就连翟季宣也狠狠吃了一惊。


    “你早就知道了?”奚穆问。


    “不错。”徐来点头,“若说上回我怀疑是翟季宣故意将作战计划透露出去,可这回他并不知情,就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临川有多痛恨皇兄我是知道的,他断不可能背叛我,那就只有你了,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奚穆讽刺一笑,“你不会以为,是我背叛了你吧?你就没想过,我一开始就是圣上的人?”


    徐来嘴角笑意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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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


    “徐来啊徐来,你确实太天真了,总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这一点姜逢倒是没有说错。”


    “我确实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可更早的时候,我就是圣上的人,是他把我安插在你身边,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我承了圣上的恩,自然要为他卖命。”


    陈最陌生地看着他,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他过,“所以这些天,你都是装的?就连对王爷的担心都是装的?”


    奚穆不说话了。


    是装的吗?


    或许有,但更多的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蘅川一战后,听闻徐来下落不明他便没有赶尽杀绝,他希望徐来就此隐姓埋名,永远都不要回来,可他回来了,不仅回来,甚至意欲篡位。


    颍州水患那天,徐来失踪,他确实担心,不想徐来死,十余年相伴的感情做不得假,可这一切,比不上他侍奉了更长时间的君主。


    他或许不是一个明君,甚至不适合治理国家,可是从小到大的训诫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只知道,他要护着的,是徐却,任何人都不能跨过他去。


    他举起手中的刀,第一次对准徐来,“徐来,怪就怪在你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徐来捏紧了手中的破山,猩红着眼上前迎战,奚穆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但徐来念着往日情分,并没有下死手,一直处处留有余地,陈最看得着急,二话不说冲上去帮忙。


    奚穆渐渐招架不住,吃力又麻木地重复手中动作,陈最瞅准时机,猛地按下枪柄上的开关,枪头霎时迸出,向着奚穆的脖子缠绕而去,他狠狠用力,奚穆赫然倒下,大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徐来动作定住,似是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陈最擦净脸上血迹,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狠辣来,“王爷,是他该死,他枉顾数万将士性命,更何况我父亲也是被他间接害死的,我杀他没有错,任何一个对咱们造成威胁的人,都该死。”


    姜逢纵观了全程,见陈最最后干净利落下手毫不留情,她忍不住在心底叫好,徐却见大势已去,只好软和了语气,“小姑娘,你先放开朕,咱们有事好商量,我是徐来的亲兄长,若是我皇弟知道你对我动手,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忽而,他又转变了语气,变得十分急促,对着一旁岿然不动的赵覃风吼道:“宁王,你是死的吗?还不护驾!”


    赵覃风笑了笑,一脸歉意:“圣上,臣也想护驾,可挟持您的是臣的亲女儿,您知道的,父母总算拗不过孩子的。”


    “什么?”


    “对不住了圣上,此事恕臣难从命了。”


    “你……”这回徐却是真的慌了,他身不得动弹,只一张嘴皮子还能动,见赵覃风是铁了心不帮他,他惊恐地望向徐来,正想喊他,姜逢不知哪儿来的一张帕子塞进他嘴里,给堵得严丝合缝。


    “你不是觉得对不起徐来吗,既然要向先帝请罪,还等什么百年之后,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先帝!”


    姜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