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可是他的亲儿子啊，是沈家的骨肉，沈时虽从小顽劣，也是捧在手心里白白嫩嫩长大的，哪里经过这种折磨呀？这一刀何止是扎在沈时的身上，更是剜在沈家的肉上。


    沈时和王琴如同两只蠕动的大蛆，只要不听话，丁思南便再给她们补上几下喷雾。


    趁她们毫无还手之力，正好当沙包练练拳脚，拳脚尽是往五官和腹部这种柔软的地方挥去，她的力量早已今时不同往日，邦邦砸上去好像一个铁锤砸在两块扎实的烂肉上。


    “这一巴掌是还你毁了我的容。”


    “这一拳是还你打断我的鼻梁。”


    “这一脚是还你踢断我的三根肋骨。”


    “这一脚是还你踢爆我的肝。”


    “这一脚是还你踩断我的手指。”


    ……


    她上辈子在沈家受了多少的苦难，多少的拳脚，吃了多少馊饭，挨过多少毒打，那具瘦弱的严重营养不良的身躯承受了多少重击，却还硬撑了十年才倒下。


    现在呢？


    就这？


    沈家人怎么忽然变得跟纸糊的似的，如此脆弱不堪？


    顿时一种荒唐的感觉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前世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要示弱？忍耐和示弱又换来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从第一次原谅沈时的行为开始，为什么又次次原谅？


    这种人配吗？


    原谅了伤害你的人，问过受伤害的自己吗？对得起受伤害的自己吗？


    不间断地挥舞着拳脚，丁思南的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仿佛刚刚做完一套热身而已，她感受着那种熟悉的肌肉的张力和酸爽，逐渐停下动作。


    直到她背上浸出了汗，直到那两人面孔肿得分不出东南西北，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词汇，直到他们麻木不觉乖乖被缚住手脚，嘴里堵上了臭抹布，丁思南才将其一个塞进了狭窄阴暗的杂物间，另一个被推进了潮湿发臭的卫生间。


    丁思南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光芒，原来出恶气是天底下最最爽快的事情，不仅不会觉得累，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比任何的运动都要管用。


    她无比贪恋这一刻不断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几乎把她的心情顶到了一个巅峰，她本能地不想要停止，还要更多、更多……


    丁思南发亮的双眼倏地盯上了沈涛和沈艺。


    那边一老一小举着擀面杖猛地一个颤栗。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已经打过孙孙了，还想对老人动手吗？诶诶诶你干嘛？别过来，放下手里的武器！你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人性？我们供你吃供你喝这么些日子，房子都让你加名了，你就一点情分都不讲吗？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他一看苦情这套不管用，干脆破罐破摔。


    “你有什么冲着我儿子去吧！你要打要骂我也不拦着你了好吧！说到底都是你们小夫妻俩的孽缘，还有婆媳矛盾惹的祸，何必要牵扯到我一个老人家和不懂事的孩子呢？”


    “孙孙已经叫你打成这样，你就饶过他吧？我答应你，以后都不让孙孙在你面前出现可以了吧？哎，我是造了什么孽啊！都怪我那没出息的儿子没有处理好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波及了我们一家人！”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对面就是没有反应，沈涛急得跳脚，又放肆威胁。


    “你想想清楚，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现在对我们做的这些伤害，都是要吃官司的，是要吃枪子的！我好心提醒你，收手吧！我好歹也是副镇长，是政府的人，我看你敢？！”


    “派出所那里我一堆熟人，随便吼两声都是认识的，如果你敢对我们怎么样，信不信我能叫你牢底坐穿？！到时候，你也没有好果子吃！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何必要跟我们闹得鱼死网破？你好好想想！我这都是为你好！”


    唐僧念经一般，沈涛又是哄又是劝，又是警告又是哭惨，嗓子都冒烟了。


    丁思南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沈涛的唠叨中，从厨房里抽出一把最锋利的剁骨刀握在手中，把其余刀具用布包裹成一团全都扔到了窗外头的绿化带里。


    她又从放倒的两人身上搜出钥匙和手机，逼着沈涛也把家里钥匙交了出来，把他们手机排齐了全部砸烂，家里电话线拔掉，忙完这些事，丁思南往沙发上一坐，捋了捋头发，往厨房里努嘴。


    “去，做饭去，我饿了。”


    因窗帘拉着，这一番动静之下，外头早已太阳下山，家家窗口冒出了炊烟，饭菜香味入鼻，沈家爷俩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苍天啊！造孽啊！”


    接到命令，沈涛哀怨地一拍大腿，仰天嗷一嗓子，牵着沈艺，顺从地钻进了厨房里，开始摆弄晚饭。


    看见灶台上的饮食，忽然触动了沈艺的某个大脑开关，那些饮食好像正在疯狂向他暗示，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一直踹在兜里的小药粉瓶子。


    可是丁思南十分谨慎，用剁骨刀顶在他俩的背心，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的小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艺焦急地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长这么大挨的最痛的一顿打就是刚才！


    从爷爷奶奶嘴里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存在，他就恨得夜夜睡不好觉。


    在沈艺心里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只要没弄死他，将来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对，偷偷给这臭三八下药，毒死她，又方便又有效…到时候让她哭着向自己求饶，要喂她吃屎，喂她喝尿，还要在她身上狠狠地…


    他垂在口袋外面的手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


    可是这个女人是疯子！爸爸和奶奶是如何被她折磨的，大家都看见了，连那么强壮的爸爸和奶奶都拿她没辙，自己只是个孩子，能怎么办呀…？


    后背脊梁骨上顶着剁骨刀的触感彻骨冰凉。


    沈艺后怕了，如果这时候给她下药，恐怕她真能要了自己小命。


    这摊子烂事儿都是爸爸惹出来的，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波及他一个无辜的孩子？


    沈艺懊恼极了，他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走。


    这个家里真晦气，根本就供不了他这尊小佛，妈妈那边神仙般的日子，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冰箱里的菜也就撑个三四天，沈涛还是精心计算了她们五个人的饭量来安排的，他粗略估计丁思南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溜出去，仅剩的资源能少消耗就少消耗，尽量保存体力。


    谁知道等三菜一汤端上桌，丁思南分别让他俩先代尝了一口，就只一口，然后就只叫他们坐在桌边干瞧着，自己大口大口地扒拉起来。


    吃得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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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们以前不常跟我强调，你们沈家人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吗？我丁思南嫁到你们沈家，已经是高攀了。既然如此，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们就以日月为精气，取天地之精华吧，这人间的饭菜别玷污了你们的胃口。”


    丁思南还特地把储物间和卫生间的门打开着，让那母子俩也瞧着一桌子的菜，闻得到却吃不到。


    吃不下的全倒了，搅成一桶泔水放在厨房角落里。


    沈涛爷俩欲哭无泪，他何曾如此窝囊过啊！


    “你…你虐待老人，虐待小孩…我告诉你，我有低血糖，你要是不给我吃东西，我就…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警察来抓你，你就是谋杀！”


    他饿得头晕眼花，软软地扶着墙坐下，说话都有气无力，好歹丁思南还让他每道菜尝了一口，不像此时被绑缚关起来的沈时母子，连滴水都没得喝。


    沈艺吞了吞口水，他还在长身体，是家里的宠儿，有好吃的总是第一个让他挑，一落在这个女人手里，整个家里除了那桶泔水就……


    生理上的折磨已经过去，疼过饿过几个小时也就忘了，心理上的虐待才刚刚开始。


    “你们还想吃？你们这种社会的蛀虫，地球的废物，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浪费国家的粮食，污染地球的环境。我要是你们，都没脸活在世上，早就一头吊死去了！也就你们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知廉耻！你们也配吃饭？吃个屁！”


    “饿啊？想吃啊？喏，那儿不是有吃的吗？去吃啊！翻垃圾桶去，我不会拦着的！”丁思南遥指泔水桶。


    沾满香喷喷菜油的筷子一一略过沈家人的额头。


    一通尖酸刻薄的辱骂伴随着满嘴的菜香味喷在他们脸上。


    边吃边骂，边骂边吃，将前世受过的窝囊气一一吐出，极尽恶毒难听的词汇尽数返还。


    什么恐惧，什么绝望，都仿佛是上古时期的化石，除了记录着前世遭受过的暴行，和现在的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满腔满腹全是迎头痛击的报复欲望，浑身上下都噼啪爆着火星子，自打一进这屋子便化身为行走的炸药桶，沈家人就是她玉石俱焚下唯一的目标。


    爽快！爽快啊！


    是谁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面对恶霸流氓畜生，讲道德就是笑话，劝忍劝退全都是放屁！


    刀没挨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说风凉话谁不会啊？


    吃饱喝足，打着饱嗝，丁思南这才有闲心掏出手机，显示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来自于虞晓莲和店里的姐妹，从频率上可见她们焦急的心情，实在束手无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试图联系到她，毕竟丁思南和沈时有婚姻关系，没有发生恶劣结果之前，外人都无权过问。


    丁思南赶紧回了电话过去，让大家不必替她担心，过几天她就回去了。


    沈涛饿得老眼昏花，几个关键词忽然飘进耳朵里，眼前顿时清明起来，他竖起耳朵听，没错，好像是说的——‘过几天就回去’。


    太好了，太好了。


    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挺过这个‘几天’，等这个魔鬼女人一走，沈家就还有希望。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多么屈辱多么折磨都要咬牙坚持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