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全部结束，时间已经很晚，我尝试去三年级的教室寻找洛琛，他们人已走光。


    看来只能下次再来。


    我想要找洛琛的原因有三：一是借用时念、二是归还餐券、三是找他讨论还裙子钱的事。


    这么想，我是要和我未来的债主借用他的使魔，我的脸皮属实太厚。


    他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可凡事只有尝试了才能知道结果嘛。


    没准，他会为了羞辱我，反其道而行，硬要将时念塞给我呢？


    ‘看好了，耿晚，我把他借给你，你也没办法和他配合得像我和他一样亲密无间。’


    事实上，我还没有见过洛琛和时念并肩战斗。


    我只知道，他们上次一起讨伐金色宝箱，一个手臂脱臼，一个手臂断裂。


    嗯……


    感觉也没有很厉害嘛。


    我是说洛琛。


    至于时念，我不在乎他厉害或者不厉害，他要是我的使魔，我都不舍得让他战斗。


    ‘时念，你保护好自己就行，战斗什么的就交给我吧。”


    我如果是他的契师，我才不会让他受伤。


    我想到这，内心越发地希望事情能够顺利，洛琛能够把时念借我。


    一天也好，半天也行。


    明天，我就能知道这一事情的结果了吧？


    而今天，我要去见另一个人，见影子。


    -


    安叮嘱过我，不可以再独自去禁区，我认为她的建议很有道理，但我不听。


    因为好奇。


    也因为对自我能力的信任。


    我低下头，看向我恢复如初的双手，我攥紧它们，向前迈出脚步。


    “喂，你在吗？”


    “来见我。”


    “我想知道，那天，我听见的声音是你吗？”


    我直言不讳，朝天空发问，我等了十分钟又十分钟，周遭还是安静地如我刚来一般。


    可我已经知道影子一定就在附近。


    它要是不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怎么会连头怪物都不出现呢？


    于是，我沉默下去，笔直地站着，望着天空中的一个虚点。


    我等待，手向下挥动。


    这次，我没等多久，黑暗之中便传来一句无奈的声音。


    【小契师，你到底想要人家怎么样？】


    “这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吗？”


    【人家可没有像你缠着我一样缠着你不放哦。】


    “我没有缠着你，我是想要问你，那天——是你吗？”


    【那天是哪一天呢？】


    “……”


    “你知道。”


    我滞涩地说道。


    黑暗里，影子呵呵地笑了，它肯定猜到我为什么不能把地点说出口。


    我怕有其他人在附近。


    我怕被他们发现，我差一点就通过一个避难所看见城外的风景。


    这是不被允许的事。


    我惶恐。


    影子察觉我的惶恐，笑得更加大声，笑得连它的踪迹都忘了隐藏。


    我定位到它。


    我一直垂下、滑动的手指忽地向上提起，完成最后一笔。


    “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契术击出的那一刻，我仿佛为了壮大声势，大声朝影子的方向喊道。


    影子用娇柔、含笑的声音回我。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小契师？】


    【你明明知道，这样根本伤害不到人、人家……唔啊啊啊！】


    影子的尾音炸成一段慌张的喊叫。


    它发现我的攻击不是攻击，是照明的契术，它的身形正在被此照亮。


    一刹那的照亮。


    还不足两秒，它便又用黑暗裹住自己，就像一只把自己的身躯藏进毯子里的猫。


    【被看见了吗？没有吧。这么短的时间，一定什么都没有看到。】


    【嗯，肯定没有。她肯定没有看见人家。】


    影子小声碎碎念的样子更像猫了。


    我第一次对影子生出讨厌之外的情感。


    我想要捉弄它。


    我仰起头，对它说。


    “我一直以为，躲在黑暗中的你非常丑陋，没有想到，你那么漂亮，我都快要对你心动了。”


    影子浑身一颤，黑暗的身躯向外溅出几缕。


    【……说谎。小契师，你在说谎！】


    影子声音激动。


    “确实是。”


    我承认。


    “你放心，我没有看清你长什么样，我对你使用那种契术也不是为了偷看你。”


    【那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不弄丢你的踪迹。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不方便回答呢？”


    【小契师，假如你问我的是一个问题，我会回答你，可你问我的是两个。】


    “明明就是一个呀！”


    【你问我，那天是我吗？】


    “对啊，一个问题。”


    【可等我回答了，你又会问我，我是怎么做到的，对吗？】


    我语塞，我没想到我藏在心底的私心会被影子挖掘出来。


    是的，我想要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这样我才能告诉时念……


    【明明在和人家说话，心里却想着别人，真讨厌。】


    我走神了，影子的话把我拉回，我茫然地看着它，点了下头。


    嗯，我在想时念。


    过了一会，空中一片死寂，我这才醒悟，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是笨蛋吗？！


    我为什么要当着想做我使魔的影子面前，承认这种事呢？


    “完蛋。它肯定已经走了……”


    【还没有呢。】


    影子似生气又似撒娇的声音从我背面的天空冲向我。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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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身，视野被漆黑填满，黑暗呼吸着，微热的气息扑向我的脸颊。


    好痒。


    我不太适应这种距离，我拼命眨眼，身体后仰，手向前挡着，怕它靠得更近。


    它没有。


    它还是很讲礼貌的。


    至少行为上这样……


    【小契师，我要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契呢？】


    它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一样。


    “我不愿意。”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其他人，即便他不如人家好，你还是一门心思地喜欢！】


    “谁说他不比你好？他是最好的！”


    【……】


    影子又不高兴地沉默了。


    我也不高兴。


    它为什么总要问这个问题呢，它为什么就那么想要和我结契？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


    “你明明都能……离开这里（小声），你有什么必要和我结契？”


    我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契师而已，除非它看出我天赋异禀，是百年难遇的人才。


    等等，不会真是这样吧？！


    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影子看见。


    【小契师，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劝你快点打消念头，你没有那么厉害啦。】


    我垮下脸。


    【可也没有那么差劲。】


    影子补充。


    “这用你说？”


    我对我的能力可是很自信的。


    【总而言之，你是足够操控我的契师，这就够了，换言之——


    【不是非你不可。】


    【而是人家一定要选的话，最最想要的就是被你操控。】


    “操、操控这种词也太奇怪了吧！”


    我小声吐槽。


    【小契师是想要说色|情吧？】


    “…………”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我在心里说，嘴上又害羞地说不出口，是不是我的思想太污秽了呢？


    影子不这么觉得，它沉吟着发出“唔”的声响，似乎认为我还可以更进一步。


    可是，再进，要进到哪里去啊？


    【原来如此，你们还没有学习到这，教学真是越来越保守了呢。】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生命越是有限的存在，就越要不加限制地挥霍生命。】


    【也就是说……所谓代价不只是血液、汗水一类的东西哦。】


    “我不明白。”


    【嗯，也对，你呀，还是个孩子呢。】


    ‘我才不是孩子。’


    我的辩驳卡在喉咙里，因为我想到丛南星也这么说过我，说我是个小女孩。


    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弄得我也忍不住开始反思：我对爱的理解真的很幼稚吗？


    可是，爱不就是一件单纯、简单、纯粹的事情吗？


    我是这么想的……